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裴锦枫有些好笑,真没见过狗居然爱吃甜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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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源头
从叶府回来,裴锦枫给裴锦箬带回来一卷画轴,写意山水,一看便知,是出自叶准之手,画的,正是玄清观后山的茶梅林,还有远山重重。
非但没有怪罪,还送了画来。
裴锦枫道,“九巍兄说,是他思虑不周了,这画,算作给你赔罪的。”
“往后,要请阿姐你,只能等着你成了亲,连着燕二哥一并请了。”
还提起了燕崇。
裴锦箬微微一笑,“你应该跟叶先生说,等他内宅有了人,我一样可以去的。”
裴锦枫却是略略迟疑,才道,“今天在席间听大哥哥和九巍兄他们谈起,我才知道,京中有不少人家都想与九巍兄结个儿女亲家的,只他都拒绝了。”
裴锦枫是真正视叶准为友,自然会为他担心。
裴锦箬目下闪了两闪,叶准才入翰林院不到半年的时间,便提了翰林院修撰,虽然只是六品小官儿,但相对于与他同期的季舒玄和裴锦桓等人,他已算得领先了。
足见永和帝对他的信重和提拔,这样的小官儿,自然是凤京城中不少人家心目中乘龙快婿的人选。
“不过……叶先生为何拒绝啊他的年纪,按理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何况……他如今,前程一片大好,结上一门好亲,往后于他,那是如虎添翼吧”裴锦箬一边望着那画,一边似随口一般问道。
“谁知道呢,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吧!”裴锦枫叹道。
这话却是引得裴锦箬骤然抬起头来,裴锦枫望着她,这才恍惚记起阿姐与季舒雅走得很近,常有通信的。
略一迟疑之后,才道,“这也是那日,大哥哥偶然对我说起的,说是季姑娘成亲那日,九巍兄喝得烂醉。他身子不好,平日最是自律,从不沾酒……可是那夜,却是一杯接着一杯,非要将自己灌倒的架势,大哥哥说,他虽然一直笑着,什么都没说,却看着让人觉得难过。”
裴锦箬却并不怎么同情,“不是他不肯娶的吗如今,人家嫁了,他又来装什么情深意重,求而不得”
对于这一点,裴锦箬始终是意难平。前世……让整个凤京城人人称羡的伉俪情深,缘何会成了今日这般。
若说,叶准是因为状元及第,所以,看不上季舒雅了,那么,前世,季舒雅都那样了,他却为何要娶她
还有,季舒雅成亲那日,他又缘何要做出那般姿态来
总之,这种种,就像是一团乱麻,应该是有个源头的,找到了源头,顺着去捋,也许也就捋开了,偏偏,那个源头却太过缥缈,瞧不见,摸不着。
“谁知道呢。”裴锦枫摇了摇头,他还是情志未开的少年心性,如何能懂叶准那般深沉的情感与心思。“总之,九巍兄也应该是有他自己的不得已吧!”
不得已裴锦箬嘴角微微一扯,如果说,如同裴锦桓和裴锦枫所言,叶准对季舒雅真的是有情,却又因为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而逼迫自己放弃了她,那么......这究竟是个怎样狠心的人又会因为何种不得已,做出这样的选择
裴锦箬双眼微微暗闪,她不敢想,却不得不去想。
裴锦枫一走,裴锦箬便拿出了事先早已写好的一封信,递给了红绡,“你跑一趟英国公府,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恪表哥。他若是有空,请他务必尽快与我见上一面。”
见到姑娘面上的郑重其事,红绡微微一怔,却也更加明白了这封信的要紧,点了点头后,转身走了。
裴锦箬心下难定,又铺纸研墨,开始练字。
228 急事
“母亲这是明日要去庄子上了”眼看着裴锦芸就要出嫁了,前些日子,小袁氏便与她说过,要去庄子上挑选两户老实本分的人家跟着她陪嫁过去。
当然了,那也是因为出嫁的是裴锦芸,眼看着离她出阁也没有几日了,陪房还没有定下。
小袁氏走这一趟,一是为了大面儿上不丢裴家的脸,可不是为了她裴锦芸。二来,她是想趁此机会带着裴锦箬到庄子上转转,教她一些管理庄子的事儿。
小袁氏这都是为了她好,日后她嫁了,她陪嫁的庄子,甚至是夫家的庄子,她都可能经手,有些事情,不能不学。
前世,她母亲的陪嫁被孟姨娘蚕食鲸吞,等到她出嫁时,表面上好看,可内里,却尽是些不值当的玩意儿,就是庄子,也不过留了几个看着大,却土地贫瘠的山地,为了这个,她在靖安侯府没有少遭罪。
没有钱,没有权,就是下人,也不会将你这主子放在眼里。
庄子,她自然是没有管过的,要将日子过好,自然该学。
因而,裴锦箬应得爽快。等到落梅回正院回话去了,她便一边着手安排明日到博文馆告假的事儿,一边让人收拾行装,也不知她得和小袁氏在庄子上待几天。
