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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李不琢等人乘悬车经过上城金明街时,便见到了宽十丈的青石板大街东侧那座灰墙黑瓦、旌旗高挂的灵官衙。

    灵官衙阶侧铜狮子有两人高,一辆机关马车停靠阶边,车壁铜铁打造,铆钉加固,十分沉重,车厢四角三角旗随风摆动时隐约现出“洞天宫”三字,皂衣小吏来来往往,把马车中一个个贴封条的匣子搬进衙邸。

    …………

    灵官衙内,皂衣小吏穿过深廊,过仪门,把贴有朱文黄符封的沉重火铜匣子搬入灵官衙东边的内库,内库门口,两名魁梧县兵身着黑铁甲,单手托住火龙炮底座,把拇指粗细的黝黑炮管架在肩头,由肩头覆盖至指节的铁木外骨与机簧是民间禁售的虎力机关臂。

    身为世家云集的永安县的灵官,余景山本来把装瞎的功夫学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此时却也露出紧张表情,这些火铜匣百虫不生,一向用来存放重要文书,比等重的白银还贵,但比起匣中书籍,贵重如火铜匣也成了俗物。

    “小周天生息法,五本;贲甲真罡,五本……金针贯脉,两本,怎么金针贯脉只有两本”

    “大人,今年县试医家只录二人。”边上的掌书吏答道。

    “医家近年录人一年少似一年啊。”

    “大人,数目对了。”

    “立刻封库。”

    余景山看向灵官衙内库,把守的两名县兵推拢库门,这时有小吏来报:“禀大人,姜大学士与神将大人来了。”

    “快快有请。”余景山知道姜太川与白益是为这些炼气术书籍而来。

    七天宫规定凡内壮境以上的炼气法门只由三种传承途径,一是在登册的宗观的内部法门传承,二是炼气士世家家学




三十五:玄微子·转丸篇
    “每年县试,魁首要称点中自己的主考为恩师,今年魁首和姜太川有师徒名分,白益赠灵枢真解,是给他人做嫁衣。难道这回县试有白益看好的人不该……听说白家那白游性劣才疏,就算没人去考县试了魁首也轮不到他。”

    余景山心念急转,却是很识相的不动声色退出内库,白益的侍从也把玉匣捧进来,放在桌面上,低头告退。

    “灵枢真解”姜太川走到玉匣边,看向白益,白益一点头,姜太川便打开玉匣,拿起里面那厚不过五厘的小册子,草草扫过一眼,放下道:“没想你真如此舍得。不过,就算今年道家势大,能夺魁首的却是谶纬派那几人,白大人怎么如此大公无私了”

    白益微微一笑:“为天宫培养人才何来公私姜兄素有秉笔直书的清名,想来胸中格局不会连一个别家的魁首都装不下吧。”

    姜太川意味深长看向白游,半晌叹道:“你拿灵枢真解来激我,不就是看上了转丸篇纵使你不说,若今年魁首品性不差,我也会传他。”

    内库大门未关,门外静候的余景山听到转丸篇三字,喉结一动。

    转丸篇乃纵横家典籍《玄微子》被删去的第十三篇,是纵横家自修秘术,能通十二正经,又是贯通任、督两条奇经的无双法门,道家虽然也有贯通任、督二脉的法门,却都不如玄微子转丸篇。

    姜太川身为主考,与今年魁首有师徒名分,若赠出转丸篇,算是师徒传承,传出去能成就一段佳话。白益赠灵枢真解虽不符天宫规定,但不会有人不识相敢来提这一茬——至少余景山不会。

    白益与姜太川检查过库存无误,离开灵官衙,余景山送别二人,归来长叹道:“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

    边上掌书吏问道:“大人叹什么气”

    余景山捶胸顿足:“这两位大人为今年县试魁首竟舍得拿出灵枢真解和玄微子转丸篇,若我当年考县试时有此机会,就算拼了命不要,也要去争这魁首!有了这两篇秘诀,打通任、督、带、冲四条奇经,我当一州上将都绰绰有余,何必被挤兑到永安县当个缩头灵官呐!”

    掌书吏看着这位县试四十九名童子中第,府试倒数第十,连年州试落榜,赶上司天宫“大挑”,才借着家世背景上任的举子灵官老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大人这话就说错了,永安县这种地方,往街上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着王孙贵戚,除了大人您这样的高士,换谁都吃不消啊。”

    余景山面色略缓,知道是马屁,却也受用,摆摆手道:“也罢,命中无时莫强求,就是不知今年魁首会落在谁的头上。”

    掌书吏微微躬身道:“卑职以为会是河东何文运。”

    “何文运倒是个人才,但也说不准。”

    余景山摇了摇头,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不管魁首是谁,今年县试有不少人得倒霉,姜大人是今年主考的消息已传遍全县,定然已有考生开始模仿姜大人的文风,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秉笔直书姜大人为人刚正,对曲意逢迎极为厌恶,那些自作聪明的家伙,只怕会自讨苦吃。”

    …………

    三日过去。

    永安县北学舍,静室中,李不琢悬腕写字,片刻后,便把一张麻纸写得密密麻麻,搁笔松了口气。

    “我学姜太川的字已有神韵。”

