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燕崇喝了杯酒,叹了一声,这才随口般道,“之前答应过你的,既然事情已了,回头,便将季大姑娘送到你府上去。”

    “燕世子和世子夫人自是一诺千金,这一点,叶某从未怀疑过。”

    “恭维的话,叶大人还是少说了,反正,你我之间,也不是真心互相恭维的关系。不是吗”

    叶准淡淡一笑,不辨喜怒,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叶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有一桩事,想向叶大人求证。”燕崇一双眼,目光湛湛,紧盯着叶准,后者只是微笑不语,燕崇微微一顿,又道,“当年,宁阳关一役,叶大人虽不在西北,但也是决胜于千里之外吧说起来,你于穆王到底有功,他却算得卸磨杀驴了”

    燕崇问话时,叶准始终只是面带微笑地端着茶盏轻啜杯中香茗,但笑不语。

    待得燕崇问完了,他才慢条斯理将茶盏放下,头也不抬地笑道,“燕世子何必拐弯抹角,倒不如直接问,宁阳关一役,令兄战死是否与我有关”

    燕崇扯起唇角,冷冷一笑,“叶大人果真是个聪明人,既是如此,我便直接问了。宁阳关一役,我兄长之死,与叶大人,是否有关”问这话时,燕崇目光灼灼,紧盯在叶准面上。

    叶准笑着,轻吐几字,“算是有吧!”

    燕崇没有料到他狂妄至此,居然在他面前,亦敢承认得这般爽快,他就当真不怕自己杀了他,为兄报仇吗

    燕崇的手臂肌肉悄悄贲起,望着叶准的双眸几乎能喷出火来。

    叶准却还是不痛不痒地笑着,“彼时,我曾同时为荣王和穆王献计,陛下心中想战,且对那些主和派很是不满,既身为皇子,那便为主分忧,以谋圣心。至于献祭宁阳关,这么大的事儿,却不是我一介小小谋士能够决定的。”

    “但你算计时,却分明将我燕家也算在其中了。”燕崇咬牙。

    “我承认。不过最后做出决定的,是令兄,此事,非我能左右。”

    燕崇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桌面上的碗碟都轻轻跳了跳,他双目赤红着,逼视叶准道,“为什么”三个字,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他嘴里隐约已能尝到咸腥的,血的,也是隐忍的味道。

    叶准抬眼回望他,嘴角含笑,眼底,却沉冷一片,“还能为了什么燕世子不知道吗我本姓赵,靖安侯府燕家,还有大梁皇室萧家,与我,乃是国仇家恨,报仇雪恨,天经地义。”

    “既是报仇雪恨,你又为何独独要救我”燕崇说罢,才又觉得不对,“不!你之前一直也试图害我,不只一次,甚至就是这一次,也是你一手布局,眼看着,已是将我逼入绝境,你是因为看穿了我的心思,还有季大姑娘的缘故,所以,才不得不中途改弦易辙,救了我”

    燕崇狐疑的目光瞥向叶准,不!他就算看穿了自己的计划,也该知道,不管他的计划能不能成,于他而言,必然都是九死一生,难道,还只是因为季舒雅

    不能吧!叶准这样的人,当真会为了一个女子,便枉顾他的国仇家恨了

    叶准却好似能看懂他目光中的深意一般,倏忽便是一笑道,“燕世子若实在苦恼得很,倒还不如直接问叶某。反正,叶某今日来的目的之一,也就是为了给燕世子解惑。当然,同时,叶某也希望燕世子替我解惑。”

    叶准笑罢,低头,从衣襟处珍而重之掏出一物,递到了燕崇跟前。

    燕崇目光不经意扫去,便是惊得双瞳一缩。

    “这东西,燕世子该识得才是。”

    燕崇顿了片刻,才抬眼望向他,“这东西,是我夫人给你的”

    叶准掌中之物正是他赠予裴锦箬的那枚玉佩。那枚玉佩本就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念想,他一直甚为看重,若非他们之间,好似被那玉佩冥冥之中牵绊的姻缘,他也不会将之赠予她,当作了定情信物。

    这样的东西,裴锦箬一直收藏得极好,如今,出现在叶准手里,自然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裴锦箬亲手送到叶准手里的。

    这一刻,即便叶准还什么都没说,但燕崇的心口,却已是急跳起来。

    “这玉佩,不知燕世子从何得来”叶准将玉佩放在了桌上,问道。

    这样的话,他必然是先问过了裴锦箬的,再问一次,不过是为了确认罢了。

    燕崇一边戒备地望着叶准,一边道,“这是先母所留遗物。”

    “你指的是永安长公主”

    燕崇皱眉,不然呢

    “那么,燕世子且看看这个。”叶准转而又从衣襟处掏出一物,递与燕崇。

    燕崇目光不经意瞥去,继而一顿,再是一惊,下一刻,便是劈手将叶准手里的物件夺了过来,扣在掌心,细细端详。

    叶准一愣后,继而便是笑了起来,燕崇这个反应,倒是与那时他的,如出一辙啊!

