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抱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喝奶猫咪
他要江南的温柔女子!他要知书达礼的千金!他不要粗犷的草原骑马女子!
奶娘不知如何安慰,“王爷不必苦恼,兴许太真国不同意呢。就算和亲,王爷以后也能娶一位心仪的侧夫人。”
“父皇说了,娶侧夫人要经过他同意!”他生无可恋状。
“王爷,赵王、廉王、烨王、端王、康王求见!”小厮匆匆来报。
静王咬紧牙,恨不得通通不见!这群来看笑话的!
宛舒傍晚回府才知道和亲这件事,暗道庆幸。
不过自己是不是该去庆贺七哥于是他梳了个抓髻、整理衣衫,去静王府串门。
哪知静王一脸怨气地迎客,看来他是最后一个来。
“七哥,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定太真国的公主就是你的芳草。”
静王幽怨地瞪着宛舒,“你已经祝贺过,可以回去了。”
宛舒识趣地告辞。
夜深,他坐在花草尚可观的院子望星空。不一会儿,鲜少露面的第三个私卫夜羽回来禀报。
“王爷,今天皇宫有动静。”夜羽负责紧盯皇宫的动向。“燕大人进宫后,皇上突然下令和亲。”
“这事本王已经知道。”他把玩茶白色的手帕,舍不得还给燕瑶。
夜羽顿了顿,继续禀报“宫里的内侍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太尉府,第二个是观察使王信的府邸。刚才,属下望见有四人骑马出城,两个禁军武官以及王信,剩下一个应该是太尉府的人。”
“深夜出城”目光深邃的宛舒凝视手帕。“还涉及太尉府和禁军,看来准备变天。”
他苦苦等待的机会是否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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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老顽固
五月的纷扰过去。
六月初,顺天府忙着筹备赵蓁蓁的婚事。而家乡的宗亲闻讯,派了七个亲戚赶来汴京。
鲜有女子出嫁宗族如此重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燕承天、燕二叔,和只戴了金钗的颜氏在大门迎接眉开眼笑的亲戚。
为首的老妪是堂姑奶奶,霜发束髻,黑溜溜的小眼睛打量顺天府的牌匾。
步入仪门又见一块牌匾,写着“慧心毓秀”四个金字。他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就问燕承天。
他自豪地解释那是皇上御赐给蓁蓁、瑶儿和婷儿的金言玉语,勉励破了大案的她们。
燕二叔的表情略扭曲,又想起长女的丑事。
哪知堂姑奶奶霎时沉着脸,用拐杖敲地训诫燕承天三人“简直伤风败德!女子就该待字闺中学习琴棋书画和女诫,学男人去查案像什么话还闹得满城皆知,一点深闺贵女的样子都没!”
燕承天和燕二叔黑着脸腹诽她的愚见,而颜氏气不过,摆出主人家的威风反驳。
“堂姑嫂,你这话等于反对皇上的金言玉语,如果皇上听见,顺天府上下遭人头落地。再说皇上圣贤,允许女子考科举、为国家出一份力,证明女子无才便是德已经过去,当今的女子无才便是绣花枕头空有皮囊。”
堂姑奶奶气得一窒,避讳谈及皇上。“女子才华横溢有什么用处出了阁只为传宗接代,学到的才华还不是烂在肚子里”
“那要看夫家的能耐,若是官家皇亲,满腹诗书造就一位内贤助。”
“你……”
“好了,堂兄他们第一次来,先带他们参观衙门。”燕承天朝颜氏打眼色,后者才收敛气势。
充满煞气的公堂熄灭堂姑奶奶的恼火,“明镜高悬”之美誉令她老泪纵横念叨“祖宗保佑,终于有子孙能够光耀门楣,乃祖上积德……”
其他人睁大眼睛环顾,连经过的差役也不放过。
两位堂嫂眼里精光四射,既羡慕又怨自己的夫君不争气。“平时就在这里办案审犯人”
燕承天捋胡子回答“没错,案子不论大小都在这里审。曾经审过前国舅案子,他当场被龙头铡砍头。噢,就在你们站的位置死去。”
一言既出,他们面如土色纷纷挪位。
胡子遮挡燕承天勾起的嘴角。
