江山业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抵霜
就在兰卿睿心忧不堪时,他忽的看见了走在他左前侧的穆钰。今日的穆侯爷也失了往日那通身的倨傲,独身寂寥的背影倒似同自己一般落寞。兰卿睿眉峰一蹙,快步跟上了穆钰,穆钰见兰卿睿来了,眉峰微挑,说出的话却带着六分戏谑四分讥诮:“相爷今日面色不佳,可是后悔当日没听某的建议不过这做出的事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想要后悔却是来不及了。”
兰卿睿尚未开口便被穆钰堵得一梗,但穆钰依旧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他侧首垂视着兰卿睿,目光中几许玩味:“只是相爷这个跟斗栽的也不算亏,毕竟古语有言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是么陛下可真是得了相爷的真传,软硬刀子皆施,进三退二拿捏的委实令某叹服。只是这后浪推了前浪,前浪可不就得死在沙滩上”
“侯爷!”兰卿睿虽被穆钰的一番话激得心下窘迫,但时局迫此,饶是他怒上心头却也不得不忍,见得穆钰眉带戏谑,兰卿睿的嘴唇颤了颤才终是开口道:“如今太后娘娘失势,陛下正欲初掌大权……这前朝后宫息息相关,现前朝尚未稳,陛下要想稳定前朝,以后宫定臣心才是上上之策,侯爷您——”
“相爷,这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就不必复述了,如今这时局,还是各自好自为之罢。毕竟令爱能不能得了圣心,那得看令爱的本事。这可不是我一个粗人,也不是我那失了势的妹妹能左右的。”兰卿睿话未说完便被穆钰打断,穆钰停下脚步,眼中那几分戏谑却似化成了令人难以琢磨的怜悯。
兰卿睿被这目光看的是如芒在背,他出身世家大族,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仕途之上更可谓是平步青云,几曾何时被这种目光注视过这种怜悯的目光比讥屑更令人窘迫。但他也知,如今时局不同,为了兰氏的门楣荣耀,送女入宫是唯一的法子。
穆太后虽在前朝失了势,但如今中宫之位空悬,她依旧是后宫中最为尊贵的女人。这后宫险恶,若能得几分太后的庇护想必在宫中也能安稳些。穆氏今日虽在朝失了面子,但根基却是没伤着,自己想让兰氏站的稳些,想让女儿在后宫站得稳些,那就不得不低头有求于人。
“唉,到底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穆钰低声怅叹,尾音却带上了几分难觉的笑意,也不知他是真体谅兰卿睿的护女之情还是在暗讽兰卿睿明知后宫是个腌臜地儿却依旧要将女儿往里推。
兰卿睿咬紧了牙,却不想穆钰迈开步子便独自往宫外走去,话语轻飘飘的随风绕回兰卿睿耳中,但却如同一块巨石一般压在了兰卿睿心底:“毕竟是同朝为臣,某能照顾一二还是尽力而为……也算某偿了相爷的提拔之情。”
“陛下年满十六后便会于明年花朝之日选秀充实后宫,若想登上那近水楼台,您可要在除夕时君臣齐宴上好好想想法子。太后娘娘如今虽被软禁,但如今后宫无妃,这宫宴之事还得靠着内务府太后身侧的掌事女官们协力操办,相爷若是有法子,那某就帮相爷往太后娘娘那捎个信儿。这就算相爷欠某个人情吧。只是相爷之后的打算,可不关某的事儿了。”
兰卿睿看着穆钰负手离去的背影,一句多谢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明白如今兰穆二氏的联合已经名存实亡,穆钰尚且如此,那这朝上的人心下怕早已对自己避之不及。没想到兰氏终究还是沦落到要靠女儿支撑的境地。汉白玉阶上,兰卿睿回望身后那玄重威严的大殿,却头一次觉着他与这大殿似隔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天堑。
