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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蓟国上下,皆大欢喜。好似占了天大便宜。

    然普天之下皆以为。百万流民得蓟王善待,何其幸也。

    家臣尊蓟王“主公”。国人尊“王上”。南阳百姓,皆唤“主父”,“王父”或“东父”。感恩之情,溢于言表。

    六月,罢太尉樊陵。

    少帝欲盖弥彰,本欲堵悠悠众口。然天下有识之士,倍思前后,多已窥破天机。淮泗大水,为何倒灌南阳,先不提。四方将军不造云梯攻城,反造海量竹筏,亦毋论。

    且说,蓟王万舟齐发,八方驰援。莫非未卜先知?

    既如此,为何不广而告之,令南阳民众,先行躲避。细思恐极。必牵扯二帝之争。蓟王故恪守臣节,未曾逾越。

    换言之。此乃**,非是天灾。

    二帝为争汉室正朔,无所不用其极。

    蓟王身为人臣,唯退而求其次,保住百万黎庶。

    英明如斯,却饱受昏君掣肘,不能毕尽全功。

    当如何破?

    答案,呼之欲出。

    非但天下皆如此想。蓟国上下,无论高官少吏,鸿儒白丁,老弱妇孺,亦如此想。尤其蓟王广开言路。太学、大学,值用人之际。海内大儒,纷纷来投。

    《蓟国大百科全书》,编撰日益精进。虽未成书,却已蜚声海外。蓟国大儒学,亦广为流传。引海内学子,纷至沓来。

    或有人言,蓟国纵强盛一时,亦不过千里之土。一州之地。如何能与十三州相抗。今南阳新帝,一败千里。洛阳少帝稳坐大位。只需十年修养,十年生息。更加二十年后,蓟王百子长成。推恩令下,千里封国支离破碎,不复先前状貌。

    那时,少帝如日正中,合十三州之力,能制衡蓟国乎。

    便有大儒笑道:时,高祖入汉中称王,亦不过千里之土。亦数败于项羽。终一战而胜之,立四百年煌煌天汉。我主年不及而立,千里沃土,千万国民,谋臣如雨,猛将如云。更加中立幕府,统四方百万雄兵。君不见,水淹南阳,一片泽国。我主一声令下,万舟齐发。救百万黎庶于生死一线。古往今来,见此仁主乎?

    与会嘉宾,皆叹服。

    万舟并发,一举救下百万之众。古往今来,实属罕见。

    除去蓟国海兴,船只众多。蓟王豪掷亿钱,足额支付往来僦费。亦为人津津乐道。

    就是有钱。

    有钱固令人艳羡。然如何花钱,方见真章。如蓟王这般挥金如土,非但不招人嫌,且还广收民心。蓟王若不是明主,还有何人可称明主乎?

    饥寒起盗心。亘古不变之真理也。

    闻战后不久,董卓收拢十万大军,奔赴洛阳。先从左中郎将吕布手中,强取洛阳八关。又据洛阳近郊苑囿。而后挟威入宫,觐见少帝。

    如愿进位三公之司徒。

    初登高位,董卓亦知收敛。君前君后,未见失仪。朝会奏对,无有缺席。

    司徒可开府。于是乎,董卓大肆封赏笼络有功之人,收买人心。忠于臧旻、田晏、夏育一干人等,不是被借故调离,便是因罪免职。不出数月,十万大军,皆为董卓所用。扼守八关,固若金汤。

    少帝见其行事,虽略有乖张,却恪守臣节。渐渐按下心结。然终归圣心难料。少帝究竟如何作想,外人皆不得知也。

    洛阳城中,司徒府。

    董卓高居主位。但见一人,趋步登堂,肃容行大礼:“许攸拜见司徒。”

    “哦,子远来了。”董卓和煦一笑:“免礼,赐座。”

    “谢司徒。”许攸再拜落座。

    “子远所为何来?”董卓明知故问。

    “欲行毛遂自荐也。”许攸面色不改。




124 上公九命
    董卓捋须大笑:“子远此来,必有见教。”

    许攸谄笑作答:“知我者,明公也。”

    “有何良策,子远但说无妨。”董卓大马金刀,颐指气使。

    “明公一战灭南阳,匡扶汉室,劳苦而功高。今虽位列三公,然卑下窃以为,仍不足以彰其功。闻蓟国立三孤重臣,辅佐诸王子。明公何不进位‘上公’,威赫朝野乎?”

    “哦?”董卓果然中计,询问左右道:“何为上公?”

