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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庸城南

    吉安姑子问他可是害怕

    桃一只怔怔地站着,没有答她,也不知那时候脑子在胡乱些什么,只觉得腹内在隐隐地发热发烫,热意从腹中延至四肢最后冲进头脑之内,激地他头疼欲裂,胃腹传来的恶心感逐渐厉害,桃一终于忍受不住,冲出山门去呕吐,再接着就被一掌劈昏了,送回了异北城中。

    凭那劲道,桃一猜一定是蛮姑子下的手。

    桃一足足昏睡了半月,猛的从梦中挣醒后,拖着虚弱疲惫的身体便就要回正庵去,可当他连滚带爬地出城进了异北岭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冰雪中的青纱幔帐的院门小廊了。

    正庵不声不响地封了山门,自那之后,城中大小喜丧行祝礼这一项就算是废掉了,可每年一次的祈福会,有一个原本定是该由正庵的姑子亲自掌礼的祈福仪式,因实在无人能替,便只能由全城民众票选出一位“颇具神通气质”的礼师来顶上一顶。

    而这个“颇具神通气质”,通俗地说起来,就是无亲无故八字命硬,若看上去有些神叨叨就更好了,所以礼师自那次当选之后,就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好久好久,毕竟异北之中还没有比他更具备“神通气质”的人出现。

    礼师起初只是掌礼而已,算是个闲差,后赤萧铭闲来无事之时就随手算了算礼师的命格,发现在这异北之中没人硬的过他,就觉得这是个人才啊,当即将掌礼和执罚归于一职,一同交由礼师来负责了。

    礼师是个很怂的人,对于赤萧铭的命令他是不敢不从的。他是一个市井庸人,平日里就靠走街串巷叫卖些小玩意儿过活。

    礼师本是异北城为数不多的几户修士家族中,扈姓的子嗣后代,他的先辈亦是寻着五周门的消息来到这里,后来在这里生活下来,世世代代地守着五周门。

    异北有一个众人皆知却又都默契地闭口不提的奇怪现象,那便是,若有祖辈先辈有进过五周门,这一脉有很大的可能会变得人丁稀薄,家族不振。

    而扈氏便就是最好的例子,相传礼师的祖辈中有人曾经亲入五周门内,从那之后就下落不明了。

    后来的扈氏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礼师父母这一辈,好不容易得了礼师这么个儿子,孩子还没满月,正逢上异北城的那次魔物入侵大劫难,礼师的父母双双死在魔物的手中。

    于是礼师就在城里的承泽居中长大,在里面住的大都是在劫难中失了亲人无依无靠或是受了无法治愈的伤病的人,赤萧铭待他们极好,每月都会亲自前来看望,在承泽居中无须为衣食担忧,但此处终归是个特殊地界儿,也养得礼师一副自小就唯唯诺诺的性子,无论旁人说什么都是认真的听从。

    其实揪底地说起来,扈氏一族是异北修士家族中颇具脾性的,在扈氏盛极之时,是敢同赤萧铭的氏族拍桌叫板的存在,而现在唯一的子嗣却被养成了这般软糯的脾性,说起来也是可悲。

    礼师长至成年后便从承泽居中搬了出来,赤萧铭一直记着他,为他挑了一处雅苑供他居住,扈氏在异北世代经商,大劫难过后,异北城毁的厉害,扈氏的祖产也没了,赤萧铭又为他寻了一处铺面,供他做些生意,也算是承了祖业了。

    礼师感恩戴德地受了赤萧铭的情,店铺是开起来了,他倒是有经商的天赋,可又属了有谋无胆识的那类,禁不住没完没了地有熟人来讨便宜,没几年就关了张。关张后礼师挑着扁担当上了货郎,走街串巷地兜售些小玩意,卖的便宜,不似开店那会儿,人也不好意思为了半分的银钱讨要好处了,这般他倒是过得快活了起来。

    有求必应的礼师在异北城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这一点从他高票被推选坐上礼师之位就能看出来。

    稀里糊涂地成了异北的掌礼之人,他认了,好在是一份闲差,事也不多,一年到头也没几天干活的时间,他还是可以当一个开心的货郎,多得一份工钱,有何不可。

    后来,城主又把掌罚的事情也交由了他,之后他在劳作邑中呆了近三年的时间,专门学习惩戒之术,等到他学成后踏出劳作邑的大门,那时候他的憔悴脸在异北城中盛传一时间,人们都传礼师大人成了!他的那份神通气质简直就是由内而外地散出来的!