浩荡长风猎猎而起,随侍护卫御驾的禁军列阵之上殷色飞龙旗迎风展扬。因萧锦棠出宫去往护国寺为楚麟城与福禄私下安排,故并未安排鸣奏礼乐的仪仗内侍和宫婢。没了这些繁琐仪仗,那轮辙粼粼、马鸣嘶啸后的繁华帝都便与萧锦棠只有一帘之隔。萧锦棠登基之时一切从简,并未行御辇巡京之礼。此次出宫去往护国寺,当算得是他第一次出宫。
少年人都是管不住的,便是连帝王也不例外。萧锦棠于朝上再如何沉肃冷厉,但这一出宫,那按捺许久的少年心性便如见了
176.试真心锦棠初问情
玉京城到眠龙山上的护国寺不过五十余里左右,若是轻装快马,不过小半日便到。萧锦棠此次出行虽减了仪仗令禁军亲自护行,但因是帝王出巡为国离宫祈福,故而也不能走的太快失了威仪。巡防营虽事先封道令百姓避退,但玉京百姓听得圣上出巡仍是对其好奇不已,故纷纷寻得茶楼酒楼等高阁露阳之处借着叩首之礼悄悄窥视着行列,也算是一睹了圣上天颜。
这玉京百姓对萧锦棠为何如此好奇,三分是因其即位时未设帝辇游巡之礼,余下七分大抵还得归功于那茶坊酒肆的说书先生。
萧锦棠初初即位之时,没过三日关于他的故事便传遍了街坊巷陌。只听得那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道如今的圣上正当少年,少年帝王,听着都是那般意气风发。可说道意气风发又是话锋一转,说这陛下早年经历甚苦不得先帝宠爱,侥幸从夺嫡之争活下又巧合离奇的即位,其中过程说是天命眷顾又不禁给听书人留下几分遐想。
但最令人遐想的倒不是皇家手足相谋。因为那说书先生说当今圣上的生母是位异族绝色美人,而圣上与其妹明毓长公主殿下又同其母七分肖似,听宫里见过圣上和长公主的宫人皆说二人年少但已见天人之姿。这话一出口,所有听书人便皆不禁猜测当今圣上的容姿如何,后因猜测过甚,说书先生又编撰了什么异族美人同先帝缠绵凄婉的爱情故事,听得台下观众涕泪涟涟。
比起权谋相争的智斗,民间向来更喜欢英雄美人的故事,毕竟戏台上流传千年的话本,演来演去最脍炙人口的还是山河天下不敌美人矜顾,烽火鸣铮再烈,也得尽数化进风流眼波中。而因萧锦棠即位之时未设帝辇游巡之礼,故又为坊间巷陌中传言的‘天人之姿’之上蒙上一层神秘面纱。今日巡防营虽奉令命百姓避退,但被说书先生吊了近一年胃口的人们还是纷往高处观瞻。
如此这般,这御驾之列便磨蹭到了申时一刻才到了护国寺。等着萧锦棠净手上香之礼行毕已至傍晚。然寺中不比宫中,加之萧锦棠出巡未带御厨,故而晚膳只有素斋清粥。萧锦棠倒是无妨,他是个不挑嘴的人,比起当年在棠棣阁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这寺中的素斋无异于玉馔珍馐。待到用毕晚膳,萧锦棠才觉这菜色对于自己是吃的习惯,但对萧锦月可就不一样了。
听御医说女孩子十三四岁正是长身子的好时候,若是吃得不好便会落下体虚的病根。萧锦月早年便因缺衣少食而体虚,这一年来虽让御医替之温补,气血虽瞧上去好了不少,但终究也没多长些肉。若是这时候随自己吃的清素了些,那好容易补回来的不又给亏了回去萧锦棠思正寻思着一会儿还是命福禄将临晚殿的小厨房给搬来护国寺时,却忽的见福禄躬身走了进来——
“陛下,麟懿郡主请见。”
“还不快请进来!”萧锦棠听得楚清和来了,顿觉心下愁闷阴霾一扫而空,似连心跳也似略略加快了些,加快的血流带着他不曾发觉的热度流向全身。他放下茶盏便往前厅走去,唇畔翘起一抹连自己也未发觉的笑意。
这还需要自己去通传陛下这腿脚动的倒是比嘴快,都亲自相迎了还说请进来。福禄见状心下无奈,却也得提快脚步紧随其后。
