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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缘丝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少虾小皮

    因为他并不清楚浣君的真实身份,以及她与田簋的关系,所以对田簋的评价极低,甚至有些刻薄。张骞与杜貘却是知道浣君身份的,张汤话音未落,二人便将目光转向了浣君,尤其是张骞,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唯恐张汤言语伤害了自己心仪的佳人的感情。

    而浣君却表现得有些彷徨。她自幼便随师父远走西域,多年未履及长安,没有见过留在中原的亲属,这田簋表哥,也仅仅是她幼年时见过一面,印象早已经模糊了,对于如今的田簋是何种性情,她早已经说不上来了,难道他真如张汤所说,成了一个势利忘义之人此事,恐怕还是要和父亲问个清楚,她心里想到。

    杜貘见连浣君都不出言反驳,想来田簋嫌疑确实是极大的,可如今他已经身死,可谓是死无对证,到头来,一切都只是张汤的猜测罢了。于是,他便问道:“张爷说得倒是像模像样,可是你没有证据,确凿地指证是田簋行凶吧。”

    张汤一笑,说道:“杜先生说得对也不对。”

    杜貘闻言一奇,说道:“哪里对,又哪里不对”

    张汤两手一摊,说道:“杜先生的话对在我现在却是没有什么证据,佐证自己的观点,想必杜先生认为田簋已经身死,正是死无对证,我绝不会再有证据证明他便是凶手了吧。”

    杜貘不置可否,表情却是一副理该如此的模样。

    张汤却又是一笑,说道:“杜先生说错之处便是在此,田簋确实身死,可是并非死无对证。”

    “要知道,不论如何,田簋只能算是一把杀人之刀,这幕后挥刀之人,可还活着。又如何算是死无对证”张汤一字一句地说道。

    杜貘却讥笑一声,略有些嘲讽着说道:“张爷此言怕是中听不中用,太过理想。根据你的推断,这幕后主使多半是武安侯田蚡,这田蚡侯爷城府极深,心思缜密,而且身居太尉高位,谁又能去逼问他雇人行凶呢”

    张汤听了,似有深意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杜先生不要告诉我,武安侯这等聪明缜密之人,会在没有代替魏其侯的新盟友的条件下,便暗中给魏其侯下绊子,坑害魏其侯的利益,急急忙忙便开始抢夺削弱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的权力。”

    杜貘闻言,十分惊谔,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而后,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罢竖起大拇指,说道:“张掾吏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杜某心服口服,这逻辑演绎推断的本事真是帅得很啊。”

    张骞听了,赶忙问道:“难道这武安侯真的已与其他人结盟”

    杜貘回答道:“武安侯素有才名,可不是浪得的,他为人谨小慎微,经营权谋也面面俱到。若说他与人密会的实际场景,恐怕只有他与密会之人才能完全清楚,便是我杜氏的本领,也没办法得到准确消息。但是,不妨碍我安插的暗探探听到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蛛丝马迹经过我家族高手的分析推断,便能大致获得些许端倪。”

    “武安侯田蚡,近日来与淮南王的翁主刘陵交往密切,恐怕淮南王,就是张爷刚才提到的太尉大人的新政治盟友!”

    众人大惊,没想到田蚡竟然胆大包天,竟然敢与藩王结交。本朝前经七王之乱,致使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天子的绝对权威也受到了极大的考验。自那以后,各地藩王与皇帝至尊间,便有了极大的隔阂,恐怕双方骨子里,都恨透了对方。朝中重臣结交藩王,尤其这藩王还是素有贤名的淮南王,恐怕也算是取死有道了。

    张骞听闻这个消息,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黑衣人追杀义纵的场景。他思维飞速转动,不多时便豁然开朗,将这发生的诸多事件完全穿了起来。既已想通,他便开口为众人解释道:“我想,张兄说得,恐怕皆是实情,姚益之死乃是武安侯指使田簋所为,田簋本是姚益好友,不会被姚益过多提防,方便下手杀害,所以姚益临死前的表情才会是惊谔,而非恐惧。杀了姚益,于私武安侯能得以泄愤,于江湖,能让姚氏与魏其侯产生嫌隙,破坏双方合作,于朝堂,能让朝臣们看到魏其侯之势不复从前,无法再翼蔽门客属臣了。所以武安侯才想大事化小,草草了事,不欲此案深究。”

