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推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沐绾心
白寒烟忍不住全身僵硬,那只狐狸的手段的确让人惶恐,缓缓的她转过身,果然,窗上映了一只狐狸的影子,蹲坐在地,嘴唇一张一合:
“段长歌,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只见它凄然一笑,过了许久,方才说:“你瘦了。”
这三个字如绵似絮,轻得几乎没有半分力气,缠缠绕绕到心腑间去,软软薄薄,竟生出一种异样的惶然无力之感。
“就这么几分能耐么”段长歌冷哼一声,即走到窗下,负手而立,神情冷冽。
“段长歌,段长歌,你来呀……来呀……”
它轻笑出声,笑得异常温软,绕梁声音渐渐淡去,但那一声“你来啊”,仍久久不能散去。
恍然间,段长歌倏地一动,一手拔出长剑剑锋一颤,抬起一掌击开房门,纵身便要跃起,白寒烟猛地从身后抱住他,喝道:“不能去!”
“让开!”
段长歌冷斥一声,手腕一转,剑尖吐出莹莹寒光,竟向身后抱住自己白寒烟的肩头刺去!
白寒烟闭上眼睛,却不松手,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抬眼却见段长了忿忿的睨着自己,他用力扯开她的手,怒道:“你拦着我做甚,我一剑就能杀了那个装设弄鬼的畜牲。”
“它是在引你上钩,这明显就是一场计谋,你一出去就立刻进了它的圈套里了。” 白寒烟想起昨日的情景仍有余悸,没想到连她也中了计,差点死于他手,那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有何关系!”
段长歌的这一声冷斥似乎惊动了衙门的差役,片刻便听到一连串脚步正往这赶来。
他冷哼一声,展臂向屋脊上纵去,施展壁虎游行的轻身功夫,毫不费事地到了跃到房檐之上,足尖起落间就不见了踪影。
白寒烟无奈的摇头,重重叹了口气,提气纵身追了上去。便见段长歌弓起身子像旋风一样地飞略,跃出武乡县,越出了城郊.
白寒烟一路紧追不舍,纵然她的轻身功夫得到师傅真传,可毕竟毫无内力,追起段长歌来确实有些吃力。
她感觉的到,段长歌有事瞒着她,那会言人语的狐狸,也许段长歌知道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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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验尸(一)
段长歌倏地站起身,眸子腾出狠厉:“你的意思是说,程潇和王锦是死于同一天!”
白寒烟也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下,如果说,他们是同一天死的,加之程潇的妻子又死在了王锦的床上,那么……他们会不会根本就是死在了一处!
“不可能。”段长歌看破她心中所想,讥唇道:“你别忘了,知府守门的差役都看见王锦和他同宗弟弟回的家,而知府内也再无人进出过,他们不可能死在别处,还记得程潇书房的公文么也就是说在可那个时候,程潇仍旧在批改公文,这也说明,那个时候他还活着。而且,他若是放在水里,身上已经浮肿,可程潇身上却没有此症状。”
白寒烟摇头道:“不一定就把程潇的尸身直接放在水里,可以间接放进去,至于公文,也可以找人代替批写。”
“不可能。”段长歌说的斩钉截铁,他勾唇道:“公文上的字迹我认得,那就是程潇的字。”
白寒烟有些惊奇:“你怎么会识得程潇的字迹”
段长歌眼神微闪烁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道:“我是贵阳指挥使,整个贵阳官员全部向我述职,我怎么会不知道。”
白寒烟被噎了一下,低头抿唇不语,夜半起风瑟瑟,吹得二人湿透的衣袂飘荡,她忍不住一阵颤栗。
“起风了,我们回吧。”
段长歌起身离去,白寒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她认为,程潇的死一定有蹊跷,也许他根本就是死于前一天。
“你我再去一趟县衙。我有办法能够证明,程潇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
白寒烟杏眸灼灼,看着段长歌绯色背影说道,每一个字都落地有声。
段长歌一怔,盯着她好一会儿,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天色还不曾亮,一勾银剪似的月亮,迷蒙的斜挂在树梢上,让人昏昏欲睡。方才惊动醒的衙差们在院中四处巡逻了番,见没异样,便以为是野猫作祟,即放下了戒心,各自回房歇息。
灵堂的守夜人换成了一个小厮,他也是困急了,眼皮似有千斤重,摇摇欲坠,却又义无反顾的撑起。
忽听“砰”的一声轻响,是石头落地的声音,小厮应声而倒,终于是趴在地上睡着了。