可不想萧锦棠走至一半脚步一顿,转头向自己补充道:“这山上不比宫中,一会儿你命人回宫传旨,让内务府多调几个得力的宫婢,同临晚殿的小厨房及为锦月调理身子的御医一块儿前来护国寺禅宫随侍女眷。若是清……郡主或者沈家表姐有需,所有需求分例也应同长公主一般,要人务必尽心伺候。”
“是,老奴都明白了。”福禄笑呵呵的躬身领命,想着萧锦棠想的什么都快写脸上了。这少年帝王平素沉稳自敛,但一提到长公主和麟懿郡主时就会不自觉的笑。
思至此处,福禄上前两步,跟在萧锦棠身侧打趣提醒道:“郡主可等了好一会儿了,来时听说圣上在进膳才没进来打扰。老奴知晓郡主同陛下情谊深厚,说了无妨可进殿相候。可郡主又说什么‘断食伤身’什么‘食不言’的话,非要等着陛下吃完了才让老奴前来传命。”
“……怎么不早点说你也就由着郡主在外面冻着”萧锦棠听罢便瞪了福禄一眼,言语之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会儿你命人给郡主烧个手炉,还有什么你自己想着办。”
“是是是……遵陛下令,一定不会让郡主冻着。”福禄笑着应和,这笑声落在萧锦棠耳里却像是别有深意,好似福禄知晓了自己那点深藏在心的想法一般。思至此处,萧锦棠又不禁赮了耳尖。但还未等耳梢燎意散去,主仆二人便已至门前。
这皇寺行宫虽叫禅宫,但房屋委实不能同宫中相较,萧锦棠所居的行宫,其实也比棠棣阁大不了多少,他正想着楚清和在此住的可还习惯时,却见半敞的殿门旁站着一个身着殷色女官袍的少女。她正双手抱着一个小包裹站在门外跺脚,见得萧锦棠亲自出来她下意识的想迎上去,但见四周皆是随侍宫人,只得一面悄悄噘了噘嘴一面上前揖礼。
“臣女参见——”话未说完,萧锦棠便托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免礼,一旁的福禄见了忙招呼着门外随侍的宫人下去,楚清和下意识的回头一望,却觉手背被少年温热的掌心捂住了,她指尖一颤,回头去看时却见萧锦棠已将手收了回去,仿佛方才的热意只是不经意二人擦碰而已。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怎么出来……不披一件大氅”萧锦棠不敢正眼看楚清和,生怕她看出了自己的小小心思,于是只好将目光往她手上那个小包裹上瞟。楚清和见萧锦棠目光游移,却是会错了意。她还以为萧锦棠是方才不小心碰着了自己,以为自己会像上次在接听风银兰令时一般缩回手,让他以为碰着自己就会惹得自己生气。
思至此处,楚清和不禁放柔了眼神,她轻轻的笑了声,笑声像是落湖的雨丝,忽的在萧锦棠心底激出一片涟漪,漾起浅浅浮光春色。萧锦棠正想说些什么掩饰,却不想楚清和先开了口:“眠龙山比凉朔关可暖和不少,大氅就不必了。倒是锦棠你未着大氅便出来相迎,也不怕见了冷着了风寒。”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上的小包裹递给萧锦棠,似连语调都带上了俏生生的笑意。
“这个是给你的,我想着这眠龙山上什么都没有,你又要在这住一个多月,倒不如用这个解解闷,所以今日就从家中将这个给你带上了。”
“这……谢谢。”萧锦棠的面色掠过一瞬讶然,他接过那小包裹,旋即忽的反应过来楚清和还站在门口,他忙退后几步,连语速都急了几分:“你也知这门口有风,有什么话先进来再说,方才福禄已经沏好了热茶,先喝些茶暖一暖罢。”
“那……臣女就叨扰了”楚清和歪着头勾唇一笑,却见萧锦棠猛地转头就往里面走去。楚清和心道奇怪,她总觉着今日的萧锦棠有些说不出的不对劲,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不过他不愿说,自己更不好去问,或许等什么时候他想说了便会说了。思至此处,楚清和又不知什么事儿能让萧锦棠如此失态,毕竟她认识的萧锦棠,是那个心思沉睿哪怕殿外围军也敢持剑相对的少年,是那个隐忍筹谋一朝震鸣天下的帝王。