    很长一段时间,憔悴脸都是礼师大人的标配。执罚本就是损功德的事情,而行刑的过程又极其耗精力,为了熟悉业务,礼师在劳作邑呆了那

    么长的时日,形容憔悴些也是正常的。

    赤萧铭托白奶奶为礼师调养身体,连续一月,日日为礼师熬制东海的福鱼汤,为此还亲自去了东海地界去寻捕福鱼...在这般将养下,礼师的身体很快得到了恢复,只是脸上的憔悴和疲惫很长时间才消去。

    若无特殊原因,异北城的集中行罚多是半年一次,因此熟练了惩戒之术后的礼师又是清闲了下来,无事时继续开心地当他的货郎。

    这般光景持续到异北大乱...

    木疆错死后,迷心就像是疯了一般,只道说让礼师主持大局,自己就带着木疆错的尸体失了踪迹。无奈之下礼师只能够咬牙替了主位,继续维持异北大阵为赤萧铭护法,彼时持续几日掌罚的他,精神和体力也是严重不支,灵体和




久违归来少一人、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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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要予我的”姿糖将钱袋拉开看了一眼,惊诧道,“为何”

    “受人所托罢了,姑娘收下就好。”礼师难得不是以往那身货郎打扮,着了暗蓝染色金丝修边的礼袍,发髻高高束在脑后,额前未留鬓角,额际被拉扯地老高,配上标志性的憔悴脸,看上去很是老气横秋。异北大阵结束后,礼师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说话办事干脆利落,在短短的十几日内就将把里外都已经千疮百孔的异北城收拾出了一副新模样,随后就消失了好些日子,谁也不知他去了何处,再出现时就是在异北栈了,以这样一副打扮。

    其实大家也都能理解,整座城的担子猝不及防地一下子全压上了肩膀,不论是谁都会喘不过气来的。可如此也是无奈之举,武将中德高望重有实力能担事的几个老人都因为叛逆被打进了劳作邑,跟随他们的守卫都随同入了劳作邑,几乎占了全城守卫的半数,守卫营内自顾不暇,只剩了几个毛头小子竭尽全力勉强控制住局面,他们也是无法分心照顾其他。城中的文职本就少之又少,而自从赤萧铭启用迷心之后,文职几乎全都交由她一人来掌管,只留开了礼师这个鸡肋的位置。。。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的确是这样的,放眼偌大的异北城,能掌大任的人选也就只有礼师一人了,且先不细算这担子到底有多沉,能压死或是不能压死他,反正先试试总是没错的,好歹礼师也是个得了神通的异人,历了大风大浪,哪能毫无用处

    “礼师大人可否告知是为何人所托”姿糖追问,“若是不方便直言,那人为男为女约摸年方几何这么重的的赠礼,我怎么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收了去,记着份人情,来日也好还回去,您说我讲的可对”

    “这、确实不便告知,姑娘也莫过多问了,权当今日来结清之前未来得及结的房钱罢。万事皆有因有果,许是姑娘以前结下的良因得了善果呢。”礼师拱拱手又说,“能够告知与姑娘的只有这么些了,我也只是受托替人跑腿送个物件罢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先行告辞。”

    “那便多谢了,礼师大人慢走。”姿糖从柜台后出来,微微屈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姑娘留步。”

    礼师的突然造访让姿糖很是诧异,等他离开后,姿糖小心地将钱袋里装着的东西尽数倒出来,各色的明珠宝石铺满了托盘,即便是在白日里,也映得厅中熠熠生辉,盛着它们的那个普通的托盘都被衬的格外的华贵。

    从异北栈出来后,礼师微微松了口气,大仙交代的两件事已经成了一半,接下来只要去寻一柄长剑便好。城中习武之人不少,而且大多都在各个守卫营之中,而那把剑的样子很是特别,他虽不习武,不懂兵器,不过这样的一把看上去就不寻常的长剑应是出名的,理应是不会太难找的。