    话音落地,可想而知。左右皆草莽匹夫,粗通文字,如何能答此问。

    “我等,实不知也。”牛辅抱拳答曰。

    许攸眼中鄙夷一闪而逝。然表情越发恭敬谦卑。

    待董卓看来,这才躬身答曰:“上古时,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师”,亦称“三公”。周制,三公八命,出封时,加一命,称‘上公’。故《周礼》曰:‘上公九命(注1)为伯,其国家、宫室、车旗、衣服、礼仪皆以九为节。’前汉哀、平间,尊为“上公”。位在“三公”上,故称之。今汉上公,仅有太傅一人,且不常置。”

    “原来如此。”董卓这便醒悟:“太傅杨彪,位在三公上,便是当朝上公。”

    “然也。”许攸笑答。

    见左右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董卓遂求问道:“依子远之见,某当位列上公何职?”

    “当为上公之首,太师是也。”许攸掷地有声:“太师,始于商,掌邦治,为六卿之首。殷纣之时,箕子为太师,周武王时,太公为太师。前汉初不置,平帝始复置,孔光居焉。”

    “哦……”众人纷纷附和。总之位高权重,便是了。

    见董卓心随意动,目中贪色尽显。许攸再接再厉:“今明公手握十万精兵,八关锁固。挟天子而令诸侯之势成矣。然不过位居后将军。前有车骑将军何苗,骠骑将军董重,更有辅汉大将军,蓟王刘备。位卑言轻,服众尚且不能。如何号令群雄?”

    “许长史,言之有理!”牛辅等人纷纷抱拳请命:“当进位上公之首!”

    待众将叫嚣落地,董卓居高下问:“子远大才,若真心为某所用,当以国士待之。然。”

    董卓话锋一转:“某有一事不明,还望子远实言相告。”

    “烦请明公,不吝赐教。”许攸早有准备。

    “天下名士,皆投蓟国,子远因何滞留京师,屈就于何苗府中。”董卓问道。

    “唉……”闻此言,许攸仰天长叹,再低首已有泪流:“求屏退左右。”

    “退下。”董卓有恃无恐。

    待牛辅等人怏怏退下。许攸这才以密语相告:“回禀明公,许攸乃王使君之同谋也。”

    “八厨王芬。”董卓幡然醒悟。无怪不去投奔蓟王。许攸竟与王芬,谋逆先帝。试想,依蓟王之明,如何能容忍大逆不道之臣。

    “正是。”许攸再拜。

    “子远之心,某已尽知也。”蓟王不用,当可为某所用。董卓涣然冰释:“待事成,必有重赏。”

    “卑下,遵命!”许攸大喜而拜。

    “当如何施为,子远且细细说来。”董卓求教。

    “明公只需如此如此……”许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妙哉,妙哉!”董卓慨叹。许子远,果足智之士也!

    少顷。载董卓厚赐,许攸车驾重返金水小市。稍后,秘邀陈琳,为董卓进位上公造势。

    西园,长秋殿。

    长乐太仆赵忠,趋步帘下,细声奏报。

    “进位上公?”何后一声冷笑:“西凉匹夫,不知进退。”

    赵忠进言道:“董卓矫杀四方将军,并十万部众。今洛阳八关,皆为其所据。近郊天子苑囿,亦立满董卓兵营。其中一万秦胡铁骑,人马具装,呼啸如风。京师百里之地,瞬息可至也。”

    “闻,出征前,天子授予密诏。董卓杀四方将军,乃奉诏行事。不知然否。”何后忽问。

    “老奴听闻,天子密诏,并未言取三人性命。乃董卓滥杀也。”赵忠又言道。

    “料想,我儿亦不会如此不智。然一着不慎,养虎成患。”何后恨声道:“今求三公,明日又当谋求何位?”

    “西凉莽夫,贪残放滥,狼子野心。如何能知足。”以己度人,赵忠知之甚深。

    “速传何车骑。”何后断不可坐视不理。

    “喏。”

    自二宫太皇北巡蓟国,何车骑便留居西园,统御西园卫。与西园诸校,颇为亲近。园中广厦千间,乐得逍遥。更有先帝宫妃,暗通曲款。何车骑食髓知味也。

    闻太后召唤,这便披甲来见。

    “臣,何苗,叩见太后。”历经宦海沉浮,何苗已颇知进退。

    “何车骑免礼。”何后自帘后言道:“董卓之事,知否?”

    “未知也。”何苗足不出西园,如何能知。

    “董卓位列三公,犹不知足。竟觊觎上公之位。”何后长话短说。

    何苗斟酌言道:“挟匡扶汉室之威,又手握十万精兵。据拥八关之固。若我是董卓,恐亦不甘人下。”

    “车骑之言,不无道理。”将心比心,何后亦如此想:“然此风不可长。若任其予取予求,汉室颜面无存。必为天下所轻。且关东乱贼,尚未肃清。亦不宜大肆封赏。”

    何苗遂问道:“太后意欲何为?”

