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庸城南
在很久之前,扈氏一族在异北的是与赤氏平分秋色,各自掌了异北的半边天的。如果认真地论起来,其实扈氏才是掌管异北的大家族,若是未出变故,现在的异北之主也应该是姓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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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归来少一人、叁(你欺负小孩吗!)
“定。”
礼师一路奔至大仙亭,他并不识得这山里的路,只能依着几日前下山时的模糊记忆往异北山岭中寻着。
今日的异北岭难得的晴朗,出城时还在大片大片地落着的雪花,在入山之后很快就渐渐停了下来。
隐隐中总有个微弱的童子声音在为他指路,无数次在走偏时将他引回正路,约莫走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停在了大仙亭前。正要上前,就听得这样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然后礼师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
礼师赶忙大呼,“大仙莫怪,小人在城中掘地三尺也没能寻见您说的长剑,没成想是此剑是为一位今早初次入城的姑娘所配,刚与姑娘借来此剑,丝毫不敢有怠慢,这就立马赶来了!”
“哦”
石门移开,一个着黑衣的男子缓缓走出。
长剑还被礼师紧紧搂在怀里,那男子身影出现时,他明显感到怀里的长剑狠狠颤了颤。
“大仙要寻的宝剑果真非是凡俗之物,竟是生了自己的灵识!”礼师心里这样想着。
那男子慢慢走近,探手取走了礼师怀中的长剑,眼神只在剑身上一扫而过后就将它握在右手掌心,垂置于身侧。食指微动,解了礼师的定身咒。
刚得了自由,礼师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你,有何所求”黑衣男子开口问道。
“小人想求大仙告知,吾异北之主赤萧铭,何时能够醒来”礼师道。
“你方才说,执剑之人是为一女子”男子好一会儿才说话,却是答非所问。
“是。”礼师应答。
“是何模样”男子又问。
“着红衣,容貌极美。”礼师道。
“那你是以何方式与她借来此剑的”男子问。
礼师虽心中极为不解,却在这大仙面前不敢有所隐瞒,只得全盘拖出,将经过一一细说道出。
黑衣男子只听着,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待到礼师说完,便挥手告知他离开。
“此女子能助你,赤萧铭的事,她会想办法。你且听她的便是,回去吧。”
礼师听得男子如此说了,不敢再多问其他,虽是半分都没有弄明白,但也只得站起身朝缓缓闭上的山门作了几个揖就下山去了。
“又是你!”石门关上后,长剑狠狠地闪了银色亮光,闪身挣脱了束缚,稚嫩的男童之声传了出来,此剑正是不更。
“他可还好”这个黑衣男子便是离熄。
“哼!”珠儿愤愤出声,“与你何干,好好的你又来掺和什么!”
九尾从泰山一路北上而来,他知在泰山地界与自己交手夺了赤萧铭残魂的那女子是异北中人,泰山府君也特地告知过他,那女子不是个简单人物,莫要轻易去招惹。
之前两个人在黄泉道上不由分说地就打了一架,结了梁子,她定是识得自己的。此番前去,即便表明好意也不见得会被客气对待,极可能根本就见不到赤萧铭,九尾便只得废了些周章,从礼师身上下手了。
那日他赶到异北之时未敢现身,虽然未见那女子的身影,九尾还是轻易没有现身,只化了原身趁着夜色躲藏在暗处。远远地看着城中以高高的钟楼为中心,结了个看起来了不得的大阵,钟楼上悬躺着的,正是赤萧铭!
赤萧铭的尸身分明还被自己冰封在五周门洞之内,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那么这个身体是重新塑成的那女子竟是有如此本事!
