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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怀空

    当下便有几个山匪上去搜身,校尉摇头笑道“银两不在我等身上,大王取得林贼的头颅,我再派人回去提银子来和你交换。”

    张继对这些官军的弯弯绕很不满意,恼哼了一声“这生意做的忒不痛快,也罢,你们就在寨中住下,小四,给几位客人安排竹舍。”

    小四便是屈居于三位大王之下的小头领,他的位置不尴不尬,排行老四却不能称之为四大王,也不能坐虎皮交椅,实在是遗憾得紧。

    他带着校尉和几名军汉,住到了山上的竹林里面。




第八十四章 金溪口独眼中箭
    张继把这五十把角弓发放了下去,也没有编组成什么弓箭队,只分给最亲厚的五十人,每人十支毒箭,吩咐只能射人,不可射猎物,射杀来的猎物吃了会死人的。

    左毅卫校尉在山上呆到第四天,突然山下暗哨来报,说是有官军进山了。他犹自兴奋,连忙去找张继,张继却推说来敌不明,要按兵不动。

    这次带兵进山的的确是林祈年,山匪占据有利地形,他所以没有选择去攻山,而是稳步推进拔除山匪留下的暗哨。

    有些暗哨倒霉,被九曲兵发现追上去砍了头颅。到达山脚下后林祈年停止进攻,带兵撤出了地龙岭。

    地龙岭的西麓也有一伙山贼,匪首弓小婉,麾下人马实力要比张继低一些,双方却是井水不犯河水。

    林祈年不希望这两股山匪合并,决定先朝危害最大的张继下手,但这张继占据的地方位置险要,居高临下,强攻损失代价太大,他带在身边的兵卒只剩下七百人,他不想用最笨的方式,最惨重的伤亡来换取剿匪的胜利。

    眼下来看只有等,山匪们靠劫掠为生,他只要把守住地龙岭通往越河码头的通道,断绝张继抢劫商船的来源,等上一两个月,此人就会自动带人下山找他开战。

    ……

    仅仅过了十几天,张继便忍耐不住了,他不止没有了钱财来源,就连下山采购的路都断了,没有盐巴等生活必须品,更没有了酒水,嘴里简直要淡出鸟来。校尉趁机上前劝说,如今手中有了强弓利器,前去正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张继大王欣然同意,他亲自领兵下山,带山匪喽啰六百余人,剩下的在寨中留守。

    校尉领着下属也混在队伍中,瞧着张继这队伍不免有些忧心,山匪们武器五花八门,成分稂莠不齐。张继本人更是只懂得抢劫,不懂带兵。那五十把角弓是名好工匠一年的产出,毒箭更是真金白银的消耗,放在这种人手里,可说是糟蹋了。

    他把弓发放给了身边亲厚的人,连自己和两兄弟都一人分了一把,散布在众人之间,几乎形不成战斗力,就算打起仗来,没有统一指挥,乱手胡射再把自己人给误杀了。

    校尉主动上前献策说“大王应当选择射术好的人配发角弓。”

    张继冷眼斜睨“本大王麾下,个个神射手。”

    “那也应该编成一队,方便调动指挥,拿弓的和没拿弓的混杂在一起,到时候容易误伤。”

    张继倒也能听得进去意见,在马上摇摇晃晃笑道“那就除了本大王和两位贤弟之外,其他人都编入弓箭队,全部由你来统御,怎么样”

    校尉抱拳谦虚地说话“在下何德何能,怎么能统率大王的箭队。”

    “不要误会,”张继面无表情地说“杀林祈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只有我的人干活,万一到时候事情败露,咱们一起背黑锅,总好过只有我们山寨背黑锅。”

    校尉暗暗懊恼,这张继不是头脑简单的武大粗,能当山匪大王,脑子里考虑得确实比别人多些。

    ……

    地龙岭外的金溪口并没有溪水,只因有一条干涸的河床而得名,沿着河床直走便能到达越河码头,林祈年带一部分兵马堵截在这里,管崇豹带另一部分堵截另一条出口。

    张继带着山匪们刚出山,林祈年便已收到了斥候的探报,得知山匪麾下有六百余人,也没有多在意。他从来没将这些山匪的战斗力当做一回事儿,自己从九曲关亲自严训带出来的兵,打陈兵都不在话下,何况是几百个小小的山匪,以三百人击破对方六百多人轻而易举。

    双方在宽阔的河床上遭遇,林祈年列队严整,杀气腾腾,张继也不免为之胆寒。

    校尉从旁献策说“待会儿兄弟们上去不用跟他真打,冲上去一拼就假装溃逃,咱的毒箭队都准备好了,他的人一冲过来便教其尝尝见血封喉毒箭的滋味。”

    张继沉着眉毛点了点头,将一柄长矛握在手里,对着林祈年喊叫“你们官军欺人太甚,堵住通往山外出口,这不是要断人生路吗”

    林祈年拽着马缰,冷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下马束手就擒,要么就只有一死。”

    “狂妄,爷爷倒看看你有什么能耐!给我上!”

