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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裴锦箬眉心一蹙,边上袁嬷嬷已是上前拉扯起蒋湲道,“湲姑娘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咱们夫人只是您的表嫂,您这么跪她,不是为难她吗”

    蒋湲却是怎么也不肯起来。

    袁嬷嬷为难地望向裴锦箬。

    裴锦箬这会儿却是在看着蒋湲,她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有羞愧有哀求

    裴锦箬摆了摆手,袁嬷嬷退了开来,由着蒋湲跪着。

    裴锦箬的目光则平静地落在了她身上,“听说,湲表妹方才在门外时,说是要求我救命,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能耐救命,湲表妹又要求我救谁的命”

    蒋湲被问得一窒,脸上一闪而没的难堪,她咬了牙,好似所有的丑陋与阴秽都在裴锦箬静深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来了,她就不得不说,“是蒋湲教妹无方,昨夜世子夫人动了胎气,这事儿,与溶溶有些关系。”

    裴锦箬并无什么意外之色,仍然只是静静望着蒋湲。

    蒋湲咬了咬牙,又道,“昨夜,世子爷便将溶溶身边的丫鬟抓了去,方才过午,又将溶溶也带走了,溶溶吓得不行我知道,世子爷最是看重夫人,溶溶确实鬼迷心窍”




356 拒绝
    “世子爷常常出入北镇抚司,手段酷烈,盛怒之下,怕是不会留手……溶溶一介闺阁女子,如何承受得住只怕是吓也吓得够呛了。”

    “蒋湲知道此事是溶溶对世子夫人不住,可溶溶毕竟与我一母同胞,我没法放任不管。再怎么说,也是表亲,我姐妹二人又是承侯爷相邀过府,若是在侯府出了什么事儿,怕就是侯爷也心下难安……”

    “世子夫人性子最是和善不过……还请世子夫人哪怕是看在故去的永安长公主面上,也帮我姐妹一次,救下溶溶。蒋湲,求您了。”蒋湲说罢,已是重重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这哀求的姿态已是摆得足足,可等了半晌,却没有听得有半点儿动静,蒋湲迟疑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裴锦箬一双淡漠到了极致的眼,蒋湲心下不由得便是一“咯噔”。

    裴锦箬却是终于开了口,语调淡淡,听不出喜怒,连蒋湲以为会有的讥诮和嘲讽也是半分不闻。

    “方才,湲表妹一席话,说得那是在情在理,若我还是不答应,只怕湲表妹就要将世子爷也搬出来了吧”

    裴锦箬眼尾轻挑,睐向蒋湲,后者却是脸色一白,眼底滑过一道惊惶,她怎么会知道

    “世子爷早前在朝上已是惹得龙颜大怒,如今正被禁足在府,可见陛下不喜。世子爷手段酷烈,这手段却是自北镇抚司袭来,如今,却要用在自己表妹身上,若溶表妹果真有什么损伤,你蒋家未必肯善罢甘休。蒋家如何不知,可你与溶表妹却毕竟是平宁长公主的骨血,是陛下的亲外甥女,若是不拦着世子爷,他果真盛怒之下,将溶表妹伤了残了,或是杀了,怕是要面对陛下的雷霆之怒。说不得,还得背上一个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名头。”

    以永和帝对燕崇的疼爱,又还有太后娘娘在,燕崇的性命无忧。可是,这前程……背后那人,可不就是算着这一步吗只是,蒋溶这个蠢得被人当刀使的,却是半点儿不知。

    蒋湲却是喉间一滚,“世子夫人果真通透,既然,世子夫人什么都知晓,那哪怕是为了世子爷,夫人也该……”

    “也该如何也该去拦下世子爷,救下你家蒋溶的命”裴锦箬截过话头,反问道,话语一顿间,嘴角已是轻勾,一缕讥诮的笑痕跃上唇瓣,“可是凭什么”

