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浦
林玉安神色不变,头上的那朵香云纱缀南珠的绢花衬得她姿容更妍丽了,仿佛一株不胜清风的雨后蔷薇,娇美中透着几分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风情。
“母亲言重了。”
荣国公夫人听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她说到这里就没有了下文,再一看她的那张脸,还有带着桀骜的目光,和长辈说话,眼神还四处看,真是目中无人!
荣国公夫人心头的不悦愈发重了,可是为了保持最后一点理智,她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掐疼了才松开。
“给我斟一杯茶。”荣国公夫人柔声的吩咐道,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都只是幻觉,两个人依旧是婆子情深。
林玉安眉心一跳,却是应了一声是,然后慢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荣国公眸光在林玉安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这才撇了撇嘴,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似的,目光不悦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手生的摸索到茶碗,另一只手……
不对!荣国公夫人下意识的紧盯着林玉安的手,还有她的……眼睛!
见状,她提起茶壶避开了林玉安伸过来的手,林玉安的手果然摸了个空,眉间可见的皱了起来。
荣国公夫人面上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随即扬起一道明媚的笑意。
“啊!”
林玉安指尖碰上一个滚烫的东西,下意识的轻呼一声,抽回了手。
“你的眼睛”
林玉安闻言
147 变天
红缨慌慌张张回来的时候,林玉安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然后就是断断续续的话:“夫人,秋奴,秋奴她没了!”
秋奴死的时候,是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林玉安令人妥善的安葬了她,给她的父母送去了五十两的抚慰金。
而此时,京城里彻底风云大变了。
不知道是谁放的第一把火,当惊叫声和恐惧在京城漫延的时候,已经兵荒马乱了。
皇上驾崩,四王爷竟公然认为皇上的死是太子一手策划,打着清君侧的幌子领军一路攻入皇城,兵临皇宫。
而此时,太子才正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孤立无援。
荣国公在四王爷攻入皇城那晚就连夜进宫了,可如今虎符不在他的手上,若是太子问起,该如何说,这还要多费脑子想想。
京城里封门闭户,百姓家门紧闭,龟缩在家不敢出门,商铺都关了门,人人都如同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林玉安此刻正坐在临窗大炕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心里默数着时间一时一刻的逝去。
她好像在等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屋里梅枝香气清远温净,似乎能感觉到兽头镂空熏炉处缓缓溢出的袅袅轻烟缭绕在指尖。
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茹妈妈声音带着几分特有的谄笑,此刻用着冰冷的语气说着:“还请世子夫人挪驾褚玉苑,夫人要见你。”
褚玉苑里,荣国公夫人纪氏神色冰冷,看见雨夜里,茹妈妈提着灯笼从朦胧的远处走来。
今日是三月十一,是个好日子。
纪氏手里握着冰凉的碧玺手串,嘴角露出一抹阴毒的笑意。
这个女人竟然瞎了,还瞒了她那么久,她以为不说,自己就拿她没有办法了
脚步声漫延到身前时,纪氏抬起眸子茹妈妈心领神会的把屋里的人都带了出去,这才又转身回来。
“母亲妆安!”
林玉安看不见婆婆的表情,可她福身间却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如同毒蛇般在她的身上游走,叫人不寒而栗。
纪氏并没有如同往日一样叫她起身,齿间发出冰冷细碎的笑声。
“怎么了这是,看起来好生憔悴的模样,莫非是昨儿夜里没有睡醒”不等林玉安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道:“也对,这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府里只怕没人能睡得好,倒也不奇怪。”
林玉安听着,只做恭顺模样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纪氏咯咯咯的笑着,像是听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儿,她温声吩咐茹妈妈:“快去,给嘉哥儿媳妇打盆水进来,让她擦拭净面,也好振振精神。”
茹妈妈声音里带着些许兴奋,欠身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林玉安心底兀然的升起几分不祥之感,交握在身前的一双手不由紧了紧,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是这心底无端端升起的不祥预感却越来越重。
“母亲,不知父亲近来可忙”
林玉安强装镇定的轻声问道。
纪氏嘴角的笑容一僵,转而抿了唇,朱红色的唇脂在她的两瓣唇上如同是淬了毒,映照出了几分寒厉的光芒。
“你父亲要为国家大事忙碌,哪里能和你一样,可以不重婆母,谎称有病而不晨昏定省。”
林玉安闻言心中一惊,却是强笑道:“母亲,儿媳身子不好,寒冬腊月里进了府又有些不适应,这才生了病,一直没能在母亲身前尽孝,是儿媳的不是,母亲若是……”
“不必了!茹妈妈,给嘉哥儿媳妇净面。”
只听见纪氏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林玉安就感觉到一双手薅住她的发髻,生硬的扯散了她的盘好的发髻,拽着她的脑袋就往下按。
冰凉的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脑袋,林玉安拼命的针扎,茹妈妈也没有松手。
“夫人,这是后花园化的雪水,凉着呢,一定叫世子夫人好好享受一番。”
纪氏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拉她出来喘口气,别一次就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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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梦成空
正值林玉安心慌之际,外面却没有了动静,隔着稻草间的缝隙,隐约可见是三个着御翎军装束的壮汉。
其中两个是黑甲,一个红甲,穿着红甲的汉子看起来品级更高,其余两个凑了过去,就听他讳莫如深道:“你们两个听好了,卫大人说了,明日中午动手,你们两个机灵点,立功建业就这时候了,做好了,以后封侯觅爵还不是……”
说到这里,那两个黑甲汉子咧着嘴憨憨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就谄笑着问道:“爷,您可真是在世诸葛,难怪主子那样看中你,您不妨在给小的们指条明路呗,也好过我们瞎子过河啊!”