    “断不可,令其如愿。”太后言道。

    “西州武夫,向来粗鄙。若怒而发难,恐伤及天家颜面。”何苗心有顾忌。言下之意,当暂避锋芒。

    “蓟王虽未临朝,然以尚父之尊,焉能坐视不理。”何后言道。

    “臣,遵命。”提及蓟王,何苗遂咬牙应下。然总觉何后似,另有所图。又不敢当面质问,遂三缄其口,自行拜退不提。

    “若加上公,必行废立之事。”待殿中无人,何后一语中的。

    蓟王宫,瑞麟阁。

    “杀君马者乃路人。”细看门下主记蒋干密报。蓟王一针见血:“此乃许子远,捧杀之计也。”

    “典出《风俗通义》。‘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之句。”士贵人言道。



125 局中一子
    “正是。”刘备答曰。蓟王与安贵人成亲时,应劭将《风俗通义》初定稿,充作贺礼,上呈宫中。引士贵人等,争相阅览。

    “董卓其人,狼子野心,桀骜不驯。”安贵人言道:“矫杀朝中宿将,并十万部众。今据守八关,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心,昭然若揭。”

    宋贵人,马贵人,亦纷纷点头。

    “许攸其人,亦称足智。心机如何,不得而知。”蓟王叹道:“所谓‘名士相轻’。或可称之。”

    “夫君所言极是。许攸其人,恃才而傲,恃宠则骄。先前与王芬等人往来甚密。后又与衣带诏盟,莫大干系。今转投董卓门下,颇多心机莫辨。”士贵人蹙眉道:“所为何求,受何人指使,尚不得而知。”

    “文和已命蒋干与其交往。料想,当有所获。”蓟王亦隐约觉得,许攸此人,亦敌亦友。忠奸莫辨。洛阳诸多谋划,皆有其参与其中。

    倍思前后,蓟王忽言道:“莫非,局中一子乎。”言指右国令呕心沥血,所设天下棋局。

    众美皆无言。

    少时,楼桑老宅二进院落。公孙长姐守前,甯姐姐伏后。一明一暗,守护三墩。时过境迁,初心不改。

    张甯之名,虽不见记载。便是门下游缴,亦“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然后宫妃嫔,或多或少,皆有风闻。论爱之深沉,甯姐姐不下公孙长姐。

    甯姐姐行事,刘备自无从多问。尤其觉醒真我,重拾诸多记忆缺失。刘备此生,当不辜负。至于甯姐姐如何行事,刘备亦不多过问。由她便是。

    南阳之战虽落幕,然余波犹存。

    大水数月不退,帝乡遂成死地。天灾**,无有定论。南阳新帝下落,亦渐为人所知。重返合肥侯国,正联络关东群雄,欲东山再起。

    南都被毁。关东联军,士气低落。尤其淮泗大水,倒灌南阳。淮泗诸国,虽侥幸得免,却也各自受灾,未能全身而退。

    更有甚者,随南阳大水,日渐下泻。腐烂人畜浮尸,裹挟病疫,正顺流而下,染指淮泗诸国。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一言蔽之,关东元气大伤。少则三五载,多则十余载。不可恢复。

    话说,少帝为争汉室正朔,无所不用其极。此举,与先帝当年,借黄巾洗地,如出一辙。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今汉不同前汉。关东乃心腹之地。早已肚烂肠穿,病入膏肓矣。

    尤其江河之间。民生凋敝,十室九空。正如史上曹孟德赋诗曰: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与之截然相反。大河之北,风调雨顺,万物生晖。

    幽、冀、并、凉,四州与蓟国协同一致。无论吏治民生,皆与蓟国比同。加之关中,终绝羌乱。沃野千里,重获新生。京兆尹酒雄刘陶,重造长安城毕。更加丝路通畅,陇右牢城圩田大成。重重利好,助推西都,日渐繁盛。

    尤其大利农作机关。豢养农奴佃户,遂被豪右大量放归。从先前五万三千(53299)户,二十八万(285574)口。增至十五万户,八十万口。

    此还不算东迁羌户。隐匿人口之巨,可想而知。也无怪。长安、洛阳,本就遍地豪右。与京都洛阳,天子脚下,万众瞩目不同。长安位列陪都,稍逊一筹。“天高皇帝远”。豪右大姓,明目张胆。土地兼并,尤其酷烈。

    刘陶亦出汉室。雷厉风行,目不容沙。又得蓟王相助,更加陇右大震关,近在咫尺。长安豪右,这才日渐收敛。遂有今日之大治。

    寻常人等,忝居京兆尹高位,如架火烤。不出二载,必然调迁。然刘陶却久居大位,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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