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瑞沃斯的哀歌

    人群很快就汇集了过来，雨声夹杂着众人的抱怨与担忧。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环境下遭遇亡灵，可真是一件坏到极点的事。

    村口有光源散发微弱的光芒，老远就可以听到卫兵队长大声斥责下属的声音。

    “我把月光石交给你，你就是这样保管的”

    “昨天下起了雨…”

    “那前几天呢那时候月亮比你这个蠢货的脑袋都圆！三个月光石，就只有这一个可以发光，而且随时可能暗淡下去，我们怎么对付亡灵”

    “哈哈，队长消消气…”有人劝道。

    “睡了一整天，现在你的酒醒了吗”卫兵队长立刻回头，冷冷地注视宴会上起哄的带头者，对方一脸尴尬地点了点头。

    “出发！”

    他们一路赶往黑石礁，在到达海边时，众人都松了口气，亡灵还没有上岸。

    “你们四人去守住塔的入口，”卫兵队长对着手下的卫兵下令道，“其余人随我留在原地。”

    瞭望塔上的探照灯笔直地照射在海岸上，除此之外的区域，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一人从塔里跑了出来，迅速靠近。

    “确定是亡灵吗”卫兵队长大声问道。

    “我们看到了！”来人笃定道，“它们从深渊里爬出来了！”

    卫兵队长不说话了，众人都抽出了武器，严肃地看着前方。

    没过一会儿，月光石终于完全暗了下去，卫兵队长又恍然地大声喊道，“有法师吗来个照明法术。”

     




第五章 撕裂者
    第二波亡灵涌了上来，前排的佣兵匆匆迎了上去。

    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阴沉，瞭望塔那边出事了，这可真是糟糕透顶的消息。

    “要不要派人过去看一下”

    “有什么可看的”队长恨恨说道，“没有一个人过来报信，多半死光了，现在派人也是送死。”

    一声惨叫传来，前面战斗的一名佣兵被砍断了胳膊，他刚刚发出哀嚎，旁边的骷髅立刻一刀捅向了心脏。

    其他人心里一紧，却并没有惊慌，再小的深渊爆发，只要准备的不充分，都有可能死人。

    “上去帮忙！”

    佣兵们再次和亡灵们厮杀在了一起，而游侠们则转而开始监视着周围的异动。

    然而那道身影真的太快了，当赫尔察觉到的时候，压迫感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一只粗壮的手臂就横扫着袭向游侠们的腰间，包括赫尔在内的几名游侠从光明飞向了黑暗。

    “后面有东西！”

    众人注视着最后的一名游侠傻傻地站在那里，然后被一只大手抓住，随后，这个大家伙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青棕色的毛发遍布全身，两只强壮的胳膊轻轻弯起，长长的獠牙裸露，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牢牢盯着众人，这个身长三米的大家伙竟然朝着众人咧了咧嘴，接着后退一步，消失在黑暗中。

    人类无法与亡灵沟通，然而毫无疑问，这些怪物们拥有着自己的思维方式。

    “为什么偏偏是撕裂者！”有人崩溃地大叫道，“它是在玩吗”

    这次没有人呵斥，卫兵队长一言不发，作为生活在沉眠之海附近的居民，他非常清楚撕裂者的恐怖，当那声咆哮传来时，他想过很多，或许是食人兽，强兽人这些大型亡灵。

    可惜事情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撕裂者不是无法战胜的，但是它狡诈，残虐，速度又奇快，虽然力量比不上其他大型亡灵，然而那一击的威力大家有目共睹。

    在这样的雨夜里，该拿这个对手怎么办

    连续几声惨叫响起，撕裂者的出现影响了所有人的思绪，只是稍一分神，又有几人被骷髅砍翻在地。

    赫尔双手撑在地上，慢慢将自己的上半身靠在了礁石上，随后猛地吸了几口气，不远处传来其他游侠的呻吟，而赫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撞到了礁石，浑身疼痛难忍。

    冷汗裹挟着雨水滴到地上，赫尔慢慢将短刀握在手上，防备撕裂者的再次袭击。

    游侠们的呻吟不知不觉间竟然停止了，与之传来的是一种奇异的响声，就好像碾死跳蚤时发出的那一声轻响。

    一，二，三，四。

    响了四声。

    而黑暗中，加上赫尔在内的游侠共有五人。

    赫尔立刻停止了任何举动，就连呼吸都变得格外缓慢，这让他想起了在法师塔里的时光，他在一天夜里去殿堂厨房偷东西时，一个骑士突然闯入了，他也是这样一般，静悄悄地藏在壁橱下，轻轻地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赫尔才听见了一声粗重的呼吸，随后一道黑影再次朝着众人冲了过去。