另外一个黑甲汉子也点头应和,两人眼睛巴巴的望着红甲汉子。
红甲汉子听了这话很是受用,朝四周张望了一圈,这才招呼两个人凑近些,低声道:“五爷只是四王爷的谋士,可不能在外人面前称主子,传到四王爷耳朵里小心咔擦一声……行了,给你们透个消息,要想封官拜相就觉不要外传。”
两个人听了,忙点头哈腰应是,一道应承后,红甲汉子就压低声音道:“明儿午时三刻,四王爷就要举兵了,太子爷已经被软禁了,如今就是九王爷了,听黄三爷的意思,四王爷是要让人……”
四王爷明日要杀了齐慕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警觉,那几人走远了后,林玉安还有些恍惚,明日四王爷正式举兵,京城定然会陷入水深火热中,她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皇宫里一片哀戚,崇政殿里,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人,哭声瞄一眼不端正,那些都是在崇政殿伺候的宫人,皇子中,只有九王爷和十一皇子两人在,云妃和柔妃,还有许久没有在人前露脸的嬛嫔也在。
大臣们和皇子们在屏风外,垂头叹气,一脸的颓丧模样。
“这个节骨眼儿上,太子竟然也病了,如今群龙无首,这不是乱了吗”
开口说话的,是当今李阁老李尚英,他一脸的憔悴,看起来也是焦虑不安,忧心忡忡。
齐慕北坐在罗汉椅上,大拇指上带着的羊脂玉扳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扣着桌面,这声音一声又一声,牵动着大臣们的心。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洞若观火,沉稳自若的坐在那里,这些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王忠国是翰林院的,这时候他想了想试探道:“莫非九王爷已经心中有数了”
一听这话,众人都抬头朝齐慕北望了过去,目光中透着星星火苗,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齐慕北身上。
齐慕北笑而不语,只说了句:“别着急。”
荣国公面如纸色,他目光呆愣的望着远处,心思不定,脑子里都是虎符的事。
“九爷,长公主和瑶蕖王,昭阳公主和阿鄱王都到了。”
齐慕北点了点头,一个时辰后,9长公主和昭阳公主都进了宫,往崇政殿来了。
现在四月,春光正好,可皇宫里却是黑云压城,愁云密布。
两位远嫁的公主回来奔丧,皆是一身素裳,形容悲戚。
长公主如今不过双十年华,可却面目苍老,神显老态,或许是因为远嫁瑶蕖,心中郁郁寡欢,也或许是日子不如意,嫁了没有一年的昭阳公主倒是看不出多大的变化,只是脸上的稚气褪去了,多了些成熟的风韵。
云妃坐在红木鎏金雕花椅上,看见自己的女儿昭阳公主的那一刻,眸子就红了起来,仔细一看,可以发现她因为激动而身子有些颤抖,站起身来,颤声喊了一声:“昭阳,你回来了!”
曾经那个会拉着林
149 弑君杀父
承平十年三月十三,春雷滚滚,骤雨突至,四王爷齐轩临带兵围了九王府。
与此同时,京城外二十里的距离,一纵轻骑在雨中飞马往京城方向而去。
马匹均是军中战马,铁蹄踏在地上,发出铿锵的嘚嘚声。
策马众人中,为首的男人乌发用一根乌木簪子高高束起,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竟然是从大狱离开后就消失不见的荣国公府世子余嘉!
