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鲁檀“哇”地痛哭起来,叫道:“爹爹欺负人家!爹爹不疼人家了!”鲁平在她脑袋上摸了摸,鲁檀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屋外,乞援等人与形骸、戴杀敌行礼问安,乞援道:“伍斧大人,小人先前不知大人,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形骸笑道:“这等小事,提它做什么只不过你对老庄主的女儿,也不必一味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
乞援苦涩一笑,勉力答应。形骸心想:“情之一字,直叫人生死相许,我眼下不受情爱困扰,可也不能以此嘲笑旁人,说不定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最终能够打动那刁钻古怪的姑娘。”遂不再多劝,一招手,青阳剑返还身边。
这一回,他们从那升降梯下山,山下有一遮风挡雪的马厩,马厩中是极为耐寒的骏马,众人翻上马背,冒着风暴,小心翼翼地前行。
行了大半天,总算回到城墙之内,风雪霎时被隔绝在外,城中仍然寒冷,可却并非外部那般致人死命,风声也小了许多。戴杀敌于是对形骸说起这白国兵力。
白国大半居民皆住在国都附近,百万人中,除了白光卫之外,其余另有十万民兵,只是偶然操练,凭借城墙守城,若要行军打仗,对外作战,这大军是万万靠不住的。
但白光卫则截然不同,是白国之脊梁,不破之长城,筛选极为严格,入选者的气力、根骨、耐心、体魄、决心缺一不可,数十人中往往只选出一人。一旦入选为白光卫,则会经受特殊仪式,召唤元灵、神仙甚至是妖魔,施加祝福,令其觉醒,获得能比肩龙火功第二层的真气。
这真气纵然不强,可却是从无到有,从平凡到非凡,实实在在的脱胎换骨。有了此等真气,手脚加倍有力,伤病复原加快,也可运用些简易的法术,学会上乘的招式,并使用翡翠、黑铁、月银所铸的兵器,再通过严格训练,成为一支极强悍的精兵。
白光卫不仅仅从凡人中招募,更对龙火贵族、神裔、元灵、月舞者,甚至灵阳仙敞开大门,这等天生超凡之人在军中数目约有三百。只是白国表面上信奉纯火寺,因此会严守秘密,不让月舞者与灵阳仙为外人所知,一旦泄露秘密,便会将涉及之人小心的藏起来,等风平浪静之后才重新露面。
白国都城地处兵甲必争之地,依山傍水,易守难攻,而且北地环境险恶,鬼魂、野兽、仙灵、妖魔,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纵然圣墙可防护一切妖异,可偶尔难免遭遇入侵。白光卫既是城中官差,又是统军将领,还是驱魔猎人,更是杀手刺客。在跌宕起伏、纷争不断的乱象中,倒也各个儿练就了一身不俗的本领。
俗语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白光卫对兵刃甲胄重视无比,军费之中,八成用来采购品质上佳的武器铠甲、火铳火炮。而大陆北方的太阳王朝遗迹众多,白国花费重金,奖赏拾荒者从遗迹中挖掘古代宝物,再配给白光卫中军官,确保这群精英在作战中能长胜不败,至不济也能保住一条性命。
形骸在城墙上巡视许久,见许多灵阳仙遗留的古代箭弩枪炮,惊叹之余,又说道:“这些老古董靠得住么当年龙国皇城的凤凰炮,威力确实非凡,可一旦炸膛,反而把自家人炸死成千上万。”
戴杀敌道:“靠得住,这些兵器中,工匠搞不懂的,咱们便弃之不用,搞得懂的,咱们便把它抬上城楼,小心使用,尽心维护。一旦损坏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掘出用来修复的零件。”
