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血丹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流年书柬
齐王刘定国早已瘫软在地,目光呆滞。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来未央宫兴师问罪的,怎么就把自家的聚宝盆献出来了既然所有大臣都支持,那这件事就是板上定钉的了。一阵恍惚,他简直怀疑是在做梦了……。
“诸位王叔,事到如今,也不必相瞒。想必你们有的也曾听到过消息,朝廷前不久通过了一项决议。那就是开通西域。朕派出的先遣使团,今天,应该已经到了塞外了。”
皇帝看到所有的朝臣都表了态,他很满意,点了点头。转向诸侯们的方向,开始说话。这个消息,有些人已经从长安王府听说过了,有些人还一无所知,但他们之前都没有当回事。现在听皇帝一本正经的专门说起来,都有些疑惑和不解,不知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开通西域会带给大汉的种种好处,在这里,朕不用细说。如果你们能明白朕今天说这番话的意思,可以私下里去找尚书令好好谈谈,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们大汉朝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江河湖海,高山大川,到处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就看怎么利用了。”
皇帝的眼神明亮,话语中带着的兴奋,任谁都听的出来。
“朕曾经听元卿详细的说过西域各国的情况。如果通往西域的道路一旦打通,别的先不说,只谈商品流通这一项,就可以给大汉带来天
第二百零八章 西风吹落多少恨
凄风冷雨,宫殿深重。长乐宫门前碧树落叶满地,碎花凋零。
天下诸侯,朝觐长安,最后一次来拜见了长乐宫主人。窦太后病重的消息,终于传出了宫外。这位曾经看护江山的老人,生命如同风中残叶,即将走到尽头。
本来怀了满肚子的怨气和不甘心,希望在老祖宗面前再争执一次的诸侯王们,看到斜倚在锦榻上,面色平静依然的窦太后,积威之下,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觐见过程中,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奢望。
“各安本分,可守富贵。”
随后就挥了挥手,帷幕垂落,隐于九重。忠心耿耿的总管侍卫礼送所有人出门。“推恩令”就此已成定局。
三日后,听到消息的齐国刘广等七八位各诸侯公子为首,联合所有诸王公子们,一起上表未央宫皇帝陛下,就“推恩令”一事,感恩戴德,表达了最真挚的感激和拥护支持。
之后,梁王上书,表示愿意献出封地内的一座铁矿山,以供朝廷统一调度使用。都江王、邹邑王、蜀王等素来对朝廷畏服的诸侯也表示了相同的意思。更有传闻说,已经有不下十五六家王爷们遵从皇帝命令,秘密的会见过了尚书令元召,至于具体商谈了些什么,当然无人知道。
所有这些不好的苗头,使诸侯们之间开始矛盾分化,逐渐形成不同的阵营。
而几天后发生的“祭高庙”事件,更是使不肯归服天子意志的部分诸侯,得到了真正的打击,一向温情脉脉的皇帝,终于露出了獠牙!
按照汉朝制度,诸侯王每年秋后到长安觐见,有一项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到宗庙去祭拜祖先。
这项活动,称为“饮酎”,这是皇帝每年必须亲自主持的大祭。“酎”是正月开始酿造,到八月饮用的醇酒。饮酌时,所有参加祭祀的诸侯王,都要贡献助祭的黄金,称作“酎金”。
这种敬献祖宗的酎金有规定的分量和成色,当初叔孙通制定的时候很严格,诸侯们也按制遵守,但越往后来,就越应付了事了,反正也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敬献黄金的数量,是根据各封国属地内的百姓人口计算的。每千口奉金四两,人口越多,送到长安来的金子数量就越大。
这对诸侯王来说,是一项沉重的负担,总是有些不情愿的。他们想,这笔钱终归是要落到国库中去,也分不出是谁献的,因此,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样的事情,奉命办事的人,已经做的很溜手,与库房中的人心照不宣。反正多年来也习惯了,大家司空见惯。死人难道还会来兴师问罪不成
死人当然不会来问罪,无论是雄才大略的高祖皇帝,还是仁慈贤德的汉文皇帝,即便后世子孙再不孝,他们也从棺材里蹦不出来了。
然而,活人却抓住了这个把柄。当今年的大祭,在秋雨如晦中如期举行的时候,诸侯王们手下的办事者,所献宗庙酎金又按照惯例,如法炮制。想不到这次翻了车!
这次负责这项事务的少府官吏们,认真的有些出奇。他们一丝不苟的记录下了各诸侯所献黄金的成色和分量,然后把这个结果封档,上报给了皇帝。
当诸侯们听到风声,感觉到事情不妙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蓄谋已久的皇帝早已等候多时了,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汉王朝,竟然对祖宗如此不敬,这可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以此治罪,诸侯们连说理都没地方说去!
真凭实据,摆在眼前,谁也无话可说。皇帝大怒之下,发布了诏令,以“献黄金酎祭,不如法”的罪名,夺去了城阳王等十六位诸侯的王侯爵位,昔日赫赫诸侯一下子都成了平民。
这是当今天子第一次对诸侯出招,而且一来就是组合的重拳,无声无息,致人于死地!一向优容有加的诸侯王,兵荒马乱,人心惶惶!
