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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衣冠正伦

    事情没来由的就此打住大半个月,最终还是桓宣舍去脸面投书大将军处道此困扰。沈哲子得悉后也真是哭笑不得,只能再作传讯,让家人们大大削去明面上的妆奁,不要给桓家过多难堪和压力,因为区区一点面子问题破坏一桩佳偶良缘。

    这也谈不上是上赶着嫁女,第一沈家不缺钱,也不需要借此抬势,第二桓家若真能做出相匹配的仪制,他反而需要叫停婚事,先派人把桓家仔细查上一查。

    但就算是如此,之后婚事也给桓家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桓伊久在学中,其父桓景则常年担任行台清职,靠着桓宣的资助,才算是将婚事继续进行下去。

    而之后在江东所举行的婚礼,桓伊也真是结结实实领略到沈氏作为江东第一门户的深厚底蕴。

    他的丈人沈充更是素来不知收敛为何物,各边前来贺喜宾客,几乎塞满了大半个武康县,流水宴席更是沿龙溪排出几十里外。婚礼前前后后那几日,桓伊见到的生面孔没有一万只怕也有八千,反正之后很长时间,他一度脸盲到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之后在江东又住了一段时间,丈人沈充见他最多说的话那就是:“浮财并生计,有我则无患。儿辈只需打磨才器,助你妻兄分劳谋功,凭才凭功得于自立,勿令我女归省之际耻夸家事。”

    但抛开这些小节上的事情,对于这一桩婚事,桓伊也是发自肺腑的喜悦,娇妻可人,亲友称羡。他也因此能与大将军于家宴畅谈,这是往年想都不敢想的幸事。

    席中沈哲子除了欣慰于小妹幸得佳偶之外,还有一点也比较欣慰,那就是在场这些家人们对待桓伊也都非常热情和气,不因本家势大而有轻慢。哪怕只是装的,还能够意识到这些细节,久而成习,也是一桩好事。

    如今的沈家,家风的确不错,或许底蕴仍浅,但是家风较之早年身为江东土豪时还要严谨许多。

    想到这一点,沈哲子不免又怀念起去世的山遐,除了他与老爹掌舵者的警告与族人本身自律之外,山遐旧年不畏权贵的酷烈执法,也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沈家营造家风,少有子弟敢在外浪荡放肆。于公于私,沈哲子都承情其人良多。

    家宴持续时间并不长,大半个时辰后族人们便都识趣的起身告辞,就连沈玖、沈屹他们也返回馨士馆入宿。

    散去席宴之后,沈哲子又携桓伊同返内宅,此际小妹沈琰也在女眷们陪同下出拜兄长。

    沈哲子眼见自家小妹仍是大吉喜服,庄重之余还残留许多少女娇憨,心中也多感念,抬手道:“我家小娘子,生人之后,阿兄便乏于看护。不知不觉,已是亭亭玉立,转为旁人家妇。前前后后,阿兄失职良多,你就算存怨,也是应该,只是不要忘记了望朔归家,恶兄或不足亲,但家中还有老父老母……”

    “阿兄……”

    听到自家兄长这么说,阿琰娘子也是动情至极,颤呼一声后便埋首兄长怀内




1371 物归原主
    新婿子登门,礼数自然要周全,沈阿秀等一众晚辈们上前见礼,桓伊这里也都准备了礼物砾。

    礼物自然也不会太珍贵,也只是略作寄意而已。江东成婚这一次经历,总算让桓伊见识到豪富门户底蕴如何,是真的半点没有要在这种事情上做什么亮眼文章的想法,因是准备的礼物也都中规中矩,更多还是寄托对晚辈的一份期许与嘉勉。

    如沈阿秀并沈牧的儿子沈基等年长已经进学的沈氏后辈,便各自送了一套馨士馆此前刊印的书籍,多是春秋正义古今仪礼等经义文章。

    这些经义书籍,如果说有一点不同,那是并非什么古籍翻新,而是自从馨士馆创建以来馆阁之内重新编修∝别是在启泰改元之后,馨士馆入于天中,吸引到的时流硕儒数量更多,所兼收包容的学说流派也越来越多,重注、编修的风潮也越来越盛。

    这种现象是沈哲子所乐见的,随着地位越来越高,他是越来越意识到整合意识形态的重要性。古经新注,通过这样一个过程,将大一统的观念重新注入到知识分子的思想之中,也可以说是从新塑造未来新帝国上及士流、下及黎庶的精神面貌。

