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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薄樱唇,高鼻梁,双眸有神,看面相她是个很有主见的性子,对他一见钟情不大可能。

    可她站在门口,他不出声,她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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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恶奴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李不琢提着三尺木棍来到小院中,站到木人傀儡对面。

    “素是纯朴本真,冲乃冲淡平和,素冲剑法不以威力见长,长在剑势连绵,耐力悠长,但毕竟是炼气士的剑法,已迈入先天门槛,比我在军中所学的剑法不可同日而语。”

    李不琢肩部松松垮垮,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着,调匀呼吸。

    忽然间双肩一沉,举剑齐眉,弓步吐气开声,转胯送肩。

    力道从足底节节涌至腰背肩腕,木剑递出时,手腕却轻轻一点,举重若轻,是素冲第三式:点水成冰

    啪!

    木棍正中铁皮木人膻中要穴,剑尖破碎四射飞溅,剩下的剑身前端也裂成了木絮。

    “这一剑威力平平,不难防住,但此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能借内炁之助再接上一招平湖探月,就成了十足的杀人术。可惜我的内炁还没达到内壮境,使不出这一招,不然论单打独斗,已能完破军中学到的十三路破敌剑。”

    李不琢随手扔开木棍,正要回屋,余光暼见一道黑影飞过,消失在南面的屋墙后。

    只是惊鸿一瞥,但那黑影泛着金属光泽的羽毛,是鸦三通无疑。

    自从住进县学,鸦三通时常外出,它对三斤颇为在意,李不琢不担心它逃走,只是也好奇它究竟在做什么。

    便放轻脚步,跟了过去。

    片刻,远远跟着鸦三通,李不琢在女子居住的南学舍院墙边停步。

    抬头一看青墙瓦,犹豫一霎,李不琢悄无声息翻墙而入。

    入院后,只见鸦三通落在数丈外的梧桐枝上,定定看着一处窗头,耷拉着羽毛。

    窗棂被纸糊住,看不清里面住的是谁,忽然间吱呀一声,有间学舍门被推开,鸦三通扑棱一下飞走。

    李不琢不及离开,若惶然逃走被人发现,恐怕要落下心怀不轨的坏名声,便若无其事向前走去。

    “喂,李不琢!”

    出门的女学生轻声喊道,李不琢一看,却是燕赤雪。

    “你来找我”燕赤雪狐疑打量着李不琢。

    “昨天的奶干味道很好,这些蜜饯送你……”李不琢隔着一丛黄竹对她笑了笑,一摸腰囊,顿了一下,“居然忘带了,我回去拿,对了,那边住的是”

    燕赤雪顺着李不琢的目光看向东面的那间学舍:“似乎是双成的住处……”

    李不琢神情一动,告辞离开。

    回到北学舍后,打开静室,三斤埋在木头堆里琢磨,鸦三通斜斜躺在木屑中,蜷着爪子,绿豆小眼毫无神采。

    李不琢抬起脚尖拨了拨鸦三通:“死鸟,好不端去女学舍偷看什么”

    鸦三通勉强抖擞精神,一抖羽毛飞到烛架上,移开话题道:“租住的地方找好了”

    这些时日李不琢知道鸦三通机关术非同凡响,三斤得它教学,机遇难得,为三斤学习机关术提供便利很有必要,便道:“今日就去找。”

    “记得找大些的院子,要安静。”鸦三通叮嘱说。

    李不琢答应了,便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县学去打听租房的事,也顺道去买些蜜饯干果。

    刚出门,却见到街边有人牵着白马路过,颇为眼熟。

    李不琢神情一动,问门兵道:“那是李府的马”

    县学门兵都是些老油子,把各家各户的人马都认得门清,一人说:“可不就是李府那匹霜纨马,这些日子三天两头在附近晃悠,也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李不琢眉头一皱,出县学后便避开那白马,往街另一边走去。

    新封城寸土寸金,住房是个大问题,新封城近乎七成以上都是外来人口,并无房产,都是租住。

    有官身者去官府的“店宅务”租住房产,而庶民就得去找“知见人”。

    知见人又称“牙郎”、“牙人”,专门做买卖中介。

    新封府最大的牙行在地市,但李不琢找门兵打听到,有些独立在牙行外的知见人手中房源充足,价钱也比牙行里头宰客的牙郎实在。



十八、租房
    围观者哗然。

    “下手真狠。”

    “他敢打李府的人”

