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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形骸笑道:“正该如此。”他由生到死这么走了一遭,感到这青阳之光再也不能伤他分毫,心中另有感悟,已学会了一门极诡异的妖法。

    他走回洞窟,释放梦墨,将铠甲衣物修补完整,穿戴整齐,忽听身边窸窸窣窣声响,形骸低头一看,又见那青白色的沙砾颤动不休。形骸心底发毛,可忍不住低头离近了去瞧:那一颗颗沙砾翻转身子,露出肢节触须,竟是一只只细小的甲虫!

    形骸惊呼一声,青阳剑出鞘,妖火飞扬,却见那些沙砾甲虫化作百丈巨浪,朝形骸罩落。形骸一剑将这巨浪打散,可转眼间又有无数甲虫扑咬向他。

    形骸拔足飞奔,经过之处,甲虫接连苏醒,对他紧追不舍。形骸心想:“这沙漠的沙子全是甲虫”一口气跑了十里路,不见任何可供藏身之处,这沙漠各处几乎全无差别,唯有一座座沙丘,一片片荒原。偶然间,会见到某一巨兽的骨架,多半是被这食肉甲虫啃食殆尽。

    蓦然,地面陷落,形骸朝下坠去,两旁甲虫纷纷来袭,形骸当即化作绿焰,飞上半空,心想:“此地如此危险,妖界的妖魔是如何穿梭的道术士召唤妖魔时,妖魔转瞬便到,难不成这沙漠会网开一面当初的将首迷宫,也不及这沙漠无丝毫安稳。”

    想到将首迷宫,他心中一动,想起逃离迷宫之法,知道唯有一试,他举起青阳剑,一招“炎阳焚世”,借助空中真正的青阳光芒,此剑威力骤增,但听“虎”地一响,方圆十里沦为一片火海,甲虫被火烧死无数,却又成了绿火的燃料,持续不断地灼烧。

    形骸找一片空地,施展亡神穿梭法,变出一间屋子,他跑入屋中,急道:“带我去此地出口!”他知道此地是妖界,并非阴间,但那神往说这魉妖赛林正在沉睡,或许与亡神颇有相似之处。

    这一刻过的异常缓慢,形骸额头上满是汗水,须臾间,屋中沙漏流逝,形骸察觉到这小屋已经移动了。

    在小屋中等了小半个时辰,砰地一声,大门敞开,形骸暗忖:“为何这么快便到了莫非这沙漠并不完整啊,是了,那神往或许并非将我送入真正的魉妖体内,而是招来了魉妖的一小部分!”见屋外仍是沙漠,但有一流沙坑洞。形骸想也不想,运足真气,跳入那沙坑洞中,顷刻间,他陷入狭窄的坑道,整个人飞速滑行,前方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处。

    .......

    圣墙之外,猎宴仍在进行。

    形骸失踪之后,白国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何翟喊道:“你用的是什么邪法如此怎能算作取胜”

    怯翰难大声道:“孟伍斧尸骨无存,自然是败了。”猛犸国众人高声呐喊,好似千万头野兽向敌人发出威胁的吼叫。白国众人听了,更是心惊不已。

    鲁平眼光精准,见多识广,喝道:“他只不过被仙法挪移至远处,暂且无法返回,怎能算是落败”

    神往不置可否,道:“你们仍有八人可以上阵,难道就此放弃”

    何翟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眼珠一转,急想借口,可一时慌了神,想不出堂而皇之、能够服众的道理,唯有低头装死。

    湘田已经由杜旅医治,她习练木行龙火,本就体质过人,易于伤愈,加上这安康神的妙手,伤势已算不得什么。她昂然道:“由我去!”不待庞镜多言,已然跃向城外。九耀说道:“湘田将军,小心他的放逐之术!”

