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推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沐绾心
“是你呀!”
老仵作将白寒烟迎进门来,走到屋子里,又为她倒满了茶水,满脸歉疚道:“看到公子平安无事,老头子心里的愧疚也少了几分,我早就该死了,若要用公子的命来换我这罪孽深重的人,真是不值得。”
白寒烟看着老仵作步路蹒跚,似乎这几日竟老了许多,想起他在乱葬岗里承认的罪行,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略安慰道:“老爷子不要这么说,好歹你还有个儿子。”
 
第四十九章 不得为之
老仵作登时脸色苍白,似乎仍未从惊吓中走出,想起自己因为这不经意的一眼而遭人灭口,不觉得凶手也太过残忍可怕,不由得有些后怕道:“怪不得程县令会突然冒出个侄子,前两年,程大人因骑马时马儿忽然发狂将他甩了出去,因而被摔断了腿,差点没了半条命,都未见他出现过,现在想想,他的确有些可疑。”
白寒烟却因为他的话心下微动,脑中灵光一闪。
再去县衙的路上,她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推测。
打马转过街角,才到了武乡县衙,白寒烟便听着有人唤着她的名字,抬眼寻声瞧去,见苍离就站在县衙门口,远远地就朝着她招手。
“韩烟,韩烟,你总算是回来了。”
素手勒紧缰绳,马儿停蹄,白寒烟从马上跃下,将它交给差役,走向苍离微笑道:“苍离,这几日不见你踪影,你去了哪儿”
苍离挠了挠头,憨憨笑道:“我被段大人指派查一件事。”
“什么事”白寒烟貌似不经意的问着。
苍离被她这一问,眼神不觉得闪了闪,有些为难道:“韩大人还是莫问的好,以免被段大人责罚。”
瞧着他的模样,白寒烟柳眉微低,她知道一定是绝密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和父亲的案子有关,但现在还不是调查的时候。
她抬眼含笑的对苍离点了点头,看着他特意出现在门口,不由得问道:“你在这儿等我是不是有事”
苍离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恍然,忿忿的拍了拍脑门,急道:“你瞧我这记性,段大人找你有要事相商。”
“出了什么事么”白寒烟心里蓦地一惊,隐隐感觉到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果不其然,才踏进县衙议事厅里,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赫然落在大厅正中,段长歌站在窗下负手而立,李成度则跪他身后在一旁。
白寒烟走那具尸体旁,轻轻打开一角,一张铁青的脸不由得让她心惊,起身走到李成度身旁,撩袍跪下,沉声道:“下官韩烟参加段指挥使。”
段长歌淡淡的嗯了一声。
李成度微抬起头,满脸的歉疚和自责,低声道:“都是下官无能,没能看住王徒,让他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白寒烟柳眉惊起,偏头问道:“李大人,何故说他是畏罪自杀”
李成度微叹息,从怀里拿出一份王徒的遗书,抬手递给她,无奈道:“这是述罪状,是王徒的临死绝笔,里面交代了他装神弄鬼,利用阴间执法者的身份掩人耳目,与程县令合谋逼死王知府,造成他一家羞愧而自杀的假象,害他声名扫地。如今程潇已经畏罪潜逃,狐女灵姬也不知踪迹,他自知死罪难逃,所以便自杀谢罪。”
白寒烟一把接过王徒的认罪书,细细的看了看,又看了一眼蒙着白布的尸体,揣测道:“有没有可能是他杀”
李成度摇了摇头,道:“他是咬舌自尽的,这笔迹也是他亲笔所写。”
“会不会是王徒受人胁迫”白寒烟将罪书捏在手心里,满脸忿激之容,王徒这一死,好多线索都断了!
李成度抬眼看她,似有犹豫,还是说唇:“这案子如今看来,好像王徒的嫌疑最大,他这一死,只要全城贴补缉拿程潇和灵姬的告示,只待抓他二人归案,这个案子就结了。”
“结了”白寒烟不由得眼生怒意,忿道:“此案仍有疑点……”
“够了!”窗下的段长歌陡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带着不怒自寒的冷意,道:“这件案子,到此为止。”
白寒烟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霍地欠起身,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直盯着他,沉声道:“此案仍旧疑点重重,段大人如此草率的结案,可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么”
“放肆!”
