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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房玖

    她说完自悔失言,只吃瓜子,不再说话了。

    张锦好奇心起,叫了几声好嬷嬷,又道:“你们这种侯门密辛,便是告诉了我,我们这般小门小户,又上哪告诉人去”

    许嬷嬷想着徐侍郎处境、徐淳音亲事朝野尽知,并不真是什么密辛,说出来也无妨,便长叹一声,道:“张姑娘,你可千万别告诉人,我们姑娘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她低声告诉张锦,徐淳音未婚夫如何十四岁时起便恋上庾府一个歌伎,又道:“如今这庾家公子整日在家中吵闹,要和我们姑娘退亲、娶那歌伎!张姑娘,你可听过这般糊涂的事”

    徐淳音亲事夏青蝉前世虽听说过,但因涉及情事,不便对张锦提起,是以张锦并不知道。

    果然张锦听完大是震惊,说道:“当真糊涂!我哥哥说过,庾铉乃是著名的兆康元年响榜状元,这样的人怎容得儿子如此胡闹”

    许嬷嬷叹息一声,道:“这庾公子天资过人,小时便有神童之称,庾家上下爱惜不尽,他从小在家中作威作福惯了的。”

    张锦道:“神童又怎的这样的人如何嫁得!你们家自是同意退亲了”

    许嬷嬷道:“退什么亲如今老爷催着庾家快娶呢!”

    张锦惊道:“这又怎的说!”

    许嬷嬷叹道:“就是姑娘刚说的:为了在那江枢相面前卖个好。”

    原来庾铉的亲妹妹正是镇国公夫人,镇国公韩家姻亲遍布朝野,又与江府最是亲厚,徐家与庾家联姻,也顺便进了韩家的姻亲网,徐侍郎也不用整日担心自己是不是荆王党了。

    张锦暗想这徐侍郎真够无情的,这样的爹爹不要也罢。许嬷嬷似是猜到她所想,叹道:“




第六章 侍郎徐府
    那看店的婆子答应着离开了,夏青蝉从床后出来,笑道:“大主顾来了!也真巧了,这徐姑娘的家事我以前听过。”

    张锦忙道:“还不赶紧说来听听,我明日上她门也好有准备的。”

    夏青蝉想了想,道:“这徐姑娘父亲是户部侍郎,也算得权贵,不仅如此,她定亲的人家乃是承旨翰林庾家,庾家诗书世家的,还有,她亲生外祖黄家是开绸缎庄的富商,想来徐姑娘极富贵,当咱们小店大主顾没问题的。”

    张锦不识当朝大员,只叫道:“哎呦!便是天街上的黄家绸缎庄了不得!怪道呢,普通商户自然不能和侍郎这样大官结亲的。”

    夏青蝉点点头,又道:“再说这徐姑娘生母并非正妻。”

    张锦道:“这倒说得通了,”又笑道:“蝉儿你知道的真多。”

    夏青蝉并不真的认识徐家的姑娘。

    她那时与江壁川新婚不久,难舍难分,一夜他竟天明方归,回来也只为更换衣物上朝,立时便得出门。

    她一边助他脱换衣衫,一边听他说起一年多前,徐侍郎的女儿嫁给庾家做儿媳,这女儿虽是庶出,因着是唯一的女孩儿,徐家着实疼爱。

    哪知那庾家公子倾心府中养的一个歌伎,婚后竟从未到过新妇房中,昨日庾府为那歌伎生的儿子办百日宴,那徐家儿媳忍气不过,吊死了。

    徐、庾两人皆是朝中大员,这儿媳的外祖又是京中绸缎富商黄家,如此几家争执。

    徐侍郎、庾翰林皆进宫找皇帝哭诉,皇帝不胜其烦,让他亲自去庾府平息纠纷,没想到竟忙了一夜。

    那时她正轻轻为他理正玉带,他突然低头在她耳边道:“这才回来得晚了,不然我如何舍得不进我新妇房中”

    那时她心心念念皆是自己那俊美夫君,徐姑娘的事只是听过便罢,没想到也有今日奇遇。

    自从开始售卖香丸以来,夏张二人日夜操劳,兼之深秋寒冷,张锦求财心切,白日与夏青蝉制香,晚间冒着寒冷奔波熟人家中兜售。

    今日风大,果然她回家便发起热来,张守仁去郎中家里抓了一副药回来,吃了也不大见好。

    第二天一早,张锦仍挣扎着要去徐府送香,夏青蝉止住道:“你烧得满面通红,还不好好吃了药躺着休息。再说你便这样满面病色的去了,徐家门房也不敢让你进去。”

    张锦恨道:“难道我就没有发财的命吗!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大主顾。”

    夏青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见张锦满面委屈,只得笑道:“不用担心,我去送,包你发财就是了。”

    张锦使劲摇头道:“千万不可!我哥哥说可能有人正打探你下落呢!再说你又认识那徐姑娘,还有,出门万一被邻里看见,报给了侯司录,那又如何是好”

    夏青蝉想了想,道:“不妨事,这徐姑娘的事我只是听说,她从未与我见过面。你挣扎着去巷口,悄悄雇辆马车在后门等着,我偷偷上去,谁也看不见。”