堂姑奶奶稳住心神,“公堂看完了,宅子在哪儿”
接着颜氏带他们前往内宅。
路过之地尽见忙碌的衙役和捕快,悠然经过的少年衙役迅速吸引他们的目光。
阳光下少年耀眼生光,他淡淡斜睨一行人,彬彬有礼地向燕承天三人行礼。
他抬头见一位衣着朴素并土气的少女盯着自己看,他轻蹙眉头感觉不对,鞋底抹油般溜得飞快。
“堂弟,那位是衙门的公差”大堂嫂戴娇花精打细算的眼神令燕承天很不舒服。
“正是。他……”罢了,那小子的身份燕承天不提也罢。“衙门的差役有上百,而且设了一处较大的牢房,你们没有要事少来衙门。”
戴娇花含笑应着,心里惦记刚才惊艳的少年衙役。她看看自己的女儿,默默盘算着。
大女儿嫁来汴京是她最大的心愿。
没走多远,迎面走来几名捕快与燕承天谈话。堂姑奶奶敏锐地察觉一名捕快身形苗条,顿时她沉脸等捕快们谈话完毕。
“顺天府居然有女捕快”她不悦地瞟宋锦如几眼。
燕承天知道她又要提迂腐的愚见,立马称赞宋锦如办事得力、身手了得。
“哼。”果然,她将排斥和不满摆上嘴脸。“伤风败俗!女儿家学男子练武和抛头露脸,成何体统!一副男子的服饰,哪个男人肯……”
燕承天不客气地打断她“天色不早,你们赶路几天风尘仆仆,快到宅子歇息。尤其是年纪大的堂姑母,一定非常劳累。”
堂姑奶奶撇嘴,不满他打断自己教训后辈。
颜氏朝几名捕快递眼色,他们识趣地和忍而不发的宋锦如离去。
燕承天暗自头疼,离蓁蓁出阁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未必好过。
顺天府的家眷在内宅的大厅恭候已久,笑容满脸的家眷发现燕承天一行人神色怪怪的,隐约弥漫一股火药味。
燕姑姑和张氏落落大方地招待七位客人,岂料堂姑奶奶投去审视的视线。
颜氏一一介绍双方,原来客人是两个一家三口加上一位辈分最高的堂姑奶奶。
燕瑶不太喜欢对面的眼神,似要剥开自己的衣服看个透。
“姑娘们如花似玉,长得不错。”堂姑奶奶对四位少女的举手投足甚是满意。“准新娘子是哪位姑娘”
燕姑姑闻言笑盈盈地牵着赵蓁蓁上前。“堂姑母,这位是蓁蓁,半个月后出阁。”转而她对赵蓁蓁解释“她是你们的堂姑奶奶,你出嫁那天由堂姑奶奶为你梳头。”
家乡的习俗是找辈分高或德高望重的老人为新娘子梳头,意为祝福。
赵蓁蓁乖巧地向堂姑奶奶福身。
紧接着堂姑奶奶从袖里抬出一个木盒,盒内乃一支铜制的发簪。“难得来一趟,这是族长找人锻造送给准新娘子,寓意情比金坚。”
旁边的燕婷颇羡慕,燕婉却不屑一顾。
不是金,她没兴趣。
赵蓁蓁欢喜地收下,并甜甜地道谢。
颜氏见了铜簪,脸色稍稍缓和。“府上为你们准备了房间,你们先到房间放下行囊吧。四个丫头,你们带怀香去别院。晟儿、珩儿,你们负责带海荣。”
“嗳。”燕瑶她们齐齐应声。
一位羞赧朴素的少女跟着燕瑶她们走。
待后辈离去,堂姑奶奶坐着没动,道出来汴京的真正目的。“族长派老身来,是为了春华与族谱之事。”
燕姑姑心头一突,始终要面对此事。
女子只能纳入夫姓族谱,偏偏她已经和夫家义绝。
气氛愈发沉重,憔悴得脸色蜡黄的金氏留下看热闹。
燕姑姑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改嫁,二是死后没有名字,为后人不晓。
她幸灾乐祸地等待这家子露出为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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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零、食古不化
“老二、二媳妇、三媳妇,你们带堂侄、堂侄媳妇去房间。”颜氏要支开无关人士。
金氏不情不愿地离开座位。
大厅剩下颜氏、燕姑姑、燕承天和堂姑奶奶,甚至下人也遭驱走。他们就知道家乡来人不同寻常,果然来梳头是借口。
堂姑奶奶见他们一言不发,率先表明族长的立场“自古女子只能入夫姓族谱,无一例外,族长不会因为后人是官家就破例。”
黄灿灿的衣裳衬得颜氏脸庞发黑,却无法反驳。这是自古的习俗,无可厚非。
同时又心疼唯一的女儿,她的胸口胀得难受。“族长还有何交待”
“哼。”堂姑奶奶拄着拐杖坐直身子。“族长很不满春华与夫家义绝,这事使我们在村里颜面尽失,族长要老身好好教导你们!”