    侍卫大口喘着粗气,汗珠冲破眉睫滚入眼眶,视线模糊。

    一晃神,被人掐住脖子砰一声在地面上撞得七荤八素,耳边传来带着霜气的声音:“恶奴,是李吾玉派你来的”

    侍卫回过神来,眯眼依稀看见李不琢呲牙笑着目露凶光,心中一寒,喘着粗气艰难摇头。

    “那就是何凤南派来的。”李不琢斜睨着骑士脖子,“回去告诉何凤南,下次再派人来找我麻烦,断的就不是腿了。”

    放开李府侍卫,李不琢拍拍手,起身提高声音:“我叔父治家甚严,你这市井恶棍冒充李府家奴,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对我行凶,想要挑拨我叔侄关系,究竟有何居心今天略施小惩,再让我见到你打着李府的名头行恶,就把你扭送官府!”

    说完扬长而去。

    …………

    李府正厅,李吾玉身穿墨色大氅,看着厅下负伤的家丁,面色阴晴不定。

    何凤南朱色芙蓉裙裙裾曳地,眼神闪烁,也不坐,就站在一边。

    良久,李吾玉坐在太师椅上:“是你派他去找李不琢的麻烦”

    何凤南眼神闪烁:“就是要他知道李府不能容他,他才会知难而退。只是没想到他从军两年竟练出了一身本事,杨豹是前朝逃兵,一身武艺放到幽州也算高手,却被李不琢一个照面就击败。李不琢也狡猾,走时故意说那番话维护李府,我们也不能去灵官衙追究他当街伤人之责。”

    李吾玉沉吟良久,对旁边侍卫说:“带杨豹去领十鞭家法。”

    “怎么让杨豹领罚”何凤南面色一变,李府家法用黄丝和牛筋拧成的鞭子,粗如龙眼,鞭梢涂蜡,重两三斤。

    一鞭子下去,带下一层油皮,十鞭子下去,能打没了半条命。

    李吾玉不由分说道:“领完家法,再带他去跟李不琢当众赔罪!”

    “这万万不可!”

    李吾玉道:“李不琢终究是李家血脉,杨豹以下犯上,这惩戒已是留情了,休要再提!”

    两个精壮侍卫把那负伤侍卫拖下去,待正厅内再无旁人,李吾玉才面色略缓,说道:“不是我帮着李不琢,只是你我都太小看他了。”

    何凤南蹙眉道:“他打边关过来,无根无底,就算有武功在身,又能成什么气候我找人打探到,他和白益没什么交情,只是偶然在路边和诗一句,得到赏识罢了,如今半月过去,白益已经把他忘了。”

    李吾玉意味深长道:“今晨白益派人送来一套文房四宝,是送给李不琢的。”

    “白益真这么看重他”何凤南一怔。

    白益把礼物送到李府,肯定是知道了李府和李不琢的旧怨故意敲山震虎。

    李吾玉点头。

    何凤南不甘道:“难道就这样任他考童子试以他在县学月考的表现,中榜不难。他狼子野心,还是庶民就敢打断李府家丁的腿,若真得势,还不知要猖狂到什么地步啊。”

    李吾玉负着手踱了两步,沉吟半晌。

    当年分家后,李吾玉与李不琢家已来往不多,李不琢父亲过世后,二家关系更是疏离。

    李不琢若考上炼气士,便是道家归真派的人,与李琨霜正好对立,但这并非不可化解的冲突。

    古来世家大族常让后辈各事诸派政党,所谓狡兔三窟,东边不亮西边亮,就算某一派政党失势,另一派子弟却能得势让整个家族门第得以延存。

    李家世代寒门,李吾玉野心不小,李琨霜就算天赋异禀能进入天宫,也难以将李家提升为真正的高门。

    当初阻挠李不琢考童子试,是不想多生麻烦,可李不琢能得到白益如此看重,在归真派中若能有建树,对整个李家门第却是好事。

    何凤南妇人之见,李吾玉却不会狭隘。

    …………

    湟水浩浩汤汤数千里,贯通幽州,流经新封城以南百里外,被人力与机关挖渠引至城南,围成一里宽的护城长河。

    护城河中渔获颇丰,鱼篓巷就临着护城河,在下城城南。

    李不琢在杏榭站走下悬车,往北行了两百步,就找到了鱼篓巷。

    巷中八一号朱家是



十九、文房四宝
    李吾玉打的什么算盘

    李不琢停步,目光移向牛车。

    牛车上是之前打伤的那个侍卫,双眼紧闭,面色蜡黄,已经昏死。

    李吾玉一抖袖口,也不管牛车上昏死的侍卫,递过来一张赤封印金锁纹的册子:“今日终于腾出空来,我便去府学监为你的户籍办了保单。”