品秀阁中,裴锦芸正拉了裴锦栋,哭得惨兮兮,“二哥哥,就连我的陪房,也要由小袁氏一手安排,还要裴锦箬插手,她能给我选什么好人还不是都是她的眼线我嫁去了孟家,可她还是不放过我,还得盯着我。”
“二哥哥,你当真……就要眼睁睁看着我嫁去孟家吗你明明知道表哥是什么样的人。”婚期越近,裴锦芸越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孟德裕若是什么好人,当初,孟姨娘也不会费尽心力,要算计他和裴锦箬了。
孟姨娘既要帮衬娘家,却也不想裴锦箬能过得称心如意。
孟德裕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干着纨绔的事儿,却没有纨绔的名头,不是因为他不比燕二公子混账,而是因为,他没有燕二公子的权势。
裴锦箬得陛下赐婚,嫁给燕二公子,她却只能嫁给孟德裕这样的,裴锦芸如何能甘心
裴锦栋望着哭成了泪人儿一般的妹妹,眉心狠狠攒起,“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我劝你,还是早些看开,好生过你的日子。”
这话,有些狠厉,让裴锦芸一时竟是吓得忘了哭。
裴锦栋叹息一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妹妹,今时不同往日,姨娘不在了,又有小袁氏在,父亲对你我兄妹,早不如当初,嫁去孟家……说不得已算是个好出路了。”
“至少,舅舅舅母还有表兄总会念在姨娘的份儿上,待你好些。至于那些陪房,你也不必太在意,跟了你过去,终究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休戚相关的,他们要想过得好,便得你这做主子的体面才成。财帛、利益,徐徐图之,总能将人心拿捏到自己的手上。”
“妹妹,二哥能帮你的,很少,你只能靠你自己,明白了吗”裴锦栋是语重心长。
裴锦芸暗下双目,心思百转,终是咬牙点了点头,“二哥哥,我明白了,我听你的,不闹了。往后,定好好过日子。”
“你这样想就对了,我也能放心了。”裴锦栋听她这么说,总算欣慰展颜。“成亲终究是喜事,就不要哭哭啼啼的了。来,把眼泪擦擦。”
裴锦芸听话地捏了帕子擦拭眼角,却又道,“不过,二哥哥,要看着裴锦箬得意,我却是万万不答应的。”
裴锦栋目光亦是随之狠厉,“这件事你放心,为了你,为了姨娘,也为了我自己……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眼看着裴锦栋走了,裴锦芸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失,眸色也冷凝讥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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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撞见
“陈五爷,许久不见了。”裴锦箬将头上的幂篱取了下来,抬头,冲着窗边之人,淡然而笑。
窗下矮榻之上坐着的,是个中年男子,不胖不瘦,不俊不丑,实在是太过平凡,一丢进人堆里,便再找不出来的平凡。
却是与裴锦箬有过一面之缘,有过买卖之谊的,那位陈五爷。
陈五爷名唤陈通,正眯眼打量着面前的人儿,便见得人痛快地取下了幂篱,还对着他先打起了招呼。
他略略定了定神,而后,便是恍然笑道,“原来是姑娘你。我还当是谁这般神通广大,居然请了锦衣卫来请我喝茶。”
裴锦箬哪有听不出当中的揶揄,却是淡淡笑道,“五爷见谅,实在是玉华台之前出了事,那个叫努达的,已经逃得不见了人影,缺了人引见,我也寻不着鬼市,自然便也见不着五爷,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说着,已是走到了桌边,亲自倒了一杯茶,奉到了陈通跟前,“若是让五爷不快了,这杯茶,便算得跟五爷赔罪了。”
陈通略略沉吟,到底是接了茶,一饮而尽,“姑娘寻我陈五,看来是又有买卖要谈了不过,姑娘既然能劳动锦衣卫,我陈五的把戏,哪里能入得了你的眼”
鬼市,卖的是暗消息,可这世间,还没有人敢与锦衣卫的探子比肩,就是他们,也是锦衣卫暗地里的眼线,只不过,收取报酬罢了。
因而,他一向藏得好,也不会这么容易便被揪了出来。
竟是连真实的样貌,也在这姑娘跟前暴露无遗了。
“五爷实在是过谦了。锦衣卫是给朝廷和陛下办事的,哪里轮得到我支使就是请五爷来这一趟,也不过是因着私人的交情罢了。至于我的买卖,自然也只能托给五爷。”
陈通本以为能请动锦衣卫,这姑娘该横着走了,却没有想到,说话办事居然都还客气。
