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洪山诗人
更重要的是然然,她从高冷的气质中走了出来。自从她上次跟李茅闹矛盾的事发生过后,她对我的态度亲切了许多。当她把我当自己人,跟我的话也多了起来。
酒桌上,小苏不敢跟李茅斗酒,因为知道他要封山育林,准备要小孩子。我们只是喝点红酒,主要是谈天。小苏跟李茅在谈手机的事情,王班长在非洲的业务增长很快,他们在研究第二版新产品了。
我跟然然在谈小苏投资的事。
“你知道吗,庄哥,上次给你讲课的那个老师,就是我的师兄,他还提起你呢。”然然说到。
“是吗他的课听得有意思,人也很有素质。”我必须恭维了,以应和然然的热情。
“这次小苏的投资案,我就是找他咨询的。我把小苏给我的资料发给他,他不出一天就给我回复了,他说,依据他的模型计算,这个项目最后能够成功上市的机会,只有千分之三,所以,告诫我们放弃。”
“没收咨询费吗”
“我要给他,他不要。毕竟他开那么大的咨询公司,我们这千万级的投资,跟本不在他的业务范围。况且,他还说,我要收了咨询费,被老师知道了,还不被骂死”
我笑了。这就是圈子的力量。如此强大的圈子,在财经圈里,然然当然可以拥有更大的力量,因为她有这个圈子的资源。
回想我自己的圈子,同学呢,搞传销的。战友呢,开洗车房的。即使有二娃这个所谓的学霸发小,如今也没见踪迹。战友资源,估计只剩下王班长和我的班长靠谱些。要说,我最值钱的朋友,除了妍子一家带给我的。估计就是李茅和小苏了。
出身决定身价。在今天的中国年轻一代,校友,可以说是最大最管用的资源。
我一个年轻人,没有校友资源,居然混到中老年会所,去寻找老人趣味,想想,自己跟然然还是差了一个档次啊。
会所是会所,去还得去,但去的目的不同了。我就是去找资源的,方姐,我要尽量跟她拉开距离。这次从上海回来,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凡是不可勉强。我已经够堕落了,我要保持底线。
我给宋处长打了个电话,给他准备了一箱红酒,想给他送过去。因为,明年合同全部落在我们厂,这当然得感谢。
联系好地点,我直接将酒送到王姐那里了。我跟金姨打了个电话,问候了一下。她倒主动说:“小庄,你最近没到会所去啊”
“没有,我有点其他事。”
“你是不想去还是怎么的我看,你对那个所谓姓方的,也不怎么上心。”
“本来就一上心,金姨,我只不过是为了订单应酬而已。”
“行,还有,你爸妈最近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过几个,反正他们好像又焕发青春了,很高兴的样子。”
“好多照片呢,我手机都存不下了,他们呐,自己开心了,故意来谗我,是不是故意的”
我们都笑了起来。
我算了一下,他们也快回来了,我得先打扫一下房间。
过了几天,保姆就回了,这就意味着,爸妈回家的日子也近了。我拨通了妈的电话:“妈,什么时候回啊,我好来接你们”
“下周三,庄娃子,你要什么礼物呢可把我们愁死了,我们在伦敦转,也没见到什么稀罕货。”
“你们回来就是礼物,只要你们高高兴兴的,比什么都好。”
“这娃子会说话!”电话那边传来爸爸的声音。
当厨师来时,离他们回家的时候就只剩下两天了。花园已经整理好,茶叶也换过,所有窗帘地毯都已经专门清洗,我还跟厨师研究了迎接他们的菜单。
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发过来,他们航班的信息,这让我很焦急。晚上终于等到爸爸的电话:“庄娃子,你妈的腰不行了,但还能够上飞机,
第二百八十六章 妍子全变了
我听到她低声说:“哥,有事下次再说,我要念佛了。”
只见她突然正襟危坐起来,从袖子里滑出一串念珠,密密地念了起来。我听到其中一句:“药师佛琉璃光如来。”
过了好一会,听到爸进来的声音,妍子停止了念佛,和我靠在一起,很自然地说:“哥,早餐来了,你不接一下”
我赶快站起来,从爸手中接过早餐,递给妍子一根玉米棒子,自己端着一碗面。当我看见妍子已经开始吃了,我才低头吃了起来。
重庆小面,我熟悉的味道,妍子记得的味道,此时,对她来说,有没有影响她的味觉呢她啃玉米棒子的速度很慢,我吃面的速度很快。当时,爸就坐在我们身边,侧身观察我们。我知道,他是在观察我和妍子的状态。
当金姨和保姆上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我的面也吃完了,我在等待妍子吃完,好把垃圾一起丢掉。妍子笑着轻声跟我说:“哥,太干了。”
“我去倒水!”我如同获得了大赦一般,迅速从椅子上弹起,飞快地跑向病房,用妈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
金姨打岔到:“妍子,你看你哥,小心得像捧了个太阳似的。看到你,完全不知道跟我打招呼。”
“金姨,我哥一直对我这么好啊你今天才知道”妍子这句貌似开玩笑的话,终于放开了所有人紧张的神经。在他们眼中,我和妍子,已经和好如初了。但是,我知道,我跟妍子,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所有人在跟妍子说话的时候,都主动回避了她在寺庙学佛的话题。都以妈的病情为主要讨论内容,间或,也有人说起了思念。
“妍子,你不在家的时候,这家全靠你哥支撑,你知道吧”这是爸第一次在妍子面前表扬我。
“嗯,辛苦了,哥。”
我没有多少回应,因为这句话,她说过。
金姨也说到:“妍子,不准乱跑了。我们全部人,都想死你了,尤其是你哥,活得都没章法了。”
