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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莺梭忆江南

    把嘉懿太妃身边服侍了几十年的老人一律杖毙了,这就是剪断了太妃的羽翼,完全把她困在笼子里了。

    嘉懿太妃吓得一震,许久说不出话来。

    她倒想为自己的人求情,又怕引起了程暄妍的警惕,只得压下了心里的怒意,将三分悲伤再添七分,作出十分伤心绝望的样子来:“我在宫中经营这么多年,你这一下子把人都给我裁了,我今后可成了个没牙的老虎了!”

    言外之意是,我已经碍不着你了,你就高抬贵手吧。

    程暄妍自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却只恬淡地笑了笑:“没牙的老虎也是老虎,爪子也是会伤人的。如今本宫也拿不准那边的意思,所以太妃且先等等看吧——若是听香馆那位妹妹母子平安,您这只老虎自然也可以在宫中安静度日;若是那边又什么不幸,恐怕就只好请太妃这位‘咬伤了人的老虎’付出




120.不弃
    听香馆的耳楼之中,此时正是乱成一团。

    林珵在屏风外面站着,楼四小姐和杉儿两个人拖着她,还得时时小心防范,生怕他什么时候一个忍不住就冲了进去。

    屏风里面,是金嬷嬷和两个不知从哪宫里叫来的婆子在忙乱着。偏偏三人都是不曾生养过的,只仗着年纪大沉稳些,勉强还不至于被吓昏过去。

    两个太医在床尾伺候着,又不能上前帮忙,只能靠着听动静,指挥着莫小奴和三个婆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如此这般已经乱了两个多时辰,孩子依旧不肯出来。

    这下子,就连最沉得住气的金嬷嬷也有些撑不住了,气得直叫:“用得着的时候,连一个顶事的都没有!”

    旁边那婆子忙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丧气话,免得莫小奴心里难过。

    金嬷嬷自知失言,忙又回到莫小奴身边,柔声劝道:“姑娘且别慌,沉住气,攒攒力气再使劲儿,下一次多半就成了!”

    莫小奴已累得昏昏沉沉,自己没什么力气思考,听见金嬷嬷这样说,也便乖乖地答应着了。

    金嬷嬷同那两人互相交换个眼色,却是齐齐抬袖子擦了擦汗。

    这是第多少个“下一次”了

    眼看着莫小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越来越睁不开,这会儿她们已不敢抱什么立功领赏的念头,只盼着孩子能平安落地,千万别出点什么事,被皇帝一生气给砍了陪葬什么的。

    心里转着这些可怕的念头,做事情就越发心不在焉。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林珵已经又忍不住要往里面冲了,莫小奴才又鼓足了勇气,趁着一次剧痛难忍的时候,进行了“下一次”的努力。

    熟悉的割肉挫骨般的剧痛,熟悉的浑身散架似的疲惫,熟悉的一无所获的失败。

    “金嬷嬷,”莫小奴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金嬷嬷吓得心头发颤,却只得按着她的手,低声斥道:“别乱说,生孩子都是这样的!”

    “是吗”莫小奴不知道这个。她先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几个嬷嬷都是十来岁进宫直到如今的,这方面同样是懵懂无知。

    还是太医隔着帘子劝道:“娘娘且安心,头一胎生产总是要格外费些工夫的,时候到了,自然就好了。”

    莫小奴两手拽着帐子,仰着头向外面问:“若是一直生不下来,我是不是就死了我要是死了,孩子还能不能活”

    金嬷嬷听见这话,又掉起了眼泪:“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会好的,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这时那太医却在外面说道:“娘娘见红已久,若是长久生不下来,孩子在腹内窒息,自然便是万分危险。”

    “那怎么办!”莫小奴急了,“不如你们拿刀割了我的肚子,把它抱出来吧,我不要活了!”

    “娘娘,”太医的声音还算沉稳,“现在还不到说这话的时候。”

    “我觉得已经到了!”莫小奴已无力睁眼,泪珠犹自从眼角滚出来:“我撑不住了!”