上一次,陈通本就对这姑娘印象极好,如今,有锦衣卫出面,自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倒还不如不拗着了,是以,陈通略默了默,便是咳咳了两声道,“姑娘也别再多说别的,爽快些,说说你想让陈五做什么吧”
“五爷不必为难,我请五爷帮的忙,自然还是五爷的老本行。”裴锦箬笑道,“我想跟五爷,买一个人的消息。”
与陈通也没有谈多久,事情一说定,裴锦箬便与绿枝和红绫一道从雅间内出来。
绿枝一边给裴锦箬戴上幂篱,一边低声道,“邵四公子方才有事儿,暂且走开了,说是在楼下等我们。”
裴锦箬“嗯”了一声,点点头,主仆几个穿过长长的甬道,往楼下去。
谁知,就在转角处,却撞见了一行人,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猝不及防,裴锦箬主仆几个急急往旁避让,那幂篱的轻纱却是随之荡了开来,与来人的目光,不期然便是撞在了一处。
那个男人一怔过后,目中掠过一道惊艳,显见,已是瞧见了裴锦箬的面容。
不过,倒是很快,就算得恭敬地退到了一边,给她们让行。裴锦箬敛衽顿首,算还礼,然后,这才领着两个丫头,越过他们,翩翩然离开。
身后,却有一道目光一直将她们送远,因为在身后,便再不掩饰地露出了些许狂热的意态。
“三姑娘!”邵谦果然就候在楼下,见得裴锦箬,便是迎了上来。“看来,三姑娘的事情都办妥了”
“是啊!今日的事儿,实在有劳邵四公子了。”
“哪里,我与晙时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他离京之时,又特意交代过,裴三姑娘有什么事,不要见外,尽管派人来告知我便是。我虽不如晙时本事,但也定会尽我所能。”
 
230 失踪
这话一出,惹得屋内几人都是面色一变。
便有人骂了一句,“是何处走漏了风声”他们敢来玉华台,而且,来了撞见锦衣卫,也没有退缩,反倒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钻了进来,便是有把握,那些个大梁人,都蠢得很,有什么可怕
谁知,这转眼,情势便是忽变。
若此时被人拿住了,那可真是亏大了。
“先别追究这些了。先走再说!”那将军面色几变后,沉声令道。
几人自然没有二话,各自提了兵刃,护在那将军身遭,一道出了门……
裴锦箬全然不知就在她走后不久,玉华台就闹翻了天,她只是因着办妥了一件事,心情甚好,连带着马车的颠簸,也变得不那么讨厌起来。
一路出了西门,往城郊而去,裴家的庄子就在城外十里处的桃花村,她也没有耽搁许久,但愿小袁氏没有等她等着急了。
而她身后,凤京城却已经开始戒严,说是,玉华台又一次发现了狄族奸细。
这些时日,地里的庄稼已是收了,地里如今暂且荒着,但即便如此,从车窗内望出去,看见满眼广袤无边的田地,却也让人觉得心中开阔。
庄子不大,就是一个普通的青砖四合院,却还收拾得齐整。
丫鬟们要归置她的东西,她便索性四处逛逛。
后院里圈了一块儿地,喂了些雉鸡、野鸭之类的,裴锦箬觉得甚是有趣,与几个丫头一道,还看了一回那野鸡打架,那锦羽亮灿,身形矫健,裴锦箬虽没看过坊间的斗鸡,但应该是不差的。
晚间,又吃了一回农家饭,虽然不如家里吃的精致,味道却也不错。
厢房已经收拾好了,看着天色不早,路上又折腾了许久,小袁氏便让裴锦箬早些歇着。
裴锦箬自然也没有二话,带着两个丫头回了厢房,她的东西已经归置好了。
这厢房也不大,就一个临窗大炕,一张桌子,角落里,还放了一个黑漆的柜子,一眼就能看到头。
在外自然比不得在家方便,裴锦箬不过略略梳洗了一番,这便歇下了。
绿枝和红绫两个,吹灭了灯,到了外间,也是歇了下来。
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等到天蒙蒙亮时,绿枝才起身,推开了内间的门,预备去叫姑娘起了,谁知,这一进去,便将这庄子的宁静与祥和,乍然间,撕了个粉碎。
一队轻骑,从官道之上疾驰而过,速度快得听见马蹄声,抬眼去看时,便只瞧见一阵烟尘滚滚。
裴家的庄子上,却有人早已望眼欲穿。
听得隐隐的马蹄声,小袁氏便是再也坐不住了,让落梅扶着出来,刚走到房门口,打起帘子来,便看着一个人大步流星而来,一身的风尘,步履间,恍似能带起风来,一张脸,一双眼,却都是冷峻犀利。
小袁氏却是一见他,便红了眼眶,“恪哥儿!”
来人正是袁恪,连忙赶步上前,低声唤道,“小姑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今日,刚从外面回京,却还没有入城,便被报讯的人截住了,他没有来得及细问,但必然是出事了,只怕还不是小事,否则,小姑母也不会十万火急地将他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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