    蒋湲惊抬双目,却只见着她一双眼淡漠到几近毫无温度地将自己望着。

    “人做错了事,总得受到惩罚。蒋溶她存心不正,要害我,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凭什么要帮她求情,我可不是那以德报怨之人。”

    “何况……我给过你们机会。我早已警告过她,也提醒过你……你说得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只是她一人之过,你也有错。身为长姐,未尽劝诫之责,果真是教妹无方。”

    蒋湲完全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涩地道,“夫人之言,蒋湲没有反驳的余地,可是夫人难道当真不怕吗”

    “湲表妹无需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今日这事,世子爷全权处置,我不会过问。若能平安无事,那是蒋溶的造化,若果真有个好歹,也是她自作孽,与人无尤。莫要再拿什么和善贤良的名声来压我,我不是侯夫人,不在乎这些。”

    “对我而言,想动我的孩子,那便是不共戴天,换了谁,都是一样。”

    裴锦箬说这一番话时,语调沉冷,没有提高一度,却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没想到,裴锦箬明明什么都看得通透,却还是这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蒋湲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抽尽了一般,完全瘫软在地上。

    裴锦箬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湲表妹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去求求真能救蒋溶的人吧!”

    蒋湲骤然抬起双目,往裴锦箬望去。

    裴锦箬的神色却还是波澜不惊的沉静,“不是湲表妹自己说的吗你们是应侯爷之邀来的靖安侯府,侯爷定然会护你姐妹二人平安无虞。”

    待得蒋湲走了出去,裴锦箬却是望着关上的隔扇发了会儿呆,这才问道,“嬷嬷,可知世子爷在何处审讯”

    “应该是在流响院。从昨夜起,流响院就和咱们池月居一般院门深闭,早前,溶姑娘也是被带进了流响院。”

    裴锦箬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嬷嬷,让厨房做碗汤给世子爷送去。”

    袁嬷嬷愣了愣,然后低声应了“是”,夫人方才嘴上说得强硬,却哪里能真拿世子爷的前程作赌

    世子爷虽只是个表面看来鲁莽,实际心有成算的,但此事涉及到夫人以及腹中孩子,若他果真关心则乱,乱了心绪,一时被情绪所左右,做出什么糊涂事来,那就追悔莫及了。

    一碗汤,世子爷自然便会想起夫人,顾及分寸。

    流响院中的一间厢房,被临时改成了刑讯室,门窗紧闭,屋内光线昏暗无比。

    蒋溶缩在角落,浑身抖若筛糠,拼命捂住双耳,不去听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

    偏偏,却有人不让她如愿。

    “去!将表姑娘的手拉下来,那丫头是代她受过,她这个主子如何能不听着,看着。还有,那里太远了些,请表姑娘走近些看。”燕崇坐在暗影处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打,语调平淡的好似只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边上立着的洛霖立刻拱手应了一声“是”,便是上前去,拉扯起了蒋溶。

    蒋溶却是一边挥开洛霖的手,一边嘶声尖叫起来。

    燕崇眉心一蹙,洛霖更是没了耐性,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揪住蒋溶的手臂,便将她半拖到了另一边临时支起的刑架旁。

    蒋溶猝不及防抬起头,便是吓得疯了一般,又是尖叫起来。

    那刑架上用铁链拷拴着一人,被半吊在半空中,浑身上下的衣裳都裂开了口子,透出血痕来,尽是被鞭子抽裂的。最要命,还是手臂上泛出焦味的烙铁印,那条手臂软踏踏的,没有半分力气,就连指尖都是一遍殷红,因着,指甲也是被拔下了一片……

    “啊!”

