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葛老夫人接过之后,打开来递到她跟前,“来,快看看,可喜欢”
裴锦箬将那两支绢花捧起来,一朵是海棠,一朵是芍药,都是艳丽的颜色。哪里是袁婧衣和袁清洛挑剩下的,分明是给她留了最适合的。
时时刻刻都想着她,偏偏,正是这样的细枝末节,才让人心生动容。
“真好看,果真做得逼真,跟真花儿似的。”裴锦箬笑道。
“那就好生收起来,眼看着春暖花开了,花骨朵儿一般的姑娘,正该好生妆扮起来才是。我那儿还有几匹颜色鲜亮的料子,回头让葛嬷嬷找来,你一并带回去,做几身新衣裳。”葛老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裴锦箬见她真正高兴,自然应了不提。
只是转而望向那绢花时,目光微微闪动,将一丝隐忧和焦切压在心底,似是不经意一般问道,“这敏郡王府与外祖母很熟么怎的,还特特送了绢花来”
提起这个,葛老夫人显见更高兴了,“也不只送了这绢花,还送了好些其他的东西。”抬眼间裴锦箬用那双琉璃色的眼珠子将她望着,既是奇怪,又是好奇的样子,葛老夫人笑笑道,“敏郡王府的老二也是蹉跎了好些年,之前定的那门亲事,新娘子先是守孝,后来刚刚进门不到半年,就得了急病走了,也是个可怜见儿的。敏郡王妃是个好性儿的,那老二也算重情义,给那姑娘守了一年的孝。如今,才准备开始给她家老二寻摸亲事,这不,就瞧中了你家小姨母,这些东西,都是送来探口风的。”
“求娶小姨母”裴锦箬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外祖母难道已经应下了”
葛老夫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似是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自然是还没有。总归是婚姻大事,得慎重些。不过,敏郡王妃我是知道的,这人面软心慈,这样的婆婆倒是不错。她家老二我也瞧过,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还算得端正。”
端正什么裴锦箬急得不行,心想着,那人倒是会装的,敏郡王府也捂得紧,这才没有风声透出来。
可听外祖母的意思,是对这桩婚事甚是满意。既然长女低嫁未能有个好结果,那么次女选一门门当户对的,这总没错了吧
可是,若果真应了这门婚事,让袁婧衣嫁过去。等到明白了那人的真面目,那时已为时晚矣,难道又要眼睁睁看着袁婧衣重蹈覆辙吗
不过……抬眼见葛老夫人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她一个激灵,忙敛下心绪,稳了稳心神,这才扯开一抹笑道,“外祖母,这终究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家世人才的尚且其次,这最要紧的,却是人品。这人品,一面两面的,哪里能看出个究竟,还得细细查验过才好。”
“前些时日,那个如今获罪举家流放的李家,外祖母该知道吧早前,我认得的一个人家,想将女儿许给他家的大郎,起初只当是一桩良配。谁知,后来细细一查才知道,那李家大郎竟是个好男风的。没有将女儿嫁出去,也免了一场祸事。”
葛老夫人面上的神色稍缓,只目光中的疑虑却未尽消,“敏郡王家的老二……你可是听说了什么风声”
裴锦箬没有想到葛
157 巧合
“表哥大抵是觉得我管得太多了吧表哥倒是什么都没有管,可来日若是果真小姨母所托非人,表哥就真能心安理得吗”
“表哥手中有锦衣卫的暗哨在,想查什么,不过是张张嘴的事儿。我也知道,表哥为人正直,不会假公济私。可说到底,也不是做什么坏事吧”既然开了口,裴锦箬索性也不再怕得罪人了。
袁恪果然因着她的话,而沉默了片刻,深深望她许久,好一会儿后,才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倒是没有明说,但裴锦箬的眉宇却是舒展了开来。
“你昨夜,如何会跟燕崇在一处”袁恪却又乍然开了口,语调平平,可问题却很是犀利。
裴锦箬心下讪讪,面上却是平淡如常,“我与蓁蓁她们走散了,偶然遇见了燕二公子。”早就料到他要问,是以,她早就有准备。
锦衣卫副指挥使却并不那么好糊弄,“好似,你与他一处,被我撞见,也不是头一回了。”
裴锦箬打哈哈,“都是巧合,巧合。我和燕二公子是同窗,他又帮过我几回,自然难免有碰见的时候。”
袁恪看她一眼,终是放过了她,没再追问,却是略一沉吟之后,又道,“昨夜的凶险你也见着了,燕二公子就罢了,这样的事情再多来几回,你怕是吓都会吓死了。往后,机灵着些。”说罢,便已是转过身,将手背在身后,往前快步疾走。
裴锦箬悄悄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昨夜那样的情况,她再怎么机灵,也躲不开吧好在,终归是有惊无险。
也不知道燕崇的伤如何了。