待到了堂间,萧锦棠一言不发的站在坐榻前给楚清和倒了一盏茶。楚清和谢过后伸手接过,她沉默的饮下半盏茶,忖度半晌后终是笑着打破了屋内的静默,她是个心底难藏心事的人,还是忍不住想将心中所想问出口:“怎么了可是遇上了烦心事儿了是朝上的事儿还是担心锦月”
她也不等萧锦棠回答,启唇絮絮:“我来也是想同你说关于锦月的事儿……我让楚家军的人代替禁军戍卫女眷禅宫,为首负责的是哥哥先前在军中的亲信,叫陆鸣悠,他在楚家军担任哥哥的近卫队长一职,倒是个难得的将才。随哥哥回京后便入了巡防营任职,那日锦月失踪便是他找着的,让他负责戍卫是最好不过的了。”
“既然是麟城的亲信,我自是放心的,倒是有劳清和你安排了。”听得楚清和发问,萧锦棠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他略略呷了口茶敛下心神,心道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稍稍平复心境后,萧锦棠看着面上不解的楚清和只得编了个谎将自己方才所想给掩过去:“说来也可笑……是我始终放心不下太后哪儿,今日朝上虽将之垂帘听政之权夺了,但不知为何,总觉着这是个后患。”
“后患若是说她还要在后宫中翻搅,那也得能起身有力气继续作威作福呀。方才我来时听见随侍太后的太医说她到现在还未醒过来呢。”楚清和听得解释也就释然了,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与楚麟城初初进宫时被穆太后的一顿敲打,此时说起穆太后病况,倒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萧锦棠见她这样也不禁放松了些许,楚清和见萧锦棠方才绷着的脸终于又带上了些笑意,却是抬手一拍自己额角,低声道怎么自己这么不记事。萧锦棠见状正欲询问,却见楚清和一面揉着额头一面将自己带来的小包裹拿来打开。这一打开萧锦棠才发现这包裹里装的竟是一个木制的折叠棋盘,只是这棋盘自己从未见过,竟是由一黑一白两个相互交错的正方格子组成。
而包裹里面还有一黑一白两个锦包,楚清和将其打开将棋子抖了出来。萧锦棠忍不住心下好奇,便拿起一个棋子把玩,这棋子也和宫中所流行的棋类游戏中的棋子不同,一个棋子,竟是被做成了讨巧的小木雕。楚清和见萧锦棠拿着棋子不忍释手,不禁笑道:“这是王棋,是西魏商人从海外带来的游戏呢,在西魏贵族中挺流行的。我想你定没见过,便想着给你带来玩玩。这下法也不算难,跟我们大周的将棋有些类似,我教教你就会了。”
“好啊,那就劳烦清和教我了。这棋我从未见过,如今见了又甚是喜欢,委实不知如何言谢了。”萧锦棠一听楚清和欲教自己下棋,顿时来了兴致。楚清和见萧锦棠喜欢,顿觉心下十分满意,她将棋盘铺在茶案上又轻快的将棋子摆上,一缕弯弯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眼睛:“这棋盘黑白格子共六十四个,双方各有十六个棋子。而十六子中又分为六个兵种,王、后、车、马、象和兵,也就是说双方各有一个王、一个后、两个车、两个马、两个象和八个兵……”楚清和说着抬眼向萧锦棠看去,却不想正正撞进了那正垂眸凝视着她的碧色深瞳中。
这蓦然的对视让楚清和愣了片刻,萧锦棠见此倒是不着痕迹的瞥开目光,但除他自己无人可知这个动作已几乎用尽了他的全部自制力,在楚清和看向他的一瞬,他看见那双明澈如古镜一般的瞳倒映着自己的面容,那一瞬案几上的烛火瀑起,光影在她眼中折叠重合,他在她的瞳中似看见了漫天花火。
“那这应如何行棋呢”萧锦棠伸出手在楚清和眼前挥了挥才将她唤回了神。回觉自己愣滞的楚清和有些慌张的将指尖绕上了自己长鬓,她下意识垂首心道自己真是晃了神,但颊畔却像是被烛花燎了一般泛着热意,她想起初见萧锦棠那日,自己
