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瓜短情长
“嗯,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云墨说着话,一边重新端起铜盆,走到墙角放置的大水缸处,拿起水瓢从里面取水。
就在云子准备打水洗漱的时候,小院里几个女孩子对望了几眼,其中一名女孩儿笑道:“云墨姐姐,你不知道,昨晚上在莲园诗会可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
“哦,是吗”
云墨不为所动,仍自顾自的忙活着,院中几个女孩儿却显得十分激动,叽叽喳喳的开始讲起昨晚在莲园诗会上发生的一幕,其中一个女孩子还从怀中掏出抄有《水调歌头》的小册子,递给云墨。
 
第二十九章 抄诗一时爽
昨夜诗会上发生的事也被绣儿透漏出来,于是,今日早膳时分,陈府的下人们总是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出现在陈临面前,目的自然是为了近距离瞻仰、蹭一蹭文气。有些丫鬟还会借机与他搭上两句话,虽然说的无非是些‘少爷喝茶吗’‘少爷要捏肩吗’之类毫无意义的交谈,但被拒绝后羞红着脸的样子实在令人费解。
陈母听闻后也觉得十分高兴,早上陈石临出门时,也在不停地说着这件事,言语中对有这样的哥哥颇为与有荣焉。
陈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高兴的地方,虽说因为一首《水调歌头》扬了名,但若想真要博些名头,光靠那些诗词还远远不够,这年头的文人才子,做事说话自有一番不成文的规矩,以他脑袋里所掌握的那些后世知识,放到现在根本派不上用场,万一真碰上个才学渊博的才子大儒,被对方一番考校,必然会露出马脚。说到底,在他看来,拿这些抄来的东西去满足虚荣心,实在没什么意义。
例行锻炼完后,陈临回府换了衣衫,不慌不忙来到青丘学院。
昨日莲园诗会内,青丘书院的老师们也都在场。不过好在这些人并不像小丫鬟那么碎嘴,所以此时尚未传入书院内,免去了陈临被一群十二三岁小孩子当猴儿围观的场面。
“子然,你今后不必再读启蒙班了,去找山长吧,他在后面听雨轩等着你。”
说话的是那位曾打过陈临手板的纪先生,他口中说的听雨轩是一幢两层小楼,里面布局陈设极为精巧,平日教书闲暇时候,书院里的几位老师常待在那喝茶聊天,作用大抵与后世学校里的教师办公室相同。
青丘书院虽然不大,但其实是有分班的,陈临最开始入读的,便是刚入学的孩子读的启蒙班——
别名,幼儿园。
在去往听雨轩的路上,陈临猜想大概是经过了昨晚的事,山长王庭礼觉得他已经不适合待在启蒙班。毕竟以他现在的水平,老是待在启蒙班里,日复一日反复背诵《论语》,的确没什么太大用处。
正如前文所说,青丘书院并不算大。几步路的功夫,陈临就已经来到了听雨轩。敲门进去,书院里的来得早的几位老师都在里面,坐在最靠里竹塌上的山长王庭礼见他进门,便招招手邀他坐下。
“见过山长,诸位老师。”
向几位老师一一见礼后,陈临脱靴上塌。还没等他屁股坐稳,山长王庭礼的话就朝他砸了过来。
第三十章 小费的意义
事情的结局最终以书院为其正名,将《水调歌头》录入书院讲义作为收场。
如陈临之前所猜测那般,山长王庭礼正式收下他作弟子,拜师宴定在三日后正午举行。这可不是私塾先生与学堂学生的那种教完就闪人的浅薄关系可比,天地君亲师中仅次于双亲地位的‘师’字辈,以后就连挨打都得维持笑脸、主动凑上去的那种。
另外,陈临的课业时间也从早十点到晚七点改成了每月定期抽查,简单来说,因为身为山长,本身就是许州大儒的关系,王庭礼经常受邀外出,所以只在陈临又不懂时可以找他来请教,至于其他时间,可以在家自行温习功课。至于抽查不过关的惩罚……被正在气头老头拿眼睛一瞪,陈临也没好意思问出口。
若是普通的才子学人之流,面对王庭礼这样的教学态度或许会一脸抓瞎,但陈临倒觉得十分满意。毕竟作为后世成年人,早已经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思维模式,而并非小孩子一样有很强的可塑性。学习古文知识也好,了解新的见解讲义也好,这些都只不过是扩充见闻的手段,并不能就此改变他本身所蕴含的气质。
再有就是在家温书总比被一群小孩子围观要强得多,至于文章中的讲义,山长也说了,即使他不在,陈临也同样可以请教书院里其他的老师。
既然有了光明正大的逃课理由,陈临自然不会继续在书院里带着。向几位老师告罪辞别后,抱着书本便出了门,打算先将拜师的事情告诉陈母。这可是件大事,到时不光陈家人要到场,就连许州的诸多大儒名家也会被请到书院来观礼。
在得知陈临拜书院山长为师后,陈母果然显得十分开心,言语间不断叮嘱他要侍师入父,认真学习,莫要惹老人家生气。陈临也跟着应和了几句,之后想到制作曼陀罗花粉事情尚未完成,便从铺子里找人做了几套简易口罩、手套,随后抱着书离开了铺子,打算去小院早点将花粉弄出来。
想要制作曼陀罗花粉,首先需要将新鲜的花瓣脱去水分,之后再用药碾反复碾成细面状,当然为了长期保存,也可以进一步将其加工成丸、散、膏等固体状态,更加方便携带。
首先,是烘干。
天然的晾晒是最简单便捷的制作方法,曼陀罗全株有毒,只需将其连根拔出后放在太阳下暴晒,便可以得到需要的干花。但这种方法的弊端在于制作周期过长,费时费力,况且这东西又不能拿到陈府,万一碰到下雨刮风,想收都来不及。