“嫁鸡随鸡,就算丈夫死了春华也没有理由和夫家义绝,这不是有妇德的妇人做出的事!还有你们两个,怎能容忍春华这么做她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
“大姐义绝,侄子赞成。”燕承天沉脸沉声。
堂姑奶奶难以置信地注视燕承天,纵横的皱纹深刻几分。
“胡闹!你身为朝廷命官居然不明事理!自古哪有女子与夫家义绝的道理!即使和离也不受世人接受,哪个男人肯要改嫁的女人除非做填房做侧室!”
颜氏按捺不住恼火,因为她愈发含沙射影骂自己一家没有教养。
“堂姑嫂,”颜氏尽量心平气和,“义绝已是过去的事情,再提无益。”
“当然要提!上梁不正下梁歪,后辈被你们教坏怎么办!”
颜氏三人瞠目。堂姑奶奶是诅咒姑娘们婚姻不幸吗绝对是诅咒吧
燕姑姑忍不住出声“义绝是侄女的主意,娘亲和弟弟事后才知道,堂姑母请责骂侄女一人,和娘亲、弟弟无关。”
“大姐义绝得好!赵家的人品败坏、道德沦丧,不配当大姐的夫家!”
堂姑奶奶猛地提起拐杖指着燕承天,“你还大言不惭!女子在家要对丈夫敬顺、对舅姑曲从、对叔妹和顺。卑弱第一,忍辱含垢,春华入了赵家门,死就是赵家的鬼!你们的所作所为害了春华一辈子!”
这话显得大姐何其卑贱,燕承天怒发冲冠,想拍下堂姑奶奶对拐杖时,被颜氏抢先拍开。
“堂姑嫂,义绝已成过去无法挽回,你们受村人非议老身感到抱歉。不过事已至此,你们不接受也得接受。”
“哼,导致的后果就是春华无名,入不了任何族谱!”
燕姑姑蓦然站起来,朝颜氏和堂姑奶奶屈身行礼,语气却坚定带傲。“春华不孝,给家人和宗族蒙羞。但春华不后悔义绝,纵使寂寂无名也不后悔当初。”
“春华,别说这种胡话!”颜氏痛心疾首,内疚当初有眼无珠看上赵家。
“娘亲,女儿不孝。”
眼看大姐和娘亲落泪,燕承天心疼不已。“并非没有解决之道,大姐改嫁便可。”
“老身认为要从一而终。破镜能重圆,何况是人”堂姑奶奶中气十足地说完,三人不可思议地侧目。
“堂姑嫂,你要春华重回赵家”
他们听错了,他们一定是听错了……
然而堂姑奶奶气定神闲地点头。“汴京和乡下不一样吧,有头有面的人家愿意娶义绝寡妇的有多少何况春华三十好几,生育是个问题,不如和赵家和好。”
“不!春华宁愿死也不回赵家!”
她敲着拐杖起来瞪视燕姑姑,“女子的面子值多少钱向赵家低声道歉一句有多难!”
“非值钱与否的问题!”燕姑姑花容盛怒。“堂姑母从来没问春华为何狠心义绝,一味指责。堂姑母何曾知道赵家的禽兽深夜闯入蓁蓁和瑶儿的房间那可是她们的爷爷!如此道德败坏的人家,春华宁死不回!”
“你!你,你不守妇道而且没有教女无方!要不是她们不检点,赵家的怎么会夜闯闺房”
燕姑姑两眼瞪直,酸楚的泪水夺眶而出。“不检点的是谁,你说不检点的是谁!”
她的好女儿,她的好侄女居然被说不检点!
此刻作为母亲,她想掌掴那个迂腐的老东西。
燕承天扶稳踉跄的她。是可忍,侮辱闺女不可忍,他挡在燕姑姑身前喝道“义绝之后,赵家老爷因当街y母猪,本官已审判。两家交恶,再无和好的可能!”
轮到堂姑奶奶踉跄。“什么审判判了什么”
“杖刑以及关押十天。”
她捂着胸口坐下,用力过猛臀部生疼。
颜氏愠怒地补充“春华的嫁妆已经搬回来,两家恩断义绝。”
“什么居然搬回嫁妆”堂姑奶奶觉得胸口堵了石头,“你们还有没有廉耻嫁了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嫁妆全汴京不耻笑你们才怪!”
要不是堂姑奶奶是族长派来,要不是蓁蓁成婚在即,他们真想赶走这食古不化的老东西。
颜氏深呼吸顺气,郑重其事道“族长的意思老身明白了,至于其他事族长无须插手,老身自会解决。堂姑嫂赶路累了,老身带你去休息。”
“等会,老身还没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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