    又是一声尖叫,蒋溶扭身便是连滚带爬想要逃离,那是豆蔻,她的贴身侍婢,却不过转眼,便成了这般模样。

    。



357 饶过
    她如何能不逃

    眼前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像是一场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的噩梦,会不会……下一个,便轮到了她

    奈何,面前一道黑影,无声无息挡住了她的去路。

    入目,是一袭紫红色的袍角,上头玄色暗绣的流云腾绕,她缓缓抬起头来,却撞进了一双毫无温度的黑眸中。

    “表妹这是要去哪儿好戏尚未开场,表妹可不能离开啊!否则,就太可惜了。”

    燕崇嘴角斜斜勾着,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这般俊美无俦的面容往日里看着,只怕就要心跳加速了,何况,这还是蒋溶头一回靠世子表哥这般近,可此时,望着燕崇,蒋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流窜到四肢百骸,让她不由自主地,便是战栗。

    蒋溶浑身抖得厉害,匍匐在地上,拼命磕头道,“表哥,表哥!世子表哥!我错了……我错了,你饶过我,求你饶过我!”

    “表妹这是怎么了”燕崇一脸疑惑,“表妹方才不还说,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我吗既是如此,又为何怕成了这样怎么我在表妹眼中,就这么可怕”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耳中,蒋溶只觉惊悸。

    “我不敢了,表哥!我真不敢了,是我痴心妄想,我不该,也不够格喜欢表哥你。更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该对表嫂,对世子夫人动了坏心思……表哥!你饶过我这一回,我保证,再也……再也没有下一次了!我立刻回家去,再不在侯府逗留。”

    蒋溶说着,已是涕泪横流,“表哥,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表妹,看在故去的永安姨母的份儿上,看在陛下的份儿上,求你……饶过我这一回吧!何况……何况,世子夫人不是没有大碍吗表哥就……啊!”

    蒋溶方才哭着说那番话时,燕崇一直便只是双手环抱胸前,静静听着,面上神色沉凝,看不出喜怒。

    但听着这最后一句,眉心却是蓦地一蹙,蒋溶反应过来时,便觉得衣领一紧,燕崇已是俯身逼近她,一双眼,恍若恶狼一般,将她紧紧盯着。

    “你的意思是……因为没有造成什么太坏的后果,所以,你犯的错,就可以轻易地一笔勾销了”

    这语调清幽得很,但蒋溶哪怕是再蠢也是听出了这当中的危险,抖颤着双唇道,“表哥……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误会……是误会……”

    “既然是这样……”燕崇一扯嘴角笑了,“那我便送表妹一点儿礼物吧!你选一样,是眼睛、手指,耳朵,或是……脸……”燕崇每说一个地方,那目光就从那地方掠过去,凉意幽幽,透着莫名的寒意。好似被阴毒的蛇腹攀爬而过一般,让蒋溶浑身打起摆子来……

    燕崇却是冷冷一哼,揪紧蒋溶领子的手一松,蒋溶便是瘫软在地上,燕崇在高处,冷冷俯视着她,“来呀!帮着表姑娘松松筋骨,让她自个儿选个地方,来这儿一遭,怎么也该留点儿纪念才是。”

    “不过,记着,怎么也是我的表妹,只要别伤了她的性命,这样的小错,想必表妹定是宽宏大量,不会介意的!”

    “啊!”蒋溶听清楚了,有那么一瞬的不敢置信,待得反应过来,却是再也冷静不了了,尖叫了一声,便是扑了过去,紧紧抱住燕崇的脚。

    “表哥!我错了!我该死,我知道我该死,可表哥……表哥饶了我!饶了我!我立刻去向世子夫人赔罪,表哥!”

    却已是晚了,燕崇只是冷冷睇她一眼,抬腿,便是将她扫到了一旁,转头很有些不耐烦地对那几个手下道,“动作利索点儿。”

    “不!表哥……”

    正在这时,房门处骤然有了动静。

    燕崇皱紧眉心,一双眼,便是如利箭,往那隔扇处扫去。

    门“吱呀”一声轻启,常茂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世子爷息怒。小的也不想来搅扰,只是方才,池月居来人,奉了夫人的命给世子爷送了汤来,这汤……还得趁热喝吧”

    目光落在常茂手里捧着的那只白瓷汤盅上,燕崇的眉心还是攒着,但目光中的锐利却是悄悄敛起了些许,“端过来吧!”

