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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你什么意思”燕崇眉心蹙得更紧,紧盯着她,似是不敢置信,“你信他那些胡说八道”

    “这件事非同儿戏,既然有了怀疑,就该仔细查证不是吗何况,有些事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

    裴锦箬在燕崇陡然锐利起来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将之前她从蕉雨那儿听来的话,林氏的作为,她如何应对的,而靖安侯的反应又是怎么样的,一一都告知了燕崇。

    见他起初面上的愠怒果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难言的阴郁,裴锦箬心头有些惴惴,但事到如今,有些事,却是再不能藏着掖着了。

    “就是这样。”

    燕崇抬起眼,神色复杂地望向她,“没想到,你竟背着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裴锦箬呼吸一窒,起初,是她要求的,要绝对的坦诚。可是,到了后来,她才知道,有些事,知易行难。尤其是你越在乎这个人的时候,你越是怕他受伤,总是恨不得为他承担多一些,再多一些她从前不懂,如今,却终于是感同身受。

    原来,比起燕崇来说,从前的她,真的太过自私。

    只知索取,却不知付出。

    是他,一点点教会了她,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让自己变得温暖。

    只是这一刻,裴锦箬却是哑着嗓,满心的难受,“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想要瞒你,如果可以,我比谁都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哪怕是真的。我也希望你这一生,都不会知道。”

    “可是那时为了救你,为了让叶准住手,我真的别无他法。”

    看出她神色间的惶惶,燕崇心中沉郁,却到底是心疼,抬手握住她纤细的后颈,将她按在了胸口,“我都知道,我都懂”

    却原来,哪怕是善意的谎言,被最在乎的人欺骗时,却也还是会觉得难受。

    难怪她从前总是要求他坦诚以待了。

    他们从前对彼此,都有许多做得不够好,好在,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来改进。

    两人就这么静静依偎着,过了好一会儿,裴锦箬才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燕崇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闻言,微微一顿,片刻后,才淡淡道,“不怎么办。暂且先这样吧我要好好想想。”

    这样的事,到底不是小事,于他而言,不可能没有冲击,是该给他时间好好沉淀一下。

    回到池月居时,夜幕已缓缓降下,天边铅云重重,缓缓往头顶聚拢来,看那样子,夜里怕是有雨。

    陪着她用过晚膳,燕崇便是起身,笑着对她道,“你一会儿自个儿歇着,我去书房了。”

    裴锦箬微微一愣后,到底是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没入夜色中,悄悄叹了一口气。

    这些时日,她夜里越发睡得不安稳,几乎是不到一个时辰便要起来如厕一次,因而,实在疲倦得厉害,用过晚膳没一会儿,便有些精神不济。

    袁嬷嬷她们伺候着她洗漱躺下,帘帐垂下,外间的烛火也暗了下来。

    裴锦箬很快便睡了过去,正在迷迷糊糊时,骤然听得一声闷响,在下一道闪电,明晃晃地将屋内扯亮时,她终于是睁开眼来,下意识地伸手往身畔探去,却只触及了一手的冰凉。

    她清醒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枕畔,燕崇没有回来

    下一刻,她却陡然觉得有些不对,伸手要去拉床边的摇铃,谁知道,却身下一软,便跌在了床褥间。

    几乎是同时,帘帐便已被人掀开,燕崇探进头来。




433 临盆
    锦若安年正文卷433临盆“怎么了”燕崇的脸探进来,带着两分急切。

    瞧见他,裴锦箬的心反倒安定了下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燕崇皱了皱眉,下一刻便是直接伸手往她探去,待得探到她身下的褥子时,觉出一掌的湿意,登时脸色一变,一边转手拉响了摇铃,一边已是大声喊了起来,“来人”

    大雨倾盆而下的同时,池月居的灯也是渐次亮起,整个靖安侯府都被从沉睡中叫醒了。

    太后身前早就安排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就住在池月居中时时看护着,半个月前,燕崇更是已将两个稳婆也接到了府里。

    这会儿一有动静,婆子和稳婆便都到了正院,看过之后,便是来与燕崇回话,“夫人已是先破了水,这便是要生了。比预期的要早些,又是先破水,怕是要凶险些。”

    燕崇神色一怔,面上还算得沉静,只浑身却有些紧绷,“全仰仗你们了。”

    “世子爷放心,我等自当尽力。”两个婆子和两个稳婆纷纷表了决心,便是转身掀开帘子,走进了临时布置出来的产房之中。

    燕崇双手已是攒握在身前,扭头便对身旁的丫鬟道,“去将庄老请来。”

    过了一会儿,见红藕出来吩咐丫鬟婆子们烧水这些的,便是拉住她问道,“夫人怎么样了怎么半点儿声气都没有”

    “夫人能忍,听稳婆说要攒着力气,所以都没有喊叫,奴婢这会儿正要去厨房让拒霜给夫人做点儿吃食,一会儿才有力气。”