    李不琢不动声色接过保单:“多谢叔父。”

    “还有此物。”李吾玉又递过来一件鱼形盛信匣,“直狱神将白大人有礼相送,我替你带来了,杜灿,把礼物给不琢送进去。”

    李不琢心中一动,原来李吾玉是因为白益而来。

    李不琢接过帖子,李吾玉边上的家丁就搬来一个长二尺、宽一尺半的红木匣子说:“公子请带路。”

    “不劳烦了。”李不琢从他手中拿过匣子,对李吾玉点点头,“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慢些。”李吾玉向前迈出一步,喊住李不琢,“三日后是你婶婶寿辰,到时候来家里吃顿饭。”

    李不琢诧异眉毛一扬,李吾玉是想化解恩怨

    脑中却又浮现起母亲在床榻上的病容,李不琢回绝道:“我读书尚嫌时间太少,抱歉了。”

    李吾玉皱眉道:“到时琨霜也会回来,你可向他请教学问,比闭门苦读要少走许多弯路。”

    “不必。”李不琢摇头。

    李吾玉脸色微沉,沉吟一会,拢袖叹道:“也罢,当年的事凤南的确做得太过,我不怪你。今晨这家仆冲撞你,我已严惩他了,你莫要记恨才好。”

    李不琢瞥了一眼牛车,那昏死的侍卫出气多进气少,看起来已没多久好活,心中微寒:“李吾玉好狠的手段,这家仆身手不差,定是李府得力干将,就这样活活打死,就不怕寒了李府其他下人的心,他怎么舍得”

    思忖间,余光见到县学里几个路过的学生和门兵正远远打量着这边。

    这几人听到李吾玉的话,惊讶的同时看过来的目光中还带着忌惮,李不琢眉头微皱。

    三斤小小的身影这时也来到门口。

    李不琢心中一动,说道:“没想到这恶棍竟真是李府的人”

    一转头,李不琢对三斤喊道:“三斤,拿副金疮药来!”

    三斤一摸脑袋,怔了一会,小跑回学舍拿来一副常备的金疮药。

    李不琢接过去,走到牛车边,放在昏死的侍卫身侧道:“我和他无仇无怨,在街上一时误会伤他腿脚已非我所愿,叔父却不必把他打死,毕竟也是李府的人。”

    随李吾玉过来的另外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

    李吾玉面色一沉。

    李不琢背身进了县学。

    刚回到北学舍,三斤上下看了李不琢没受伤,松了口气:“听人说你出门时被人骑马撞了,怎么回事”

    李不琢把那李府侍卫的事情一说,三斤攥紧小拳头:“真是不安好心,让他去死算求,还拿药做什么呢!”

    李不琢摇头道:“你以为李吾玉对那侍卫施家法真是帮我出气吗,要是那侍卫真被打死了,你觉得外人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嘛”三斤凶巴巴扁着嘴。

    李不琢道:“刚才他的确想跟我和解。”

    三斤不高兴道:“不过是看在白大人的份上才这样罢了。”

    李不琢点点头:“他看出我不会领情,知道没法和解了,就改了主意。若那侍卫真死了,他让人添油加醋谣传一番,别人就会以为我气量狭小,心狠手辣,因一时口角打伤李府侍卫不够,还要置他于死地。”

    三斤睁大眼睛。

    李不琢继续道:“流言杀人,甚于刀兵。他坏我名声,别人也会疏离我,我独木难支,便难成气候。比起何凤南派人暗算,这就是杀人于无形了。”

    “难怪你在大门口给他送药,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就算那侍卫后来没挺过去,你也不会落人口实了。但暗箭难防……”三斤睁大眼睛,被人惦记着总不是个事儿。

    “不怕,白将军故意把礼物送到李府,就是敲山震虎,至少李府不会再敢找我麻烦。”李不琢看向桌上的礼匣。

     



二十:梨溪巷一六号
    燕赤雪笑了笑,也不否认。

    “方才李府的人来找你,原来你和折桂坊李氏有关系么,李琨霜是你什么人”

    “算是堂弟。”

    “我听说你与李府不和,李琨霜是县试魁首,府试解元,如今县学里不乏有想交好他的人,你搬出去住的确更好……”燕赤雪犹豫地看了李不琢一眼。

    还好李不琢不是死要面子的,点头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本来就打算搬出去专心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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