    赫尔放下心来，又小小地叹了口气，他眯着眼睛看着光亮处，撕裂者再次出现在视野里，它将位于后方的两人砸到地上，又将其中一人捡起，扔到了人群中。

    赫尔看到卫兵队长举着盾牌迎了上去，同时将一枚红色的晶石塞到了自己嘴里，他的皮肤变得赤红，雨水滴到身上，立刻蒸成了白汽。

    “畜牲！过来啊！”

    然而撕裂者立刻后退，隐入了黑暗。

    被激怒的卫兵队长立刻转身，举起手中的长剑，奋力砍杀面前的亡灵，他完全放弃了防守，将盾牌当做了另一样武器，裸露在铠甲外的身体很快就新增了伤口，随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脚下的骸骨逐渐堆积，他再也没有试图去追赶撕裂者，抑或是阻拦它的偷袭，只是默默清理骷髅。

    当最后一名骷髅倒下，这位队长环顾四周，能够站立的佣兵已经减员一半。

    他的目光



第六章 终结
    “我也知道激怒你没有任何好处，”赫尔叹息着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差别，我知道这次你是玩真。”

    赫尔干脆坐了下来，他抓了抓周围的黑雾，脸上带着莫名的神情，“但我不会出卖灵魂，你尽管将我囚禁于此吧，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也不愿回去了。”

    黑雾迅速退散，组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与赫尔对坐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要被亡灵杀死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即便回去，我也只能变成一只食尸鬼。”

    “那么你就更加需要我了，我可以助你度过难关。”

    “无法掌控自己的意志与行为，这样还不如死掉好了。”

    “哼，你也只敢在我面前说说而已，要是惰魔，早就已经扑上去将你撕碎了。”

    赫尔耸耸肩，不过又想到老鲍勃被抓住的场景，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们各退一步如何”黑雾提议道，“你必须带我回去，让我借宿你的身体，作为交易，我会为你解决这次的麻烦。”

    “我不信你。”赫尔摇摇头。

    “可惜你没得选，你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已经逃脱了好几次，不过这次不可能，要么就在这里等到灵魂衰竭，要么就按我说的做，虽然我不希望你就这么死去，不过不听话的家伙是没有存在必要的。”

    “好吧，你是对的。”赫尔叹了口气，他确实没有其他选项了，不然难道真的被囚禁在这里吗

    如今他反而应该庆幸与自己产生共鸣的是手段温和的魅魔。

    “明智的选择，我会尽管期待你主动与我交易的那一天。”

    黑雾朝赫尔涌去，在穿过他的身体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周围的黑暗出现无数的裂痕，一阵眩晕感传来，赫尔的脚下传来大地的质感，冰冷的雨水让他清醒了许多。

    “我会助你完成法术，现在做你想做的。”恶魔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在它说话的时候，赫尔甚至能够感知到脑海里的那团黑雾，这情景格外诡异。

    赫尔第一时间将前方照亮，因为光线的传出，所有人，包括撕裂者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赫尔松了口气，幻境与现实的时间流速并不对等，这点他还是知道的，但是究竟差多少，赫尔并不了解，不过好在老鲍勃还活着。

    撕裂者大叫了一声，突然用双手抓向老鲍勃。

    赫尔已经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这种亡灵之所以并成为撕裂者，是因为它有着让人恐惧的癖好。

    它的双手用力，竟将老鲍勃拦腰撕断了，血肉内脏清晰可见，随后它又将老鲍勃的上半身塞到了嘴里，再拿出来时，脑袋已经不见了。

    “真是不错的怒火，”魅魔赞道，“可惜我不是怒魔。”

    双眼迅速被光膜取代，赫尔抬起手，灵能旋转，法术正在施展。

    雨水带着阵阵寒意，悄悄地吸附在撕裂者身上，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了冰，就连周围的佣兵也受到了影响，他们连忙怪叫着跑到了远处。

    撕裂者露出狰狞的表情，它刚刚朝赫尔迈出一步，身上的冰立刻凝结在一起，将其整个包裹起来，它没有任何的挣扎，就立刻失去了所有的行动。

    “没有下一次了，再想让我帮忙，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魅魔说道，它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但是赫尔没空去思考这些，他想到老鲍勃的尸体也被冰冻在了里面，不禁感到了一丝悲凉。