九尾趴在暗处观察了两日。他能够感受到赤萧铭完整的魂魄都在这阵眼之中,幽蓝地包裹住这具新塑成的身体,靠着大阵的依托,一点一点地在融进身体之中去。
先不说是不是技不如人,现在看来,那日赤萧铭的余魂被女子夺了去是对的。若是自己掌着那残缺的一魂两魄,怕是绝不能像这样如此高明地修复赤萧铭的身体。
看这情形,只要魂魄与这具新的身体融合成功,赤萧铭是极有可能可以重新醒过来!想到这,九尾的心脏猛地震了几下,转而继续远远地盯住高台之上的蓝光。
很快九尾察觉到主持大阵之人有些异样,大阵之内频频发生震荡,且间隔越来越近,最厉害的一次,大阵险些从阵眼处震裂开来。
九尾面色愈发凝重,任何阵法,不论施法难易,从结阵之时起延至大阵功成,中途绝对不可以被打断。如果被打断,阵法失败失了效用且先不论,更甚的是产生的阵法反噬,首当其冲的就是大阵的中心位置。
这是关乎赤萧铭的大事,九尾绝对不允许有任何这样的可能性发生。所以他打晕了盘坐在主位为赤萧铭护法的礼师,占用了他的身体,亲自为赤萧铭护法。
融合完成已经是七日之后,九尾再三确认赤萧铭身体没有大碍之后便将他送回城主府静养,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安静地等他醒来。
到底是别人的壳子,他不能占用的太久的。而当九尾刚从城主府中出来离开时,便冒出来一大摊子的事情堆上了身,他此时还顶着礼师的身体,被众人围着,众目睽睽之下没法脱身,只得帮着处理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务,脱身之后的九尾气急不过,心中大骂礼师是个草包,护法之事做不好自己代劳了也就算了,连带着还扯出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来,回想起来就生气…
九尾气的极了,抬手在礼师身上留下了个“小礼物”后,头也不回就地走了。
他原本是打算要守着赤萧铭醒来的,可他不知那女子此时身在异北城中的何处,不敢轻易现身,只能耍个手段换个身份混进城里去,因此才有了诓耍礼师这一出。
原本九尾的计划是让礼师将不更送回大仙亭后,不再有人回应礼师,让他一边觉得是自己误了约定期限,惹怒了大仙不被理睬
再见赤萧铭
礼师像是被从屋外刮进屋来的一样,风雪裹着他,颤巍巍地就跌进了屋内,“砰!”地一声,溅了一地的雪沫。
“礼师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听见这声响,在旁侧候着的小厮赶忙跑过来将礼师扶起,一边唤姿糖。
听得这动静,九尾也跟着起身去探看。
“哎呦喂,大人,这才半日不见,怎么了这是”姿糖闻声端着茶壶进了厅里,惊呼道,“快将礼师大人扶进去,再找一身衣袍来为大人换上,这天寒地冻的,怕是要冻出个好歹呀!”
礼师入门时候外袍早已不见了踪迹,中衣已经褪至腰间,被腰带系着才得以保留,白色里衣被拉扯开了大半,衣襟松垮垮地敞着,露出来的皮肤尽是被冻成了红紫之色。
得了吩咐,小厮架着礼师将他扶进后院的客室后,又飞快地去寻了衣袍送进屋里去。
二人都是女儿身,只能在房门外等待着,姿糖将手里的茶壶随便找了个矮凳放下,又折回小厨房去。九尾站在门口,听着房里咿咿呀呀的喊叫声,直到姿糖端了暖身的紫姜汤回来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怎么了”房门里礼师的喊叫一声比一声高,姿糖皱眉隔着房门问道。
“掌柜的,礼师大人不愿穿衣,小的实在没法子了,该如何呀”小厮道。
得了屋里的回声,姿糖手中端着托盘不好伸手,意欲抬脚将门踹开,想了想还是作罢,见她这般行动,九尾心领神会地帮忙推开了门,姿糖冲九尾眨了眨眼睛以作感谢。
“不穿!我不穿!太凉了!!”礼师身上换上了新的里衣,中衣挂在身上,勉强用腰带束紧了,小厮正拿外袍往礼师身上套,后者不断地挣扎大喊。
“不凉的不凉的,大人,这都是刚烘暖的...”小厮好声哄着,手上的动作更快了点。
“我不穿不穿!”礼师快哭出声来了。
“那便先不穿了,你先去候着吧。”姿糖对小厮道。
小厮应了声,退身出去了,特意将门板半开,自己规规矩矩地候在门外。
小厮一松手,礼师赶忙将套上身的外袍扯下来,又麻利地脱掉了中衣,还算收敛地留了件里衣,袖子高高地卷起来挽在胳膊上。
“才半日不见,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遇见了什么事吗”姿糖问道。
许是刚才挣扎的力气用的多了,礼师头上束地安稳直立的发髻斜歪歪地耷拉下来,一副哭相还挂在脸上,看上去很是滑稽。
“先将这暖身汤喝下吧,你身上的冻伤一会儿再叫人为你上药,若还是不适那便要去见白奶奶让她为你瞧瞧了,”姿糖说着,将手中的汤碗递了前去,“呐。”
礼师欲言又止,只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去接,手指刚碰到碗底,惊呼“凉凉凉!”,立马收回了手,而姿糖被礼师突然咋呼的这句吓得手一抖,汤碗就脱了手。
九尾反应很快,倾身过去就将汤药稳稳地捧住了,可汤水还是泼了些出来,浇在九尾的手背上。闷哼一声,九尾将瓷碗放到地上就往屋外去,他要去寻些凉水敷一敷,太烫了!
可慌慌张张中又不小心踢翻了一张矮凳,矮凳上是刚刚姿糖放下的茶壶,茶壶翻倒在九尾脚上,滚烫的茶水全部洒了出来,这一下真是要了命了!