    李不琢看着纸上字迹,满意点头,抄起一本《异国策》读了阵,便到了午时,三斤从膳房拿来四斤羊肋、青瓜、柿子,二人吃了午饭,午后,白游找李不琢吹水,又喊李不琢去喝花酒,正给白游端茶的三斤眼皮一耷,把茶盏重重顿在白游面前。

    白游避开几滴滚水,莫名其妙看着离开的三斤,小声道:“李兄啊,三斤这丫头可得管管,等你日后成家,怕是正房老婆都没这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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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西风紧
    作为洗墨街上最好的酒家,金釜楼三尺深的出檐下五面青湛湛的酒旗子迎风招展,号称能让客人品尝到浮黎十六州中所有菜式。

    李不琢虽早已瞧出所谓的各州菜系只是把幽州本地菜系稍作修改挂羊头卖狗肉,却顶不住燕赤雪那句豪气干云的“别给我省钱”,要了一盘烧鹿尾、一碟拌青瓜、一碟茴香豆,再叫来一壶煮金浆醪,便花去九个银铢,其中五银铢花在酒上。

    燕赤雪给李不琢倒了半碗酒,看向楼上巧笑争妍、时妆祛服的歌姬道:“原来你们常来这儿不是酒菜好吃,是这些女人好看呐。”

    说完自顾自闷了一杯,喘了口气说:“虽说旧儒礼教不存,可男人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女的,我有幸生在燕家,不必像她们一般整日对酒客曲意逢迎,自小我就知道这点个,别人玩乐时我就习武读书,但就算挤进了永安县学,寨中男儿又有几人是真心服我的”

    李不琢以为她就要说“恨不能生为男儿身啊”,燕赤雪却脸上泛着酒意说道:“但当个女人也好,出事了有你们男人顶着,那天晚上多亏你了,却害你受伤。”

    李不琢端碗咂了口酒,心想这金浆醪这蔗酒名字好听,却也不烈啊,放下酒碗说是小伤。

    燕赤雪道:“那晚我跑了半晌,突然想我傻啊,咱们俩人还怕打不过她一个就回了院子,你们却不见了,我一慌神,又回头去找巡夜府兵,白白耽搁许久,后来三斤问我你去哪了,我没敢说。”她叹息一声,“我自幼习武,骑过马,射过狼,怎么真遇上事就慌了呢,你不倒酒”

    “倒……这就倒。”

    “赶快的。”

    燕赤雪与其说喝酒更像是灌,一壶金浆醪两下告罄,又喊来一壶,看架势喝下第一碗时就要醉倒,喝了三五碗却仍是一副微醺的模样。

    李不琢压下她的酒碗问道:“今个是怎么了”

    燕赤雪想抢回酒碗,却没拧过李不琢,使了会劲,脸涨红了三分才作罢,垂首沉默了好一会,才喃喃道:“我后来琢磨了两天,张妈兴许不是骗我,她连我爹的信笺都拿出来了,字迹语气丝毫没差,起先我以为是周巴请寨里玉臂先生仿的,可后来转念一想,玉臂先生和我爷爷交情最深呀,怎么会害我李不琢,我真要走了。”

    李不琢手一顿,然后捏起一颗茴香豆剥着:“别多想。”

    燕赤雪勉强挤出个笑容。

    “不是多想,昨天我爹的手信又到了,还寄来这根簪子。”燕赤雪伸手,葱白的修长指节摊开,掌心静静躺着根银钿双头凤簪,她看向掌心说:“我娘的遗物,若非寨里出了大变故,他不会这样催我回寨。”

    “再等几天考完县试再回去,太平年头能有什么要紧事急得过考县试。”

    燕赤雪收回簪子,摇头道:“桃坞堡大当家若分不清轻重,寨子早在十几年前就给人灭了。”

    劝她留下李不琢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不觉剥了七八个豆子才回神,哗啦放在白碟里往燕赤雪面前一推:“酒醒了再想想,这时候走太可惜了。”

    “你以为我喝醉了”燕赤雪撑腮苦笑道:“我不走,我当然不想走,我读书十几年为了什么,为桃坞堡,为给周巴他们那帮不上台面的响马找出路放他娘的屁,是为我自己啊!可没桃坞堡就没有我,寨里有变故,我不回去又如何,我能去哪”

    “……”

    “别落着张脸,你怎么比我还丧气呢。”燕赤雪斜斜看着李不琢,目光迷离,忽然笑了:“兴许寨里没事也说不准,我快马加鞭回河东县,五日足够来回一趟了,还能赶上县试。”

    “真要走”

    “嗯,我早收拾了行李,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办完事赶紧回永安县,河东虽然也开县试,但眼下转录学籍已来不及了。”

    “你送不送我”

    “当然。”

    “多谢……”

    “还跟我客气什么,你喝酒了能骑马”

    “都说我没醉了。”

