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夏忆
查文斌谢过那女子,待到天亮边,叶秋也一直没有回来,这让查文斌又多了几分担忧,心里捉摸着那小子会不会也杀入那盗洞里了。
而根据心柔的描述,将军领所在的位置刚好就是那天他与叶秋所探查的那块不毛之地。不过有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查文斌,那将军领既是有厉鬼在作祟,为何那日还有人能够进去,按照他与之交手过的经验来看,此子若想取凡人性命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而河图所查的资料也证实了心柔的说法,说是明朝中叶,安县曾出过一个抗击倭寇的将领,此人名唤秦开,他自幼学习兵书和少林武功,立志为国效力,担任过总武职,他协同戚继光抗击倭寇,屡建奇功。
他曾夜晚单骑闯入敌军营帐,敲起大鼓来回冲杀,使得敌人认不清人影,自相残杀,待到大军杀到,倭寇溃不成军,大获全胜,因此被封为行都司。嘉靖皇帝曾夸他为智勇双全的将军。秦开曾七次抓住海盗头目,效仿诸葛亮七擒七纵,使得海盗头目对其非常佩服,平定了匪患,但最后这位一代名将却死于奸臣小人之手。
秦开死后,遗体被运回安县安葬,民间百姓曾自发为他修过一间将军祠,这座祠堂与状元亭一东一西遥相呼应,因此,当年这状元岭下也被称为是“文武双全”之地。
鉴于这人有着威名的历史,所以在上山前,他又特地准备了诸多祭品。
到达了昨天预定的位置时,叶秋还蹲在草丛里。
查文斌问道:“那人出来了嘛”
叶秋道:“天亮的时候就走了。”
看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查文斌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啊”
熟料叶秋给了他一个让他觉得吐血的答案,只听那厮淡淡道:“你只说让我守在这里,又没说让我可以回去”
遇到这种直男,查文斌也是无语了,他拍了一把叶秋的后背道:“那就跟我进去祭拜一下,走,也让我们瞧瞧这里头到底埋的是个什么样子的雷。”
那盗洞不过一人宽,上下都用木棍支撑着以防塌方,从这个盗洞的手法来看,此人并不专业,甚至是很粗糙,就是用普通的农具一锄头一锄头硬挖出来的。这让查文斌立刻怀疑到了王长寿身上,他是本地人熟悉地形,又以开荒为名义在此处劳作,这年头又不是刚解放那会儿,到处都是空余荒废着的庄稼地,真要种玉米,何必跑到这种地方来
这盗洞也不深,斜着向下,约莫四五米的路程后就露出了一片被拆开的青砖墙,查文斌打了个手电往里照了一下。这是一个典型的明朝墓葬,面积约莫二十个平方,圆形拱顶,正前方的位置有两扇石门,正中的位置有一个土台,台上停着一口朱漆棺材,棺材的前方有两个青花大缸,四周还有两排放置武器的架子,真后方有一件光明铠甲,其余的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生活器具。
墓室内的东西全是完整的,并无被盗取的迹象,废了这么大劲好不容易撬开了这座墓,却又不盗,这是为何
查文斌这前脚刚踏进去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有一道青砖墙的距离,这墙内墙外的温度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他只觉得自己那脚踝好像是踩进了冰箱一样,整个人完全进入的时候身上不住的打了个抖索。
一进墓内,查文斌便朝着那棺材拜了两拜,然后把祭品一一拿出放在那大缸跟前,又点了一对蜡烛,三支长香,举过头顶对那棺材道:“久闻先辈威名,今日晚辈贸然闯入打搅将军,还请将军受我一拜”说罢,他便就势跪了下去,这第一个头尚未磕下,便见那点掉的两根蜡烛“噗”得一声全都灭了,再看那手中的三支长香竟然是齐刷刷的断了
第88章 渡人渡心
见香火皆灭,查文斌余下的两个头也不磕了,一甩自己的长袍,站起身来轻轻拍打了两下衣摆上的尘土,起身盯着那棺材道:“将军昔日驱除倭寇屡立战功乃是大英雄也,奈何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只因你生无道位,所以死下为鬼,我秉诸天道前来祭奠,你岂敢对我无礼”
