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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瓜短情长
颠宋
作者:瓜短情长
【2019历史网文之王大赏】参赛作品



第一章 最毒妇人心
    初春的季节,冬日的寒冷尚未消退。灼热的烈日下,屋顶的一小片残余积雪正在飞速融化,汇聚成一道浅浅的水流,顺瓦片直落而来,尽数砸向屋檐下的一块成衣铺店招。在其下方,一个头裹纱布的男人,正蹲坐在门前,痴痴的看着这一切。此时正值正午,店铺里充斥着嘈杂的吵闹声,沿街叫卖的摊贩与不断来往的行人将这条不甚宽阔的街道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

    “陈傻子,你又死哪去了!”女人的叫喊声拉回了他纷乱漂离的思绪,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女人便一脸不耐的将一块破布甩在他的脸上。

    “店里都忙不过来了,你怎么还蹲在这……算了算了,我托王妈从城里捎回来几匹新出的花布,你赶紧去她那给扛回来!”

    “呵呵。”

    “笑笑笑,整天就知道笑!这么能笑你怎么不去卖笑啊!”

    女人长得很漂亮,微圆的脸蛋配上一双桃花眼,活脱脱一个轻熟女扮相。只是这一开口,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恶毒。

    面对女人的讥讽,他没有答话,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脸。

    见他不接话,女人对此似乎也早就习以为常,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后,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别把衣裳弄脏”便再次投身到店里忙活。

    而他也没多耽搁,手里拎着破旧麻布做成的披肩,便一瘸一拐的朝着记忆中王妈家的位置慢慢走去。

    ……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他心中始终存在着一个疑问:本该死去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过现在说这些似乎都已经不太重要,他现在的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张记成衣铺老板兼苦力——陈临。

    老板兼苦力,两个看似矛盾的身份,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陈临的身上这个问题,在陈临来到这里大约一周后,便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事情的源头还是出在刚才那位女人身上。

    张巧巧,张记成衣铺老板娘,其人长相秀丽,婀娜多姿,风姿万千,美丽风流……她还有一重身份——陈临的未婚妻。

    之所以是未婚,并不是学后世人那样赶时髦,而是因为纯粹的不想嫁。

    从周围人口中了解到的只言片语,以及陈临脑海中那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中推测,这门婚事最初是由张家老爷子所定。

    当年陈张两家长辈交情莫逆,早早便为两人定下指腹婚约。后来陈父早亡,张家老爷子便将其母连同两个幼子一同接入张家照顾抚养。

    然而眼看着陈临一天天渐渐长大,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被指腹的陈临,竟然是个痴儿。

    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痴儿,更何况张巧巧人生的又是如此的花容月貌,在附近十里八乡里都可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于是乎,张父便在暗中有了别的打算。

    弟娶兄嫂又被称为收继婚,转房婚。

    大抵来说便是指女性在丈夫死后嫁给其兄弟的行为。

    正常情况下来说,陈临尚在人世,张父这样的举动并不合乎规矩。

    但为了保住自己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也为了不让自己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号,张父还是强硬的擅自做了决定。

    可偏偏让张父没有料到的是,面对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嫂嫂,陈家二弟陈石却并不动心,反而当场回绝了他,并声称希望张父能够履行诺言,按时为哥嫂两人完婚。

    张父当时就气的血气上涌,差点没当场昏过去,后来更是找了个借口,在外人面前称陈石在张府手脚不干净,私自偷盗布匹拿去贩卖,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他就范。

    可谁想到,陈石的做法更加干脆。为了不牵连哥哥,他当即便带着母亲搬离了张府。

    这下子,陈张两家的矛盾便由此开始无声无息的迅速激化。

    自陈石搬离了张府之后,陈临在张府的地位便开始每况愈下。

    每日里,他不仅要担负起繁重的体力劳动,就连每餐都是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剩饭。就这样一直拖了足足二年,一直到张巧巧年满十六,必须要出嫁的时候,张父突然身染重病,还不等大夫查明病因,便直接一命呜呼。

    父亲突然辞世,张巧巧悲伤之余,



第二章 曼陀杀机
    “翠儿姐……巧…巧巧呢”

    “小姐有事回府了,交代了说没事别回去打扰她,姑爷你要是没啥事就到隔壁看鸟去,别站着碍手碍脚!”

    “哦…哦……”

    看着丫鬟翠儿冷冷‘嘁……’了一声后扭过身子不再理会自己,陈临转身走到隔壁的花鸟店,冲店主人呵呵傻笑两声后,径直跑到一株造型奇特的花卉前,定定出神。

    “嘿,我说陈傻子,你还真识货,天天就知道盯着我这盆花……告诉你,这盆可跟城里那些庸脂俗粉不同,可宝贝的紧呢!你小子要是看归看,这上面有花叶有多少瓣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要是少了一片,我定要去找你家娘子赔!”