一边跟上袁恪的步子,裴锦箬一边悄悄睇了一眼袁恪的背影,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放弃,她若此时问表哥,必然得不到答案,说不定他还会更加误会自己和燕崇的关系呢。
也罢了,昨夜那大夫就说了已经无碍,燕崇又是个身强体健的,应是没什么。
她若关心太过,还真要惹人注目了。
等到回了裴府,裴世钦还未回来,裴老太太却是让人请她往春晖院去了一趟。
自然免不了关心一番昨夜的事情,裴锦箬四两拨千斤,就应付了过去。
裴老太太踌躇片刻后,拉了裴锦箬的手,说起了正事儿。
“箬姐儿,有一件事啊,祖母想听听你的意思。”
“祖母请说。”裴锦箬觉得她这态度有些奇怪,要说什么事儿
“其实这样的事情,按理是不该跟你一个姑娘说。只是,咱们家里的情况,你也是见着了,一个家里,总不能连个女主人也没有,太不像话。你父亲如今也出了孝,祖母便琢磨着,也是时候该给你父亲说一门亲事了,你说呢”
裴锦箬有些哭笑不得,这果真是快到春天了吗这接二连三的喜气,怎的都找上门儿来了
上午才听了外祖母说,要给小姨母说亲的事儿,这转眼祖母便又提起要给她父亲续弦。这样的事情,跟她说,真是好没道理。
总不能指望着她这做女儿的去给她爹张罗婚事吧
“祖母要我说什么这自是应该的,可父亲的事儿,哪里容得我这做女儿的置喙”何况,她与裴世钦的父女关系实在不怎么好,自从孟姨娘那件事后,裴世钦如今见着她,都是不自在。不过就存着些面子情儿罢了,她可不想去多管闲事。
裴老太太这番话,本就有欠考量,只是,等到她磨蹭着再开口时,裴锦箬这才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父亲再娶这件事,怎么也该先征得你外祖父母的同意才是。”
裴锦箬恍然大悟,原来是
158 双标
见季舒玄那样,裴锦枫便知道,他是要找裴锦箬。
“也不知道在哪儿躲懒呢。不过,大抵是没有出了藏书阁的,你四处找着看看吧!”
这藏书阁藏书丰富。本就是几丈高的楼,大通间,只用一人合抱的大柱子略略隔开,全是直到屋顶的高柜子,上面摆满了书籍。从帛书,到书简,到如今的书册,满屋子的书香墨韵,就这么一间藏书阁,便也足以看出大梁朝廷对博文馆的看重。
如果是在藏书阁里,裴锦箬倒也并不难找。
她喜欢看书,尤其是喜欢游记,怕是瞄见了感兴趣的,一时看得忘神也是有的。
果真,季舒玄按着记忆里,摆放游记的地方走去,果然,抬眼便见着了用来取书的那高梯顶端垂下一角艳丽的海棠红裙踞来。
“你怎的爬那么高也不怕摔着”季舒玄当下,便是不由皱了眉道。
那高梯做得结实,就依在书架边放着,因为沉重,甚少移动。
高梯顶端还有一个平台,人站在上面,要放取顶端的书,都很是方便。
此时,那台上便是坐着一人,一身海棠红的衣裙,手里捧着一本书册,摊开在膝上,正看得津津有味,还真是裴锦箬。
听得季舒玄这一声,裴锦箬这才恍惚醒过神来,垂眼望见他,怕是还沉浸在书中,那眼神显得有些茫然。
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却有些惊讶。将手里的书册合上,转而放回架子上,她这才拎着裙摆,一步步步下了高梯。
“小心点儿。”季舒玄伸手去牵她,她却是略略一顿后,转而扶着那高梯,稳稳下到了地上,却是避开了他的手。
季舒玄愣了愣,片刻后,才虚握了那只手,望着她,神色难辨。
裴锦箬望了望不知何时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的隔扇,有些懊恼道,“看书看忘了时辰,待会儿,他们准要说我躲懒了。”
“你可不就是躲懒了吗”季舒玄笑眯眯道,“不过,看这样子,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咱们偷偷出去,不让人察觉便是。对了,今日难得有空,眼看着又要春闱,咱们不如请了觉先兄和叶大哥他们一道聚上一聚”
裴锦箬却是摇了摇头,“正是眼看着要春闱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是专心备考,莫要分心了才是。等到你们高中了,届时,我再做东,为你们庆贺,这样可好”
季舒玄的面容之上显而易见的失望,但望着她笑靥如花,他到底还是点了头,“好。”
“走吧!咱们该出去了。”
“是啊!照凌说不定也等你等急了。”季舒玄说着,已是大步上来,伸手,便要去牵裴锦箬。
可裴锦箬,又一次躲开了,让季舒玄抓了个空,这一幕,恰恰好,正被也找了来的裴锦枫见了个正着。
裴锦箬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枫哥儿这不就来了吗”一边说着,一边已是迎上前去,“都这个时辰了,咱们该回了。”
裴锦枫点了点头,却还是若有所思瞥了一眼被抛在身后,面色显然有些难看的季舒玄,真不知道该同情可怜他,还是想劝他,长痛不如短痛。