    “丞相若是不得群臣信任,因此失势,那么得势的就是权势相仿的太尉了,武安侯再外和淮南王的帮衬,便能成为真正的百官之首,完全架空丞相,”张汤接过话头说道。

    张骞点头同意,又说道:“不错,恐怕武安侯与那淮南王翁主,便是如此打算的。可他们没料到天子与太后也先后派人介入,若是查清了这凶案,他们的打算就完全付诸流水了,更会让群臣发现他们的叵测心思,彻底失去群臣与天子的信任。由于参与调查之人乃是我等皇帝亲随,与太后的亲信,那么武安侯便不方便派遣自己的手下,所以,乃是他的盟友淮南王,提供高手想将调查之人灭口,所以这才有了黑衣杀手不断追杀我们与义纵之事。”

    至此,连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终于完全与姚益之死串联起来,贯通始末,因果分明。众人默不作声,心里却都同意了这两侯之间的暗自争斗才是姚益之死的根本原因的推断。看来这朝堂中的贵人君子,表面上一团和气,相互支持,背地里却不定如何的勾心斗角,尽出阴招呢。

    众人还为缓过神来,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响起,原来是沉默多时的剧昶。他的声音也在安静房间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突兀,只听他说道:“那么,鬼影杀手的鬼脸标志又是怎么回事又是谁杀了田簋”




第八十二章 幕后之手
    剧昶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整个事件的关键,若杀害姚益之人乃是田簋,那么鬼脸又是谁留下的,如果是鬼影杀手留下的,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无疑都是亟待解释的问题。

    张汤沉默片刻,而后有些迟疑地说道:“十多年前,鬼影杀手出现,先后杀害了当时的重臣晁错与袁盎等人,当时这杀手手段十分高明,来无影去无踪,一击得手后便随即远遁,只留下一张难以模仿的标志鬼脸。他的出现,一度成为朝中重臣的梦魇,让朝臣对一个人敬畏到了极点……”说到这儿,他便不再说下去了,因为他提到的鬼影杀手幕后主使身份实在高贵,连先帝与当今天子,都只是她的子孙后辈。

    他虽没有明说,但是在场之人都知道,他话中之人,乃是如今健在的窦太皇太后。

    张汤看了一眼众人,又有些含糊地说道:“其实,若是判断一个行为的幕后主使,不外乎辨别通过这行为,到底是何人获利。”说到这儿,他便住嘴,再不多言。

    剧昶、卫青与张骞都是沉默不语,三人眉头微皱,表情复杂,让人看不出他们心中真实想法。浣君则顺着张汤意思接着说道:“如今姚益并非鬼影杀手所杀,那么为何会被鬼影杀手留下鬼脸标记。人们都认定了鬼影杀手的幕后主使乃是太皇太后,这留下鬼脸之人,估计心中打算与义纵一般无二,也是想把这姚益之死,嫁祸给太皇太后。那么又是谁最渴望魏其侯与太皇太后之间出现嫌隙呢难道说……”

    “浣君!”张骞突然出声,打断了浣君接下来的话,这少女乃是江湖上的自在儿女,并不知道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与云诡波谲,所为不知者无畏,她顺着心思,将在场众人不敢说,也不能说的话,全部说了个清清楚楚。

    因为,她的话语里,已经说明了此次事件,还有第三方势力的介入,这幕后之手,通过鬼影杀手,将所有的罪责,全部嫁祸到了太皇太后的头上!

    若是最后魏其侯认定了是太皇太后主使,杀害了他的门客,那么,这对着名的姑侄之间,恐怕会生出前所未有的重大裂痕,而身为窦氏家族最重要的两个支柱的两人互相猜忌,不再信任,对煊赫无比的窦氏,恐怕也是最沉重,最有效的打击。

    这幕后之人的操作,不得不说是精妙得很。而且他还能影响到本就是太皇太后手下的鬼影,那么这人的地位,想必也是十分尊贵。

    正如之前张汤所说,究竟是何尊贵之人,最希望太皇太后与魏其侯出现嫌隙,从而破坏牢固的窦氏家族呢答案呼之欲出,但是众人,却谁也不敢说出口。

    因为,这矛头,直指向如今帝国,最尊贵的几个人。那就是皇帝的亲舅武安侯田蚡,皇帝的生母太后王娡所代表的王田两氏后族,只有窦氏破落,才能让这两大后族,得到应得的权力!