    这注定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绝对不可操之过急。人的思想、观念是一套非常复杂的系统,所谓适乱已久,不独独只是生人处境的动荡,更是各种意识观念的坍塌。后汉及于三国,一直到中朝虽然完成了统一,但也仅仅只是完成了形式上的统一,人心始终没有凝合起来。

    别的不说,沈哲子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老爹还在心心念念谋划着割据江东,对于晋统始终汾一种发自肺腑的认同感。这种心理,并非孤例,可以说哪怕是没有诸胡作乱的冲击,单单内部的冲突消耗,中朝也很难维持长久。

    追及古时,楚霸王项羽虽然灭了秦国,但却并未就此登上皇位,完全取代秦统。察其内心想法,用也是根本就不认可秦帝国这种大一统的政治模式,想要恢复战国那种诸侯分治的局面。

    盛世修典,本身就是整合知识分子的思想观念,这是任何一个大一统朝代都绝对不可忽略的大事。否则纵有强兵镇国,只会引发内部更加残酷血腥的内斗。

    沈哲子明明知道科举制度就是取代魏晋才哑度的良策,但之所以迟迟不推行,哪怕是眼下行台已经有了这样的力量,仍然还只是用行台吏考这种折衷方法,甚至没有彻底的摒弃九品官人法,也是在于思想上还没有达于一个统一,不能确薄取的人才是由衷认同他的治国主张,又怎么能将权位轻许

    甚至到了宋明时期,儒门昌盛,思想近趋于一,皇帝还每有重用谍报机构,直接监视大臣的举动。沈哲子若在当下这个时代就做依靠一个瓤制度便达到广纳天下英流寒士的美梦,那也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此前在关中,盛情邀请雍凉人士如郭荷等入洛,也是为了用最包容的姿态去整合一套能够得到普世认可并奉从的价值体系,要让这个时代的人从心底里便认同出身华夏那种自豪并使命感,而不仅仅只是遭到胡虏虐寒后向强权靠拢、寻求依蔽。

    修史修典,任重道远。目下天中馆院、包括各地所兴设州学、郡学,在传经授业的时候,也已经不再使用古籍旧典或是门户私传,而是统一用的这些新编经义。如是再作数年铺垫,制度上的改革才能真正得收成效。

    桓伊作为馆院延翘楚,也有份参与其中。当然他们这些延是不够资格主持修编、注解,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拾遗、检校等辅佐事务,但有了这一份资历在身,之后余生都会大有受益。

    至于送给沈蒲生等稚幼少儿的,则就是一些玩具器物,也多贴合这些轩各自喜好。

    察觉到这一点,沈哲子也转头瞥了席中小妹一眼,眸中不乏噱意。很明显这些旭品都是阿琰酗子帮忙张罗,希望自家夫婿能够得于家门上下欢心,那护夫之情也确是炽热。

    察觉到自家阿兄的笑意,初为人妇的沈琰也是俏脸羞红,垂首捏茁角不去看阿兄。

    “这弹弓、这弹弓,分明是我去年夏日丢失的!”

    沈蒲生到手是一具象牙雕琢精致弹弓,欣喜把玩片刻后便瞪大眼惊奇道。

    而听到他这喊声,桓伊便是愣了一愣,下意识望向自家娘子。阿琰娘子这会儿却是羞不可当,秀眉一挑便乜斜望向沈蒲生。

    沈蒲生仍是一脸惊奇并狐疑的捧着那弹弓,待被阿兄沈阿秀拉了一下衣角,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姑姑那不善的目光,忙不迭捂嘴巴,过片刻待到姑姑视线收回,才凑到沈阿秀耳边低语道:“阿兄你是对的,咱们真要多谢这位姑婿”

    沈阿秀嘴角一翘,微微颔首,待见堂兄弟们都已经见礼完毕,他又起



1372 行台秘阁
    少辈见礼半个多时辰,天色已经不早,便退出各自休息去了。

    沈哲子又吩咐家人,打扫一处侧院,让这对新婚夫妇暂居府上。这种琐事其实公主已经安排好,但他这个当家人也总要稍作表态。

    男丁成婚之后,便算是自立门户,虽然时下不乏大家族仍然群聚,但沈家娇女出嫁,总不能连一处属于自家的宅院都无。只是他们夫妇刚刚归洛,兼之年初桓伊的父亲桓景刚刚外放任职,家中宅院也没有收拾出来,也只能暂留大将军府上。