段长歌蓦然转身,面沉如铁,盯着白寒烟那双眼,阴戾的杀机迸溅,竟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暴怒:“本官的话还轮不到你来置喙,韩烟,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白寒烟紧了紧手下的罪书,被怒气灼的通红的眼中流露出愤恨之色,狠狠瞪着段长歌,丝毫不惧:“我是贵阳府的推官,查案缉凶本就是我份内之事,案子结不结也该由我说的算。”
“韩烟,你快跪下。”李成度瞧着她如此忤逆段长歌,不由得心惊,焦急的拽着她的胳膊,道:“不可以下犯上。”
白寒烟甩开他的手,声音落在地上铿将有力:“除非我死,否则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否则怎么对的起王大人如此屈辱的死!段大人若是不允,那就砍了韩烟的项上人头。”
“你以为我不敢!”
段长歌被她的话激怒,疾步地朝她走过来,白寒烟清晰的看见他眼底的那抹阴鸷浓如夜色,像狼一样俯视她,抬掌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低头在她耳旁怒道:“韩烟,你真以为本官舍不得杀你。”
“大人手下留情!”
“大人手下留情!”
苍离和李成度同时出声,李成度朝他叩首道:“段大人,韩推官也只是想要破案,语气不善,段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和他计较。”
苍离也撩袍跪在他脚
第五十章 捉凶(一)
有些事太刻意去隐藏,去掩饰反而会露出破绽,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
白寒烟站在张望的坟墓前,感受着微风低低吹过,土丘上脉脉地尽是树木的清香,此处的确是安葬的好地方。
她轻轻扯了扯唇,抬眼看着土丘下张望和涟儿的家,彼时,涟儿正在坐在院子当中弯腰洗衣。
没有丝毫犹豫,白寒烟拿着铁锨一掀一锨的掘开了张望的坟墓,很快就露出一口漆黑的棺木。
她扔了手中的铁掀,稍稍用力推开漆黑的棺材盖,泛着冰冷的死亡之息扑面而来,她一瞬不瞬的棺材里那具烧焦的恐怖狰狞的男尸。
是人是鬼,即刻便见分晓。
白寒烟戴上白布手套,拿出细长的削肉刀,横起寒刃映在她灼亮的眼上,俯下身,她轻轻刮掉尸体腿部的焦肉,露出了一根血色森森腿骨。
取出那根腿骨,白寒烟将它放在地上,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清透的红凌,敷在双眼之上,将腿骨对着日光,她抬眼瞧去,骨头上一道断裂的血荫在腿骨上无处循形。
须臾,她缓缓俯下身,将白骨放回在棺材里,重新将棺木埋好。
现在墓碑前,她低低一声叹息,仰头看着苍穹之上的青天白日,缓缓勾起嘴角,似乎这灼热的日光便是隐藏在黑暗中魑魅魍魉的克星。
是非曲直,真相正义一直都存在,只是需要有人将它们挖出来而已。
白寒烟走到张望家门口,两旁的柳枝风情万种,再微风下,柳枝随风飘荡,翩翩起舞。
她轻轻的叹息出声,此处门扉依然,物是人非,白寒烟抬手推开半掩的门,涟儿正在院中洗衣,都是张望生前穿过的。
她听见声音抬眼看去,见到白寒烟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道:“韩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寒烟站在门口,看着涟儿清透的眉目,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几番欲言又止还是将话咽进嗓子里。
涟儿是个心灵通透的女子,看着白寒烟的异色,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站起身,问道:“韩公子,你是有什么事么”
白寒烟不敢去看她沉静的眼,握紧了手掌,将视线落在别处,缓声道:“我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涟儿瞧着她的异样眼中透着一丝迷茫。
“张望他,可能没死。”
砰的一声,是木盆被踢翻的声音,白寒烟急忙看去,却见涟儿竟然跌倒在了地上,她疾步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却见涟儿一双朦胧的泪眼直直的看着自己,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韩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寒烟瞧着她炙热的眼神,缓缓的点了点头,涟儿呆了半响,脸上神色变了好几霎,忽然扑到她怀里失声痛哭,,似乎将这些天的委屈和心痛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他没死相公没死真的没死”
涟儿一遍一遍的问着她,似乎想要她再次确认她才能安心,白寒烟心里五味陈杂,不是滋味,毕竟她是最无辜的。
抿紧了嘴唇,白寒烟看着她,哑声道:“涟儿,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没死,而那夜被烧死的那个人会是谁”
涟儿顿时怔住,缓缓从她怀里抬起头。
“涟儿,你这般心灵通透,难道真的就没有怀疑么”
白寒烟凝视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涟儿身子蓦地顿住,血色从她的脸上悄然褪去。
她瞬间清醒过来,急忙挣脱开白寒烟,转身就跑进了破旧的矮屋里,将门关紧,好久才传出她强忍哽咽的声音:“韩公子,你走吧,我相公已经死了,不可能活着。”
白寒烟瞧着紧闭的门,上前一步,连声道:“涟儿,你其实也是怀疑的吧,你是他的枕边人,他有何异样你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韩公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相公为何要在你眼前诈死,这么年夫妻为何要丢下你,他还是不是那个爱你的相公”
门里面传来涟儿痛哭声,她咬着牙,捂住耳朵,把呜咽声哽在喉咙里,全身剧烈地颤抖。
“不,我不想知道,我宁可相信他已经死了,相信那个爱我的相公被大火烧死了!”