    张骞对浣君一向体贴宽和,连语气都没有用得重过,如今却是突然发生打断自己的话,这让浣君也是十分纳闷,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张骞,只见这俊朗郎官面色严肃,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浣君不要再说下去。浣君也非是顽固执拗之人,素来善于变通,一下子便明白张骞用意,知道了自己一时口快,竟暗中影射了皇帝的母族,难怪在场这些供职宫中、官府与贵人府邸内的少年俊杰,全都噤若寒蝉了。看着这些年轻人杰,纷纷受权势影响备受禁锢,无可奈何的模样,她心中自见张骞开始,首次有了自己与这少年郎官,是两个世界之人之感,想到这儿,她心中竟生出了些许酸楚。

    多年后,浣君回忆起来,此时此刻,就是自己与张骞无数恩怨纠缠的开始。

    两条流向截然不同的河流,便是再倾慕对方的碧涛与鳞波,又哪里能够携手汪洋呢,不过还是两相隔望罢了。

    但是此刻的浣君,恐怕还想不到这些,也只只是因为两人的些许不同,而微微心伤罢了。

    张骞却没有浣君般的少女情怀,因为眼前还有鬼影杀手一案,再等着他去解决。

    他先是转过身去,指着桌上的银钱包裹,对杜貘拱手说道:“今日多亏杜先生的消息,些许薄仪望先生笑纳。”

    杜貘一笑,说道:“郎官客气了,拿人钱财,与人方便,自是买卖之道,望日后郎官多来我杜氏惠顾。”

    张骞口中连称一定,然后便带着浣君剧昶等人鱼贯出了老店。

    杜貘笑着将他们送出店门,而后马上返回房间,拿起一支毛笔在一片竹篾片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叫来一名心腹,慎重嘱咐道:“快用家族最高级别的保密速递之法,将这消息第一时间报到沙海驿,然后请家主定夺,我等该何去何从。”

    亲信小心取了竹片,恭敬行礼告退,便马上下去安排消息传递去了。只留杜貘一人在房间内。

    有些微胖的杜貘则半倚在几案之上,微眯双目,细细回想刚才所得到的一切惊人消息。他已经将这前因后果全部报告给了杜四娘,而后杜氏在这长安权力漩涡中该何去何从,完全便由家主做主了。他想,也只有那不输须眉的果敢四娘,才能让杜氏在这混乱的长安,全身而退。

    那边,张骞等人则上马缓步行进在长安街头。如今他们已经推断出了姚益被害的前因后果,只是没有实际证据,该何去何从,众人还是在等张骞的安排。

    张骞也很为难,此事牵扯的贵人太多,稍有不慎,就是踏足深渊,万劫不复。他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道:“虽然姚益之死的来龙去脉我等已经推测出了大概,但是还有几件事需要我等去办,其中之一便是寻找确凿的证据,验证所有的猜测,而太尉大人那里,恐怕是滴水不进,密不透风了,要想找到证据,还需从其他人那里入手。”

    张汤接口说道:“我们该从谁人那里入手”

    张骞正了正身子,缓缓说道:“看来,是时候去拜访下那位翁主殿下了。”



第八十七章 太皇太后(上)
    长安皇城,长乐宫内。

    长乐宫乃是在前秦兴乐宫基础上增建修缮所得的殿宇,此间宫殿的第一任主人,便是汉王朝的创建者汉高祖刘邦。后来,丞相萧何以长乐宫平面不规整,占地方圆不规则,“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壮威”为由,重新修建了未央宫,自那以后,未央宫成为了帝国主人的寝居,而这长乐宫,则成了太后的住所。这宫殿虽不及未央宫气势非凡,仪态万千,可也是富丽堂皇,十分壮丽,足可见汉以孝道治理天下的国本。

    此刻,长乐宫如今的女主人正坐在店内一处锦榻上,闭目养神。她年事已高,头顶繁琐复杂的云髻已是一片雪白,那曾经美丽无比的面容上,也悄然爬满了皱纹,成为了如刀岁月不可磨灭的痕迹,而那一身富贵逼人的华服,与那一头沉甸甸的金钗、玉钿与凤冠显示着她无比尊贵的地位。

    她便是历经三朝,伴佐君王的太皇太后窦氏。

    这窦氏本是普通农家女,后来被吕后赐给当时还是代王的孝文皇帝刘恒,刘恒即位后,她又凭借自己的美貌与智慧,获封皇后,此后数十年光景,她便一直是天下之母,帝国唯一的女主人。