    出金釜楼时燕赤雪坚持要请,李不琢以赠别酒为由结了酒钱。

    …………

    枣红马嘚嘚溜达到城墙根子下,穿红罗衣,配乌鞘剑的少女忽然拉住



三十七:圣人徒孙
    七日后。

    黎明前,梨溪巷一六号后院灶房里亮起了黄蒙蒙的灯光。

    李不琢打着呵欠对灶前忙活的三斤说:“考场前卖吃食的小贩多的是,何必自己早起来做”

    “吃坏肚子怎么办,又废不了多大功夫。”三斤往灶里放柴火,头也不回,“保单、号牌、准试凭证、笔墨砚台都放考蓝里了,你看看,漏掉什么没。”

    李不琢拿出考蓝一翻,皱眉道:“那套文房四宝呢”

    “你别用那个呀。”三斤回头责怪道:“县试考完,还有府试州试呢。”

    李不琢眼皮一翻,没理会三斤这小气劲儿,到书房拿了听潮石砚、生花笔、金箔药墨放进考篮,忽然眉毛一跳,往花梨木考篮夹层里一摸,掏出把干果道:“谁叫你放这个的携带考场明文规定之外的东西都算舞弊,我没跟你说过”

    李不琢把捡出小半斤,两掌夹住铁球般硬的核桃一搓,就把肉取出来吃了,县试时一日都不能饮食,得提前吃些管饱的,但也不能油腻,不然考到一半便口干舌燥,影响答题心境。

    片刻后饭桌上摆了大碗羊奶酥酪,一斤麻饼,李不琢吃到八成饱,三斤斟了半盅泛着淡红色的粢醍酒:“喝了,讨个好彩头。”

    粢醍酒别称仙人酿,醮仪上经常用到,价钱不便宜,一盅的量快卖到一银铢了。

    李不琢一饮而尽。

    换上月白色考生服,便提上考篮出门。

    天色漆黑一片,瓦缝间积水滴答落下,走出巷口,栈道云桥间巡视的皂衣们佩刀带戈,提着灯笼,腰牌撞击刀鞘哗哗的响,远处,高低错落的楼台间行人跟蚂蚁似的熙攘拥挤,喧闹声隐隐传来。

    三斤跟在后面突然没了动静,李不琢回头,见她盯着东侧那道云桥发呆。

    三斤收回目光,低声道:“那几个耍大木人的戏师好久都没来了,怎么都走了呢”

    “总在老地方卖艺,任谁都看腻了,走吧。”

    李不琢催了一句,转身离开,三斤低下头小声自语:“鸦师父也是,燕姐姐也是。”

    …………

    县试考场坐北朝南,南辕门下仪卫高举“考场重地,闲人免入”的木牌,辕门外,每隔十步便有县兵手托火器阻挡百姓靠近,只许考生进入。

    但县试考生可不少,此刻在辕门外等候的人头黑压压一片,估摸着不下千人。

    考生也有阶级,譬如世家子弟,或永安县学的学生,便有人接引着站到靠前的位置,开考场后能优先进去。

    人群外,李不琢回头对三斤道:“就到这儿吧,回去等我消息。”

    “我在这等。”三斤四下看去,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场面,额头都冒了细汗,几缕绒绒的鬓发搭在脸颊边。

    “你看着怎么比我还担心这也没个休息的去处,你回去等着,考完回来得黄昏后了,饿了一天,总不能连口热饭都没得吃。”李不琢道。

    三斤犹豫了一下,点头说:“没漏东西吧”

    “你都问十多遍。”李不琢拍拍三斤左肩,回身挤进人群。

    来考县试的考生良莠不齐,大半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高矮胖瘦都有,也有不少中年人,甚至李不琢见到几个白发苍苍的拄杖老者,看模样一蹬腿差不多就要嗝屁,嘴里还念念有词背着经文。

    县试考场有圣人泥像与法家金印压制,对考生精神体力考验



三十八:龙门点名
    当守卫的府兵吹响三声短号,辕门外便渐渐安静下来,只待开辕门入考场。

    方兴瞥向此时已不言语,却仍是众人目光中心的符膺,对旁人低声道:“听说姜大学士与神将大人各拿出玄微子转丸篇与灵枢真解要赠予这次县试魁首,孰料却引来了符膺。”

    “听说符灵均大学士近日已成大宗师,符膺便是大宗师亲传弟子,这次县试还有谁能与他相争。”有人附和说。

    “大宗师弟子这名头怕是说小了,符灵均大学士是谋圣挂名弟子,符膺便是圣人徒孙,有机会亲近天宫圣人,若有幸得到圣人点拨几句,就胜过我们苦读数年。”

    “听说符膺本来还在潜修,日前神将大人与姜大学士各拿出一篇奇经秘传作为今年点魁首的彩头,符膺闻讯便提前出关,正为转丸篇与灵枢真解而来。”

    “转丸篇是贯通后溪、列缺二脉比符氏的实意法高明一筹,灵枢真解贯通公孙、临泣二脉又比符氏的散势法巧妙,符膺得到这两篇秘诀,根基又会再厚三分。”

    “可惜我等就算侥幸中第,也只能得到贯通十二正经的法门,至于奇经法门,完全不敢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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