白寒烟和段长歌从门口窜了进来,棺材下的香案烟雾缭绕,的确让人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来。
白寒烟站在棺材下一动不动,段长歌将灵堂屋内关上,回眸看着她仍未有动作,不悦的催促起来:“韩烟,你还不动手”
“这棺材被人关上了。”白寒烟看着眼前的漆黑棺材,双眸射出惊疑。
“那就把它推开。”段长歌不耐的了瞥了她一眼,伸手作势去推棺材,白寒烟急忙抓住他的手,连声道:
“一般来说,人死后三天是不能盖棺的,特别是朝廷命官,必须让家人下属瞻仰,这一点这武乡县衙之内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段长歌听了她的话,深锁眉头道:“那会是谁将棺材盖上的”
白寒烟摇了摇头微微叹息,沉眸冥思片刻,她眯了眯眼睛,陡然一抬手,便将漆黑的棺材推开。
白寒烟探头向里一瞧,程潇的尸体安静的躺在里面,脸色仍旧苍白,只是自缢造成微突的眼睛和嘴都闭上了。
“他怎么眼口都闭上了。”白寒烟看着尸体惊诧出声。
段长歌也将眉头凝的老高,想了想道:“也许……是家人不忍他眼口不闭。”
白寒烟看着这具尸体,只觉得有些诡异,段长歌却忽然问道:“你说有办法测出他真正的死亡时间,是什么办法”
白寒烟瞥了一眼棺材里的尸体,抿唇一笑,倏地抽出段长歌腰间的凌波长剑,嗡的一声,剑身散出微弱的寒芒。
“你这是做什么”段长歌微微蹙起眉,似乎对她的举动有些狐疑。
“人死后,尸温和尸僵都会根据环境变化而改变,就连尸斑也会如此,可尸体的内脏是不会说谎的,可以根据肝温和肠胃消化来看出一个人的具体死亡时间。”
段长歌勾唇浅笑,耸了耸肩向后退了一步道:“没想到你懂的挺多,那就开始吧。”
白寒烟含笑的点头,伸手扯开程潇的衣物,却不由得惊睁了圆眼,高喝道:“你快看,他身上的尸斑不见了!”
段长歌急忙上前一看,这程潇的身上果然光洁如初,连一块尸斑都没有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段长歌此时也看不分明了。
白寒烟神色凝重,握紧手掌拍在棺材上,沉声道:“这程潇死的如此蹊跷,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段长歌启唇还想在说什么,却忽然变了脸色,一把将白寒烟手中的凌波长剑收了起来,小声道:“有人来了!”
白寒烟惊道:“我们快走。”
段长歌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说说罢,瞥了一眼棺材里面的程潇,将白寒烟一把塞进棺材里,自己也跳了进去,伸手将棺材盖合上。
棺材很小,段长歌半个身子砸在程潇身上,而白寒烟则整个人趴在段长歌身上,二人再次紧密抱在一起,她心里无声叹息,若是这一幕被别人瞧见了,她这断袖之癖的名声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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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老仵作
难道,方才是她看花眼了,可方才那一笑格外真实,她是决不可能看错,还有那两声敲击之声,又从何处而来
白寒烟伸手将棺材盖合上,扯唇轻笑一声,她从来不信鬼神,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段长歌却对她嗤之以鼻,倒是讽刺她胆子小,却不肯承认。
白寒烟只能另想他法。
第二日, 白寒烟去找了武乡县的老仵作。
那人虽然年迈却也精明的很,瞧着她专门来问程大人的死因,明显不怀好意,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扇着扇子,就着案台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就是不搭理她。
白寒烟抬眼看着他家低矮的泥土房子,微敞开的屋门,木头梁上挂着两个木盒,而一旁晾衣绳上挂着几件破旧的衣服,垂眉抿唇轻笑,从袖子里摸出几两碎银放在小桌上,淡笑道:“老爷子是在县衙做了一辈子仵作吧。”
那老头不屑的哼了一声,闭目摇椅。
白寒烟笑道:“仵作的月酬并不高,你儿子也是做仵作的”
老头睁开双眼狐疑的看着她,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寒烟轻笑的看着他家院落,道:“你家绳上晾的衣服全是男人穿的,一高一矮,且家里只有一铺炕,这就说明老爷子你已经丧妻,只有一儿,夜里与儿子同住,且房梁上挂着的验尸工具箱有两个,一新一旧,不是子承父业,还会是什么”
老头用异样眼神看了她一眼道:“小娃子聪明的很,你究竟是何人,又想怎么样”