    “赔…呵呵……赔。”

    花鸟店老板也清楚陈临是个痴儿,跟他说这些是白费。况且按照陈临多年来的习惯,与这间花鸟店老板也是极为熟识,平时只要稍一得空便会来到这看鸟,却是只看从不动手,所以刚才那番话一方面是警告,另一方面也不过是想拿他来逗逗趣,当不得真。

    虽然好奇陈临为什么忽然间将对鸟的兴趣转移到了花卉的上面,但见到就连陈临这样的傻子都被这盆花的魅力所吸引,这让店老板对自家这盆镇店之宝更加满意的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庆幸之前的英明决定。

    被花鸟店主人引为镇店之宝的花源自印度,花名——曼陀罗。

    曼陀罗,出自梵语mandala,在佛语中又被译作‘坛’、‘坛场’,取平坦之意,佛家歇语‘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中所提到的‘花’,指的正是曼陀罗,其意是说它包含着洞察幽明,超然觉悟,幻化无穷的精神,是一种带着深厚神秘宗教色彩的花卉。

    早在东汉时期,著名医学家华佗便发现了这种花卉含有严重的致幻效果,其所研制的麻沸散中,便有将曼陀罗入药的用于麻醉的先例。

    到后来,许多文人才子在开诗会宴友小聚之时,更是会摆上几株这种花,让众人凑上前轻嗅,以求陶冶情操,助长诗性。所以虽明知此花有微毒,但许多人仍趋之若鹜,耗重金求取一株。

    而陈临此时,便是打起了这盆曼陀罗的主意。

    想要在花鸟店老板的眼皮子底下打这盆花的主意无疑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好在陈临并不需要整盆曼陀罗花。

    他需要的,不过是这盆曼陀罗上的一颗种子与几片叶子。经过一个月来的漫长等待,他已经小心采集到足足十三片的花叶,而今日,他打算要对种子下手了。

    繁茂的花叶深处,一个约莫核桃大小的绿色尖刺小球隐藏其中,而在绿色刺球之中便是被密密麻麻包裹的上百颗曼陀罗花种。

    陈临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朝斜躺在春凳上手拿着一根竹棒忙着逗鸟的花鸟店老板打量的同时,藏在宽阔袖筒中的手无声无息中伸向那颗绿色刺球。

    喀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声后,绿色刺球被陈临稳稳收入掌中,随即屈指微微一送,便落入怀中早已预先准备好的布囊之中。

    成了!!

    足足一整月的漫长收集,终于在此刻画上圆满的句号,即便如陈临这般心思沉稳之辈,仍忍不住暗暗在心底深处纵声呐喊一句。

    接下来,就要到决战之时!

    想想此时,自己的那位娇媚的未婚妻应该还在府中与情郎幽会吧。

    陈临嗤嗤笑了两声,直到走到花鸟店门外,这才伸出藏在筒袖中的手掌,用店门前的清水冲洗干净。

    挑着客人登门的忙碌时分,陈临回到自家成衣铺,再次找到了丫鬟翠儿:“翠儿姐……肚肚……饿。”

    翠儿没好气的‘嘁’了一声,她忙着招呼客人,又哪有功夫理会自家的傻姑爷,于是随手朝



第三章 尘埃落定
    “杀夫!!”

    “嘘……林郎,你小点声。”

    屋内,即便是张巧巧百般花言巧语,但当她说出目的之时,仍让林郎惊起一身冷汗。

    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的打量着枕边这位如花似玉的娇美娘,这位林郎好似从酒醉中骤然惊醒,一丝透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林郎……”一双柔夷灵巧的游走而下,只抵林郎要害之处,张巧巧明眸顾盼生兮:“不怪奴家心狠,只是陈家逼人太甚,若是奴家不早点为自己打算,怕是早晚要被他们吃个精光。”

    “可……可这是要被杀头的呀!”

    虽然张巧巧生的漂亮又会伺候人,可林郎并不傻,他担心一旦事情败露,自己会被张巧巧第一个供出去。

    “林郎可是担心奴家是在利用你”

    张巧巧此话一出,倒是反将这林郎一军,面对心上可儿人的质问,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呵呵……怎么会……”

    “哼!”