    湘田心道:“对付术士,决不能任由其施法,当一刻不停地抢攻!”刚一落地,身躯一弹,蓦然间鞭影圈转,封住神往所有躲闪方向,随后另一手长剑刺出,正是枫林红透的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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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非嫁英雄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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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战场上,城墙上,所有人都一字一句地听在耳中。白光卫与众士兵高声欢庆胜利,一时间喊声如潮,响彻天际。猛犸国一方虽有些沮丧,却也不见得如何伤心难过,毕竟连他们引以为傲的皇帝也败在了敌人手中,若显得失望过度,岂不有损皇帝颜面更何况他们知圣墙坚固万分,原先预想此次出征,凶多吉少,此时至少能留得一条命在。

    怯翰难纵然落败,却仍不显露半点愁情,淡然笑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孟伍斧,我等必有卷土重来之日。”

    形骸此时若要杀他,原是无人可挡,但此举大违信义,实是难以下手,他道:“下一次再叫我遇上,叫你有来无回。”

    怯翰难佯装满不在乎,仰天大笑,可笑到一半,口中呛血,反而显得加倍难堪,他艰难说道:“撤军。”于是大军整齐有序地转向,迅速远去,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

    神往并未随军撤离,他叹道:“世间乱象丛生,妖邪横行出没,灵阳仙本代表着天地正道,为何自相残杀”

    形骸道:“是这怯翰难狼子野心,残害忠良,况且在下实则并非灵阳仙。”

    神往道:“荒谬,你若是那伍斧转世,必是灵阳仙无疑,否则又如何能使灵阳仙的仙法”

    形骸无法辩驳,想了想,问道:“阁下与怯翰难分道扬镳了么”

    神往道:“正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我只是兴之所至,到此一游,如今游兴已尽,自当如鸟兽归巢。”说罢更不多言,朝形骸略一鞠躬,形骸向他还礼。

    神往袖袍一翻,突然间,空中出现两条金龙、两条飞凤,拉着一辆大车,落在近处。神往坐上大车,呼啸一声,那龙凤飞入云中,转眼已无踪影。众人见此人如此威势,尽皆骇然。而形骸见他这龙凤车这般神速,心中想道:“他若将仙法全数施展出来,哪怕青阳剑也未必能轻易取胜,灵阳仙中竟然有如此人物,无怪乎能胜得了众多巨巫。”

    他返身回到城楼,众人登时如水入油锅,哗地炸开,纷纷喊道:“伍斧将军!多亏了你也!”“伍斧将军神功盖世,真是我白国的守护神了!”“将军,我代表全家老小,对你感激不尽了!”所有白光卫都向他涌来,想要与他握手,说上半句。

    其余守将眼看难以靠近,再顾不上职责,多有人离墙回家,与家人欢庆这劫后余生的时光,并迫不及待地将所见所闻告诉城中百姓。渐渐的,呼喊声迅速传开,遍及全城,每一个角落都赞美着孟伍斧与戴杀敌之名,各处多有锣鼓之声,又有烟花在空中炸响,比之天结时更喜庆数倍。

    杜旅说道:“孟将军,戴将军,如此喜事,如不好好欢庆,只怕天理难容,咱们这就赶往大殿,我派人安排庆典,非闹上整整一个月夜不可。”

    戴杀敌笑道:“你问我做什么是孟兄弟他居功至伟。”

    形骸道:“戴大哥何出此言你胜了三人,我也不过胜了三人。更何况是你提出这猎宴,逼得他们不得不答应。”

    戴杀敌见他如此谦让,心下更是钦佩。鲁檀抢着说道:“喂,你二人再虚情假意,让来让去,不如把这功劳算到我头上好了。”

    众人奇道:“为何要算到你头上”

    鲁檀嘻嘻笑道:“若不是有我这倾国倾城的小美女在旁助威,两位将军如何能这般神勇”其实她此言倒并非全是玩笑,有小半真以为如此——至少这孟伍斧若不是为了赢得自己青睐,为何如此拼命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夸道:“小姐此言半点不错!”“古有美女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如今鲁檀小姐一笑救城,再笑救国,真个是远胜古人矣!”鲁檀羞喜交加,低下头,又时不时偷瞥形骸,似盼着他也朝自己看来。

    形骸心想:“我已救下白国,算报了鲁平老仙救命之恩,此时要走便走,名正言顺。今后要做的事多得很,不能久留于此。”他不愿对三神直言,以免纠缠不清,到时留下书信一封,也就是了。虽然对不起戴杀敌,可也别无他法。