    但礼师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他先是去了北街的守卫营,十二街的守卫营暂时归于一统,都集结在北街的营房。礼师到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出去巡守或是执行命令了,驻守的是以前东南街的兵头秦淮岸,诉了来来意之后,秦淮岸只点点头,派遣了一支小队去各个守卫营中去打听,可是有人有一把与礼师所描述的样子一致的银色长剑。

    秦淮岸比其他几个兵头要年长些许,性子沉稳话极少,只与礼师道了句稍后片刻,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没有再同他说一句话。礼师坐下喝完了一壶茶的功夫,安排出去的一队守卫小兵就陆陆续续回来了,都是一无所获。礼师本来以为这件事也应该像上一件事一样简单的,在自己的盘算里只需要喝上几杯茶,就有人将事情办妥了把那柄长剑送到自己手里的呀!可一个两个都是空着收回来的,不仅没拿到剑,更是连半分消息都没有得到,每有小兵来报又说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秦淮岸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而坐在一边的礼师端茶的手微微地抖得厉害了。

    最后一个小兵是和西南街兵头桃一一起进来的,仍是没有消息,礼师手里的瓷杯不自觉地落到了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如何了”顿了顿后,礼师还是抱了丝丝的希望问道。

    “礼师大人,想必结果你也是听到了,我想,这长剑应是不在营帐之中。”秦淮岸没有答这个问句,只将手中的事务交和桃一简单的交接后,自己戴上头盔往屋外去,轮班时间到了,该去干活了。

    “这么快便回来,有可能是没有查仔细,再派人仔细去寻可好!”礼师有些着急,在秦淮岸身后大喊,甚至一副要跟上去拖住他的架势。

    “究竟是何事”桃一发问,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些时日他几乎没有休息过,每日只有轮值在营内驻守时能侥幸得些空,稍微歇上一歇。

    礼师又将事情与桃一细细说了一遍,期间还表达了秦淮岸对此事的不重视不上心,随便派了几个人随便去了几个地方随便找了一找又回来随便地报告了一句就打发了自己,言语中尽是愤慨之情。

    桃一揉着额头听完,礼师不说为何突然要寻一把造型奇特的银色长剑,只说是相当重要,是关乎城主的大事,细听明白后,才缓缓开了口,嗓子哑的厉害,

    “秦淮岸派去的都是他最亲信的人,刚刚我见到了,他们办事是绝对不会有错漏或者说谎,也许,礼师大人你要的东西确实不在营帐之中,还是去他处寻寻看吧。”

    桃一说完这些也如秦淮岸一样,坐在案前开始忙着手里的事。

    现在不是安定闲暇的时候,这般内忧外患重重的时期,随时可能出现麻烦,城中还尚未安定不说,还要成倍地加强城外的守卫,以防有魔物趁虚而入。他已经很疲惫了,其他的几个兵头何尝不是如此

    孝其和公孙子涯各执守南门和北门,无人能够轮班替工,乙楠带人几乎无间断地在周围的山林中巡视,墨未往带着的小队全部分散开来在各处设埋伏暗点侦查,天寒地冻。秦淮岸和桃一自己留在城内执守城中事务,异北大乱之后城内已经乱了套,虽说有礼师以铁腕手段



久违归来少一人、贰
    “九儿姑娘,这边就是异北栈了,快请进”

    姿糖隔着门就听见了礼师的声音,刚从柜台后绕出来,大门就被推开了,礼师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引路很是殷勤。被礼师迎进来的是一个娇媚的女子,眉眼动人,长发随意地散着,好在还并不显得凌乱。女子将手中的纸伞收拢好,随意地扔进背后的大竹篓里,像是嫌披风束的颈项不舒服,也顺手解了下来,在门口抖了抖上面沾上的雪花,团了团也反手丢进了竹篓里。大红色的衣袍很是艳丽,束住中衣的素色腰带上布满了红色的印记,像是用鲜红色的染料特意制成这般样式的,和一身的火红很是相搭又显得别致。