    行台还有一桩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凡任事者不可合族混居。这个要求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倒也不是行台明确的规令。最开始只是强调一些重要职位上的官员,切记不要在日常生活中向周遭亲友泄露行台的机密事务。

    久而久之,便有了一些传言说是大族混居、人多眼杂,便难出任行台显职。人皆有上进的需求,于是渐渐的便形成这种不成文的规定。

    当然,行台也不是一味的苛责宫寺属官。基本上任事于行台中,只要入于品流,便可无偿获得一所行台赠送的宅邸,规制则按照官爵不同而各有差别。这是正俸之外额外的福利,为的是让这些官员们能够专心用事,无患家务琐事,自然也少有人拒绝。

    洛阳是在一片废墟中营建起的新城,没有任何旧年牵绊,而且目下还处于蒸蒸日上的上升期,权贵们也没有形成那种封闭且一味谋求私利的小圈子。因是在于城建方面,行台是有着绝对的主导权,有什么规令也能毫无阻滞的实施。

    女眷并少辈们退出之后,沈哲子又留桓伊小谈片刻,谈一谈家事,也谈一谈时事,顺便就是讲一讲桓伊之后的打算。

    桓伊的父亲旧年担任行台部曹尚书,这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行台职任尚书者,林林总总将近四十人,职权上也因分工不同而有高低,但基本上只有高升为六部的大尚书,才算是真正踏入了高官的行列。

    桓景这个人中规中矩,既没有什么高才大名,也没有什么非凡的功事履历,当然也跟不曾居任显职有关,较之其堂兄桓宣在时誉方面要差了许多。

    目下的行台,是沈哲子掌管军政中枢所在,职位的升迁选用自不能用来做人情。

    于是便将桓景外放担任梁州刺史府长史,作为毛宝的政务副手,虽然不算是拔高任用,但要比在行台担任一个可有可无的部曹尚书要重要得多。让前往襄阳之后跟随毛宝前往汉中,也有来自桓宣方面的考虑,毕竟桓宣在襄阳待了十数年久,多有人情遗泽的残留。

    桓景得此一点便利,如果确有其才,肯定能在辅佐毛宝的过程中有所建树。但若还是没有什么亮眼表现,那就说明这个人真的没有主政营庶的才能,之后再召回行台,虚职供奉即可,不会再有什么显用。

    至于桓伊,本就是沈哲子看重的馆院英流,如今又有了这样一层亲戚关系,有所照顾自是应有之义,当然主要还是要看桓伊自己的意思。

    言及前程,桓伊不乏惶恐羞赧,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意愿表达,只说愿意谨遵大将军遣用。

    “目下行台正在筹措用事河北、覆灭羯国之一战,我也在择选世道少流英俊组成秘阁,随部历练。叔夏若无旁的意趣,稍后几日整理一下家务细杂,便先归行台入秘阁待用罢。”

    沈哲子有很多套的参谋班底,政务、军务自是常备,如谢安、陈逵等人,都是长久待命左右辅佐行政事务的秘书人才,当然现在谢安丧居在家。行台即便有夺情,也只在谢奕这种层次的高级督将,并不会下及更低的层次。

    除了这些常备班底之外,每当大事有动,还要特别挑选相关才力、成立一个专门的临时参谋班子,专才专任。如此前的关中西线整体战略,便在朝野内外又选募一批才力,随着事务渐渐稳定下来,这些人才也都各自担任内外不同事务。

    至于眼下所讲起的秘阁,与此前其他参谋班底又有些不同。这场北伐最重要的一场战事,其实参谋班底早在年前便已经组建完毕,由杜赫这个政务总管亲自领衔,以示行台所有资源都要以此为中心进行调配。

    之所以还要区别于此独立组建一个秘阁,主要意图还不是为了给当下事务提供帮助,而是为了扶植后进。

    之后这一场大战,沈哲子是定义为北伐终战。所谓北伐,最主要的攻伐目标就是明确僭制立国、自成章制的羯国。沈哲子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不灭羯国,绝不收兵。

    在这样的战略大前提之下,便必须要考虑到如果战事顺利,完全消灭了羯国之后的战果消化。目下羯国虽然势微,但还占领着河朔之间广袤领土。这些领土也是胡祸尤深的区域,想要在战后从速入治,人才的缺口仍是极大。