    常茂悄悄松了一口气,自己硬着头皮来这一回是对的,在世子爷这儿,果然也就夫人有特别待遇。

    因为一碗汤,房内的气氛稍稍和缓下来,蒋溶跌在地上,亦是不敢出声,死死咬了唇,紧盯着燕崇,却只敢无声地淌泪。

    燕崇坐回了方才坐的那张椅子,常茂将汤盅放下,又取了带来的空碗,盛了一碗汤送到了燕崇手里。

    淡淡的药味萦绕鼻端,燕崇用勺子拨了一下汤里的药材,他怎么说,也是庄老的徒弟,虽然不精于此道,但药材还是认得几味的。

    这汤里,当中有一味药材,是远志,宁神静气的。

    燕崇不由勾唇笑了笑,将那碗汤一饮而尽。

    几乎是算好的一般,正在他用软巾擦嘴时,门外,又有动静,隐约听得有跫音往这处靠过来,听得外边儿的人恭声称呼“侯爷”,燕崇眉梢一挑,朝着地上的人扫去。

    蒋溶浑身一震,面上的喜色还不及展开,便被冻结在了面上。

    “有侯爷出面,世子爷倒是没有再为难溶姑娘,人已是放了出来,没有受什么伤,却也是神智有些恍惚。”

    “湲姑娘不愿再在侯府逗留,央求了侯爷说要带着溶姑娘家去,侯爷没法,只得准了,已是着人准备,明日一早,便送两位表姑娘离开。”

    入了夜,昨夜的一桩事也终于随着夜幕降临悄悄尘埃落定,袁嬷嬷这会儿正陪在裴锦箬身边,与她说着话。

    裴锦箬听着,却是若有所思,燕崇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人,哪怕是有她的汤在先,但靖安侯插手进来,他哪怕会顺水推舟,怕也会借机要求什么,只不知,这父子二人方才单独关在房中又说了些什么

    正在沉思时,骤然听得一串足音由远及近,袁嬷嬷等人将将站起,一道人影已是撩起帘子进得门来,在门口的火盆处逗留了一会儿,这才绕过屏风,朝着床边,大步而来。

    袁嬷嬷等人纷纷蹲身行礼,他挥了挥手,众人识相地鱼贯退了出去,燕崇这才挨着在床沿落座。

    。



358 疑心
    “怎么样了”燕崇端详着她的脸色,轻声问道。

    “没事儿了。”她整日都躺在床上静养,几个丫头和袁嬷嬷当她是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照顾得很是精心,何况,庄老就一直守在这院子里,她自然是没事儿。

    “我方才才知道,你脚崴了”燕崇皱紧了眉,他在战场上,什么样的伤没有受过哪怕是上一回,被北狄人的弯刀刺了个对穿,他也连眉头都没有皱过,可这伤落到她的身上,哪怕是再怎么轻小的伤,他也觉得有些无法忍受。

    他说过要护好她,却还是让她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受了伤。

    “只是小伤,师父已经上过药,再歇几日也就好了。”张嘴见燕崇皱眉,还想说些什么,她忙不迭岔开话题道,“对了,事情都解决了吗我听说,蒋家两位表姑娘明日便要家去了”

    说起这个,燕崇的表情陡然又有些忧郁,拉了裴锦箬的手道,“对不起。”

    没头没尾的,裴锦箬愣了愣,却好似听懂了,笑道,“傻瓜!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跟孩子好好的,你好好的,至于其他人怎么样,与咱们没有多少干系。”

    燕崇只怕原意不会轻易饶过蒋溶,只是,权衡利弊之下,却又不得不轻轻放过,他觉得有些对她不住,觉得是为了他的前程,让她委曲求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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