忽然间,只听城墙另一头有人说道:“老戴,谁人如此大胆,敢咒我白国死人”来者内力深厚,声音穿透风声,从远处传到此间。
戴杀敌说道:“何翟兄,是新来的右白仙将军,圣宗大人不曾对你说起么”
形骸见有六人沿着城墙,朝此走来,当先一人正是安康神杜旅,也是此间教皇。他此刻已非文士打扮,戴着镶金圆帽,身披紫红长袍,手持玉杖,气度雍容华贵,令人望而生敬,在他身后,跟着一鹰钩鼻子、体态匀称的中年汉子,也穿白仙将军战甲。
戴杀敌轻声说道:“此人就是左白仙将军何翟。”
何翟又道:“既然是圣宗推举,我自然并无怨言,只是不知此人是何来历,唉....”一声叹息,
四十六 牧者无所依
飞跃重重雪山,透过茫茫雪雾,形骸见下方有一群人正在步行。那湖图录道:“大人,他们正在迁徙。”
形骸道:“多谢,真是帮了大忙了。”云孔雀徐徐下降,落在那群牧者不远处。众牧人见这元灵从天而降,皆显露出恐惧之情,又充满敌意。
形骸跳落鸟背,走向他们,有人朝形骸大声喊叫,说的是蛮语,形骸不知何意,那湖图录道:“大人,他们问你是什么来意”
形骸道:“你告诉他们说我并无恶意,只是想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遭遇劫掠。”也是他先前在那谷仓中见了许多从野兽身上割下的肉,这冰原上粮食紧缺,肉食何等难得定是青阳教徒从别处抢来的。
湖图录如实转述了。
众牧者闻言,竟露出悲愤交加之色,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小声哭泣。湖图录道:“大人,他们骂你娘,更骂你祖宗。”
形骸无奈说道:“他们不一定在骂我,而是骂那些强盗。”
湖图录道:“冰行牧者大多也是强盗啊。”
形骸道:“他们习俗如此,一千年,一万年都不曾变过。你再对他们说,我或许有法子替他们报仇,请他们告诉我详情。”说罢打出一掌,地面轰地裂开,一团火焰冲得老高。众牧者先是一惊,但很快又围在火旁取暖。依照他们的习俗,谁人若在冰原上向他们提供篝火,那至少是并无敌意的。
湖图录又将此言转译了一遍。
众牧者神色缓和,其中走出一强壮的女子,那女子冷冷说道:“我们....的神灵被人、杀了,整个族群,一个不留、神必会降灾于我等,也不会饶过、敌人!”
形骸道:“原来你会说龙国语。”
女子道:“龙国语、难听、软弱,我曾是龙国人奴隶,不得不学了一点。”
海法神道教命众弟子多读、多学、多走、多想,其中有一门学问,便是读各种游记,读书万卷,再远行万里,学识越渊博,越易学会高深道法。形骸曾读到这冰行牧者的风俗。他们虽都生活在冰原之上,习性相近,可其实分为数百个族群,每个族群皆有自己的信仰。那信仰便是冰原中的野兽,猛犸、白熊、麋鹿、牦牛等牧群,都是他们的神灵。
他们自称牧者,其实并非放牧,而是跟随着野兽迁徙。例如信奉猛犸神的,便世世代代跟着一群猛犸穿梭雪地,找寻水草丰盛之处。他们与猛犸和睦相处,保护猛犸不受外人捕猎,而那群猛犸也会定期牺牲一位同胞,供牧者杀了取食。冰行牧者则需确保那被奉献的猛犸死得全无痛苦,其血肉骨皮毫无浪费,更需举行庄重的仪式,祭典那牺牲猛犸的灵魂。
形骸见了那谷仓,经过一番推演,已经想通了青阳教徒的毒计:他们有意令北地居民陷入饥荒之中,故而四处抢夺粮食,暗暗藏在那谷仓中,甚至不惜毁坏,也不让形骸将其夺回。而且这场浩大的雪灾也必然与青阳教徒息息相关。否则风行元龙与一众仙神,如何会任由风雪肆虐,断绝一切生机那是因为这风雪与他们无关,他们不知其来源,故而阻止不得。
他问这女子:“是有人杀了你们追随的神灵么”