177.为情故素痕借夜会揽月(一)
桌上的灯火恰是时候的窜跃了几分,明亮是少年燎动一瞬的隐秘期冀,喑黯是少女一瞬垂下的眸光。不知为何,楚清和觉着自己的心底像是被一把钝钝的刀给磨了一下,让她连欣喜还是痛楚也分不清,那沉沉的情绪在无名中尽数转换成着难言的酸涩,无端的让人上不来气。听得楚麟城请见,楚清和逃也似的站起身,她看见萧锦棠正看着手中的后棋,忽的想起了登基大典结束后父亲与兄长的谈话。
这个后又会是谁呢他们都是这盘棋的棋子,而这每一枚棋子,又是谁在扮演呢谁又会在这场诡谲棋局中升变为谁呢楚清和只觉自己的心像是空了半拍,她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晃出脑子,再抬头时她的面上又带上了些雀跃的笑意:“是哥哥来述职了,我去领他进来。不过我今日偷偷给你带礼物,他定会责怪我领着你一块贪玩。若我被说了,你定要帮我说话呀!”
“这是自然,我也很喜欢清和的礼物。”萧锦棠放下棋子看向楚清和,方才眼底所流露出的热烈已被他尽数敛去,徒留下一潭凝静春水。他唇角微勾,笑容温和却有些疏离,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他又变回了那个隐忍而内敛的少年帝王,仿佛那心怀炽烈的少年不过是楚清和的一个幻觉。
楚清和见状说不上来的心头一窒,不过她觉着自己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或许是今夜真的吹久了寒风,此时被这无边暖意一激,脑子有些混了罢。她决意不再多想,快步走到门前挑开了门帘。
楚麟城显然是刚安排完军务就立刻过来的,他尚未卸甲,披挂着一身戎装的站在外面,风扬起他的披风灌入铁甲,发出如微弱如沉箫的震声。他见楚清和开了门,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像是早料到一般笑了笑:“你倒是来的快,我布置给你的事儿做完了么这时候可不准打什么偷懒的念头。”
“怎么说人呢你放心,我都让陆鸣悠带人驻扎好了,山道上的灯都是我盯着布置的,绝无差错!”楚清和一面说着一面笑着伸出手去抓楚麟城的手腕:“陛下让你快些进来,外面冷。”
楚麟城见状,只得无奈的翘起唇角任由楚清和拉着他进去,可他刚一脚跨进门槛,便听得身后的福禄一拍脑门道:“哎,瞧老奴这个不中用的脑子,当真是年纪大了,竟是把这茬给忘了。”
楚清和与楚麟城闻声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却见福禄笑吟吟的上前,将装在云锦绒袋里的手炉向楚清和捧了过去:“郡主,这是陛下方才吩咐给您备上的手炉,这天寒着呢,可别害了冻疮。”
“……有劳福总管了。”楚清和指尖一颤,忙放下楚麟城的手腕去接过手炉。楚麟城倒没觉着妹妹有何异样,只是在心头想着要不要回去命人硝几张皮料给楚清和做双手套再给萧锦棠兄妹弄个狐裘大氅,北地天寒物缺,但最不缺的就是丛山野兽。且因冬日天境恶劣,故而野物皮毛丰厚,皆是难得的极品。
楚清和握着那轻巧暖融的云锦手炉只觉掌中一炽,像是与少年掌心不经意的触碰一般。她心下一瞬意乱,因为这云锦绒袋隔热保暖极好,一般的手炉里窝了炭之后难免会隔着锦袋烫手,而云锦绒入手绵软却散热极慢,既可保证手炉暖的时间更久,也可避免烫手。但云锦绒的内里是用白鹅里绒制成,费时费力十分难得,宫中也只有帝后与妃位以上的妃妾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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