白寒烟不断的拍着木门,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气:“涟儿,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知道他可能杀了很多人,他的野心可能会给整个大明朝带来灾难,涟儿,你是他的妻,你该来阻止他!”
“不,不,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涟儿一边哭一边哀求,哭的声嘶力竭,气息低哑。
“涟儿!”白寒烟是在不忍心,心中动容,她放低了声音,轻轻道:“张望还不知他有孩子吧,你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你难道就不想告诉他”
屋子内涟儿不肯再言语,白寒烟也不想在逼她,看着斑驳的旧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便离去。
还未走到院门,身后的门缓缓被打开,白寒烟惊喜的回眸,见涟儿双眼红肿,脸色凄惶的走了出来。
“涟儿……”白寒烟忍不住低喃出声。
“韩公子,你非要抓他不可”
“是。”白寒烟神色肃然的点头:“我要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你是想让我把他引出来对么”涟儿神色出奇的平静。
“涟儿。……”白寒烟心里满满的负疚感,此刻她才是最难受,最痛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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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捉凶(二)
“马镇丙,你不是想来找我报仇么”
此刻,乱葬岗深处出现了一道清冷的男声,寒恻恻的回荡在夜色里,空气好像也跟着凝结了,涟儿猛地睁开眼,眼泪簌簌的顺着眼角流下,这是他相公得声音。
马镇丙猛然回头,身后阴沉一片,并没有人,他一甩刀锋,怒道:“张望,你给我出来,让我杀了你,替我家老爷报仇!”
“就凭你”
那人在暗处大声说斥了一句,与此同时,一声剑鸣平地而起,朝着马镇丙方向飞速疾过来,他闻声立刻做出反应,手中长刀一切便将那柄剑砍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马镇丙身后暗夜里的野丛里忽然窜出一道白影,那影子动作其快,在草丛里匍匐而来,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腿上。
马镇丙吃痛一声,抬起一脚将拿东甩了出去,这才看清,那白影原来是一只白毛狐狸。
而被他砍出去的长剑在空中旋转数周,砰的一声落在一个身穿黑色丧服的男人脚下。
涟儿缓缓直起身子,征征的看着从那双脚向上看去,直到对上恶鬼面具的眼睛,在眼眶里打转了好久的泪珠终于禁不止夺眶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相公……”
黑衣男人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抖,旋即将那双眼睛落在马镇丙身上,厉声道:“既然你这么衷心,那我就成全你,下去陪你的死鬼老爷做伴吧!”
说罢, 他脚尖挑起地上的长剑,长剑在半空中转了个弯,他伸手握住,身影如鬼魅一样眨眼就到了马镇丙身边,手一扬,打掉他手里的剑,剑尖斜抖就朝着他的脑心刺去!
就在电光石火间,涟儿忽然窜了过来,哭喊道:“相公,你不要杀人了!”
那剑尖就顿在马镇丙的头皮上。
“不要在杀人了……”涟儿努力的睁大蓄满泪水的双眼看着他的侧影,低声喃着。
黑衣男人猛然转身,面具后的眼里没有一丝往日的柔情,恶狠狠的看着她,怒道:“你知道什么,这群人都该死,都该下地狱,我筹谋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今日,谁都不想拦我!”
说罢,扬起寒刀便要取了马镇丙的性命,而就在此刻,三声“住手“同时响起,又一道剑芒刀从一侧向黑衣男人伸了过来,当下,他扬起手腕,一剑将疾来的长剑扫开。
暗夜里纵身飞来两道身影稳稳的落在黑衣男人身旁,而方才被他扫开的长剑稳稳的落在绯色衣袍的男人手里。
此时黑衣男人才惊觉,那三声住手,分别来自涟儿,段长歌,白寒烟的口中。
他不可置信的回眸睨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涟儿,怒道:“你竟然连同他们一起设计我!”
涟儿被他的怒意摄的身子微颤,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喃喃道: “相公,你收手吧。”
段长歌与白寒烟欺身而来,他冷眼瞧着他,冷声道:“张望,你束手就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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