在这样的形势下,某个风雨暂停的午后,长乐侯元召接到淮南王刘安拜帖的一再邀请,过府做客了。
亲自带了两名王府侍从来上门迎接的,是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文士。他便是淮南王府的智囊伍被了。淮南王派他而不是自己的儿子来长乐侯府,足以看出刘安对此次会面的重视和慎重。
元召单身跟随,一行四人穿过半个长安城,来到坐落在王府大街中段的淮南王府邸。提前得到消息后的刘安早已在中门迎接。
笑容满面的淮南王,无疑是标准的美男子。虽然已过不惑之年又四五岁,但因为保养的当,第一眼看去,也就是三十七八的年纪。
双方见礼完毕,淮南王哈哈大笑着拉住元召的手臂,神态之间显的十分亲热。
在他身后跟着五六个人,这自然是他最亲信的班底。刘安边走边对元召加以介绍。世子刘健,两人自然早就认识,打过数次交道。这位王世子是对方几次“凶残”的亲身见证者,他在长安城内所交的许多朋友,都折在了元召的手上。加上这五年多搜集来的资料,心中对他的认识,比任何人都深刻。
当下皮笑肉不笑的对元召施礼,两人打着哈哈,却都很明白,以前的过节,
第二百零九章 皇图霸业一梦中
谁知相遇,偏生缘起,本无绮念,反而成痴。
从此倾心流年里,风花雪月,素腕提笔。
忆长安当日,烟火几许迷离!
名叫刘姝的淮南郡主从来没有想过,今生,她会与那座中的少年发生怎样的爱恨纠葛。她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因为在她刚出生的时候,据说那个长得很美的女子便死去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从来没有问过父王,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刘姝自小就聪明伶俐,淮南王对这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
繁花锦簇,锦衣玉食,在富贵窝中长大的女子,天生就带着无比的骄傲。再加上父兄的宠溺,她比未央宫中的大汉公主更像公主。
在她的认知中,世间所谓的青年俊彦,富贵公子,从来不值得她抬眼去看上几眼。因为,她有这个资本。
可是,傲娇的人生,自从这次来到长安,在那对师徒面前,却让她遇到了深深的挫折。
明月楼头断剑之辱,长乐侯府被那登徒小子趁机占便宜的羞恼,这些一想起来,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那夜在元召房中,竟然被他看光了自己的身子……。
想到这儿,她的脸又感到烫得厉害。连忙往后缩了缩身子,要是被那小子发现自己在屏风后偷窥,那她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想个什么办法能报那次羞辱之仇呢打是打不过他的,最好是能想个办法,把他绑起来,自己狠狠的用鞭子抽一顿解气,哼!到那时才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虽然刘姝知道师父雷被这次也跟着父王来到了长安,就在终南山中访友,但她不想找他帮忙。因为敌人年纪比自己小那么多,如果凭自己的智慧还不能解决的话,她骄傲的心会永远不能原谅这种失败。
先前大厅中的话,她其实并没有听清说什么。不过元召说起对父王有直言相告,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且听这小子说些什么。
对于淮南王刘安这个人,如果剔除了他深藏的仇恨和野心。公正来说,他还算是个有所作为的人。
在漫漫历史长河中,有许多惊才绝艳之辈,他们的舞台,本来应该更广阔。在历史的画卷上,应该更加浓墨重彩才对。但是,往往大好的生命,就陨灭在了内斗和仇恨当中。有些甚至作为了反面典型,被钉在了历史的十字架上,令人唏嘘。
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呢元召想试试。这也是他今天只身来到淮南王府的目的之一。
“王爷,既然今天在座的都是王爷心腹之人,请恕我直言。”元召神色很平静,他扫了一眼座中的人,然后对相隔咫尺的刘安点了点头。
“在天下大势面前,我想,王爷应该到了放弃心中某些执念和野心的时候了。”
他这句话刚一说完,大厅中的气氛马上就变了,几乎是人人变色,连屏风后的刘姝也大吃了一惊。
“元召,你在说什么!我父王身为大汉皇叔,忠贞为国,哪有什么野心!你胡言……。”
最先忍不住跳起来的是世子刘健,然而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断喝喝止了。
“住口!为父在此,哪有你插话的份在一边好好听着!”
淮南王终究是学贯古今的人物,涵养深厚,早就练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虽然他心中也是暗自吃惊,不过,话出口,依然平静。
“呵呵,犬子无知,长乐侯莫怪。不过,你适才所言,本王也有些不解,还请明示。”淮南王心中猜疑,他想看看元召到底知道些什么。
元召淡淡一笑,刘安世称枭雄,果然如此。既然他想知道,那就让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好了,自己没有那个耐心和时间兜圈子。
“明人不说暗话,王爷深埋的野望是什么,难道还需要元召说出来嘛。杀父之仇,江山诱惑!这样的人间枷锁,已经迷失了王爷的睿智,这些年来,折磨的难道还不够吗!”