女子流下眼泪,落在地上,很快化作冰珠,她道:“我眼睁睁看着猛犸们被那群恶人屠杀后掠走,他们还杀死了我的父亲。他们割下了猛犸的肉,又用剧毒玷污了它们的遗骸,让我们无法祭拜,无法取食。他们.....连那些幼崽都不放过。我们向猛犸神乞求原谅,可猛犸神再也不回应我们了。我们不得不另外找寻寄托,找寻救赎之道,找寻新的牧群。”
形骸道:“你们召唤猛犸神的法器在哪儿能让我瞧瞧么”
女子甚是犹豫,众族人大声喊叫,显然在劝阻她。
形骸道:“我能阻止这场风雪。”
女子摇头说道:“这场风雪是天罚,是阻止不了的,除非你不是凡人,而是冰雪神的化身。但我看你像是城墙内的弱者,一个卑鄙的骗子,就像那群罪恶的屠杀者一样。”对冰行牧者而言,信仰极其简单,他们的牧群中有野兽神,图腾上附着先祖神,天地间至高无上的神则是冰雪神,主宰者万物的生死。
形骸道:“我若阻止不了,就让冰雪神将我冻得四分五裂,魂魄麻木,永世在冰原上游荡。”
女子叹了口气,走到一头牦牛旁,从两旁的布袋中取出一个玉盘,那玉盘垫着一层猛犸皮毛,另有猛犸硕大的眼球,那眼球似在转动,又似时刻注视着形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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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道:“猛犸神正在哀悼她子嗣的惨死,不会理睬你,如果你令她烦扰,她会将你和我们全数杀死。”
形骸割破手腕,将血滴在雪地上,他画了个大圈,圈中画着繁复的图案。众牧者看着看着,眼神越来越不安,口中反复念着两个字:“洒图,洒图!”那是牧者语中的“亵渎”二字。形骸不以为意,待画完了圈,再将那玉盘放入其中,默念道:“南山象,北天龙,四方天地皆大同。早不来,晚不来,日日夜夜等云开。”念完手指在玉盘上一点。
风声呜咽,许久毫无动静。众牧者问道:“喂,到底行
四十七 夜夜见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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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骸道:“我独自一人足矣,无需劳烦诸位。”
众白光卫似都有些不快,何翟道:“孟伍斧,你这话可当真伤了这许多兄弟的心。何某一身玄功,未必输给了你,可还不是与这些兄弟们一同出生入死,从不独来独往是何某胆怯么是何某力弱么非也非也,而是何某敬重诸位兄弟,不把他们当做累赘。”
此人虽爱长篇大论,废话连篇,可这几句话倒还颇为有理。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又言道:“士可杀,不可辱。”对于世上勇士豪侠而言,性命可抛,但名声却绝不可损。若是命他们畏难不前,临阵脱逃,比之杀了他们更为难受。
形骸点头道:“是在下失言,在下这就与诸位共同进退。”
猛犸神哼了一声,忽然放声大叫,紧接着,从雪地中升起十头猛犸,皆体长两丈,毛发茂密。她道:“骑上我这些孩儿,跟在我后头。”冰行牧者们愈发大惊小怪,呼喊不断,拼命向众猛犸祈祷。白光卫也从未见过这等场面,惊愕之余,一个个儿被象鼻子托上了后背。何翟见形骸所骑的猛犸远比自己的高大,心下嘀咕:“我职位与他平起平坐,可如此岂不是比他矮了一截”可纵然满心嫉妒,却也无可奈何。
形骸道:“走吧。”众猛犸甩开大步,朝前进发,震的雪地轰鸣。走了一天一夜,气温骤降,风暴狂啸,仿佛能把人的魂魄惊得飞出脑壳。白光卫所穿的铠甲中蕴含灵气,可以耐寒保暖,然而到此地步,也都冷得不得不全力运功,与这寒风相抗。
猛犸神伸出长长的鼻子,指着一座千丈高山,道:“快到了,就在这峡谷里头!”