    燕崇眼中的惊色半点儿不减,又将早前叶准放在桌面上的玉佩拿了起来,左右手一手拿着一个,细细看过去。

    好一会儿后,他才终于确定了什么,眸底好似压抑着什么,缓缓抬头望向叶准,“你这个,又是从何而来”

    叶准方才拿出来的,也是同样一枚玉佩。

    与燕崇那一枚,材质相同,雕工亦是如出一辙,要说不同,只有图案略有差异。

    燕崇第一反应是,叶准有阴谋,这枚玉佩是他拿到自己的之后,找人现做的。可是,理智的一面却是再清楚不过,这枚玉佩的玉质上乘,不只通体无暇,更是触手生温,而且这一模一样的雕工,也不是短时间内,便能寻到的。

    只是,心里明白,望着叶准时,目光便更加疑虑和戒备。

    相比于燕崇不自觉的紧绷,叶准就要显得从容了许多,他笑着朝燕崇伸出了手。

    燕崇皱紧了眉,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将握在手里的两枚玉佩一并递环给了叶准。

    叶准接过两枚玉佩,神色间,奇异地多了两分柔和,“这玉佩,本就是一对,哦!不!说一对并不怎么准确,应该说,这玉佩要合在一处,才是完整的一块。”




431 对峙
    “你看!”说着方才那些话时,叶准手下动作,已是将两枚玉佩扣到了一处,燕崇熟悉的那玉佩的凹陷处,本以为只是雕镂的花纹,却是完美地与叶准那一枚嵌到了一处,严丝合缝。

    而且,也是到了这时,两枚玉佩合到了一处,侧棱上,燕崇从前觉着杂乱的纹路居然蔓延成了一个图腾,这个图腾有些眼熟。

    那侧棱是叶准特意翻给他看的,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叶准倏忽笑了,“瞧见了吧你说,这玉佩是永安长公主留给你的,你觉得,萧氏出身的永安长公主会用有这样图腾的玉佩吗还将它作为遗物,留给了你”

    那侧棱上的图腾,是山海经中才出现的神物,也是前朝赵氏皇族的族徽,应龙。

    这样的图案,在大梁虽说算不得禁忌,可也不会随意出现。燕崇之所以知道,还是有赖于在博文馆念书时,曾帮着几位先生滕抄过前朝典籍的缘故。

    这边厢房中,叶准和燕崇正对着两枚玉佩心思各异沉默的时候,隔壁厢房中,裴锦箬正神色柔和地逗弄着季舒雅怀里,尚在襁褓中的女婴。

    经过数月无微不至的照顾,出生时哭声细弱如同小猫的孩子渐渐圆润起来,小脸渐渐圆了,肤色更是白里透红。

    裴锦箬的手被她一把抓住,便是不肯松开了。

    裴锦箬不由笑了起来,“这小手有劲儿的。”说罢,却又是笑了起来,因为那孩子竟是将手挪向了裴锦箬腕上的玉镯,“你喜欢这个喜欢便送给你。”说罢,裴锦箬已是半点儿不留恋地将玉镯褪了下来,不由分说便是套到了那女婴的手臂上。

    季舒雅见了,自然是连忙阻止,“这样贵重的东西,怎好给一个孩子你莫要惯坏了她。”

    “一个手镯怎么就能惯坏了她何况,哪里就多么贵重了,我喜欢她,这才给了她,我和姐姐之间,哪儿用得着这么见外难不成,因着之前的事儿,姐姐便要与我生分了”说到这儿,裴锦箬的神色带了两分忐忑。

    季舒雅一愣,继而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既是如此,姐姐便替囡囡收下,不要与我见外。”

    话都说到此处了,季舒雅自然不好再推辞,“那我便先替囡囡谢过姨母了。”说着,已是将那玉镯从孩子的手臂上撸了下来,转而交给一旁的茉莉道,“先收起来吧!这样的东西,等她长大再拿出来戴便是。”

    茉莉接过玉镯,收妥了。

    室内有一瞬的安静。

    裴锦箬稍稍敛起笑容,终究还是问道,“姐姐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季舒雅亦是愣了愣,片刻后,才苦笑道,“我如今已是个死人,还能有什么打算”

    “姐姐就不曾怪过他吗”说到底,今日的局面,何尝不是叶准一手造成“他就没与姐姐谈过往后”

    季舒雅神色有些黯然,终究是摇了摇头。

    裴锦箬神色亦是沉黯。

    好一会儿后,季舒雅才笑道,“算了,也没有比如今更糟糕的情况了。就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裴锦箬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觉得不值,或许,于季舒雅而言,为了离开叶准,为了不爱这个男人,她已经努力过了,伤过,痛过,却还是在原点,挣扎不出。或许,在她看来,能待在叶准身边,无论以何种形式,也是幸福的一种吧!