陈临的打算是制作一个烘干房。
或者说……烘干箱。
方法很简单,在靠墙的位置砌上一大一小两个土灶,大的那个四周封严,只在顶部留下方便拿取花瓣的孔洞,小的则用于加热,两灶中间部分再用若干铁管连接。这样当小灶内的木炭燃烧时,热流便会顺着铁管流入大灶那边,将放置在大灶内的曼陀罗花加热烘干。
因为需要用到的物品较多,而陈
第三十一章 友尽双删,漂流瓶见
安静的小院中,各种花卉竞相开放,搭建烘干箱的物件被杂乱的摆放在空地上,陈临绕过杂物,哼着歌推门进屋,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几盆靠窗摆放的曼陀罗花。
“呵……都长出花骨朵了”
温暖阳光自天空落下,落在木质窗棂上被整齐的切割成一道道细小的光柱,经与屋内漂浮在空气中的微尘结合后,形成一幅完美的丁达尔效应。陈临看了一会,便心满意足的转身去了后院,翻找后拿到一把铁锹。
如上次一样,脱掉不易清洗的外层长衫,陈临卖力的挥舞着铁锹,不多时便准备好了建造土灶所需要的泥土。
接下来,就是打水和……水!
隔壁,在送走了那群学起琴曲的小姑娘后,云墨回到院中桃树旁盘膝坐下,继续练习起方才所教授的曲目。这是云墨离开飘香院的第三个年头,自从三年前她用攒的银子赎了身后,便一直住在这里。
一般青楼女子,即便是给自己赎了身子,往往的选择多半是嫁做人妇,有些不愿嫁人的,也会继续与往日恩客保持来往。盖因为这些人要么是官家小姐出身,被教司坊强行带进青楼;要么是因为穷很小时就被卖了身子。但不论是哪种,她们多半都只懂得青楼里教授的那套以色侍人的手段,出来后别说是谋生,就连对身为妇人最基本的生火做饭,对她们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青楼姑娘来说,都不吝是一份极大的考验。
好在云墨还有些教人琴曲的本事,加之昔日在飘香院中为人乖巧,与院中妈妈关系还算和睦。老妈妈也心疼女儿选择最难的一条路,虽说青楼里做的是皮肉生意,毕竟这么多年的相处,人心贴人心,总归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只是这教琴授曲的事情赚钱终究不多,即使昔日老妈妈照顾,但所得银钱也只够她维持日常消耗。况且往日她在飘香院,诸多事宜都有婢女操持,独自出门立户后,生活之事她根本一无所知,加之女子本就体弱多病,时常便要去药铺看病抓药,这么三年过来,当初赎身后剩下的那点钱早就耗光了。
终归还是奢望罢……
风儿吹起她脸侧秀发,露出那双如雾黑瞳,黛眉微蹙,一缕愁容悄悄爬上额头。袅袅琴音将她的一声叹息完美掩饰其中,白皙如玉的纤长手指突然发力,手下立刻传来‘嘎嘣’一声丝线崩断的声音,再看时,一片桃花打着旋儿悠悠从头顶飘落而下,落在琴弦上染出一抹嫣红。
叩——叩——叩。
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女子叹了一口气,捂着手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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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住在你隔壁的邻……你手受伤了”
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男子再次以相同的打扮出现,云墨没由得突然心生烦躁,他明明根本不住在这里,难道觉得这样特立独行就能引起自己的注意这都第几个了!
云墨双眸微眯,淡淡道:“有事吗”
注意到女子冷漠的态度,陈临顿时停住了嘴。他不相信舔狗应有尽有的鬼话,况且对于眼前女人根本没什么兴趣,刚才一番话纯粹是出于邻里间的塑料式关心,既然女子
第三十二章 要试试吗
看着男子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气急败坏’匆匆离去,云墨平淡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小女孩恶作剧成功’的得逞笑容。果然一时急智,学着那些青皮无赖的作派,使出来对付这些上门搭讪的男人还是有些用处,不使出点手段还当她季云墨好欺负不成
打发走了上门搭讪的男人,季云墨得意的关上门,返回屋内取出伤药,将受伤的手指包扎好。随后再次来到屋外桃树旁,拄着下巴一脸发愁,虽然不是第一次弹奏这首词曲,但这首《水调歌头我饮不须劝》却大不相同,其中有几处变化她尚需细细琢磨。
只是如今手指受了伤,没办法继续练琴,只期望明日手指的伤不会耽误教习才好,不然如果拿不到教琴的薪资,那接下来的日子就真的很难过维持了。
明明已经很艰难的在活着了,为什么偏偏老天还要开这样的玩笑,还有那个陈子然也是,就不能老老实实写一首普通的诗吗害的自己还要伤脑筋……
季云墨叹了口气,往日的淡然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但这并不奇怪,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又怎会如表面上那般无欲无求。况且在青楼那种地方待过的人,谁脸上又没几层‘面具’,也只有在这样的私下无人时,她才能无拘无束的露出真实的‘自己’。
哐哐————!