风雨骤急,雨声哗哗作响,余嘉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放缓,后面跟着的一百来号人也半分不敢放松。
齐慕北在书房里,听见门下幕僚的话,嘴角似有似无的挂着一抹浅浅笑意。
“九爷,我们跟着您,就是因为心底笃定九爷是有抱负的人,是有大志向的人,可如今四王爷骑在您头上,简直欺人太甚,您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齐慕北并没有理会幕僚的话,气定神闲的呷了一口茶,扬声喊道“枢樊!”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几个幕僚面露惑色,几人对视间,一个穿着毫不起眼的十七八岁少年走了进来。
这副打扮,就是府里最低等的杂役打扮,幕僚们更是不明所以,纷纷望向齐慕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九爷,人已经到了城门外,接应的人也都到了。”
叫枢樊的少年不卑不亢的站在屋子里,身上透着一股傲然正气。
“九爷,这是”
幕僚中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不由伸长脖子问道。
齐慕北大手一挥,站起身来。虽说这些都是他的幕僚,可是他早已习惯了对别人保持怀疑,所以他无法完全信任他们,除了面前的枢樊。
“你们不必着急,且跟着我出去看好戏便是。”
九王府是王爷府,高大恢宏透着皇室不可冒犯的天家贵气,而此时的九王府外,重兵重重把守,天沉欲雨,九王府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沉重的吱呀声响起。
“九爷,您这是做什么,外面可都是四王爷的人啊……”幕僚们没有想到九王爷竟然是要出府,心中止不住的慌恐起来,这般出去,不就成了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了吗
之前让齐慕北同四王爷抗争的微胖幕僚就有些慌神了,定是九王爷误会了他的意思,可既然能做九王府的幕僚,那定然也不是平庸之辈,他稳住心神,拉住了还想开口劝说的那人,安静的跟在一旁。
枢樊一直走在齐慕北的前面,四个身影彪悍的府兵也打头阵走在前面。
齐慕北在檐下站定,眼角微挑,看着当头严阵以待的男子笑道:“齐将军,这么大的阵仗做什么”
被叫做齐将军的男子看上去约莫不惑之年,鬓角微白,脸上褶皱密密匝匝,古铜色的皮肤泛着风吹日晒的苍老。
实际上,这位朱将军也刚过而立之年,是英国公手下的一员猛将,也是四王爷齐轩临的一条得力臂膀。
朱将军惊疑不定的神色渐渐散去,露出了他惯有的镇定神色:“九王爷,您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底有数,四王爷手上就有您谋逆的证据,您还是跟着朱某走一遭吧,省的我亲自动手,冒犯了您!”
齐慕北负手,环视了一圈,目光才再次落在了朱将军的身上,“四皇兄也真是太高看我了,派这么多御翎卫来围我九王府,莫非他那儿不缺人手。”
似乎只是漫不经心的聊着天气如何,齐慕北的镇定出乎了朱将军的意料。
兵临城下亦能从容自若,气定神闲,这种泰山崩于前而
150 还情
”四皇兄,父皇殡天,尸骨未寒,如今却要在天看着自己得儿子们兄弟阋墙,四皇兄猜猜父皇会说什么呢”齐慕北仿佛一尊石佛,负手而立,睥睨着齐轩临。
”说什么自然是说太子大逆不道,九王爷谋逆犯上,当关进宗人府查办!“
”四皇兄肆无忌惮,逆行倒施,原来是心底早有说辞。”齐慕北笑容莫测,齐轩临也一脸的镇定,胸有成竹,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面色透露出了几分不耐:”九皇弟,你是自己跟着我走一趟呢,还是让我的人亲自来请你“
齐慕北尚未开口,就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听这震天的轰隆声,来的人定然不是一个小数目,齐轩临长眉一皱,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光闪烁间,几道破响声朝齐轩临的方向袭来。
“不好,有埋伏!”朱将军一声大喝,齐轩临脚下一点,身轻如燕的避过身去,齐慕北似乎没有察觉危险一般,镇定自若,矗立在那里微动分毫,谁也没有注意到,早先隐退下去的一个扫地的小丫鬟飞快的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了齐慕北身前。
“倏倏倏”的声音已经到了身前,以齐慕北的身手,绝不会出差错,可这时候冲上来的小丫鬟却让他分了神。
“林玉安!”一道心魂俱碎的喊声传来,齐慕北就看见又一道身影朝自己飞跃而来。朱将军众人早已经掩护着四王爷齐轩临避开了,他眼前赫然是搬救兵回来的余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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