    用兵和兴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王师就算能够一路奏捷,完全消灭掉羯国的势力,但若不能及时的在收复区中建立新的秩序,河北各地都会因为旧秩序消除、新秩序还没有创建,而陷入一种无组织的惶恐混乱之中。

    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崛起的就是那些各个地方本就不乏势力并底蕴的乡宗土豪。后汉末年,所以军阀林立、最终形成

    三国鼎立的局面,黄巾军作乱、大大的打击了后汉在地方州郡统治的秩序有关。

    沈哲子可不想刚刚消灭羯国,回头一看整个河朔之地又是乡豪军头林立,所以相关的人才储备,一定要未雨绸缪。至于秘阁,就是为此而生。

    这一个所谓的秘阁,规模比沈哲子此前所有参谋班底都要大得多,沈哲子是计划招募六百到一千人之间。

    这些人,主要选取就是如桓伊这种世道少进英流,他们未必在当下就有能够主政一方的才力,沈哲子也并不寄望他们能



1373 稚子难谋
    花厅中,沈蒲生趴在他母亲崔翎怀中嚎啕大哭,声调神态都有无限悲伤。无论他母亲皱眉呵斥,还是周遭旁人闻言劝慰,全都不做理会。

    另一侧,沈阿秀蔫巴巴的坐在席中,脑袋耷拉下来,他的母亲兴男公主则扶腰冷笑站在他的身前,神态之间大是不善。

    沈哲子步入花厅中便看到这一幕画面,登时便好奇起来,望向兴男公主问道:“漏夜还不休息,这又是怎么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进来,心中也的确好奇不已,看这架势风波不小。不过寻常内宅事务,兴男公主向来安排得井井有条,无需他作操心。

    “怎么了夫郎请问问你这好儿子!”

    兴男公主乜斜着沈阿秀,冷笑着回答夫郎的问题,而沈阿秀听到父亲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满是希冀的望过去,耳边却陡又听到母亲呵斥声:“站起身来!”

    原本还在哭泣的沈蒲生同样也听到父亲的声音,哭声顿止,从母亲怀中爬起,连滚带爬扑向父亲,语调中充满了悲愤:“阿爷,阿兄他、他诈我……”

    沈阿秀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听到这话便有几分不满:“这怎么能算是诈,蒲生你可不要冤枉我!阿兄问你,当时是否你也……”

    “你住口!”

    兴男公主白了振振有词的儿子一眼,又行过去弯腰用锦帕抹去蒲生那满脸鼻涕泪水,温声道:“蒲生是个好儿郎,暂不哭闹,告诉阿爷阿母,你这恶兄怎么诈你”

    沈蒲生抱着父亲大腿,这才转过头来,一脸义愤填膺的控诉起阿兄的罪过。

    原来问题还是出在此前阿秀送给姑婿桓伊的礼物,沈哲子当时便瞧出这兄弟俩的小动作,准备回头问上一问,没想到后宅里反倒先闹了起来。

    沈琰这小娘子在阁中时,没少欺负阿秀并蒲生兄弟俩,因其长辈身份,加上父亲自觉有愧这位姑姑,家门中也不乏纵容,他们兄弟两个也真是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如沈蒲生心爱的玩具弹弓被姑姑收走,之后竟又当作回门礼送回来,简直就是有恃无恐。

    所以姑姑出嫁桓家,对他们兄弟两个来说,也是扫除家门一个祸害,真是兴奋不已。阿秀便向蒲生建议:“咱们虽然不知这姑婿何人,但能帮咱们擒走姑姑这个恶娘子,没有深情也有大恩,该要重重感谢。”

    蒲生对此自然没有异议,这个姑姑抢他玩具、日常戏弄,他也是受害良久。结果刚才礼物送出去了,那新姑婿也收了礼,蒲生本以为就此皆大欢喜,却没想到姑姑转头又住回了别院,蒲生对此自然不能接受,收了礼却又把人送回来,简直就是空欢喜。

    然而让他悲愤不已的还不在于此,讲到这里,他语调复又哽咽起来,抹着眼泪可怜兮兮道:“阿兄道我,他日间要在馆院修业,只我昼夜在家。算起来,那位新姑婿帮我更多,所以置礼的钱数,也该我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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