    张锦仍摇头反对,夏青蝉道:“小店如今生意虽好,香丸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常买的物事,谁知能坚持多久咱们还是拉拢几户徐姑娘这样的主顾方是正经。你放心吧,我决不会有事。”

    张锦心中也觉夏青蝉说得在理,再说眼下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便点头同意了。

    二人商议片刻,张锦挣扎着出门雇来马车,夏青蝉从后门去了徐府。

    下得马车,她上前对门房说明来意,很快一个老嬷嬷赶来,将她带到了姑娘房中。

    &



第五章 梅花香丸
    张母自夏青蝉寄居以来,心疼花费,一直不乐,若夏青蝉奉承巴结自己,那倒也罢了,没想夏青蝉当面虽极是有礼,成日却只与张锦待在西院,避免与自己相见。

    今日张守仁让拿出银子为夏青蝉添冬衣,张母心下已气不过,将张守仁骂了一顿去了,哪经得眼下张锦又提起

    她怒火冲天,敲着桌子大叫道:“钱钱钱!哪里有钱!平白无故捡了个孤女回来白养着!还要制新衣!我身上穿的还是前年的旧衣裳呢!”

    夏青蝉耳中被震得嗡嗡作响,这方明白张母此前话中的意思。

    她天性不喜添人不快,立时站起身说道:“张伯母,蝉儿如此寄食,心中已是羞愧难安。平日我只在房中,不需御寒衣物,不必添置新衣。”

    张母没想到这孤女会是如此反应,一时愣住,张锦趁机抓住夏青蝉胳膊,愤愤将她带回了自己房中。

    她将门关上,一边对夏青蝉解释自己母亲本是乡下佃户出身,粗俗不堪,父亲被媒人骗了才娶她的,一边在床下摸出一个瓦罐来。

    她举起瓦罐,得意地对夏青蝉笑道:“冬衣在这里了!十两银子多一吊钱!”

    夏青蝉笑道:“不敢不敢,你天天忙到深夜做女红卖得的嫁妆,我可不能花。”

    夏之仪为人冲淡,夏青蝉与父亲相依为命,受他影响至深,性子也如其父宽厚平和,张母既已不在眼前,她也就不再想方才所受委屈,忍住饥饿与张锦说笑起来。

    张锦又清点了一遍存下来的银子,果然还是十两加一吊之多,笑道:“给你做身体面冬衣足够了!”

    夏青蝉心中感激,但想到若需长远如此,不免灰心。

    她脑中想起一事,冲口而出道:“张锦,不如咱们用这钱做香丸售卖吧!”

    原来自从先帝御驾亲征,在西境与狄国一战、签订和约,周国已承平二十年。

    二十年来,除了一个小小南召国去年侵扰南境,四海安宁、百姓富庶,京师中产之上的人家更是乐享太平、附庸风雅。

    近年来,京中最雅之事便是熏香。

    前世江壁川从宫中带回过一种梅花香丸,说是端太妃亲手所制,太妃只在自己殿中点着玩,所制极少,等闲之人更是闻所未闻的。

    夏青蝉当日接过,顺手放入香炉一试,果然香清烟少,且顷刻之间梅花香味满室暗涌,笑赞果然好香。

    江壁川不便辗转向端太妃讨要,重金买通宫人,抄得一张配方出来。

    夏青蝉在江府长日无事,带着使女们按方制过多次,制法已烂熟于心。

    张锦听她说有秘法配香,认真考虑起来,毕竟香丸售价高昂,比售卖女红节省精力,当时权贵女眷多有自制香丸的,她便也没有想起问夏青蝉配方从何而来。

    她搬出笔墨,让夏青蝉写下配方,两人并头商量了整夜,最后决定一试。

    这香丸的主料沉香、**价格皆极是昂贵,在张锦坚持下,夏青蝉减少这两样用量,添入各种香草干花,忙了几日之后,香丸晒好了。

    张锦亲自去当铺买回一个旧香炉试香,果然梅花幽香满室,夏青蝉也笑道:“虽比不上端太妃的梅花香丸,但也有六七分相似了。”

    张锦从小热心仗义,张守仁同僚和白家巷众人都极喜欢她,香丸制成,她便亲自带着去这些熟人宅中售卖。

    第一次试制的六十丸很快卖出,不久之后,竟有人上门打听要买,夏青蝉与张锦又做



第四章 虎落平阳
    京城居大不易,张守仁俸禄微薄,张家平日衣食寒素,火盆也只在入冬后才升起。

    深秋天凉,张守仁怕委屈恩公遗孤,拿出私房钱在夏青蝉卧房生了小小一盆火。

    一日夜深,夏青蝉发现张锦房里仍有灯光透出,走去相伴,才知好友每晚做女红至夜深。

    她问张锦怎的不点火盆,张锦只含糊说不冷,夏青蝉当时未留意,第二天方突地想出缘故。

    她从小不知世情艰难,万没想到张家竟困窘至一盆火亦需节俭,一旦明了,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感激。