    她经历过吕氏之乱,面临过七王反叛,体会过汉初皇室的贫困窘迫,也感受过文景之治后天下的富足。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来去之人匆匆而过,不变的,只有她帝guozhiu的崇高地位。

    这大汉第一尊贵的老妇人身边,还坐着两个女子,一长一少。年长者约莫四十左右,美丽端庄,却徐娘初老,正坐在太皇太后右侧,用双手为她轻柔地按摩手臂肩膀,正是太皇太后之女馆陶长公主刘嫖。另一个年轻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初过及箕年纪,长得十分美丽动人,衣着华贵还要胜过长公主。她正用一双素手持了铁着,在一个座金熏炉内拨弄着安神的燃香。少女虽是低眉顺目的恭顺神态,面容中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傲慢,让她本来绝美的容颜,失色了几分。这少女不是别人,乃是馆陶长公主之女,堂邑侯陈午之女,如今天子正妻,皇后陈氏,乳名唤作“阿娇”。

    太皇太后得爱女按摩,孙女燃香之助,感觉全身通泰非常,甚至舒服得嗯了一声。人上了年纪,便是尊贵如她,也难免有些隐患不适,需要按摩香薰助力,才能舒筋活络,保持血脉畅通。

    长公主见母亲反应,柔声说道:“母后可是身体舒泰了。”

    太皇太后一向宠爱长公主,闻言和蔼一笑,轻拍长公主的手说道:“为娘舒服了不少,还是嫖儿最和我心思。”

    长公主闻言娇笑道:“母后喜欢,嫖儿常来便是。”

    太皇太后微笑着故作嗔怪地说道:“你这丫头,说话向来不算数,说常来看我这老太婆,为何这几日都不见人影”

    太皇太后轻轻拽着太皇太后手臂撒娇般地说道:“母亲,女儿这几日被淮南王家的刘陵丫头邀请去作客,才没来得及来看母亲。这不,从淮南王别馆回来,第一时间便进宫探望母亲了,您可是错怪嫖儿了。”别看她岁数不小,在太皇太后面前,倒还是如同少女时候一般。

    “行了,”太皇太后笑嗔道,“你呀,伶牙俐齿,老太婆可说不过你……淮南王身体可好啊”

    “淮南王兄身体安泰,刘陵丫头还托我问候母后安康呢,她说她父王最近在编纂一部典籍,名叫《鸿烈》,等写完了,第一时间进宫拜见母后,敬奉母后,请母后指点,”长公主道。

    “哦那我可要好好看看,淮南王是有大学问的老婆子可不敢指教他,”说完,太皇太后微睁双眼,看了一眼长公主,一笑说道:“丫头你啊,自小心里便难藏事情,说吧,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我就道你这鬼丫头没那么好心,来看望老太婆。”

    “母亲~”长公主不依地娇呼道:“女儿真心实意探望母亲,哪里有别的打算,您可是错怪女儿了。”

    窦太后哈哈一笑,年事已长的她,也只有看见爱女的娇态,内心才能真正的开怀。

    长公主见母后没有责怪之意,而且看上去心情不错,机不可失,于是见机开口说道:“要说有事,倒还真有些事情想问问母亲。”

    “说吧,鬼丫头,”太皇太后微笑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咱自家人的家事。几个月前,窦婴表哥有个门客被人在长安街头害了,现场留下个鬼脸。前些天表哥派灌夫来拜托我,进宫问问母后,是不是您不满他参与新政推行,所以派人处了他一个门客,对他略施警告”

    她话音刚落,就见太皇太后脸上已经阴云密布起来,看来是动了火气,给长公主惊了一跳,忙问道:“女儿哪里说错了话,惹母亲动怒了”

    太皇太后却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而后开口说道:“我不是气你,而是气这个不争气的窦婴!”

    长公主不解道:“世人都赞扬表哥贤明,为何母亲说他不争气”

    “哼!”太皇太后冷哼一声,说道,“我看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复’,我之前也以为这窦婴天资聪慧,为人机敏,是个可塑之才,待我百年后,窦氏全族兴衰,可以托付给他。没想到,他竟然越来越倒退,如今竟然目光短浅至此,实在是气死老身了!”

    她越说越气,甚至开始咳嗽起来,长公主和陈皇后赶忙上前,忙不迭地给她轻拍后背,按抚胸膛捋顺气息,口中还安慰道:“母亲别太过动气,当心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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