    林珵在屏外听见这些话,哪里还忍得住!虽然楼四小姐和几个丫头死死地拦着,到底还是叫他给冲了进来。

    “皇上!”几个嬷嬷看见他,都有些慌乱。

    林珵不顾众人阻拦,径直冲到床头来抓住了莫小奴的手,低声吼道:“你莫要再说那些丧气话,想想先前的难处,好容易撑到了现在,你这会儿就要泄气吗”

    “阿珵……”莫小奴下意识地反握住了他的手,之后却又马上松开了,“皇上,您快出去,这里,不好……”

    林珵听见她说话间已是有气无力,不禁心中酸苦,攥着她的手便愈发用力:“这会儿你什么都别说,全听太医和嬷嬷的,管叔已经到宫外去请产婆,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为了咱们的孩子……”



121.不离
    这样想着,莫小奴便觉得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骨头缝里都是劲儿。

    这股子力气其实是虚的,来时不知是怎么来的,去时也不会提前跟你打招呼。但莫小奴不知道这些,她此时只觉得自己精神头来了,孩子的希望也就有了,她也就更加不用心心念念想着死了。

    可巧太医给她备下的这碗药汤里面加了好些催经下血的东西,原是为了让她血崩而死的,这会儿虽被她吐了出来,最初喝下去时的那股子冲劲却在。

    机缘巧合之下,她腹中那个迟迟不肯出来的小东西,竟终于有了要活动的迹象。

    于是,莫小奴和产婆以及帮忙的诸人都打起了精神,又忙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那个淘人气的小东西总算是落了地。

    莫小奴只来得及听见一声“恭喜”,连孩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睡了过去,仿佛刚才那个一身是劲的人根本不是她。

    林珵欢欢喜喜地扑过来,就看见莫小奴昏昏沉沉地睡着,脸上全无半分血色,吓得他差点也跟着昏死过去。

    金嬷嬷见产婆把孩子洗净包好了,忙抢过来塞到了林珵的怀里:“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这四个字让林珵精神一振。他忙抱着孩子坐到莫小奴的床边,却怎么也看不出她哪儿“平安”了。

    明明已经命悬一线了好吗!

    两个大夫擦擦额头上的汗,齐进来伺候着,望闻问切十分殷勤。

    林珵对他们赞不绝口,欢欢喜喜地吩咐了重赏,一回头却命人将他们开的方子直接丢进了火炉里,又向管越吩咐道:“你去宫外找名医开个产后调理的方子,亲自抓药回来让金嬷嬷熬给她喝,中间不许假旁人之手。”

    管越知道其中利害,忙答应着,飞快地去了。

    金嬷嬷有些不解,但知道林珵是信任她的,当下也不多问。

    那边重赏了服侍的嬷嬷、产婆和听香馆的奴才们,这一番忙乱总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收尾。

    这时候也已是深夜了。

    众人哭过笑过,这才忽然想起原先请的乳母也还没进宫。

    先前火烧眉毛的时候,大家都忙着找产婆,这会儿孩子生下来了,才想起乳母这一茬。

    这会儿再去找也来不及了,何况管越又在忙着出宫抓药的事,也没法子多长出两条腿来。

    于是众人合计了半天,还是只得把那可怜的小家伙塞到莫小奴的怀里,让他自己找娘讨吃的去。

    莫小奴正昏昏沉沉地睡着,忽觉怀里多了个东西动来动去的,瞬间就给吓醒了。

    楼四小姐见她一惊一乍的,便毫不客气地嘲笑了她一番。

    莫小奴听金嬷嬷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地说了眼下的局面,也没法子,只得自己喂那小家伙,又忍不住骂了几声“讨债鬼”。

    林珵见她醒来精神尚好,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去。

    正要吩咐众人各自散了去歇着,太监周三却来禀道:“皇上,昭阳宫……皇后娘娘还在跪着呢,这会儿快三更了,是不是先叫她起来”

    “她”林珵险些掩饰不住脸上的恨意,很费了一番功夫才装出疑惑的神情来:“皇后为何要跪着”

    周三忙赔笑道:“听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说,是因为自己觉得没有照顾好芸……莫娘娘,心里愧疚,说是定要等皇上降罪下来才能安心。”

    林珵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平静地道:“你去传话,请皇后早些安歇吧。小奴的事,还是多亏她周全才保住了两条性命,朕对她只有感激的,岂有降罪之理”

    周三连连躬身答应着,又笑道:“这个道理,奴才们也都是劝过的,只是皇后娘娘自己心里过不去,还是要请皇上亲自去劝劝才行。”

    林珵想了一想,又回头看看莫小奴,沉声道:“你去跟皇后说,朕走不开,叫她别让朕为难。”

    周三闻言有些错愕,呆了好一阵子才不情愿地退出去了。



122.软禁
    是不是还存着别的心思,就连莫小奴自己也不知道。

    先前在昭阳宫,她是当真作好了失去双手的准备,没想到林珵竟会救下她,更不惜当面向程暄妍揭破了她的身份。

    说不感动是假的。

    如今,孩子也生下来了,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照理说,这个局面比她原本设想的已经好太多了。