    “礼师大人来了”姿糖招呼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异北栈的掌柜姿糖姑娘,这位是九儿姑娘,是今日初入城的客人。”礼师说完,又与姿糖道,“劳烦姿糖姑娘准备一间厢房”

    听得礼师介绍,被称作九儿的红衣女子对姿糖颔首浅笑,就作是招呼了。

    姿糖下意识地歪歪头,她觉得这红衣女子很是熟悉,又记不起。做这客栈行不少年头了,又是迎来送往的活计,对来往之人极为敏感细心,这样一个相貌出众的女子自己怎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姿糖姑娘”礼师又唤她。

    “何事”

    “劳烦为这位九儿姑娘准备一间厢房。”礼师好脾气地重复。

    “是是是,请稍等。”姿糖自知刚才的出神有些失了仪态,赶紧叫人领着礼师和九儿上了楼去。

    看着红衣走远,姿糖出神地思忖了好久,突然拍了额头骂自己脑子笨,她总算想起来了,虽然对于这美人她记不起半分,可这个大竹篓,她是有印象的呀。

    “这异北栈是城中最好的客栈了,方才的姿糖姑娘就是这里的掌柜,她为人极好,要是有什么需要,与她直说便好。”礼师随着小厮往楼上走,一路上嘴里也没闲下个空来。

    “好的,多谢扈公子了。”进了房门,九儿在屋内转了转,看起来还是比较满意的。

    “九儿姑娘的披风颜色很好看,与这把长剑很是相映”礼师斟了茶水,夸赞道。

    他好做货郎活计,拉话题与人聊扯还是在行的。

    “不过市集上随手买的罢了,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扈公子若是喜欢,那便拿去”说着就从竹篓里把那件银色细锦斗篷取出,展开来后叠了两叠就要递过去。

    “不不不,这般贵重可是使不得使不得,”突然听得九儿如此答复,赶忙解释,他本是想随便提一提关于长剑的事,没成想却被会错了意。

    “公子拿去便是,不要与我客气”九儿很是大方,在桌前坐下,一把将斗篷塞了过去,语气不容拒绝。

    “咳咳、那、那就多谢姑娘赠礼了…”礼师笑的尴尬,接下斗篷也不知该放哪,就只能先暂时放置在腿上。

    “都说了莫要客气,今日初入城就得了扈公子的照拂,以后可能还少不了与你添麻烦,这点小礼物可是能算作什么”九儿坐下接了礼师推来的茶水,像是渴急了一饮而尽,挥袖擦了擦嘴角。

    “都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可随时与我说,扈某定全力帮忙,”见她举止极为守礼,可一些小动作又看起来和寻常姑娘大不相同,姑娘家哪里会有使衣袖揩掉唇角的水渍的礼师心想这姑娘也是个豪迈之人,微笑颔首,又说,“哦,还不知姑娘此来异北所为何事”

    “不瞒公子,我此次来是为了寻我的救命恩人的。”九儿坐在锦凳上,双手交握置在桌上,神色认真地说。

    “哦那不知姑娘的救命恩人姓甚名谁,若他是我异北人士,我应该是能够帮上忙的。”听得九儿说是为寻人而来,礼师心中隐隐地高兴,若是能帮上忙,得了个人情,那借剑一事可就好办的多了。

    “扈公子可是当真”九儿蹭地站起来,胡乱地向礼师屈膝行了一礼,语速明显快了好多,“我知我知的,他名叫赤萧铭。”

    听得九儿出言,礼师眼神微凛,怪异地盯着她看了几眼,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热络了,“姑娘,你可是有记错”

    “怎会记错,我此番来便是为了寻他,公子可是识得”九儿蹭地一下站直起身,急切地问道。

    “…”礼师不知如何作答,见九儿靠近,不着痕迹地贴椅背贴地紧了些,尴尬地咳了两声,抬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些。

    “啊,抱歉,是我唐突了,赤萧铭救我一命,施了大恩与我,见得扈公子的样子,可是与他相识!”方才情绪激动时不知不觉靠的太近,被礼师示意后才发觉。

    “我识他,”礼师思虑了一会才堪堪答到。

    “可是当真,他如今可好”

    “他,不好…”

    礼师是一个出身在一个显赫的家族的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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