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瑞沃斯的哀歌

    名为巴德的法师转头盯了一会儿，随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又不再理会。

    “闭上眼睛，用心聆听，”赫尔严肃地说道，“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库洛的五官几乎扭在一起，他的内心充满了焦急，因为除了周围的声音，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难道我就是那类注定成为不了法师的人吗库洛心想。

    但是这让人怎么甘心他好不容易即将拥有力量，他想要力量！

    不管是什么也好，总得让我听到什么呀！

    灵能吸附住了库洛的全身，他感觉一阵眩晕，就好像有人拿着木锤狠狠地敲了他的脑袋，随后他听到了无数的呢喃，还有一声越发清晰的怪叫。

    库洛立刻睁开眼睛，他朝后摔倒，坐在了地上，汗水打湿了他的全身，他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库洛高兴地叫道。

    “恭喜你，”赫尔说着祝贺的话，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不过我们现在还是继续聊聊法术与恶魔吧。”

    库洛立刻坐直了身体。

    “法师通过控制灵能具象化影响现实，这就是法术，然而灵能又与恶魔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人们常说法术是恶魔的馈赠。现在试着想象，在手中操纵一团火。”

    光膜覆盖了库洛的眼睛，他兴奋地搅动灵能，在手中创造了一个大火球。

    真棒！库洛盯着左右摇摆的火球想着，他的脸上露出近乎痴傻的笑容。

    那声怪叫再次传来，库洛脸色一白，火球立刻消失了。

    “怎么了”赫尔立刻问道。

    “没…没事。”

    赫尔注意到库洛的眼神有些躲闪，这让他不得不想到了一个坏结果。

    “你听到了某个恶魔的声音”赫尔问道。

    “没有没有！”库洛连连摆手。

    然而这种表现太明显了，赫尔叹了口气，他也是第一次为人引导。

    “共鸣期的法师绝对不要使用法术，这会给恶魔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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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恶魔的诱惑
    “这是我的弟子。”赫尔推开巴德的手，挡在了库洛身前。

    巴德瞟了赫尔一眼，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你不过是一个满怀畏惧的可怜虫，又有什么资格教导别人”

    赫尔曾见过法师被完全夺舍的场景——他的灵魂被融合，意志被消解，他大声向长老求救，身上长满血泡，脑袋上还长出了一条长长的触角，成了非人的怪物。

    见过这种事的赫尔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巴德的想法，他本以为傲慢只是对方的本性，现在看来，眼前的法师甚至可能已经被恶魔蛊惑了。

    “滚远点！”赫尔冷声说道，“如果你再靠近，我就把你和你脑袋里的虫子都烧成灰烬。”

    巴德没有露出迷惑的表情，他只是微微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好好想想我的话。”他丢下这句话，又躺回了马车。

    遇到一个被恶魔附身的法师并不会让赫尔感到惊讶，他在法师塔遇到过许多，而现在，他自己也成了这个样子。

    赫尔记得一位长老曾说过——当恶魔在见到你的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吞噬你时，就意味着它们将索求更多。

    眼前的法师就是这句话的印证者。

    “远离那个疯子，”赫尔慎重地对库洛说道，“他已经被恶魔蛊惑了。”

    赫尔的话没有引起库洛的恐惧，他只是愣愣地望着巴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脸上露出了宛如被救赎的神情。

    原来被恶魔附身也没什么可怕的，库洛心想，可以让周围的人都敬畏我！就连那些护卫都不敢惹巴德先生，那么我也可以变成这样！

    这样的念头就像野草一样疯长，不过库洛已经学会了基本的伪装，他顺从地点了点头。

    库洛发现赫尔仍旧皱眉看着他，他心里一紧，连忙转移了话题，“如果被恶魔附身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它吗”

    赫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也不知道，”他说道，“弗瑞沃斯最不缺少的就是秘密，但是这些都需要我们自己去探索。”

    “库洛！”远处的奥加姆喊了一声。

    库洛连忙应声跑了过去，又开始忙碌起来。

    赫尔坐在原地，眼睛紧紧地着巴德的方向，是傲慢魔吗

    当恶魔完全占据这具身体后，它会迅速适应，伪装自己的面貌与恶念。

    那么眼前的法师，是否还是人类呢

    “看起来你似乎又遇到麻烦了，”魅魔说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管。”

    赫尔想到，我会紧紧盯着他的。

    ……

    真烦。

    库洛坐在马车上，偷偷看了眼不远处的赫尔，随后他赶紧将目光收回。

    库洛叹了口气。

    自从那天以来，赫尔就再也没有教导过他库洛有关法术的任何知识，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巴德身上，而这让库洛更加难忍，他本想私下与那位先生接触一番的。

    库洛又看了一眼赫尔的侧脸，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导师极为年轻，根本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真是不公平，库洛托着下巴想到，为什么站在那里的不是我呢

    “你又在发什么愣！”身边的车夫挥舞着马鞭，差点砸到了库洛的脸上。

    库洛第一次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这让车夫的动作一僵，不过很快他也被激怒了。

    “你想干什么”车夫喊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只能压榨商队的饭桶！”

    他猛地将库洛一推，库洛顺势掉下了马车。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不过库洛还是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他狼狈地睁开眼睛，恰好看见了面前的一双皮靴。

    “起来吧。”赫尔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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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恶念
    赫尔看着扑向男人的火焰，感觉有些眼晕，库洛使用法术了。

    赫尔快速来到库洛身边，翻开他的眼睑，他已经昏迷了。

    火焰点燃了男人的衣袖，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帮他扑灭。

    “刚…刚才那是法术！”男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

    周围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赫尔听得生烦。

    “奥加姆！”赫尔高声喊道，“快过来！”