    张巧巧手上猛然用力,随着身下林郎一声轻呼,红艳的嘴唇配上微微狰狞的五官显现出一副异样的美感,只是眨眼便再次消失无迹:“林郎你且放心,奴家是真心喜欢林郎,想要与你共度一生,若林郎不信我,那在行事之时你我尽可同进退,若是这样还无法取信于林郎,就只能怪奴家所托非人……”

    “巧巧妹子……”张巧巧这一记以退为进顿时打消掉林郎心中最后的顾虑,被反将一军的林郎当即便不顾一切的向张巧巧表明心迹:“巧巧妹子放心,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为兄都绝不皱一下眉头!誒……其实为兄也是喜欢巧巧妹子的紧,只是一时被这杀人的念头冲昏了头脑,这才犹豫了几分……”

    “真的吗!”张巧巧心中一喜,旋即觉得有些不妥,便又换上眉头低垂的模样:“林郎你为人心善,奴家此举着实令你为难了……只是那陈家大郎为人懒惰,而且又是个痴儿,与其让他这样浑浑噩噩度日,不如早些送他投胎,这样做也算是行善了。”

    “是极是极,还是巧巧妹子你考虑的周到,似这类天残痴儿,早日投胎也是为他的好。”

    身在温柔乡中,林郎自然是对张巧巧言听计从。

    两人又复窃窃私语了一阵,随即屋子里再次传出活色生香。而在屋外,亲耳听到这一切的陈临目光愈发阴沉,藏在袖筒中的一对拳头指甲深陷入肉,隐隐有血色渗出。

    他本应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继承了这幅身体,陈临的心中仍忍不住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感。

    悄无声息的离开小楼窗下,陈临匆匆赶回自己居住的卧室,取了装有曼陀罗花叶的布囊,而后再次来到张巧巧小院的一簇花从中,隐藏在其中闭目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流逝,随着太阳逐渐落下,夜色开始升起,张府大院中的仆役们喧闹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丫鬟们打着灯笼来来往往的将府内各处灯笼逐一点亮。直到某一刻,张巧巧居住的闺房门突然打开,一位容貌俊朗的男子在身边同样貌美的张巧巧陪伴下走了出来。

    “绣儿,萍儿,去收拾一下屋子,记得把炭盆里的余灰倒掉后重新填满。琳儿,掌灯,去前厅。”张巧巧亲密的挽着林郎的胳膊,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丫鬟做事,一边揉着腰随口问道:“对了,翠儿回来了吗”

    绣儿,萍儿,琳儿,连同之前成衣铺里的翠儿,这四个人便是张巧巧身边的最贴身丫鬟,等到她出嫁时是要带去夫家填房的,也正是基于此,她才会在几人面前没有丝毫的顾忌。

    “回来了,今天几间铺子里生意都很好,翠儿姐姐这才多耽搁了一会,不过账目都已经汇总整理清楚,正在前厅等着小姐您过目呢。”回话的是琳儿。

    “哦……”张巧巧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林郎,今晚你就留下来吧,让奴家好好伺候你……对了,陈家那痴儿呢”后面一句,是在问琳儿。

    “翠儿姐姐说今日早早便打发他回来了,不过我刚才问过府中下人,说是只见他进了府,只是后来就没人见到了,许是又躲在哪里发呆吧。”

    发呆在痴儿身上是一种极其常见的行为,即使陈临再次侥幸‘活’过来之后,基于某些原因,他仍是保留着这种习惯,对此张巧巧等张府诸人也是早已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况且即便是他不发呆,张巧巧也不会允许他进入前厅用饭。甚至早在几年前,陈临的食宿范围就被限制在柴房之内,只有等每日府中下人们全都用过之后,才会将残羹似喂猪般装入木桶由下人给他送去。也正因如此,府中所有人才会对本该是张府男主人身份的陈临不屑一顾,甚至对他达到某种忽视、不入眼的程度。

    又过了好一阵,两个丫鬟收拾完屋子后,离开小院,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小楼附近再次被夜色完全笼罩。

    而就在此时,静静



第四章 溃散
    翌日,天光放亮。

    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张府仆人们纷纷走出房门,打水洗脸迎接新一天的忙碌。

    当厨房顶上的烟囱冒出第一缕青烟的时候,翠儿已经洗漱收拾整齐,只是原本早该伺候小姐更衣洗漱的绣儿与萍儿此时却迟迟未出现厨房,令她产生了些许疑惑。难不成是两个陪房丫头又睡过头了

    虽说贸然前去打搅小姐与那林公子的好梦有些不妥,但作为四人中最为年长懂事的丫鬟,翠儿自然掂的清哪头轻哪头重。昨晚小姐还特意嘱咐过今日要与王家掌柜谈一笔布匹买卖,若是因此耽误了铺子里的生意,恐怕到头来自己一样要吃挂落。

    匆匆准备好热水毛巾,翠儿叫上琳儿一道来到张巧巧的小院,轻轻叩响房门。

    “小姐,起床了。”

    “……”没人回应。

    叩叩叩——!

    “小姐”

    “……”仍旧无人作答

    “小姐起床了……呀!!”

    随着闺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浓重的碳气顿时扑面而来,手中的铜盆“当啷”一声摔落在地,翠儿的心亦如那飞溅的水花,刹那间晕染开来。

    “来人呐——!!”

    半个时辰后,城东刘神医,西城王大夫,南城宋国手,以及许州府大大小小几十名大夫,包括几名游方行脚医通通被请到了张府……然,皆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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