    这样的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插手。

    这边厢房的沉默对峙中,燕崇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母亲留给他的玉佩,与叶准的合在一起,居然出现了前朝赵氏的图腾,这代表着什么

    叶准无视他难看的脸色,沉吟片刻后,道,“燕世子方才问叶某,我这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叶某尚未回答。这玉佩,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做这玉佩时,我已经五岁,而我母亲,身怀有孕,因而,这玉佩便是做成了这样,一块儿给我,另一块儿,是留给我母亲腹中,尚未出世的弟妹的。”

    叶准早已跟他坦诚过,他本该姓赵,那他父亲,必然也是前朝皇室中人。

    燕崇的神色微微一凛,“你说这话,是何意”

    “你觉得,会是何意”叶准睐着他,反问道,“你不是很奇怪,我为何会答应尊夫人救你吗这就是原因。”

    燕崇背脊发凉,但他还是扣住双手,沉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叶准眯了眯眼,说到这里了,燕崇又不是蠢的,如何会不懂他的言下之意这般问,不过是不敢相信罢了。

    在叶准意料之中,因而,他不慌不忙道,“都说了,这玉佩是我父亲留给我和我弟妹的,可这玉佩却在你身上”

    “所以,你怀疑我是你兄弟”燕崇嗤笑,“我出身靖安侯府,我父亲是靖安侯,我母亲是永乐长公主,我舅父是当今陛下,你怎么敢我怎么可能会与你,与什么前朝赵氏有半点儿关系”

    “那这枚玉佩,你要如何解释你不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历,可靖安侯和永安长公主却是再清楚不过,却为何将之留给了你另外,你还不知道吧永安长公主姓萧名娟,我母亲,姓萧名妩,与永安长公主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与永和帝同样是亲生兄妹。她与永安长公主长得很像,若是刻意想要瞒人时,即便是刚刚过世的太后,也就是她们的亲生母亲都分辨不出。”

    姓萧名妩燕崇心口巨震,想到的,正是大相国寺灯楼上的那个牌位。

    “那年,萧氏叛乱,夺了帝位,我被死士拼死救出,我一直以为母亲也已经不在了,毕竟萧易庭是个连自己女儿的夫家也会反,连自己的女婿也能手刃的人,这样的权欲熏心,他有什么做不出来”

    “叶准,我警告你,莫要胡说八道。”燕崇终于是忍不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他居高临下,本该占着优势,偏偏,叶准即便是坐着,仰望着他,仍旧是从容沉稳,掌控全局的姿态,不容忽视。

    “叶准,不要故作高深,我靖安侯府与你有国仇家恨,你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来报复,想让我靖安侯府永无宁日罢了,我不会上你的当。”



432 冲击
    锦若安年正文卷432冲击“是吗”叶准勾唇,“你若果真这般以为,那也没有办法。”

    “我不这样以为,难道还要去信你那些鬼话吗”燕崇握拳,双目已然赤红,面上却是嗤笑。

    “是不是鬼话,你去一问便知不是吗”叶准却仍是老神在在。“你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靖安侯应该再清楚不过。”

    “我懒得再听你的疯言疯语。”燕崇神色沉凝,伸手将属于他的那枚玉佩劈手夺了过来,冷冷盯过叶准一眼,连告辞都不及,便是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叶准也没有出声唤住他,只是又重新斟了一杯茶,端起茶盏,轻啜起来。

    燕崇出了雅间,在门外站了片刻,才脚跟一旋,到了隔壁,敲响了房门。

    “都谈完了”门被拉开,绿枝扶着裴锦箬到了门边,裴锦箬问罢,抬眼见燕崇面沉如水,便是微微一顿。

    燕崇点了点头,目光越过她,望向了她身后,季舒雅正抱着襁褓立在那儿,望着他们,神色略显局促。

    燕崇神色淡漠地点了个头,便算得招呼了,转而还是牵了裴锦箬的手道,“都说完了,咱们走吧”

    裴锦箬已是敛下眸子,闻言,点了点头,转过头望向里面道,“舒雅姐姐,叶大人应该还在隔壁,姐姐自己过去吧”

    季舒雅犹疑着,点头“嗯”了一声,眼看着燕崇将裴锦箬牵走,她又在原处发了会儿呆,这才抱着孩子,举步出了这间雅室,往隔壁而去。

    靖安侯府的马车晃晃悠悠从半闲居外驶离,明明暗暗的光线中,燕崇面容铁青,竟是再没了方才在外人面前的沉稳,压低着嗓音,满是焦躁地道,“知道叶准跟我说了什么吗他居然说,我可能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是前朝皇室遗孤,你说他,是不是疯了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谁不知道我父亲是靖安侯,母亲是永安长公主我若是前朝皇室遗孤,我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我皇舅舅能够放心我,还能那么疼我还有我父亲,我父亲待我如何,我再清楚不过,若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会不知道”

    “从前我兄长尚在且不说,可我兄长不在之后,我若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他大可以越过我,请封燕峑为世子,而不是让我继承爵位。”

    燕崇这些话似是憋了许久,一股脑倒出,都不带喘气儿的,只是,等他说完,却是觉得有些不对,皱了皱眉,狐疑地望向一直不置一词,神色还有些奇怪的裴锦箬。

    “你怎么不说话”

    裴锦箬默了片刻,终究是迟疑着开口道,“晙时,你先不要激动,叶准所言,未必就是信口胡说。”
1...12312412512612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