    她想起张伯伯常念叨招待不周,必然不会同意撤走自己房中火盆,便只推晚上孤单,邀张锦每夜同在她房中做针黹。

    这夜月色如水,两人并坐闲聊,张锦笑道:“你先前家中应该有绣房专做针黹吧如今天天陪我刺绣到夜半,难怪爹爹总说你在我家受委屈了。”

    夏青蝉笑道:“在家中确是没有常绣,偶尔给爹爹做个鞋面不错了,后来……”

    后来嫁给他。

    她喜欢他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再说,除了朝服和赴宴礼服需绣房专门制做,他日常也不愿再穿别人的针线了。

    张锦笑道:“你又这样怔怔的!后来怎样”

    夏青蝉心中酸楚,怕张锦疑心,只得打起精神笑道:“后来么,遇到一个张姑娘,虽然聒噪了些,我偏就喜欢和她一起做些针黹。”

    张锦呸了一声,两人一同笑起来。

    月在中天,山西路官道,城外一家驿站。

    一道黑影闪进房中。

    房中当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两鬓风霜,神色间却满含富贵尊荣之气,他身边站着一个少年,这少年一身闪金红衣,面色闲适自得。

    中年男子问道:“如何”

    那黑影躬身道:“回王爷,先帝九月十三日凌晨在紫宸殿暴亡,亡时身边有何贵妃、掌玺内侍高澄以及承旨翰林庾铉。”

    “卑职打听得先帝崩后不久,宁王便赶到宫中,江壁川也随后带兵进宫,第二日早朝时,文武百官方知有遗诏。”

    那红衣公子长眉一扬,笑道:“怎的报信的只说陛下病重,让我们日夜赶路、回京探视”

    那中年男子冷冷道:“想是有人怕我得知二弟继位,一怒在西州拥兵自立,难以收拾。”

    那红衣公子躬身笑道:“还是父亲英明。”

    他说完又对着那黑影勾了勾下巴:“我且问你,宁王既继位,江壁川想是忙得很了”

    那黑影道:“二世子爷猜得不错,新帝让他主持诏狱,处理‘结党营私、弄权误国’的逆臣。江壁川动作极快,平日与咱们府上交好的人家,十有六七已经获罪了。如今朝野上下,真是人心惶惶。”

    那红衣公子冷笑一声,道:“难道没人治得了他”

    那黑影又接着道:“世子爷,这江壁川……他手中本就握有三十万禁军实权,如今朝中政敌也被他借诏狱除去,满朝文武无不唯他马首是瞻,世子爷回京就知道了。”

    那红衣公子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如此我记着些,若当街遇见,不与他争道而行,定下马礼让。”

    那黑影知二世子惯爱嘲讽,不敢搭话,无声退出去了。

    荆王皱眉对儿子道:“这种关头,一家嫡亲四口、西军十万尚且前途未明,你还是这么一副看热闹的浪荡样子!你何曾见你哥哥如此都是你娘把你惯坏了!滚出去!看见你我心中烦闷。”

    那红衣公子恭恭敬敬答了一声:“是”,出门去了。



第三章 守仁张家
    张家前厅,寒气侵人。

    夏青蝉微微发抖,张锦脱下自己身上大袄给她披上。

    张守仁听完她所述,惊得满地乱走,不住道:“夏恩公这般善人,家中怎会遭此大难!”

    他心中慌乱,又不愿在小辈面前显出,只反复对夏青蝉道:“夏姑娘你不要着急,只管在这里安住。”

    其实夏青蝉重生之后成功逃脱江壁川,又顺利找到张家,心中已觉侥幸无比,并无着急之意。

    张守仁四下一看,见家中简陋,又焦躁道:“可恨我家中困窘,要叫夏姑娘受委屈了!”

    夏青蝉不意张守仁会提家中困窘,正要谦虚几句,亏得张锦见父亲毫无头绪,拉他坐下,又出门唤那老婆子赶紧去太学,说家中有急事,让哥哥立即回家。

    张守仁坐不住,立赶着要出门托人打听原委,张锦拉住父亲道:“爹爹,你先这里坐下,凡事等哥哥来了,和他商量再定。这厅上冷,我先带夏姑娘去我房中歇息,她连夜走来,定是累坏了。”

    张锦牵着夏青蝉的手出来,边走边笑着解释道:“我母亲住正房,她怕冷,不如何出房门,待会她醒了我再带你去见她。

    爹爹平日住在外面书房,我么,便是住在这小西院里。我还有一个哥哥,是太学生,住太学里面。蝉儿,你以后跟着我住吧,咱们两人亲热。”

    因是第一次见面,张锦并没有说张家四口各自居住是因为张母粗俗吝啬,众人不堪其烦,平日皆尽量避开,只吃饭时见面罢了。

    她带夏青蝉走进一个小小院落,又进了自己卧房,夏青蝉见这里虽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齐,只是不知为何没有生火,清晨寒冷,房中冰窖一般。

    张锦走到桌旁,解开包裹茶壶的棉布,倒了一杯茶给夏青蝉,又笑道:“我隐约记得爹爹提过你家住昭德坊,虽然不远,难为你黑地里走来。对了,你怎的知道我家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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