    山匪们一窝蜂地冲了上去,嘴里喊着乱七八糟的切口,林祈年纵马冲出,接连斩杀了两人,汨汨的鲜血流淌在河滩上。

    张继慌忙领着众匪逃窜,林祈年催动战马带人紧追,他有准确的情报,丝毫不担心张继还有后手或者埋伏,这样的战机不可轻纵。

    直到空气中出现了弓弦的震响,箭矢从河床边黑翳翳的灌木中射了出来,他没有警惕,山匪所使用的竹弓对身穿铁甲的兵卒没有太大威胁,伤害仅限于流血,这样的战斗在一株香时间内就能结束。

    被第一轮箭矢射中的人踉跄地跑了几十步后,栽倒在了河滩上,然后是第二轮……

    他听到了逃跑中的山贼们的恶毒笑声。

    “驾!”

    林祈年从马上跳起,飞身跳上了河滩上方的灌木丛,对着蹲在地上的弓箭手斩了过去,血雾喷薄而出,独眼抡着狼牙棒也冲了过来,挥动棒头横扫,中者骨骼断裂,身体破碎毙命。

    逃跑中的张继突然勒转马头,眯缝眼盯着林祈年的方向,脸颊上挤出阴毒的笑容,他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瞄准了林祈年,迸发射出。

    箭矢抛射出一道弧线,预判了林祈年的动作,张继瞪圆了眼睛,暗黄的横肉越发往两腮处绽放,他要亲眼看见箭头刺破对方的皮肤。

    一条健壮的手臂突然挡住了箭矢的去路,箭枝横穿了赵独的胳膊,他只是闷哼一声便要继续挥舞着狼牙棒杀敌。

    “独眼!”

    赵独笑着回头,但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难以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祈年挥剑劈过来,狠狠地斩断了他的手臂。

    钻心似的疼痛让赵独眼前昏黑,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断臂处鲜血喷涌,骨肉断茬翻起,挣扎摇晃着几乎栽倒。一个坚实的肩头扛住了他的胸口,他知道他是谁,张开嘴咬了上去。

    林祈年咬牙坚忍着,鲜血从他的肩头流淌,他扛着赵独调头狂奔。

    “撤!撤退!”

    独眼松开口,牙齿上满是林祈年的血,他发狂地大喊大叫“为啥要砍我胳膊!”

    林祈年没有喘息机会去回答他,任由他用手掌拍打着他的肩背,独眼的力气可真是大,一掌下去骨骼开裂仿佛被震碎了一般。

    好在独眼很快疼昏了过去,林祈年脚步踉跄。曲门兵卒们跟随他的路线逃遁,恶毒的箭依然从身后追上来痛咬他们。

    战场中最大的伤亡永远发生在溃逃的路上。多年以后林祈年也这样说。他没办法忘记那个下午,回首看见兄弟们在后撤的过程中毒发身亡。他看见黑色的血管纹络沿着他们的脖颈蜿蜒而上,看见他们的脸颊变成青黑色,看到他们眼球上的血丝都被黑纹代替,上一秒还在发足狂奔,下一秒倒地身死。



第八十五章 真相接近中
    这种情况本不应该发生的,他可以不用管独眼,任他毒发身亡。他就算砍断他的手臂,也可以把他扔在一边弃之不顾。只要先把灌木丛中那些阴险的弓箭手解决,他的弟兄们完全可以将张继击溃。

    但是他做出了自私的判断,他为了救独眼的命,丧失了更多兄弟的性命。他扛着独眼撤退,他们便跟着他撤退,山匪们操着弓箭追了上来,远远地进行投射,于是河滩路上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

    也就是在这个下午,林祈年深刻意识到了,他这一生都无法避开的问题。

    将领的判断和决策会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当他带领着军队出征的时刻,麾下所有兄弟的性命就已背负在你的肩膀上,做错决策会死人,不做决定会死更多人。有些时候甚至不是让你在做决定,而是让你衡量挑选,你是决定让这些人送死,还是让另一帮人去送死。

    心肠坚硬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挑选,这也是慈不掌兵的真正含义。

    他选择了救赵独,使得百名兄弟命丧金溪口,那样的判断在危机的一瞬间得出,已经说明了他的情感和判断,他倾向了救他的赵独,兄弟们不会怪他,也许根本就不会想到是他的错,能够裁决他的只有心灵的审判。

    从这个下午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除了决心要报仇之外,还要考虑别的。可他的仇恨所掀起的汹涌,也要去剥夺无数无辜人的性命。

    至此之后,林祈年外表有多冷漠,内心就有多大的波澜。

    独眼躺在板床上,沾满血迹的绷带在他的左肩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他的血一路从金溪口流淌到了安曲县城。

    这样一个年代没有抗生素,没有医疗器械,大夫止血只有两样东西,细麻绷带和草灰,甚至是拿火筷去烫,伤员的治疗过程也是极其痛苦的过程。

    赵独开始高烧不断,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间断地给他灌盐水。林祈年坐在他床前,抬头问大夫“先生,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大夫捻着胡须发愁地摇了摇头“林将军,这个很难判断,全靠伤员的体质来抗,他若能抗过高烧,便可安然无恙,但若是抗不过……”