“查文斌”那声音是从他背后传来的,一股幽幽凉意直沁入他的后背,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双大手正环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见他立刻原地捏了个手决,右手夹着两枚小旗各往地上一丢,口中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两枚小旗“嗖嗖”的转了个圈儿,顿时背后那股凉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便是净身神咒的作用。接着他又道:“我并非要与你为敌”
这话还没讲完呢,便听那人又道:“但你却处处与我作对,和那些奸臣小人又有何区别”
查文斌道:“将军此言差矣,你既已魂归黄土,又岂可再执念这人世间的恩怨。前日我本欲招亡魂查明真凶,还死者公道,奈何将军忽然出现与我发难,我这才伤了将军,所以今日特备薄礼前来向将军请罪。”
习武忠烈之人无非都重个面子,他这招以进为退果然是那秦开有所缓和,只听他道:“既是如此,那你便走吧,你我之前的恩怨我可以不再计较。”
查文斌作了个揖弯腰道:“多谢将军不过何老西乃是我的旧友,敢问他又犯了何错,竟是惹得将军要取他性命”
那秦开冷哼一声道:“此贼行商买卖以次充好,尽是些糊弄鬼的玩意,我派人与他小小惩戒一番又有何妨哪知他短命归天,竟是死在了那妖女之手,此事虽不是我所为,但却也因我而起,这笔账硬要算到我头上却也不冤枉了我。
本来我欲向那妖女讨个说法,但妖女却又被你带走,你这个人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也枉称了自己是个修道之人。”
查文斌听了大吃一惊道:“将军是说,何老西是被一女鬼说害”
“要怪就只能怪他姓何”那秦开道:“此女曾经立下重誓,但凡世间有何姓男子踏入状元岭定叫他有来无回,只因当年负他之人姓何。”
查文斌又道:“那王长寿呢”
那秦开道:“老夫已死几百年有余,早就没人记得了,唯独这王长寿听闻山中曾葬有一位将军,时常提些果品香烛前来祭奠。我见他生性善良却又是个可怜之人,便托梦告诉于他这山中有有我墓穴,让他可来取之银两以贴补家用。
此人生性胆小,我本好心托梦与他,他却以为是恶鬼缠身,偏偏要去寻那何老西解梦。这何老西又给他引荐了个江湖术士。此人一听便起了歹念,以他被我所缠为由,骗了那王长寿带他到此地掘我坟墓,待他一进这墓室便见财起意,想要独吞了这墓中财宝,妄图将那长寿害死在这墓中。
我这才逼不得已出手相助杀了那厮,细下询问才得知事情原委,但又唯恐你们将这笔账算在了他的头上,这才给他想出了个偷梁换柱的法子。那人既是何老西所推荐,让他出点棺材钱也是理所应当的,长寿家贫,我又没有阳间通用货币,只能以冥币夹带使了个障眼法。
哪知何老西犯了那妖女的忌,我正准备拿她讨要说法,偏偏又是你将她带走护了起来。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查文斌暗道一声糟糕,今天可是收到消息,卓雄和胖子要来,这两位的老搭档超子也一定会来。超子姓何,名毅超,而那个心柔此刻正在自己家中,他已经全然不敢再想下去了,只祈祷他们三人没有那么快到。
而近日遇到的这两个鬼,一男一女,也不知道这二鬼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我们有句成语就叫“鬼话连篇”,意思是说鬼这个东西讲的话全是不可信的,但查文斌哪里又敢耽搁,便想辞了这将军,速速回家找那心柔对质。
不过,尽快如此,这秦开依旧承认是自己杀了人,这也是触犯了天道朝纲的。查文斌往后退了一步又对那秦开作揖道:“将军依旧不肯西去而在此做个野鬼无非是心中那股恶气不肯消散,当年陷害你的严嵩最终也没落得个好下场,死时是连口棺材都买不起。”
秦开道:“呸,那个狗官死有余辜”
查文斌又道:“将军可知他最后留下的一段话叫作平生报国惟忠赤,身死从人说是非。其实您当时的靠山,后来的首辅张居正也是个大贪官,且贪的是严嵩的十倍百倍,这些史料现在庄庄有案可查。
为什么,因为只要有人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即使不贪,也不能保证他的子嗣、幕僚还有门生们也不贪。其实这些事情案发前嘉靖皇帝当真不知道嘛不,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帝王术中的平衡而已。
严嵩的“贪”,是世人皆知;而徐阶的“廉”,却令人不齿。严嵩担任十五年首辅,贪腐200余万两。而徐阶在扳倒严嵩后仅仅担任六年首辅,田产却是严嵩的十五倍。谁贪谁廉,谁贤谁不贤。您报仇的徐阶是如此,您的靠山张居正也是如此。