乌云盖顶,漫卷长安。一声惊雷,暂停了没有一个时辰的大雨,又重新瓢泼而下。
就算是淮南王的涵养功夫再好,然而,被人这么当面裸的揭穿了心中最深处的秘密,他的脸色也立刻变了。
站在刘安身后的韦陀,最知道主公的心意,见他额头青筋暴起,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怒了。对于一向温文儒雅外表示人的刘安来说,很少见,每当到了这样的时刻,就是要杀人了!
“一丈伏魔”提气丹田,周身元气充盈,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一双铁拳就可马上挥出毙敌。虽然明知有可能不是那人对手,但职责所在,不容有丝毫怯意。
其余几人也把眼睛看向淮南王和元召。谁也没有想到,只不过刚刚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就到了如此尖锐的地步。这位小侯爷,也太狂妄自大了吧!
刘健更是脸色铁青,元召说出的正是淮南王府的核心秘密。难道自己父子的野心,早已弄得尽人皆知了他一个黄口孺子,就能随便说出来……无论如何,今日绝不能让此人活着离开王府!刘健心中打算着,
第二百一十章 无形杀机酒未醒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淮南王刘安已经有些喝多。世间人的心里,都有佛、魔各一半。如果暂时抛却魔障的羁靡,他本来就是一个智慧的学者,胸中学识并不输于世上任何饱学之士。
难得敞怀,直抒胸臆的时候并不多。处在他这样的位置,就算是与他幕府中的那些宾客,契阔谈宴的时候,胸中块垒也很难消除。
“如果此人能身在淮南那多好啊,吾必将以无双国士待之!”
淮南王酒意微醺中,看着元召那副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神态从容,心中感叹万分。
有清幽的香气来到身边,女子身着紫色绣锦褶裙,脚步轻盈,仪态万千。
淮南王府的人自然都认识这位高傲的郡主,知道她在王爷心中的分量,都立起身来颌首为礼。在父王面前,刘姝却是一个乖巧的女儿,十分有礼貌的一一还礼。
“莫要惯坏了她!呵呵,你们都是长辈,就不用如此客气了。”
刘安笑着摆手示意众人坐下,一边侧首转向自己的女儿,脸上的宠溺之色,任谁都看得出来。
“不好好在绣楼待着,跑到前面来干什么这几日,可不要再出去给为父惹祸了啊。”
刘姝眼角飞快的瞥过对座少年的方向,见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并不看自己。不由得心中有些莫名的恼怒,这小子竟然装作不认识!
“父王,您说什么呢!这些天我可是一直呆在府中,闷都要闷死了,哪里又出去惹祸了嘛”
说完,嘟起嘴来,粉脸满含委屈的样子。淮南王最是娇纵她,见状连忙安慰几句,她才转而露出笑靥来。
“好了好了,姝儿,父王今天有贵客相陪,你就不要在这儿添乱了,自己回后院去吧。”
刘姝眼珠一转,轻轻笑了一声:“哦能得父王如此看重的贵客,想必一定是非常之人吧女儿倒是想要见识见识呢。”
淮南王哈哈大笑起来,座中众人也跟着一起笑。自家这位郡主素来外柔内刚,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子志向,很少有人能入得她眼底。
“姝儿啊,为父一直教导你,不要自恃本事,小觑了天下英雄。好吧,既然今天相遇,为父就介绍一位少年英雄给你认识。此人可谓天下才俊之翘楚,将来无双之国士!他,就是今天府中的贵客,长乐侯元召了。”
刘姝顺着父王的笑指看过去时,见元召那小子终于抬眼在看着自己了。只见他对刘安点首示意后,露出几颗大白牙,笑的很是灿烂。
“王爷过奖,元召有愧!”
“长乐侯就不要谦虚了。这是小女刘姝,却是第一次随我来长安。呵呵!”
元召站起来拱了拱手,对女子笑了笑,就算是见过礼了。刘姝身材高挑,他的身高也就是刚到她的肩头,站在一起,倒像是长姐与幼弟。
淮南王拈须微笑,自己的儿女与元召拉近些关系,他是乐见其成的。所谓近朱者赤,不管未来会怎样,如果能解下善缘,说不定是有些意想不到好处的。他四周扫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世子刘健的踪迹,当下也没在意。
“原来你就是那位走大运杀了匈奴左贤王的人啊!在淮南的时候,我倒是也听到过你的名声。以为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小子……哦,这么一个小侯爷。呵呵!”
所有人都听的一愣,这、这郡主话音不太对啊这可不像是在夸人。
淮南王皱了皱眉头,他当然不知道这两人从前的过节。以为宝贝女儿又犯了心高气傲不服人的毛病,连忙轻咳了一声,提醒她注意。
元召看着对面那双美目之中隐含的挑衅眼神,不禁暗自好笑,“白富美”不论古今,傲娇本性,如出一辙。
“元召年纪本来就小,也只不过做出一点儿小事,更是不值得说。刚才王爷谬赞,倒是让郡主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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