白奶奶此时在城主府内,姿糖只能去了其他的医馆请了一位大夫来为这二人诊看,九尾身上只是两处常见的烫伤,上了药之后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而礼师这边倒是难倒了这个小大夫。
“礼师大人遇冷觉的热,遇热又感觉冷,此番症状在下可是闻所未闻,怕是只能等着白奶奶来为大人瞧瞧看了。”小大夫一边捧着九尾的脚上着烫伤的膏药,一边皱眉思索说道。
“对不起啊,九儿姑娘...”礼师一脸愧疚地小声道,见了他这幅模样,九尾气的瞪圆了眼睛。
“这药膏治烫伤是很管用的,我看姑娘这手上的伤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右脚烫的厉害了些,切记每日换药,伤口莫要沾水。”小大夫为九尾上好了药,动作轻柔地为他套上两双棉质的白色足袋,又再穿上了一层熟皮制成的足袋,“伤口未痊愈前就不要穿鞋了,这样应当是不会冷的。”
九尾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姿糖去送大夫出门,屋里就只留下礼师和九尾大眼瞪小眼。
“你...”
九尾正欲发作,就被礼师抢先开了口,将上山下山大仙亭的事情原原本本抖了个干净,既然大仙说了九尾能帮上忙,礼师俨然就将九尾当做自己人了,之前的猜疑荡然无存,又毫无保留地将赤萧铭的情况也都说了个清楚。
“什么!”九尾听完后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将桌子拍的震天响,整个人蹭地站起身,一把揪住礼师的衣襟,手上刚敷好的药膏糊的满是。
礼师讲说是一个着黑衣的大仙将剑取了走,虽没看清楚相貌,但九尾已经肯定这个人是离熄无疑了,可他拿不更去作甚!心里这般想着,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就大了些。
“姑娘莫要恼怒呀,异北岭中的大仙要将宝剑拿去,我怎么敢拦住他,”礼师抬起胳膊一副不敢反抗的样子,眼珠转了转,又小声道,“借剑之前我是同你说过的…”
“你!…”九尾怒道,继而又松开了手,道,“带我去见赤萧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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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他?救她!
九尾此行的目的很明确,找回赤萧铭的尸身,他定是还要再进一次五周门去的,虽然他很是不愿,但也没有其他选择。
不需要费心去想要怎么才能进到这洞府之内去,九尾知道离熄会为他留门的。
“啊啊啊啊,死狐狸你终于来救我了!”
九尾刚踏进一步,不更就扑了过来撞得他一个趔趄,珠儿哭诉的声音响彻整个石洞。
“你来了...”
离熄本是原身的样子趴在石壁上,感知到九尾的气息后飞快从石壁上跃下,化了人身,是个男子身形,见九尾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防备,旋即化成少年的模样。
离熄往前迈了两步,又不自然地退了回去,垂目不语。
九尾拍拍不更的剑鞘,是做安抚了珠儿,转而扯出了个微笑,对离熄道,
“好久不见,熄熄。”
听见九尾主动开口与自己说话,离熄才抬头看了他,幽深的眸子定在他身上,紧抿的唇还没有想好要怎么答话。
“其实也没有很久,也才几月罢了,对我们来说几月其实不算太久…嗯…你这里今日怎么如此昏暗,虽然说那日我离开时候是在你这拿了些玉石去,但是也没有拿上很多吧…”
九尾一开始就没准备等离熄接话,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前言不搭后语地扯了些有的没的,觉得还是逃不开的尴尬,只好干干地转了话题,“唔,其实这次来我是有事求你...”
九尾没说完就被离熄接了话去,
“在这。”
在这九尾不明所指,什么在这他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还是只是在答自己问他的山壁上的晶石的去向
有些不明所以,但离熄如此答了九尾便也只有跟着去,不管他指的什么,先看看再说。
九尾知道这个山洞是离熄的地界,那日离熄带他离开后的几日,他都是留在这里的。
可这处又去其他几人的掌界不同,就像芒楼的地界有生长着的盘枝怪树,或是朱雀夏茶的地界有永远燃烧着的南明离火,亦或是困住自己和赤萧铭的那个山洞,九尾从玄武君的话中听得出,那处是他的掌界,山洞中有很大一片的水域…
可这个山洞不同,除了地上散着些碎砂石之外便是什么也没有了,空旷的很,一眼就看了个干净。
离熄带着九尾行至一处石壁前,轰然开出一扇石门,是一座小石室,石室之内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恶臭。
石室中心放置着一具晶石垒叠成的棺,里面躺着的,是赤萧铭。
离熄眼皮低垂,目光落在晶石棺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在这…”
这具身体表面上覆满了惨白,早就看不清面容。惨白的息肉不断地生长出,又不断地剥落下来,山洞里安静极了,安静到能清楚地听到鲜血喷溅而出发出的滋滋声,还有烂透了的息肉一块一块地剥离开再顺着鲜血滑落到棺底的扑通声。
烂肉掉落后不久,就会化成了一摊脓黄色的液体,混着血液一起顺着晶石棺的缝隙流到地上,干涸了就成了一滩暗褐色污迹。
“我走的时候…明明是召了寒冰将他封好的...”九尾的声音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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