我只能说将军您是朝廷斗争的牺牲品,不论是贤臣还是不是贤臣,都是由皇帝一言而决,想用你时,你就是贤人忠臣,不用你时,你就是不肖奸党。
我看将军这墓中还供奉着嘉靖皇帝的牌位,但您可知道而这些贪腐之钱财,最后也全都被您最敬爱的嘉靖皇帝收入了囊中。说到底,你们都不过是他的棋子,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放在那个位置上,不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拿走,甚至是消灭。
只听那墓室里的瓶瓶罐罐全都被掀翻在地,那秦开一边砸一边吼道:“胡说,你在胡说”
“将军若是不信,我这就把这本明史烧给您看,我们有句老话叫盖棺定论,丹青御史终究是会为每个人最后定性的。”说罢,他便打了个火折子,把手中那本嘉靖四十五年点燃,然后又对秦开作了个揖道:“将军若是想明白了便来寻查某,查某必定会亲自为将军超度,告辞”
第89章 车祸
查文斌这是急着往回赶,恨不得那是脚下生风,不过事情到这会儿倒也明了。比起那心柔,他断然是愿意相信这秦开的,因为他唯恐自己犯了另外一个大错
几年前,大山就得了肺癌,当时他的情况很不乐观,一直就咳嗽,到了后来竟开始咳血。超子几次曾想带他去医院都被拒绝了,一直到实在撑不下去,才被他和卓雄二人绑着送去了省城,最后的化验结果是肺癌。
彼时美国已经有了最先进的联合靶向治疗,河图通过香港的朋友把大山送去了美国进行治疗,卓雄则长期在美国陪伴,因为大山这人性格内向,若是把他独自一人留在那里怕是早就出问题了。
这些年也一直是超子和河图二人负责他们在美国的一切开销,那费用累计到现在早就是个天文数字,换作其它人早就坚持不下去了。但他俩从未为此抱怨过半句,反倒是一直坚持着是用最好的治疗手段,只因为大山曾经是查文斌,也是他们的兄弟
这次,超子也是经过再三打听确认了大山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这才把查文斌已经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所以那二人哪里还按捺的住,定了最快的一趟航班就飞了回来。这不,天尚未亮,超子就已经在浦东机场接上了二人,那是一路风驰电掣直扑洪村而去。
这事儿说来也巧,查文斌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到了。
这一到那可就热闹了,那卓雄大山二人是多年没回来了,下车立马扑到那小溪边捧着水就喝,感叹这社会主义的山泉水就是要比美帝的纯净水甜多了。虽然查文斌不在,但也不妨碍他们叙旧,当听说昨晚居然有东西闯到这儿来了,那三人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超子本来嗓门就大,扯着嗓子就喊道:“还真是成了精了,我何毅超自打认识文斌哥开始,还真是第一次碰到鬼上门的新鲜事,难怪他一早就出去了”
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何毅超”三个字从他口中蹦出来的时候,那查文斌放在房间里的瓶子就顿时裂开了一道口子。
几人坐在门口院子里就这么叙旧聊了一整个上午,超子看了一眼手表道:“得,你俩先歇着,上次只顾着素素,也没来得及给我家老爷子老太太上柱香,这好久没回来了,我寻思着那坟头野草都长满了”
何毅超也是安县人,他的父亲曾是一名从事古文字研究的历史学家,二老死后的墓地都是查文斌给寻的,离这洪村倒也不远。
就在何毅超发动汽车出去的那一刻,大山不禁往那车子上多瞟了两眼,见他久久没有回神,卓雄便问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然后嘀咕了一句道:“可能是看花了眼,我怎么看到他那后排上头坐了个女人”
河图笑道:“这儿哪有什么女人啊,一会儿等他回来好生审一审,他是不是背着我们真藏了一小蜜在车里,要真是这样,那肯定得告诉素素姐。”
而就在超子发动汽车离开洪村的时候,查文斌也回来了,这可把大山卓雄给激动坏了,三人是又搂又抱,正说着呢,查文斌见没有超子便问他去哪了,这时河图插话道:“何老板说是去他家祖坟山烧香去了,刚大山哥还说笑他车上带着个美女呢。”
“美女”查文斌顿时就脸色一变,接着一个箭步冲进房间,他一见那瓶已碎裂当即明白要出事,赶紧冲出来吼着河图赶紧发车。