    可是她的心里始终不能如从前那样全无芥蒂。

    她仍然无法忘记,在她咬紧了牙关决定要同他一起挺过去、哪怕遭天谴也在所不惜的时候,他说过一句“没有将来了”。

    那句话就像一把刀,在她毫无保留地信仰着他的时候,由他亲手执起,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如今,那把刀或许已经拔出来了,伤痕也可能已经长好了,但受伤的地方仍在隐隐地疼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把刀,存在过。

    莫小奴知道自己太过于记仇了。

    可她一向如此小心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一晚,她终究是没有理会林珵的百般示好,自己觉得累了,便只管睡了过去。

    第二日辰时才被孩子的哭声吵醒。金嬷嬷告诉她,林珵在她的床边坐了一夜,刚刚才起身上朝去了。

    对了,今天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大朝会,六部九卿大大小小的官员,凡是在京城的都要上朝。对于皇帝突然多了个儿子这件事,不知那些官员会作何反应

    这一点,倒是莫小奴想多了。

    事实上,朝中群臣并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在文武百官进朝堂之前,程相爷拦住了林珵,劈头就是一句话:“那件丑事,你要闹得天下皆知吗”

    林珵没有答他这句话,只是神色漠然,无声地表达着他的愤怒。

    程相爷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又或者是震慑的效果已达到,之后便换了和善的口吻,“语重心长”地劝道:“皇上应当知道,大周嫡庶之别,犹如云泥。先前伪帝窃国十八年而名不正言不顺,大半也是因为这个庶出的身份。如今您要给故人一个名分无妨,但皇长子无论如何不能记在莫氏名下,否则非但于皇上圣名有损,亦且无异于断送了这孩子的前程!”

    “程相错了,”林珵坐了下来,语气沉沉:“朕的长子,不论嫡出庶出,都是尊贵的。”

    程相爷叹口气,一脸无奈:“确实如此。但长子非嫡子,说出去总归不好听。且将来议定皇储之时,少不得又有立嫡立长之议,朝中宫中必定又要有一场纷争。——皇上自己便是从这种困顿之中熬过来的,难道您忍心在您的皇子身上看到旧事重演吗!”

    林珵默然良久,叹道:“朕无意立长子。待皇后产下嫡子之后,立嫡不立长就是了。”

    “皇上!”程相爷低吼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这时已有内侍来报说百官们到齐了。林珵闻言便站了起来,沉声道:“程相所虑之事,朕并非不知,只是朕与皇后大婚才三个月,便是有心将皇长子记在皇后名下,只怕也是办不到的。”

    “此事不难,”程相跟着站了起来,“皇上可先瞒下皇长子降生之事,待皇后产下嫡长子之后,再将如今这位皇子记入宗谱,只说是次子便是了。”

    林珵脚下顿了顿,回过头来:“程相一向便是这样办事的吗”

    程相爷胡须微颤。

    林珵低低冷笑了一声,看着他:“嫡庶之分不可乱,长幼次序倒可以随意更改程大人,这般颠倒黑白,也不像是您老人家会做的事啊!”

    说罢,他不肯再理会程相的纠缠,迈步便要走进大殿。

    程相爷却猛然追上前去,跪倒在地拦住了他的去路:“皇上!如今您在朝中根基未稳,边关守将军心浮动,又有西梁诸国虎视眈眈,您可不要在此时自曝家丑……”

    “程相,你逾矩了!”林珵厉声喝道。

    &



123.后招
    莫小奴倒没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一大早,昭阳宫就遣人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

    顺便还给送来了一位乳母。

    莫小奴把昭阳宫的赏赐全部打包送给了那位乳母,打发她滚了。

    理由嘛也是很充分的,就说孩子淘气,认饭碗。

    乳母得了一大堆金的银的绸缎的好东西,乐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自然是莫小奴说什么她就跟着说什么。就连莫小奴硬说住处狭窄不适合再添人伺候,她也跟着附和了。

    于是程暄妍塞进来的那两个宫女也吃了闭门羹。

    打发走了昭阳宫的人之后,莫小奴什么也没放在心上,只管安心地躺着。楼四小姐派了柳儿过来服侍她,她也接受得心安理得。

    只是,她想求清静,却偏偏有人不想让她清静。

    才躺了没多会儿,守门的小太监便跑来报说,不知是哪宫里的人在外面哭,问又不说话,赶又赶不走,不知道该怎么办。

    叫侍卫处理当然也是可以的,但听香馆的人都在门内,一旦开门出去叫侍卫,只怕门外的人就冲进来了。

    楼四小姐听见这话就火了,提着裙子就冲下楼去:“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在我听香馆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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