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臣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光阴默
三日后,大雪依旧纷飞。
夏侯称在城门外跨上了战马,拱手与曹丕作别,披着一身风雪再次往南阳而去。
曹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也驱马缓缓往回走。拢在袖子的手中,还摩擦着个很精致的小玉坠。
陈恒送给曹叡的,说是回礼。
理由是在很多年前,曹丕曾经入住过陈家乌堡,送给了小陈仇一个玉佩。
只是这个小玉坠,是道家的阴阳鱼形,分为两个。据夏侯称说,另一只玉鱼,如今在许昌,佩戴在陈家嫡子陈修的衣服上。
所以呢,曹丕忽然有些领悟,温玉养人的说法是很对的。
他现在就觉得,这块小玉坠不仅暖了他的手,还暖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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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马蹄疾
荆州缺战马。
自从南阳郡北部被曹老大夺去,又派钟繇以司隶校尉安抚关中后。
该死的!
关中诸多势力,竟然没有一个带种的!
连拿大把粮食财帛去换,都没有一个愿意大批量交易马匹的!难道曹阿瞒能因为几千匹战马就率军攻入关中不成!
这是荆州许多将领的心声,也是新野守将张允的心声。
是的,张允,刘表的外甥,如今驻守在新野。
骁勇无比的刘磐又被调去长沙郡了,因为南阳三年无战事。毕竟在长沙边上驻扎的建昌都尉太史慈,没少寇边。
生母是刘表的姊妹,张允打小就不缺钱财,但在荆州买不到战马。
他也只能花费重金,托一些商队或者不要命的游侠,去关中陇右和并州等地弄几匹来。还经常被骗了,或者半路上被贼寇给劫了。
事情的好转,是曹孟德任命了己吾人陈恒当南阳太守。
他鼓励行商,沿途关隘都不征收城门税,导致商队在南阳郡随处可见。也吸引了一些马贩子的到来。
因为一匹来自陇右、并州的普通战马,在荆州能卖出上万钱!
还经常有价无市!
赵头儿,一个并州口音很重的马贩子,就在一年多前带着胡汉杂陈的十几号人,赶着四五匹战马第一次进入荆州。
他赚大发了。
之前穿得破破烂烂臭气冲天的羊皮袄子,拿着把豁口好几个的破刀。如今人模狗样的,在羊皮袄子里还夹着绸缎,拿着的大刀竟然比军司马手里的都要好。
他也上了瘾。
每隔几个月,就往返一次,每一次都多带几匹战马。
张允第一次见到赵头儿的时候,从那身彪悍气中,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背了好多条人命。
应该是个杀人如麻的贼寇吧并州那地方乱。
不过管他呢,能带战马来就行!
张允派人将赵头儿很客气的请来,开口就是一百匹战马。还愿意提前垫付了十匹的价钱。
见钱眼开的赵头儿,竟然拒绝了!
说什么上百匹战马,过不了武关。说不定还被关中将领给夺了,把命搭上。
该死的!
早就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马贩子,竟然怕死了
骗鬼呢!
张允咬了咬牙,将价格提高了一成,赵头儿同样是再度拒绝。还是很坚决的那种。
好嘛,张允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为财帛而来奔波的人,拒绝了财帛,是因为有了更高的追求。
不外乎权势耳!
果然,赵头儿马上的,就一脸谄笑,套着近乎说能不能在军中安排个职位。还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与手下逢战当先,绝不贪生怕死。
这话张允信。
能活着行走天下的并州儿郎,就没有怕死的!
所以呢,他许下只要百匹战马到了,就赏个都伯职位。
还是打算扔进部曲里。
他花大价钱买战马,本来就是为自己部曲准备的,这些并州鄙夫长得一脸凶狠,是当兵的好人选。
嗯,就是有一点不好。
这些家伙常年都裹着羊皮袄子,就好像没洗过,白色的羊毛都变黑了,实在是臭得不行!
唉,臭就臭点吧。
为将者,当有容人之量,为了骑兵部曲。
不过呢,这么一等,就是等了大半年。在张允望眼欲穿中,怀疑过好几次自己的钱财被坑了的时候,赵头儿终于舍得回来了。
张允如愿的组建了骑兵部曲,赵头儿也如愿带着五十多名部下吃上了军粮。
一片欢笑声,皆大欢喜。
连在场的吕常都开心不已。
因为他上去道喜的时候,赵头儿不留痕迹的,将揉成一团的小布帛塞进了他的袖子里。
常言都说如果一切事情都太顺心了,会让老天爷嫉妒的。
张允就是这样。
才拉着骑兵部曲各种显摆才五日呢,还没来得及去襄阳城内耀武扬威呢,军报就来
第二四三章、西风凄
没有将领指挥,城门又被夺了,不过才坚持的一刻钟,城池的陷落就已成定局。
朝阳县的都尉,看着城内原本炊烟袅袅的安详,变成了惊叫声起伏的兵荒马乱。而他的身边,还有变得冰冷的尸体,有抱着头趴在地上苟活的惊恐。
城墙上的厮杀声,已经停歇了。
只有顺着城墙蔓延下来的鲜血,汇聚在豁口处,慢慢变大变重。终于,像是铆足了力气,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跌落在城门通道的石板上。
也如一根根长刺,不停的扎进他的心窝里。
每一滴殷红,都昭示着和他朝夕相处、嬉戏打闹的同袍,在上演生命的凋零。
“不....”
朝阳县的都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开时,已经是血红一片,盯着依然拿着bishou贴着他的吕常。
“为什么”
他声音充满了苦涩和懊恼,眼神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的确,他无法置信。
爱民如子的吕县令,竟然引敌军而来,向一直用敬佩眼光看待他的兵卒们、黔首们,举起了屠刀。
“吕县令,汝为何投敌!”