    红藕匆匆回完话,便是急急一屈膝,转身便是走了。

    燕崇愣了片刻,便是走上前,正要掀帘而入时,袁嬷嬷恰恰从里面出来,见得燕崇,愣了愣后,便是忙道,“世子爷,您可不能进去。这血房阴气重,可不能冲撞了您。”

    “这有什么”燕崇不信这些,皱着眉就要往里闯。

    谁知,袁嬷嬷白着脸,却是堵着门,怎么也不肯让。

    裴锦箬看重袁嬷嬷,燕崇对她也多有崇敬,如今,还真不好硬闯,他有些气结,转而踱到窗边,对着里面道,“绾绾,你能听见吗我就在外面啊,你若是疼得受不了,你就喊出来没关系,骂我也行”

    “你别害怕,总归我寸步不离,就在外面守着,那小兔崽子若是敢折腾你,回头他出来,我就狠狠揍他一顿”

    燕世子本就不是那些沉默是金的男人,今日更是异常的嘴碎,喋喋不休,也不知是为了安抚裴锦箬的紧张,还是为了缓解他自己的紧张。

    屋内,裴锦箬躺在洗过,煮过,又暴晒过的床褥上,头上已是有汗,因着先是破水,腰身下垫了一个软枕,将身子垫高了些,隔一阵儿,便会有疼痛感传来,并且越来越明显

    拒霜很快煮了鸡蛋,又将之前熬好的人参鸡汤端来,服侍着裴锦箬用过,她重新躺上床时,浑身上下,都好似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稳婆看过,转头对绿枝几人道,“估摸着还有些时候,几位姑娘去打些热水来,先帮着世子夫人擦擦身,世子夫人攒着力气,回头,该用力时再用力。”

    另一个婆子也是道,“夫人放心,您虽是早产,但因着先破水,发作起来会快些,方才摸过,胎位也正,如今,小主子的头已是入盆,想来会是顺利的。”

    裴锦箬点了点头,“有劳你们大家了。”

    她方才是有些慌,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世有过一次经验,还是为母则刚的缘故,她这会儿反倒沉下了心来。

    如今,这屋子里的,都是能绝对信任的人。她前世时,身子不好,而今生,身子康健,没道理前世她都能顺利生产,今生反倒不能。

    定会顺顺利利,母子均安的。

    裴锦箬深吸一口气,软着身子,由着绿枝几个人帮着她擦洗,转头听着窗外燕崇的聒噪,却是皱起眉来,“去告诉你们世子爷,让他给我闭嘴我给他生孩子,他帮不了忙,便别添乱了。”

    这声音不大,却惹得屋内的人都抿嘴偷笑起来,本来紧张的气氛也是稍稍和缓下来。

    靖安侯听得动静,到底还是不放心地趁夜赶了来。

    到时,便见得燕崇正神色不安地在房前来回踱着步,不时便是抬眼往房门前瞥,竟是半点儿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靖安侯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燕崇这才后知后觉转过头来,见得他,微微一怔,才拱手唤道,“父亲。”

    靖安侯转头望了望还没有什么动静的厢房,估摸着怕还有些时候,转头见燕崇居然脸色泛白不说,额头、鬓角还都是冷汗,神色更是惶惶,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道,“瞧你那点儿出息不过就是妇人产子,弄得你这般如临大敌,比对阵千军万马还来得紧张呢”

    “千军万马有什么可怕左不过尽数斩杀便是,如今,我才是真正怕”燕崇却是正色道。

    女子生产,犹如一脚踏进鬼门关,他的母亲他想到这儿,神色微微一黯,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靖安侯。

    永安长公主便是难产而亡,那一日,季舒雅生产时的凶险他更是亲眼所见,尚且历历在目,这让他如何不怕

    靖安侯被他说得一窒,许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亦是微微一黯,片刻后,才沉声道,“正是因着凶险,你才更要稳住,不能自乱了阵脚。你的孩子,必然有福,有神灵祖宗庇佑,定可平平安安。”

    燕崇喉间滚了滚,望着靖安侯,神色有些复杂,他有很多疑虑,可此时,却是一个字也问不出。

    “好了,怕是还有好些时候,坐下等吧”

    雨,还在哗哗地下,这时,下人已是搬了椅子到廊下,并准备了茶点,这生孩子的,还真说不好,也许很快,也许会等很长时间。

    燕崇神思恍惚地跟着在椅子上坐了,直到肩上传来两记轻拍,他回过头,见着靖安侯一双平和的眼,对他道,“父亲陪你一起等。”

    他喉头不由得一哽,刹那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尽是复杂难辨。

    良久,他才哑着嗓道,“多谢父亲。”

    “父子之间,说什么见外话”靖安侯却是倏忽笑道,笑容,和缓了他惯常的肃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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