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她不过是如今对上瓮喻手中皇权尚无自保之力,要离他远一些罢了。
他或许根本都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她何必这么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她当成天崩地裂的事情,或许那个被她放在极紧要的位置的人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从前是,现在更是。
她自嘲地苦笑两声,
从始至终,是她自作多情。
不远处的女子温声唤了一声楚世子,宫长诀抬眸,才发现楚冉蘅坐在自己的正对面。
那女子趁大宴还没开始,拿着一个荷包,站在楚冉蘅面前,面红耳赤地说些什么。
而楚冉蘅面色变也未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什么,那女子的笑脸便一瞬垮了下来。虽竭力维持着笑容,但到底是面色难看,拿着自己的荷包,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宫长诀看见对面的关无忘,他今日一身朝服,穿得极端正,平日里吊儿郎当和痞气也收起不少,倒真的有几分朝臣模样。
关无忘一手拿起酒杯,对着她遥遥虚敬了一下,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宫长诀面色淡淡,她旁边的女子却是羞红了脸。
宫长诀垂眸,到底关无忘曾经也是长安城里有名的纨绔,撩拨姑娘的手段高明。再加上这一副好皮相,引几个小姑娘喜欢有何难。
宫长诀只觉得自己的心乱得很,一会儿想这儿一会儿想那儿,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连左窈青和左晋落座她两边的座位,宫长诀也未发觉。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列席完毕。
而元帝缓缓从大殿门而入,身边跟着一个绝色女子,妖娆明艳,想来是云贵妃了。
众人跪,高声道,
“陛下万安——”
元帝面颊凹陷下去,面色蜡黄带青,一双眼凸出不少,看上去有几分吓人。连身上的龙袍似乎也支撑不住。
而旁边的云贵妃一直扶着元帝,过不多时,元帝坐在了大殿的主位上,道一句“平身”,却声音虚浮,旁边的太监忙再重复一遍,
“平身——”
略尖利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上。
众人起身,
“谢陛下。”
还没等多说一句话,就有人拿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是一粒赤金色的丹药。
宫长诀的眸光落在那枚丹药上,微微皱眉。
元帝拿过服食了,又说话道,
“迎胡族首领及使者。”
这一回,元帝的声音中气足了许多。
匈奴的首领入大殿,而身后的使者拿着礼盒。
匈奴元首将左手搭在右肩上,说着略有些口音的大周官话,
“我大胡此次前来,愿与大周结两姓之好,互通有无,不再开战,以保两国百姓安平。”
匈奴元首阿丹施说话格外地沉稳,言语间亦是没有犹豫和停顿,甚至略带一些长安口音,像是在长安中生活过一样。
看起来已有五六十岁,一双锐利得像苍鹰的眼,宽阔的额头与后背。
“今赠我大胡国宝明珠一对,以示结交之意。”
有宫人从使者手上接过礼盒。
元帝道,
“既然元首如此诚心诚意,我大周必以诚心相交,两年之内,两国来往不收关税,互惠互利,亦愿结秦晋之好。”
阿丹施道,
“自然如此。”
“只是这大宴之上,怎不见大周太后出席”
阿丹施的声音很沉很雄厚。
众人看向本应由燕后坐的座位,如今空无一人。
众人只以为阿丹施是想要挑刺,毕竟匈奴是因为战败了才不得不接受。
宫长诀的眸
大宴(4)
大宴(4)
披帛搭在她手臂上,她一手轻轻捏住披帛的另一端,遮住她的下半张脸。
一双眼流连在楚冉蘅身上,眸中柔情蜜意。
披帛上散发的香气钻入瓮喻的鼻子里,瓮喻的眼神渐渐有几分迷离,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热,令她无比想亲近楚冉蘅。
不知不觉,她身上衣衫半褪,露出了肩膀。
瓮喻离楚冉蘅越来越近,楚冉蘅后退半步。
楚冉蘅面色淡漠,伸手将几案前移,隔着几案推开瓮喻。
大殿上的众人已注意到了瓮喻的异常。
而瓮喻的衣裳越发下滑,甚至隐隐见得到她胸前的沟壑。
众人见之大惊,素闻这瓮喻公主心悦楚世子,私底下撩拨勾引也就罢了,这可是在上千人的大殿之中啊!
元帝觉得大殿之中似乎过于死寂,虽有乐声,却无半分人声,他眨了几下眼想看清楚眼前景象,却怎么也瞧不清楚。
云贵妃恰时倒在元帝怀中,
“陛下,怎么不看一眼臣妾,要看那些舞姬呢”
元帝温香软玉抱了满怀,却听怀中人嗔怪,忙道,
“怎么会,朕不看了,朕不看了。”
云贵妃的眼神略过瓮喻,霎时露出一个阴魅的笑容。
瓮喻虽还在跳舞,但脚步已经乱得极厉害,衣衫随着她的动作愈发滑脱。
舞女们手忙脚乱地要上前替瓮喻遮掩,却又要圆了舞步不露破绽。
奈何瓮喻的动作众人以舞步动作遮掩根本遮掩不住,那几个匈奴使者与匈奴王子更是眸色深深,不停地流连在瓮喻身上。
宫长诀握紧手中酒杯,眼神如冰一般冷冽,看着瓮喻,她眸中狠色几乎要溢出,她看着瓮喻越来越目眩神迷,看着瓮喻衣衫尽褪。
她要一时一刻地看着,看着瓮喻情迷意乱,看着她身败名裂。
瓮喻不自觉地去解自己的腰带,眼见她的衣裳就要滑落在楚冉蘅面前几案上。看得众人眼皮直跳,只道不好,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拦住瓮喻,要是上前了,必定不能善了,相当于是与天家撕破了颜面,这样,就算是做了好事也是坏事。
楚冉蘅冷着脸退后数步,猛地将旁边朝臣的酒杯扔出,正砸在瓮喻头上,瓮喻应声而倒。
而她的衣衫堪堪遮住了要紧之处。
大殿众人似乎都倒吸了一口气,得救一般。
忙有人道,
“瓮喻公主晕倒了!”