我迎着金姨的眼神,看到了她眼神中复杂的内容。我跟金姨之间有个秘密,是关于会所的。她这样评价我前段时间在会所的表现,“没有章法”,是相当中肯的评价。虽然,其他人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金姨这话里有对我的希望、疼爱和责备,更多的是对我的理解和关怀。
我感激她,她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帮助我。
“我不走了,金姨。爸,我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好好陪着你们。”
“真的”爸听了后,突然站起来,走到妍子前面,笨拙地伸出手,理着妍子的短发,轻声地说:“我还以为,你不爱我们了呢。”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对于他来说,自己亲生的女儿,离家出走,对他的打击是有多大。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妍子,回来就好了。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怎么分得开呢”金姨迅速打破了伤感的气氛,整个走廊仿佛都温暖了起来。
妍子喝完水,将杯子递给我:“谢谢哥。”我赶紧将杯子送回了病房,用开水烫过,在水龙头上冲洗了一下。等我回到走廊时,正碰上过来丢垃圾的妍子,我不知道是尾随她,还是跟她并肩而行。
妍子主动靠近我,说声:“哥,我有点冷。”我赶紧把我的外套脱下,套在她的身上,并且一只手拥着她一起回到手术室外边。
爸和金姨看到了这一幕,欣喜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他们以为,我们双恢复到了夫妻间的亲密。一个和谐美好的家庭,又回来了。
当妈的手术做完,推出来时,她极度虚弱的表情还是让我们震惊。在没有麻醉的条件下进行手术,如同行走了一遍地狱。此刻,她俯身向下,只是脸侧在一边,当看到我和妍子关切地看她时,她努力笑了一下,又闭上了眼。
她整个过程没有呻吟,没叫过痛。这个人,果真是强悍。我们原来在部队时,经常强调一个口号: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她在生意场上的经历,已经证明她特别能战斗。今天,我们都看见了,她也是一个特别能忍耐的人。
回到病房,估计因为药物的原因,她的疼痛已经有所缓解,当然精神状态也很疲惫,她望着我们一群人说到:“老高,你带其余的人都回去吧,中午有个人送饭过来就行。这里,就小庄和妍子留下。”
“好吧,你吃什么我已经问过医生了。”爸同意了这个要求,准备撤,此时妍子突然跑过去,跟爸说了句话,又跑回病床,看着妈。
当爸、金姨、保姆离开后,妈已经在想睡觉的边缘了,但她还是忘不了跟我们说话:“妍子,回来就别走了。你哥一人在家,苦,听到没”
“我不走了,妈,我答应你。”
“这就好,我要睡了。庄娃子,你跟妍子说说话,听到你俩的声音,我睡得安心些。”
妈努力在最疲惫的时候说出的话,包含了她多大的希望啊。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女儿女婿恩爱如初啊,这几乎是她目前能够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我们能够说什么呢我们不可能说亲密的情话,不是怕妈听到,而是我们的关系变了,距离如此之大,不唐突么
还是妍子先打破了沉默,她把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哥,你穿上吧,我穿妈的外套。”
我们穿好了衣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妍子问到:“妈的病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厉害了呢”
“估计是运动量过大,气候不适应,但我怀疑,是英国开诊所那个香港针灸师,扎错了针吧”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有关病情和针灸的话题,看着妈渐渐睡去,呼吸均匀,她的脸上,居然表情平静。
当确认妈完全睡着后,我们又没话了。我开始没话找话:“妍子,爸给你打电话,你就决定回来了”
“其实,我师傅也劝过我,要我回来。其实修行在家在庙都行,这分人的缘分。哥,这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说。”
“那你回来,是不是很辛苦”
“没事,临时买了张火车票,本来没座位的,但中途有人下车,我还座了两个小时,我现在身体比原来好些,没问题。”
我看着她,这个短发清瘦的人,是原来那个富家小姐吗是原来那个任性的人不是了,她已经完全变了。变得忍耐变得独立变得我不认识,她在我面前的主动,几乎是自然发生的。
以前,在我们的关系中,一直是我占有主导地位的,妍子总是起着跟随和配合的作用。但今天,我只能按妍子的意思说话和行为,不仅仅是因为陌生,更重要的是,我仿佛感受到,在这个娇小的身躯内,新生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让我不敢轻易侵犯。