    赫尔愣愣地站在那里望着冰雕，其他人也如同被定身一般，望着赫尔，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赫尔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把钱给我，”赫尔看向卫兵队长，“把我的佣金给我。”

    这位严苛的卫兵队长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众人说道，“大家凑一凑吧，你们的钱回城再给。”

    有人试图提出不满，立刻被卫兵队长的眼神制止了。

    钱很快就凑齐了，装成了一个大口袋。

    “差不多值六枚银纳尔。”卫兵队长将口袋递了过去，一面偷偷打量赫尔的神情。

    “老鲍勃的钱给他。”赫尔随手指了指那个年轻人，队长同样答应了下来。



第七章 旧与新
    牛车果然已经停在了广场，赶车人与赫尔打了声招呼，随后闭口不言。

    车后拉着一块拖板，上面用重重的油布盖着，赫尔没有兴趣问，前面的驾驶位虽然不宽，但是再容下他和一个孩子仍有余地。

    牛车缓缓行驶起来，虽然不快，但是这泥泞的道路若是徒步行走也需要花费功夫。

    有水珠顺着脸颊滴落，赫尔慢慢闭上眼睛，疲惫瞬间袭来，牛车的摇晃让他昏昏欲睡，随后他真的睡了过去。

    ……

    火焰已经平息，原本庄严神圣的骑士殿堂变得破烂不堪，地毯化为灰烬，洁白的墙壁被熏成了黑色，壁画付之一炬，就连殿堂上的雕像也沾染了各种灰烬残留物。

    殿堂两侧的出口被手持十字盾的骑士牢牢堵住，中间则挤满了人，他们有人穿着破烂的麻布衣服，有人穿着洗的发白的褐黑色长袍，无论是年长的，年幼的，男人，女人，此刻都保持着沉默。

    沉默地看着正厅上那个张牙舞爪的身影，他脚下的人，以及台阶旁摆放着的十几具焦黑的尸体。

    “我再问一次，谁指使的”位于上方的人发问道。

    仍旧无人回答，大家只是将目光转向了站在最前方的老者，他是所有人的依靠。

    一位老者扶着比自身还高的法杖，他的脊梁有了明显的弯曲，却尽力挺直着身体，他的声音犹如秋天的落叶一般干涩，“大人，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怎么会不懂呢”这位负责监视此处法师塔的骑士团团长笑眯眯地踢了踢脚下的孩子，慢慢说道，“你不会要告诉我，趁着骑士团主力外出，利用烧毁骑士殿堂来制造混乱，是这个小东西的主意吧”

    “为什么不可能”老者回答道，“您应该已经询问过了吧这只不过是孩子一时贪玩导致的差错。”

    “噗哈哈哈…”团长似乎听到了一生以来最好笑的笑话，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指着老者笑了起来。

    “…大人”

    “抱歉抱歉，”这位团长用脚轻巧地将地上的人翻了个身，笑着解释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能够从你的嘴里听到这种鬼话。”

    他的语气格外轻松，然而众人的脸色却越发暗淡了。

    团长向后退了一步，一旁的两名骑士立刻上前，将地上的男孩死死地按住了。

    “如果这只是你的个人行为，”团长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张带着惊恐的稚嫩脸蛋，“那么你就得为这十几位骑士的死亡负责了。”

    地上的孩子试图避开对方的视线，然而此刻他连眨眼都做不到，他的眼睛变得通红，眼泪不争气地流淌。

    “别怕，”团长温和地说道，“现在就怕了，那还怎么玩”

    他蹲下身，伸手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匕首，而地上的孩子已经大叫起来。

    “我想起来了！赫尔，是赫尔让我干的！”

    团长一脸扫兴地用匕首拍了拍男孩的脸，几条鲜红的血痕显露出来。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他稍稍抬起头，询问道，“赫尔是谁走上来。”

    一个男孩从人群中挤出，慢慢走上了台阶，他看到那团长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赫尔才不会让你干这个！你们昨天才打过架！”人群中有稚嫩的声音响起。

    “大人，您不会相信这样的事吧”老者说道。

    “为什么不会”团长突然笑了起来，“这样可真是太有趣了，既然你不主动交代指使者，那么就只好由我一点一点盘查了，或者说，”他哼哼笑了起来，“不如你承认是自己干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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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美梦与噩梦
    牛车缓慢地钻进树林，在一片茂密的枝叶下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