“瓮喻公主晕倒了!”
舞女们忙用披帛遮住瓮喻露出来的肌肤。
“公主晕倒了!”
元帝闻言,微微凝神,
“什么”
“晕倒了”
怎能在这种场合晕倒,那和亲之事岂非要受影响
而皇后却已压抑许久,终于带着些哽咽和紧张道,
“传太医——”
大殿一时手忙脚乱地把瓮喻抬出去。
众人都知是瓮喻坏了仪态,面子上却都不约而同地替她遮掩,不说是被人打晕,只说是晕倒过去。
而匈奴大王子高声道,
“原来大周所谓才女和第一公主,也不过如此。”
“看见男人便不能自已,这般女子,未免也太丢人了些。从前大周常嘲笑我大胡民风彪悍,如今一见,大周也不遑多让啊。”
匈奴大王子的官话有些口音,但在座诸人都听得懂。
元帝略沉默了片刻,却脑子发钝,什么也思考不出来。
只能打着场面话,
“怎么会呢,我大周素来有理有节。瓮喻也只不过是晕倒了,怎能与大周民风挂钩。”
匈奴大王子却不依不饶,
“大周皇帝,是在糊弄我们吗大胡虽然土地并不肥沃,人不如你们大周多,但
大宴(5)
山河不长诀正文卷大宴大宴
关无忘无疑是将所有的东西挑到了明面上来说。
大周虽然同意休战,但确实不是因为打不赢,而是因为疲于战乱。
如今匈奴人如此逼迫,想要借大周不欲再开战这一点压迫大周更改协议,那么大周也没必要忍气吞声。
匈奴大王子闻言,面色微变。
本以为大周主动休战,疲于战乱,为了不再惹起纷争,会在三九城池的划分上让步。
却没想到,大周人居然敢直言再战,看来大周并不如自己所想的害怕战争。
这下失算了,但若是这次挑衅草草收场,大胡的颜面岂非尽失
那些大周人只怕要更加看不起大胡。
大王子的鼻孔微微放大,拧着眉,面色仍有几分凶狠,
“三九城池的事情,我本不想再提,但你们以这样的女子献舞待客,是看不起我们大胡,有意挑衅吗”
关无忘笑道,
“大王子误会了,方才那女子是大周的嫡长公主,也是唯一的嫡出公主,以这位公主开宴,正是体现我大周对大胡的重视,她一向孱弱多病,平日里多是缠绵病榻,但是为了体现对大胡到来的重视,却是强撑起病体献舞,本来这场舞献的就不是舞,而是这份独一无二。中间晕倒亦实在是体力不支,但却坚持舞到最后一刻才倒下,这体现的正是我大周对大胡的尊重与看重,怎么能说是挑衅呢”
关无忘虽然笑着,说出的话却寸步不让。
而匈奴人向来说话直来直去,不在说话间迂回下套,如今听了关无忘这话,一时竟无法判断是真是假。
但黑的已然被关无忘说成了白的。
将无礼说成是尊重,偏偏匈奴人就想不到反驳之语。
匈奴大王子道,
“那,也是出了差错,我倒是要怀疑,待会儿你们是不是一直都要我们看这样的表演。如果是的话,不正是对我们大胡敷衍了事,毫无诚意吗”
虽然三九城池的事情不能再借题发挥了,但挑衅的事却不能算了,匈奴大王子一心想继续挑衅下去,否则,趾高气昂地开始挑衅,灰溜溜地退场像什么样子,他们代表的可是大胡。
而且,多挑刺,也可让大周人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
匈奴大王子沉着面色,来之前本来就打定主意不能让这场大宴进行得如此顺利,只有大胡看起来不好惹,大周才会多几分忌惮。
关无忘笑道,
“大王子此言差矣,我大周人才辈出,瓮喻公主只是因为体弱难支,但旁的人却是并无这个问题,不若,将这些歌舞看下去,无论是歌姬还是舞姬,都是千挑万选而出,保证能令大王子满意。”
大王子眯着眼睛,牛一般大的眼睛咕噜一转,
“既然大周人才辈出,那不若由我们来点,点到谁,就让谁表演。”
关无忘微微皱眉,面上的笑意却未退。
大殿上的人皆呼吸一滞。
云贵妃柔声道,
“陛下,大周贵女公子从小受教导,谁不会琴棋书画这几样,不若就依大王子所言,臣妾也想看呢。”
元帝点头,
“那就依大王子所言。”
他的声音又虚浮起来,显然中气不足。
大王子抱了挑衅的心思,看着在场的众人。
大殿上霎时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听得见。
大王子的目光流连在众人身上,
“大周皇帝,你们大周最厉害的将军是哪一位”
元帝道,
“那自然……”
元帝忽然愣了一下,眸色一沉。
如今宫家嚣张,是否该说宫家
但若是不说宫家,便没有别的大将可说了。
元帝假意笑了两声,道,
“那自然是太尉宫韫和卫国大将军宫霑了。”
宫长诀面色一变,看向宫韫和宫霑的方向。
难不成是要父亲和叔父表演吗
一国大将,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宫韫和宫霑皆是面色一沉。
大王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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