形骸道:“剩下的路,我等当潜行入内,以免打草惊蛇。”
猛犸神道:“还请替我的孩儿们报仇,他们杀了许许多多的孩子,不单单只在这片土地上。”
形骸道:“我尽力办到。”
何翟走来说道:“孟将军,俗语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里头究竟有什么”
形骸答道:“我们先进峡谷再说。”
众白光卫使足吃奶的力气,方能不被这大风吹走,且似乎每前进一段路,这风雪又大了几分。如此一来,人人都知道来对了地方:“难不成风雪竟源自这峡谷之内莫非里头竟有无数风行元灵”想到此处,全都打起了精神,无比谨慎,步步小心。形骸见他们全无惧意,也不禁佩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白光卫皆是好汉。”
沿着峡谷,一步一个脚印,苦苦捱了三、四里路,风已大得足以瞬间剥皮,眨眼冻骨。何翟冲到形骸身边,大声道:“再走下去,有兄弟撑不下去。找地方避避风吧。”
形骸环顾四周,视线已被冰雪挡住,天地间一片苍白,他道:“如果迷路,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只能进,不能退了!”他拔出青阳剑,朝前一劈,众人登时感到温暖了许多,风也稍稍迟缓,与初入谷时相似。
何翟见状好生眼馋,问道:“你这是什么宝物”
形骸道:“这叫....定风止雪剑。”
何翟干笑道:“好宝物,好宝物,有这等好东西,你为何早点不用”
形骸道:“我也不料这风雪大到如此地步。”
再支撑了不远,豁然间,风停雪消,天空甚是晴朗,四处鸟语花香,花繁叶茂,这山谷中生机盎然,景致甚是美妙。形骸嘘了一声,道:“我们已到了那风雪大阵的中心。”
众人惊呼,一年轻的水行神裔问道:“莫非....这一年来的鬼天气,全是来自这风雪大阵”
形骸道:“不仅仅如此,他们抢走粮食,杀死动物,正是为了将白国附近的所有人逼得断粮,或者死于灾害中。”
何翟怒道:“是何人所为”
形骸道:“多半是青阳教徒,也可能猛犸帝国的灵阳仙也是同谋。或许他们想用这法子削弱白国,迫教皇归降他们。”
一长发长须的大汉说道:“大丈夫直来直去,凭拳脚刀剑说话,猛犸帝国号称勇士无数,为何用这等卑鄙手段”
形骸道:“这件事处处透着妖魔的险恶,莫非怯翰难已被妖魔控制了”
只听一红发女子说道:“小心,有人来了!”指向对面悬崖。形骸见有一穿白熊裘衣的汉子将弩弓放在一旁,脱裤子撒尿,哼着小曲,神态极为悠闲。那红发女子一甩手,手腕处有一弹匣,匣子中飞出红针,一声轻响,那裘衣汉子捂住咽喉,摔入深谷之中。形骸见她隔着百丈,出手仍如此精准,朝她点了点头。那红发女子微微一笑,目光流露出得意之情。
何翟道:“熊鼻子,八刀子,你二人往左边探路。老六、酒酿,你二人往右边探路。限你们半个时辰回来,要将敌人阵仗踪迹,摸得一清二楚,若稍有疏漏,罚你们一个月俸禄。”
那四人笑着答应,熊鼻子、八刀子分别是土行元灵、神裔,两人潜入地下,在土里游走,当真无影无踪。而那老六、酒酿则是月舞者,两人变作麋鹿、蟒蛇,颜色与山石雪岭相似,也是万万难以辨别。其余人则等在山坳处,一边戒备,一边等候。
那红发女子道:“白仙将军,这些都是你自个儿查到的换做是我,想破脑壳也想不到。”
形骸道:“我生平见过的怪事数不胜数,这等事实是小菜一碟。”
红发女子抿嘴片刻,道:“我....能不能求你帮我一个忙。”
 
四十八 邪魔降临礼
何翟也是一愣,道:“是啊,这羽钢飞艇据传是得了古时灵阳仙技艺所造,乃是桑提国不传之秘,更一概不卖于他国。这群邪魔是怎生获取的”
形骸道:“莫非桑提国也与妖魔沆瀣一气了”
何翟骇然道:“青阳教、猛犸国、桑提国,他们三方同盟,与我白国为敌,就算是圣墙也未必守得住。”
形骸想了想,道:“先对付此间邪徒。”
老六又画了敌人山寨布局,人手分布,这儿有一间庙堂,那儿有一座兵营,皆详尽周全,似无遗漏,又简洁明了,并不啰嗦。
何翟甚是满意,指着敌人木墙薄弱处,道:“离天黑已然不远,等至晚间,咱们先解决此处哨探,排骨三,水上飘,你二人轻功最好,入寨解决卫兵,打开寨门,大伙儿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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