    他连番恶战,又从妖界返回,伤势不重,可真气却已衰弱,当即向众人告辞,前往先前居住的宅子。途中百姓夹道等候他,见他路过,又爆发出一通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另有虔诚者五体投地,向他敬拜。形骸大声道:“你们难道不明白么我不过是恰好碰上此事,侥幸得胜而归,谈及功绩,万万比不上持之以恒保卫家国的勇士!你们与其拜我,不如去拜其余白光卫!”此言一出,反而更激起了众人赞叹之声。

    形骸虽稍觉感动,可更觉烦扰:“切不可忘了塔木兹大师、马炽烈老兄的经历,世人反复无常,一朝将你捧上天,隔日翻脸不认人,实是再寻常不过了。”于是找一角落,隐去身形,一溜烟地跑回家中,屋内床铺已经铺得整齐。形骸将门闩上,倒头就睡。

    至晚间,敲门声将他惊醒,形骸打开门,见是戴杀敌与数个白光卫。戴杀敌嚷道:“伍斧兄弟,睡足了么”

    形骸道:“春眠不觉晓,如何能睡好戴大哥,你伤怎样了”

    戴杀敌道:“咱们教皇医术何等精妙,区区小伤,已不碍事。”

    形骸听街上人声鼎沸,喊声震耳,又见彩灯之光透墙而来,道:“四处都在庆贺么”

    戴杀敌道:“咱们打赢了猛犸帝国,不久之后,必将举世震惊,今日以后必成为白国的一大节日,这些庆贺,都在情理之中。”

    形骸点头道:“猛犸帝国扩张之势必将缓解不少。”

    戴杀敌道:“先不说这



六十 何故拒佳人
    形骸道:“不是戴大哥莫非竟是何翟那厮”

    鲁檀见他竟扯出何翟来,多半之后还会推给九耀,她气往上冲,道:“你....你非要我亲口说出么好!坏蛋!那就如你所愿!我....我要嫁的人,正是你这个厚脸皮的小子!”

    形骸心想:“真是飞来横祸!她如何会看上我的”他也不想自己先从青阳教手中救了鲁檀性命,又在万军之前击败灵阳金仙,自然容易引得这位少女青睐,更何况鲁檀自视美貌绝伦、地位崇高,也自诩任何男子都逃不过她的追求。此事若落在旁人头上,那人非高兴的如做梦一般,但形骸却感头大如斗,灾祸临头。

    鲁檀毕竟是年纪幼小的大家闺秀,虽坚信世上男人都为她着迷,可一旦吐露爱意,心下不免忐忑。她等了半晌,不见形骸答复,那忐忑之情又变作恼羞之意,道:“你为何不回答我可是欢喜的傻了”

    形骸道:“不瞒姑娘,在下生平行事荒唐,情缘众多,绝非姑娘良配,还请姑娘收回此心。”

    鲁檀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是个大淫贼么”

    形骸微觉尴尬,道:“并非如此,只是我另有红颜知己,实不能辜负她,也不能欺瞒姑娘。”

    鲁檀道:“这事好办,你有了我,还要其他平庸货色做什么你立即就将她甩了,只做我的夫君!”

    也是她自幼要什么有什么,即使鲁平不给她,她也能问其余男子讨要过来。有时她见身边丫鬟与府上英俊的仆役要好,便会故意接近那仆役,将那仆役从心上人手中硬生生夺走,待得拆散两人之后,她便不再把那仆役放在心上。只是这一回,她心知要夺取的男子非同寻常,倒也不妨与他结为夫妻,长相厮守。

    形骸断然道:“休得胡言!我岂能背叛我妻子”

    鲁檀听形骸声音颇不客气,登时流下泪来,道:“我...我是对你好啊,你...为何半点不怜惜我不疼爱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救下白国,难道不是为了我么好,你不愿休妻,那也由得你,我就委屈委屈,也嫁给了你,但....但她决不能爬到我头上来,我要做正房,她才是小妾,听见了么”

    形骸道:“什么妻妾二房,真是荒谬绝伦!我为白国出力,岂是为了美色权势姑娘,我劝你一句,插足旁人婚姻,损尽一生阴德。你我注定无缘,何必强求你身边爱慕你的男子多不胜数,你切不可念着我这荒唐糟糕之辈。”