冷怡然不解道:“这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了,河图,赶紧的走,越快越好,一定要追上他的车”
何毅超当过兵,又是侦查兵,所以他开车有个习惯,那就是会时不时的扫一眼后视镜。这一路原本都挺正常,当车子到达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路上时,他赫然在后视镜里瞥见自己的车后座上坐着一个头带凤凰,身着霞帔的女子。
“吱”得一声,一脚急刹,超子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方向盘又朝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这次,镜子里的女人消失了。他慢慢的扭过头去,后座上空空如也,他给自己的太阳穴使劲按了按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昨天一宿没睡,看花了眼”
说罢,他还特地又下车点了一根烟绕着那车子转了一圈,又把四扇门全部打开透了个气,这才重新上车。
可从这以后,超子的脑海里就对那张脸再也挥之不去了,他能清晰的回忆起那张略显惨白的脸上下嘴角处还有一颗痣,若真是自己看花了眼,又怎会如此真切但此后他一直在观察着后视镜,那个女人再也没出现过。
越想越不对头后,超子立马给车子掉了个头,认识查文斌的时间久了,他万万不敢大意。当他行驶到一处下坡时,连着踩了两脚刹车居然发现这车子速度非但没有停止下来反而码表上的指针还在继续往上了走。
他立马意识到要出事,又转过半个身子去看后座,这时副驾驶上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道:“你是在找我吗”
超子回过神来,只见自己的副驾驶上正端坐着那个女子正死死的盯着自己,这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失去了控制,根本无力控制方向盘。而这道的坡的正前方又恰好是一处大转弯,弯的那一头又是个巨大的悬崖,若任由这车子冲下去,自己最后必定会冲破弯头,然后一命呜呼,并最终会被认定为这是由一个疲劳驾驶引发的悲剧事故。
“为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只听那女子冷声道:“要怪,就怪你姓何”
到了最后的关头,超子已经是闭上了眼睛,他想也许自己的命就该是在这里结束了。就在这时,弯道上忽然出现了一辆大卡车,那卡车的后斗上装满了竹丝。
这安县是全国文明的竹子之乡,他们把竹子用机器削成一根根火柴粗细的竹丝用来编织凉席,尚未织成席子的竹丝异常柔软。那卡车司机之间那山坡上一辆越野车飞速的冲着自己而来,连连按着喇叭也没见凑效,出于本能,他一脚刹车踩下,但出于弯道上带来的巨大惯性,整个卡车“哐当”一声倾斜倒地,那车斗里的一捆捆扎成电线杆粗细的竹丝瞬间倾覆了下来。
要说这超子是命不该绝,只听“嘭“得一声,他那辆越野车瞬间就撞到了那堆竹丝上,全车的安全气囊瞬间把他给包裹了起来,受到那堆竹丝的缓冲后,巨大的冲击力仍然是把那货车的整个车尾给冲出了悬崖,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第90章 使命
话说载着查文斌的那辆车一直就跟在那辆大货的后面,只是苦于道路狭窄,无法完成超车,这不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辆大货侧翻,紧接着便看见超子的那辆黑色越野车如同火箭一般冲了上去,一阵巨响过后,引擎盖顿时冒起了白烟。
此时的超子大难不死,正想弃车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有双大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正把自己的面孔往那气囊上按,使他口鼻窒息。原来那心柔见这车没有被撞下悬崖,就打算把他给活活捂死。哪知此时查文斌已经拍马赶到,只一拉开车门,那心柔顿时逃之夭夭,超子瞬间也感觉到了解脱,只连忙抬起头来喘着大气,总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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