从隔壁院子里传来的一阵异响打断了季云墨的沉思,听到异响传来的方向,她脸上不由得泛起愠色。
又是那个男人!他究竟想干嘛
气呼呼的从树下站起来,季云墨几步跑到临靠男人居住小院的那面山墙,垫着脚尖隔墙眺望,顿时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一个赤着双脚的男人正在一脸享受的坭坑里跳来跳去……口中好像还在喃喃哼着听不懂的小调。
这人不会真是泥瓦匠吧!
可那个泥瓦匠会用脚和泥
还边跳边唱!
季云墨晃晃有些发蒙的脑袋,双手不停地按压着眉心,试图借读眼前男人的怪异举动,————片刻后她彻底放弃了————这是真的看不懂啊。
这边,正在享受着久违的泥足浴的陈临,不经意间看到从隔壁墙头突然冒出来的人头,顿时被吓得心跳狂飙升。
好在这会是艳阳高照,冒出来的人头也并非血刺呼啦的那种,所以很快便镇定下来。
“咦奸商……咳咳,你好啊,姑娘。”
看清是隔壁住的独居女人后,陈临下意识打招呼,却差点暴露内心真实想法。
偷窥被人发现,原本该是件双方都极为尴尬的事情,但面对陈临如此自然的表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解了季云墨的尴尬。当即她便学着男人的样式,冲着对方摇了摇手。
“公子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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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季云墨
“试……试……”
季云墨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看着墙那边的泥潭咕咚吞下一口口水,片刻后,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回绝了陈临的邀请。要知道她虽出身青楼,但也知礼义廉耻。男子的头,女子的脚,又岂是能给人随便看得果然还是个登徒子!“云墨还要练曲,就先不打扰布鲁公子了。”
见对方拒绝,陈临却并不在意。其实方才那番话他也只不过随口说说,大抵就类似两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在街上偶然遇到,言谈间约定改日一起吃饭一样,根本作不得真,倘若方才女子真的当了真,他反倒会觉得为难。
两人短暂的交流结束,一个继续准备搭土灶用的泥巴,一个回到院子桃树下发呆。随后过了一会,陈临将土灶差不多快完成时,听到从隔壁院子那边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歌唱声,声音清脆悦耳,隐隐还有些熟悉。
“我饮不须劝,正怕酒尊空……”
“别离亦复何恨……此别恨匆匆。”
是水调歌头
陈临面露古怪,他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听到这首词。原以为诗会结束事情就算过去,现在看来那晚他真的是出了不小的名头。
对于诗词这些东西,陈临到底是低估了它的威力,放到现在这样一个精神享受匮乏的年代,听曲看戏几乎称得上是普通人为数不多的娱乐手段之一,甚至有些大儒还会亲自写些话本,印刷成书放到外面用以扬名————算是最原始版的炒作————古代书生并非如想象中那般愚钝,头脑精明者不胜枚举,只是眼界与见识的限制,加之某些神剧的渲染,才让后人有了固有印象——迂腐、古板。
当然说到眼界与见识也是极为重要,特别是了解未来历史走向的陈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甚至可以算作原始社会中的‘先知’……只是这只蝴蝶的自身力量太小,掀起的风浪还不足以影响到北宋这艘满载贪欲的万吨巨舰。
墙那边季云墨的歌声还在继续,墙这边陈临却已经搬来木柴,一股脑塞进了灶膛里点燃后,背靠墙壁仔细听女子歌唱。
词又称曲子戏,用来为某乐谱配词所用,而宋词又属北曲,多以单人演唱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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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拜师
自上次隔着墙头攀谈后,陈临与季云墨两人也总算解开了误会,对彼此有了初步的了解。偶尔进出门时,碰巧碰到也会出声打个招呼。随后三日后的拜师仪式如期到来。
几日来,外面关于陈临的流言也在俞传俞烈,甚至有了天上魁星下凡的说法……今日王庭礼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前来,除了真心打算收下陈临之外,便是想请这些人来做个见证,好了结外界传言。
这边,陈临自然也是无条件配合,一大早一家子人便梳洗打扮整齐,陈母还特意将头上木钗换成金的。至于管家陈跛三,自然也不甘示弱,光是洗刷身子就花了整整半晚上,让人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皂角味。
马车到书院的时候,青丘书院门前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还有一群人围着一位头戴布帽的青袍中年文士站在门前。
“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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