只是看他那副深受打击,瞬间蔫菜的模样,只怕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裴锦枫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顺带将捅刀的人也一并拉走了。
“你到底想这样看我到什么时候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行吗”
方才,裴锦枫不由分说钻进了马车与她同乘,偏偏一路上,却又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用一种莫名的目光将自己望着,已是望了一路,这眼看着裴府就要到了,裴锦箬想着,总不能把自己的亲弟弟给憋死,是以,才开口先问道。
“好吧!是阿姐让我问的。”裴锦枫倒是从善如流得很,怕就是等着她这一句话呢。
159 气怒
看着她特意带给他的糕点和笔墨,季舒玄还是忍不住心中欢喜,笑了起来。
姑娘家的心思,还真是难测。
难怪旁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总是让人难以捉摸了。
不过,她今日至少没有刻意疏远他,这便是好事。
如今这样的时候,他正该静下心来,全力以赴才是。只有春闱能一举中的,才有可能和资格讨论其他。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二月。
二月的凤京城,虽然看不到江南草长莺飞的景致,但吹在天地间的风,却也真正暖和起来。
河岸边的柳树渐渐抽了芽,没有几天的工夫,便是长堤柳烟。
龙抬头过后好像没有几日,便到了二月中旬,春闱之时。
裴锦箬其实是知道结果的,就是这一年,大哥哥裴锦桓便是高中了,点了一甲三名探花。
按理,她才是最该气定神闲的,谁知,她反倒自裴锦桓去了考场,便有些惴惴不安。
她实在是害怕,因为她的重活一次,很多前世已经既定的轨迹会发生偏离,就怕会对裴锦桓的前程有什么影响。
何况,这回,同时下场的还有叶槐生和季舒玄,出于不同的原因,她对这两人的考试结果也甚是关心。
裴老太太也是心有惴惴,见裴锦箬这样,直感叹她是个懂事的,在家里待着也是不安宁,裴老太太索性便带了裴锦箬往普济寺去了。
普济寺虽然比不得大相国寺香火旺盛,但那里供着的文曲星却最是灵验。这些时日,一直热闹喧嚣。
谁知,这边她们前脚才刚刚走,那边后脚,英国公府便有人来了裴府。
裴锦箬却是全然不知这些,普济寺比大相国寺的路程要远些,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才到。
这两天,也有不少举子的家人如她们一般来上香祈福拜文曲菩萨的。
她与裴老太太一道,很是虔诚地拜过菩萨,又捐了香油钱,在殿门口抽了一支上上大吉之签,这么一来,不只是裴老太太喜笑颜开,就是裴锦箬,心里亦是平静了不少,总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表姑娘!”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裴锦箬便扶着裴老太太一道,准备去吃一顿素斋。
谁知,刚刚举步,就听得有人唤她。
扭头一看,却是惊讶了,“葛嬷嬷”
来人还真是葛嬷嬷,迎上前去,裴锦箬心中还是疑虑重重,“你怎么会来”
英国公府可没有要参加春闱的人,还是说,葛嬷嬷是来给家中子侄上香拜文曲的
葛嬷嬷冲着裴老太太轻轻屈膝拜过,而后,直起身却是对裴锦箬道,“老奴是陪着老夫人一道来的。老夫人清早便让人去了裴府,想让姑娘过府一见,谁知,却说姑娘陪着亲家老太太往普济寺来了。老夫人是个孩子脾性,左右也无事,便让人套了车,也跟着来了。如今,正在后边儿的禅院里歇着呢,打发了老奴来寻表姑娘去说话。”
葛嬷嬷笑眯眯说罢,裴老太太和裴锦箬却都是心下惊怔。
葛老夫人哪里是这样的脾性,她是个最最沉得住气的。她一大清早急着让人上门去请裴锦箬过府,便已是让人纳罕了,何况,她还直接追来了普济寺。
这实在是不寻常。
裴老太太却是闻弦知雅,笑着道,“既然是亲家老夫人找你有话说,你便去吧!这山上的风闻着都是让人舒畅的,我让银杏扶了我,先四处转转,回头再去寻了亲家老夫人,一道吃素斋。”
说罢,与葛嬷嬷点头示意后,便是扶了银杏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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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信我
葛老夫人看她几眼,见她确实好像不知的样子,心里的疼痛这才稍缓,略一沉吟,这才沉着嗓音道,“早前,因着你的话,你舅父和表哥倒也果真暗地里将敏郡王家的老二好生查了查。没想到,他还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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