白寒烟对老爷子俯身作揖:“是小子唐突了,小子是贵阳府的仵作,来这里是探亲的,只是听闻县令大人一向爱民,却忽然自缢而死,所以便想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老头一听是贵阳府的仵作,挑了挑眉,神色未变,反而讥唇道:“贵阳府的仵作又怎么样,月酬只比我们高了那么一星半点,我们老爷是自缢而死,有什么可帮忙的。”
白寒烟瞧着这老头脾气颇大,甩了甩袖子道:“我们贵阳府近日要急招得用的仵作,正巧程县令身亡,我本想上这县衙去瞧瞧有没有看的上眼的仵作,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留。”
那老头一听登时就站起来,一把拉住作势要走的白寒烟,脸上立刻堆满笑意,语调也变了,轻声对她道:“原来是贵阳府来的贵人啊,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我家儿子就是个得用的人,也许能帮上你的大忙,破屋简陋,快坐,快坐。”
说罢,拉着白寒烟便坐在摇椅上,抬手为她倒满了茶,站在一旁道:“公子方才说去瞧瞧县老爷自缢,哎,不用去了。”
“为何”白寒烟偏头看他。
那仵作老头一拍大腿,低声道:“我估计是县老爷家里人不会再让瞧了,县老爷的确是自缢,只不过……”
那老头顿了顿,叹息一口气才缓缓道:“县老爷的尸身是死了两个时辰后才叫我去,我想他家里人只是让我去走个过场,而且只让我一人去验尸,连我儿子都不让瞧上一眼,我便去瞧了,县老爷尸身有问题。”
“有问题”白寒烟双眸微亮,却不着痕迹笑了笑,低头饮茶道:“自缢而亡,不过是眼口不闭,有甚者大小便失禁,能有什么问题”
“尸斑,是尸斑!!”老头睁大双眼,凑近了她道:“若是吊死的,他是身子悬空直立,最开始出现尸斑的地方应该是腿,可我去脱下裤子去查看腿时,那腿上根本就没有全在胸膛上了,而且是一大片。”
白寒烟皱了皱眉,那夜去查时,她的确没有脱下程潇的裤子,毕竟她是个女人,对男人总有些忌讳。
“当时,县老爷家里人还着实发了一通脾气,吓死小老儿了。”老仵作想起那人的嘴脸忍不住心有余悸。
“那家里人是谁”白寒烟拧眉,程潇妻子已死,孩子尚未出生,还有哪个家里人
“好像是他外甥,倒是个厉害的。。”老仵作歪头回忆这那人的面相。
白寒烟顾不上多想,急忙问道:“那何故县老爷只在胸膛上有尸斑”
“这我也不得而知,只觉县老爷胸膛上的尸斑也有问题。”老头回忆起来,只觉得诡异的不寒而栗。
“哦,有何问题”白寒烟饮了一口茶,问道。
“那尸斑已经一大片了,我当时觉得惊奇,想要用手摸,县老爷家里人不让,只让我瞧了两眼,说是自缢而若没问题,就让我先走了。”
“如果是死后两个时辰,应该在腿上先走尸斑,不可能是在胸膛出现一大片,除非,县老爷已经死了好久。”白寒烟淡淡道。
老头立刻惊跳起来,去捂住白寒烟的口道:“可不敢这么说,可不敢这么说,这县老爷昨日批写公文,我是瞧得真真的。”
“你一个仵作去县衙做什么”白寒烟拧眉。
“是县老爷叫我去的。”
“他叫你去做什么”
“也没什么”老仵作一脸伤心,叹息道:“只是问了一些关于验尸的基本常识,他觉得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容易忘事,不能在做仵作了。”
说罢,他伸手摸了一把泪:“我儿子才做几日仵作,我还没把他带出徒,我可不能失了这饭碗。”
似乎是察觉说漏嘴,老仵作连忙捂住嘴,直扇了自己几个嘴巴道:“这张嘴,真能坏事,公子,我儿子是个得用的人,你千万要推举他做贵阳府的的仵作。”
白寒烟冥思于老仵作方才的话,见他如此神态,拍着他的肩膀笑了笑道:“放心,我会带他。”
说罢,抬腿就走,老仵作登时
第三十二章 游荡郎中
砰的一声,白寒烟推开段长歌的屋门,见他刚刚沐浴完,身上只穿了一件亵裤。
段长歌不悦的睨着她,微一蹙眉,冷声道:“韩烟,这几日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白寒烟此时也顾不上许多,急忙拿着他的衣服往他身上套去,边穿边说:“快穿衣服,我们去王家铺!”
“王家铺,韩烟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白寒烟拿下他挂在客栈床头的凌波长剑,一脸焦急道: “来不及和你解释这么多了,我们边走边说。”
说罢,扯着衣衫犹乱的段长歌走出客栈,跨上马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你说什么”听了白寒烟的话,段长歌一紧缰绳,马儿倏地扬腿而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满脸震惊。
白寒烟也停下马,看着他正色道:“是的,我想那老仵作不会骗我。”
“如此说来,王锦在武乡县就死了,那么回到贵阳的又是谁”段长歌拧眉沉思:“而且,武乡县离贵阳还有四个时辰的距离,就算他死在这又回到贵阳,而那个时候,他们五人的尸体应该僵硬,尸斑也该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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