好久没有得到答案的他,声音如夜枭般啼叫,疯狂的扭动身体要去抽出腰间的佩剑。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顾忌腰侧的bishou。
所以他很快的,就感觉到了一股刺痛席卷了身体,也抽搐了肢体,让他昂面跌倒在地上。
“为...呕...什么...呕...”
他努力的吐出噎住喉咙的咸腥味,努力的不闭上眼睛,努力的等着一个解释。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吕常终于出声了。
半蹲在地上,抓住对方的手,他的声音没有半点颤抖与愧疚,“都尉,某本来就是汝的敌军,何来投敌之说。”
朝阳县都尉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明悟,夹带着一丝凄然迅速的暗淡下去。
然后,再无光泽。
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
汝死得无辜,他们也死得无辜,但尔等生的年代并不无辜。
吕常心里碎碎念着。
伸手往他脸上一抹,帮他合上了迎接世间残酷的眼睛。
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吕常起身后深深的一个呼吸,迈开大步往城内毌丘兴的位置走去,眼神中满是坚定。
“毌丘都尉,太守怕是已经等急了,某与牛都尉现在就去新野县。此城池就有劳了。”
“哈,吕县令但且放心前去。此处大局已定,某自守之!”
毌丘兴将手中长qiang倒cha激n泥土里,抹了抹脸上的血滴,露出了一口白牙。
“毌丘都尉保重!”
“好,吕县令多加小心!”
吕常微微拱了下手,急匆匆的跨上兵卒牵来的战马,与牛盖率领着三百骑兵绝尘而去。
的确,陈恒已经等急了。
因为棘阳县的城墙,已经连续五日被张允的兵卒攻了上去。
半个月前,张允就率领着三千兵卒攻棘阳。
若不是姬明之前修缮的防御工事很充足,城池早就破了。毕竟张允军,是带着一大堆的攻城器械而来的。
还有六倍的人数优势。
陈恒此刻,正在淯水畔的一处芦苇泽里,位于淯阳县与棘阳县中间。
呆了十天,他身上的衣甲已经尽是泥垢,露olu在外的肌肤也都是小红点。被蚊虫给咬的,连脸上都是红斑点点的滑稽。
不过他身边的一百部曲,没有人敢笑话。
他们的心情,都被每天攻城的喊杀声拨弄着,七上八下。就连没心没肺的张仁,啃着麦饼的时候都把吧唧声弄小了些。
无他,他们都知道,三日内牛盖的骑兵再不到,棘阳县将必破无疑!
姬明也有了觉悟。
他觉得自己只能最多看三五天的太阳了。
麾下的五百兵卒,死了一半,剩下的也都是人人带伤。
没有重伤者。
因为受到了致命伤的兵卒,要么抱着敌军一起跃下了城墙;要么爆发生命的余晖抱着敌军,让袍泽为自己报仇。
兵卒们都尽力了。
他也尽力了。
是啊,谁能想到张允的攻城,完全不顾及兵卒死亡呢光督战队就派了五百人,第一天就行军法砍了近百个脑袋!
在张允麾下卖命的兵卒,在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眼里只有功勋没有人命的贵胄子弟,也没有了活路。
要么死在城墙上,要么死在督战队的刀下
第二四四章、年迈聩
建安十一年,七月,南阳战事以惊人的速度落下帷幄。
五月底曹将廖化出兵围困比阳县,六月中旬张允亲率大军攻棘阳,到七月上旬陈恒挟持着被俘虏的张允攻破新野县,真正战争的时间不过二十余日。
战果却辉煌无比。
张允派去驰援比阳县的张都尉被廖化击退,比阳县在失去援军又听到张允被俘的消息后,开门投降。
朝阳县被吕常以县令的便利,引兵偷城。
淯阳县不攻自破。而留守新野的守将,被曹军以张允的性命为威胁,又被己方败兵所倒卷,只能率军往樊城而退。
四县之地,朝夕易手!
五千驻军,退回襄阳郡的不过两千之数,而被俘虏近两千人!
谋划三年,一战而定,吕常居功甚伟。
他以潜伏在刘表军中近三年的时间,摸清了其在南阳各地驻军的部署,所以才有了陈恒率军长驱直入、毫无阻碍的占了朝阳县。才有了牛盖率领骑兵在背后捅了张允一刀。
所以陈恒在曹老大论功行赏之前,就给了他足够的仕途资本。
让他率领两百兵卒,押解八百降兵去雉县驻扎。
还表示,以后这些人都是他的本部兵卒。
吕常感激莫名。
一千兵卒的本部,陈恒这为他奠定了日后为督军的基础。至于这些人能不能收服,怎么收服,那就是他自己的事。
任何时代,都不缺人才,只缺乏机遇。
如果别人给了机会,自己还不能把握住,连一千兵卒都控制不了,那么以后还是不要碰兵权了。
同样被益兵成为别部独掌军的人,还有姬明。他带着残部领了八百俘虏,去叶县驻扎。
龚都入比阳县驻扎,腾出手的廖化引两千多兵卒进驻新野,与驻扎在朝阳县的毌丘兴互为犄角,成为防御刘表军的第一线,隔望樊城。
廖化算是衣锦还乡了。
他的乡里中卢,就在樊城的后面。
陈恒又出发了。
他取道高克驻守的安众,带着三百骑兵和两百部曲,往南阳西边的郦县而去。
郦县,依着湍水而筑,与南乡郡挨着。
南乡郡再往西是魏兴郡,文聘在那里驻扎着防御张鲁。他是怕刘表让文聘分兵从南乡杀入南阳逼迫治所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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