    鲁檀泪如雨下,颤声道:“你....你说我做事缺德”

    形骸道:“我是劝你积德罢了。”说到此处,他心生豪情:“我是青阳剑之主,刑天的化身,击败巨巫之人,为何要与这幼小丫头做口舌之争,说些三姑六婆的情事真是妄自菲薄了。”当即说道:“此事无需再说,我对姑娘绝无半分情意。”语气斩钉截铁,更无商量余地。

    鲁檀“哇”地哭泣起来,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非要你吃苦头不可!”说罢扭头就跑。

    形骸叹一口气,想要就此离去,可转念又想:“我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像罪犯一般落荒而逃这宴席我还去定了。”

    他昂首阔步,走向宫殿,途中缓步欣赏城中夜景。除了圣墙之外,白国以温泉闻名于世,城中多有公共澡堂,百姓视泡澡为生平一大乐事,正值欢庆之际,无论男女老幼,竟都穿着浴袍,往来与浴场澡堂之间。澡堂的热气涌上街道,令一切都笼上一层朦胧之美。

    形骸心想:“这白城也是古怪,数百人聚在一处,不分男女老幼,赤身露体,彼此擦洗身子,甚至当众行欢,众人也视而不见。”

    就在此时,一粒石子破空而至,形骸伸手接住,见月光之下,有一大胆的小姑娘站在屋檐上,她穿一身鲤鱼刺绣的浴衣,约莫八、九岁年纪,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张开双臂,保持平衡,来回走着,又愣愣地看着形骸。

    形骸忍不住说道:“小丫头,拿石头砸人可不好,你爹娘没教过你么”

    那小姑娘摇头道:“我没爹,我娘也不要我了。”

    形骸心想:“她生世真可怜。”又问道:“那你如何过活”

    小姑娘道:“我和师父一起。”

    形骸点了点头,道:“下次若在恶作剧,你师父定会重重责罚你。”

    小姑娘摇头道:“我师父也喜欢恶作剧,戏弄那些贪慕美色的傻瓜。可有些傻瓜比那些好色傻瓜更傻,送上门来的公主千金不要,还偏偏把人家气哭气跑了,也不管那公主千金是不是真心实意。”

    形骸心下雪亮:“她原来是替鲁檀打抱不平来了莫非也是鲁平的子侄”当即答道:“我不屑多费口舌,你们莫要纠缠。”

    小姑娘突然在屋檐上飞奔起来,落在形骸面前,她睁着清澈的美目,盯着形骸细看,道:“奇怪,奇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刹那间,形骸也觉得这小姑娘似曾相识,甚至极为亲切,但他回忆生平,确实不记得她到底是谁。他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儿”

    小丫头道:“我叫孤鸣,你叫孟行海,是么”

    形骸吃惊不小,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六十一 只求得解脱
    此时,九耀现身于大殿阶上,道:“伍斧将军,还请到宫中,我等有几句话要与你详谈。”

    形骸愤然道:“在下可不敢再与诸位暗中碰面,以免蒙上不白之冤,被人拳脚相向。”乞援等低下脑袋,神色不安,可看来仍颇不服气。

    九耀道:“将军对满城百姓都有活命之恩,我等敬重将军尚且不及,任何闲言闲语,我等岂会轻信这些个毛头小子一时冲动,将军莫要与他们多费唇舌,谁再敢对你无礼,无论何人,我第一个将那人杀了。”

    他身份地位何等之高话语份量何等之重众年少白光卫吓得魂不附体,一人喊道:“相国!他...他对小姐这般....”

    九耀手掌一拍,打向此人天灵盖,形骸伸手一挡,那掌力落在地上,破开一大洞。那少年“啊呀”一声,吓得摔了一跤,才知九耀确实要杀自己。

    九耀道:“将军受人诬陷,却以德报怨,更是人所不及。”

    形骸与这九耀倒还言语投契,也确知此人正竭力维护自己名声,叹道:“罢了,我和你去见鲁老,问问鲁檀到底是怎般说法。”

    九耀点点头,走向大殿,戴杀敌与形骸紧随其后,身后脚步声响,那乞援也快步跟了进来。他是鲁平弟子,九耀并不在意,形骸与戴杀敌也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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