    林祈年的肩头上不断有血流淌下来,这是赵独牙咬出的伤痕,大夫上前劝说道“林将军,你肩头上的伤口,让在下给你止血包扎吧。若是置之不理,会得破伤风感染。”

    他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把铁甲解了下来,从衣衫中褪出胳膊,露出鲜血淋漓的肩头,可以想象独眼当时的痛苦。

    大夫简单地给他清洗了一下伤口,洒上白药根磨制成的草灰,然后再裹绷带。

    林祈年披上衣衫走到外间,管崇豹在这里等候,他走到角落里,把一把弓和箭袋拿了出来。

    这是管崇豹去救援打扫战场的时候,从山匪的尸体上找到的。林祈年摩挲着弓背,这是柘木加牛角,牛筋胶制而成的角弓,触感温润,材质良好。山匪若有一两把这样的弓还说得过去,但突然出现这样一支弓箭队,摆明了是有人在暗中资助。

    箭袋里还有八支羽箭,林祈年抽出一支来看,箭头上闪烁着幽暗的蓝光,散发出炙烤恶毒的味道。

    他捏着箭头在脸前看了看,幽声问道“这箭上淬的是什么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人的命”

    “岭南内最毒的要说还是七步蝮蛇。”一个高瘦漆黑的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阳光,口中不紧不慢地说道“《天工纪要》里面记载有,七步蝮蛇,毒性热,由经脉入心,中者立倒毙。毒液可存储六个多月不失效,用来给武器弓箭淬毒。但这种蛇近年来数量稀少,捕蛇者赴险易死,所以毒液价格更贵。”

    “你手中的这跟箭矢,连同成本算下来要九两银子,据说只有江太师麾下的策玄卫统制使亲卫队,才能配备这种淬毒的羽箭。”

    林祈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他倏然扭头去看这位不速之客,对方面容清癯,双目灼灼有神,青色官袍下摆在风中舒卷抖动。

    “阁下尊姓大名。”

    对方拱起双手说“下官越河县令谷云仓,见过林将军。”

    林祈年又仔细看了他一眼“你是县令一个县令怎么会懂这个”

    谷云仓儒雅地笑了笑“下官任县令之前,曾在皇城集贤馆内担任过几个月的编书小吏。”

    林祈年点了点头,原来是皇帝图书馆的管理员,他站起来朝谷云仓郑重地抱拳,三人一同走到屋外,院子里躺着十几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他蹲在地上掀开其中一块布,看到的是青黑色的脸庞,所有死去兄弟的皮肤都呈这样的色泽,这里面有许多是他的亲兵,死伤让人心痛。

    “这种毒无药可医么。“

    “不是无药可医,而是来不及救治,七步蝮蛇的抗毒血清可以救治,但价格昂贵无处寻找,除非能在中毒后立刻服用下去,否则无解。”

    他重新将白布覆好,长立而起对管崇豹说“我们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打”

    他侧头看向谷云仓“谷县令,我也想请教一下你的宝贵意见。”

    三人坐在草厅内,林祈年居中上首,管崇豹和谷云仓分别坐在两边。

    管崇豹把自己的想法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才拱手道“主……将军,如今山贼手中有阴毒利器,我们兵力又不足,依崇豹的意思,应当回去从九曲关调兵,只抽调一千人,属下便可将那匪首张继的人头拿下。”

    林祈年出于礼绪询问谷云仓“谷县令,你认为呢”

    “管将军所言极是,如今只有从边关调来更优势兵力,才有可能将那张匪一举击溃。”

    林祈年躺回到椅子上,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说道“时间呢,时间呢”

    “什么时间”谷云仓满脸疑问。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些山匪的身上浪费。无论调兵也好,等待也罢,耗费的都是时间。”谷云仓抬头看得分明,眼前的人尽管刻意收敛隐藏,但他的焦躁还是写在脸上。

    “将军!将军!”

    外面传来兵卒的疾跑声和叫声,紧接着便跑到了草厅口,拱手禀报“将军,山匪张继洗劫了柳庄,屠光了村里的男人,劫走了所有的女人。”

    ……



第八十六章 张匪欲克弓小婉
    柳庄燃起了大火,从庄主柳员外的大宅烧到了村中佃户的茅屋,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被砍下的人头散乱排列,被抛弃的孩子哭声嘶哑着乱爬。

    张继大王扬眉吐气,他打败了凤西最强力量,林祈年亲自统率的劲旅,这种战绩几乎可以拿出来吹一辈子。

    山匪们把抢来的女人扛在肩上,用麻绳捆缚,以破布片塞住嘴巴,浩浩荡荡地跟着三位大王班师回地龙岭。

    校尉面色阴郁地跟在队伍的后方,肚子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这帮废物浪费了许多羽箭都没能除掉林祈年,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儿,不去趁胜追击,还在归来的途中大肆抢劫。那毒箭九两银子一支,五百枝就是四千五百两,就这么让这些人给糟蹋了。

    他身旁的军汉也一脸衰样,探过头来悄声问校尉“校尉,我们这算不算助恶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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