“一路这么累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嗯,听你的,哥。”她这话一说,我突然心生感动。这句话多么熟悉啊,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这是她对我说过的最平常不过的话了,但今天,她重新说出来,让我感觉如此温暖。
病房边上有一个长沙发,足够妍子躺下。当然,她也可以躺在我的身上,但我没敢有这个奢望。
果然,她向长沙发走去,回头跟我说了声:“妈有什么动静,记得叫醒我。”
当她躺下后,我把从家里带来的毛毯和我的衣服,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反应,直接进入了睡眠状态。她太累了。
当她睡着后,我才仔细地看她。她的脸虽然没有原来的光滑,估计是没擦护肤用品的缘故,但她的脸却因消瘦,展现出另一种美,质朴的、乡间的、有某种劳动和高贵气质奇怪综合的美。我注意到,她的脚露出来了,她穿着白色的袜子,脚下是一双普通的平底布鞋,估计出门的时候没来得及换。此刻,这双布鞋,就在沙发一边。
我轻轻地将毛毯盖上她的脚,想象她出门时的样子。
也许,她只是简单地跟庙子的师傅告了别,匆忙地脱下她在庙子的衣服,换上了平时的便装。鞋子没来得及换,就踏上了回家的旅程。也许她离开寺庙时边饭都没来得及吃,只是奔向火车站,买票回家。她回家作为居士的心理准备也许充分,但她没想到有这么快吧。她的包很明显,太简单,只是一个庙子僧人们常见的布包,可以背在身上的那种,纯布的,没有任何花纹装饰,黄土的颜色,微微有点绛。
她包里的东西我没打开看,但从外面看来,应该有几本书的痕迹,应该比较重,我轻轻提了一下,大约有十多斤。
妍子是妍子,但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那个模样。
她的身上,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在对我客气和貌似亲热的掩饰下,保持着跟我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让我有种被震慑的力量。
身边躺着的,是我的妻子。法律知道,亲人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我不能亲近她,我们没吵架没闹矛盾,甚至我们还互相道谢和感激,但我不敢亲近她。
我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在过去,我无法想象,妍子离开我时,她那娇小的身躯,如何独自应对古佛青灯。但这大半年来,她归来的状态,让我明白,她离开我后,已经变得非常强大了。
她的强大,反衬了我的渺小。这样一个曾经爱我的人,依赖我的人。我没能把她留住,让从小养尊处优的她,独闯江湖,这是我的错。我更错的,是没能坚守夫妻的义务。仅仅大半年,我就做了许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从夫妻义务,从身体到心灵,我背叛了她不知道多少次,却用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开脱得一干二净。
其实,对于纯粹的感情来说,我不配跟妍子谈了。如果早知道妍子会回来,我应当严守清白,我应当坚持思念,并把这种思念,化为一种纯净的为人品格。我没有做到,没资格再跟妍子提及,我曾是她的丈夫。
对妍子,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对小池,我不是一个好情人。对于我自己来说,我是一个问心有愧的人。
我只是尽我所能,多做一些事情吧,让我后面的行动,来补偿我曾经的过失,也许只有这样,我才有面对妍子眼神的自信。
妍子是很惊醒的,当妈要翻身的动静发出后,没等我喊,她就醒了,赶快爬起来,照料妈,帮她翻身。在她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蕴藏着巨大的力气,她在我的配合下,成功地移动了妈的身体,配
第二百八十七章 第一个晚上
第一个晚餐,大家忙碌半天,大概是为了迎接两位女主人的归来,喜气洋洋的。
妈的病虽然好多了,但是,依然在身体行动上有些障碍,爸爸把她搀到桌子上的时候,她却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因为,女儿回来了,这可是家里最大的事。
妍子一如既往地热情,又是帮忙搬椅子,又是给妈夹菜,忙得不亦乐乎。爸爸要开酒喝,并且要大家都倒上。
“爸,你跟哥喝就行了,我和妈只喝点果汁。”妍子一边说,一边拿起果汁往她和妈的杯子里面倒。
“也行”爸见不能勉强,也就权当如此了。妍子面前,摆着三道素菜和一碗米饭,很明显的。
“欢迎夫人从医院胜利归来,欢迎妍子回家,这么久了,我没有这样开心过,小庄,我们一起,敬两位!”
爸居然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妍子就在我身边,她端着杯子站起来,说了句:“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们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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