    奥加姆很快就挺着肚子小跑着靠了过来，他的脸上全是细汗。

    “这是怎么了”奥加姆看了眼地上的库洛，向赫尔问道。

    “他与恶魔产生共鸣了。”

    赫尔刚说完，就听到了整齐的后退声，他甚至看到一名护卫将剑拔出了剑鞘，手哆嗦个不停。

    这些人表现得比那些参与亡灵对抗的佣兵要不堪许多。

    “不要慌！”奥加姆出声制止了骚动，他脸上的汗更多了，顺着圆润的脸颊不停地流到地上，他朝着在旁边围观的巴德露出探询的表情，“法师先生，这个状况该怎么办”

    “别问我，”巴德笑了起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面前的这个人对那个少年进行了引导，让他成为了法师，他变成这样，也全是这个佣兵的责任。”

    “我只关心接下来该怎么办，”奥加姆又转向赫尔，“你们这些专家总得拿个主意。”

    “等库洛醒过来。”赫尔面无表情地说道。

    “要是一直不醒怎么办”

    “那就说明他死了。”

    奥加姆脸色一僵，默默地退到一旁等了起来。

    他坚持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费了些功夫才让自己有些臃肿的身体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库洛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他语气飘忽地说道，“他醒过来后，会是什么样子”

    赫尔沉默不语，人群离得远远的，但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这边。

    “我们要等多久”奥加姆再次发声，“商队不可能为了他一直等下去。”

    奥加姆的话音刚落，库洛突然猛地坐了起来，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才渐渐聚焦。

    “见到你的恶魔朋友了吗”巴德喊道，“让它给我们打个招呼！”

    库洛有一丝不自然，但是很快他又慢慢镇定下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库洛回答道。

    “别装了，”巴德的笑意更深了，“被卷进灰幕而不被附身的几率比活着横渡沉眠之海还低，还有什么好掩盖的”

    “看来你得试试去横渡沉眠之海了。”魅魔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这让赫尔很难集中精神，他猛地甩了甩头，好似要把魅魔甩出去一般。

    “是这样吗”库洛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侧着耳朵，似乎在仔细倾听。

    “它说，”他说道，“你们好。”

    库洛的话宛如向冷水中扔进一块沸石一般，让这些旁观的人们陷入了无限的恐慌中。

    “这…这…”奥加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赫尔，他尝试着起身，却无一不失败。

    赫尔伸手将奥加姆拉了起来，随后将手按下了刀柄上，他微微弓着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巴德的动向。

    大多数被恶魔附身的法师，如赫尔自己，都会尽可能掩藏这个事实。而那些不屑于隐藏的家伙，往往具有非常大的破坏性与不确定性，因为他们乐意听从恶魔的话。

    现在，赫尔就遇到了一个。

    “你把那个东西拿在手上干什么”魅魔好心地提醒道，“只要释放法术把他们烧成灰烬不就好了。”

    赫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可以正常地释放法术了，虽然取消共鸣的代价是被恶魔附身。

    他又重新站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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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嫉妒与愚蠢
    赫尔没有回答，他说道，“我去和他们谈谈。”

    赫尔走向营地的另一边，那里只有巴德和库洛两个人。

    巴德仍旧躺在马车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库洛则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将头也埋进了膝盖。

    赫尔走到库洛身边，他没有开口说话，而库洛已经将头抬起来了。

    他的脸色苍白，神色复杂地看着赫尔。

    在让头脑冷却了一会儿后，库洛终于又变得焦虑与不安起来了。

    “你…你来干什么”

    “听说过伽法吗”赫尔说道，“那里是法师国度，我可以带你去那里寻找解决方法。”

    “真…真的吗”

    “当然。”

    库洛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马上他又焦虑地抱住了脑袋。

    “不要说话！”库洛叫道。

    “哈！”旁边的巴德侧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库洛。

    “他像这样有一会儿了，”巴德说道，“猜猜那是什么恶魔嫉妒魔！”

    “没想到会是嫉妒魔，”巴德重复道，“那可是最擅鼓动人心的恶魔，时刻会抓住人心的弱点，可怜的孩子，刚才是对你的导师产生了嫉妒之心吗”

    他越说越兴奋，当他注意到赫尔的眼神时，巴德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我最喜欢看这种场景了，”巴德微笑着说道，“看法师被恶魔蛊惑，在妥协的边缘挣扎。”

    真美妙，巴德咂了咂嘴。

    赫尔看着蜷成一团的库洛，“这世上被恶魔附身的法师太多了，”他说道，“这并不是什么让人绝望的事，我们一起去伽法，那里有弗瑞沃斯最大的法师塔，居住着最强大的法师，他们是最了解恶魔的人。”

    “我们可以找他们，”赫尔说道，“但是首先你得站起来。”

    赫尔朝着库洛伸出手，然而库洛宛如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赫尔沉默了，他收回手，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也被恶魔附身了。”

    库洛立刻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中透着愕然，就连巴德也看了过来。

    “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不是吗”赫尔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这种事太常见了。”

    库洛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愿，这让赫尔越发无奈。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赫尔说道，“我对嫉妒魔的了解并不多，但是对于所有恶魔来说，只要你对它毫无兴趣，它就会对你无可奈何。”

    “希望明天你能够给我答复。”赫尔看到奥加姆在不远处招手，他走过去问道，“什么事”

    “开饭了。”奥加姆的态度过于平静，这让赫尔有些不安。

    “别插手，”赫尔警告道，“我知道你想要让情况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是法师与恶魔总会超出你的想象。”

    “多谢你的警告，”奥加姆说道，“请你带着那两位法师过去用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