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歌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巴豆ing
被这么一骂,小夏子说话痛快了些。
“是,是,皇后娘娘怀孕,宫中难免有人觊觎。”
“你是说,她恃宠而骄了”
殷帝皱着眉,摇了摇头。
“但兴许不是……自从册封彩女后,她谨小慎微,既不主动争宠,也极少踏出宫门,跟谁能有过节呢总不过朕多偏疼她些……”。
他越想越奇,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得作罢。
“算了,或是朕多心。”
小夏子听得,机灵地将话题引开。
“前头就是辰阳宫,皇上是否要进去”
“去吧,朕去看看母后。”
辰阳宫外的芍药开得正好,远远望去姹紫嫣红一片。
因着太后喜欢,园内移栽了许多奇花异草,内廷的宫人们正在剪枝施肥。
见皇帝到来,他们全都齐齐跪下。
“嘘……”
瑛姑姑正要进去通报,殷帝摆摆手,自己放轻脚步,打了帘子进去。
正值傍晚,太后躺在檀木描金如意榻上,静静地闭目小憩。
“谁”
听得有珠帘脆响,她警惕地睁开眼,让人扶着,靠到了欹案上来。
“儿子本想来看望母后,却反倒吵了母后休息。”
太后面无表情,有些老态的眼睑垂下,叹息道:
“终归是老了……天才刚温起来,就容易犯困得很,皇上怎么来了瑛琰竟没有通报。”
“母后莫怪,是儿子不让她通传。”
想到方才的一幕,他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十分心疼。
“这么多年过去,您已经贵为太后,睡眠还是这么浅。”
“宫廷之内,俯首皆兵,需时时警醒,多年养成的习惯,怎么改得掉”
瑛琰打了热毛巾把子伺候。
“去,让小厨房的茶奴,制泡两杯黄山毛峰来。”
“是,太后。”
见人退出,隐后看向自己的儿子。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对上那双矍铄锋利的眼神,殷鉴立即陪着笑。
“母后,儿子还年轻,少不得要您帮衬,您一定要保重身子。”
回想起以前种种,他忽然感到十分惭愧,言语也未免踌躇起来。
太后静静呷了一口茶。
“如今有一件事,儿子不明白,特地想请教母后。”
“今日周太医查出,皇后的膳食中……被人掺杂了滑胎之物。”
太后听得,手滑落了盏,霎时脸色铁青,一双精明的眼珠子迸发出利光。
殷帝眼眸一缩。
“皇后暂无大碍,母后息怒,儿子已经命人去查了。”
她气儿平了些,仍旧余怒未消,迈着苍厉的声音,道:
“皇后是后宫之主,谁能与她争锋胆敢祸害龙嗣,此人胆大妄为,居心叵测,断不能留!”
“是……”
“你妃嫔不多,眼下除了皇后,就是冯妃与欧阳氏,既不得宠,也向来安分,其中关键,皇帝只需细细思量便是。”
太后换了副语气,眼神犀利,让人如芒在背。
“历来宠妾不可灭妻,周朝幽王废申后,立伯服,西周灭;汉王宠爱飞燕合德,废许皇后,江山动摇。以史为鉴,不可不防!”
话虽未说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太后素来不喜褚九,嫌她妖颜祸水,魅惑圣上,搅乱后宫安宁。
这在他的心中,更添了一层烦闷。
夜半时分,辰阳宫后殿。
自从搬离了玉门轩,宋太妃便满心不如意。
这“恩典”明升暗抑,她内心实际是万般的不情愿。
此刻,她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梳着如意高鬟天鸾髻,妆粉未卸,神色十分疲惫,正坐在芝兰描金如意榻上闲敲棋子。
小几上,一盏金莲琉璃宫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茶水沸了三遍。
独自对弈,棋声落子清脆,灯下人影幢幢。
褚九亲自打了绢纱四角灯,悄悄儿地从后门进来,琵琶早已等候多时,引着她进了前厅内殿。
“奴婢给太妃娘娘请安。”
宋太妃抬起头来,只觑了她一眼,并不做言语,又低下头去自顾自地耍棋子。
跪在冷硬的青地砖上,她不敢作声。
时间流逝,大殿内安静异常,琵琶斟茶倒水的声音十分响亮。
“起来吧。”
她如蒙大赦,揉了揉疼痛的膝盖,叩头道:
“谢娘娘。”
“今日听宫人说,有人在皇后的饮食中掺马齿苋……”
太妃抬起头,眼角往地上斜觑了一眼。
“你可知道此事”
夜半匆忙召见,她心中早就料到,双手缩在袖中,回答得小心翼翼。
“回娘娘的话,奴婢整日在沧海阁中,并不知情。”
话音刚毕,只听得“砰”的一声,棋子撞击在棋盘上,散落成一片。
整盘棋未解先乱,褚九疼痛的双膝颤抖。
“春娘。”
她唤出了她的真名,语气冷冽。
“凤栖阁内日日替换的卷丹百合,是从哪里来花房那胆大妄为的狗奴才,到底是收了你什么好处,竟然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蠢事!”
那垂下的眼神中,闪过丝丝慌乱。
“你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欺瞒擅专背叛主人嗯”
瞿春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嘴唇哆嗦了几下,连连叩头。
“太妃恕罪,奴婢这次擅自做主,求太妃宽恕!
第十六章 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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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险些滑胎,事情发酵后,不了了之,却殷帝心里种下了疑窦。
一面假装平息风波,另一面,却命人在暗中悄悄儿追查。
或许他隐约已经知道……
暗卫报告的消息,总是令人内心不爽。
四王府,子央阁内。
近五月的天气,外头蝉鸣阵阵,子央阁的书房里却凉意袭人。
花架边,紫檀雕花屏风的下方,摆放着香案与文房四宝,四壁古董画作琳琅满目,书香幽幽。
美人榻边上,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静静地站着。
子城身着绛紫色的羽丝云雁纹公子袍。
头上妆发碧成,三千青丝如丝绸般滑下,手腕如玉,指尖纤若无骨,修长莹白无暇。
他肤色匀称,温眉胎中带,白雪琼貌自凝,绛唇不点却生。
朝和风的窗外望去,眉梢眼角藏秀气,笑貌露温柔。
在那修长的指间,擎了一副临摹的《洛神赋》,细细观赏着。
殷景身着紫霞机巧双鹤红袍,顶戴玉冠,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屏退了左右小厮,走至窗户边,锁上窗棂,才过来拉着他的手,温柔含笑。
“你这么喜欢看,我待会儿再给你临摹两幅。”
“这只是第一卷,后头还有呢,我全都给你亲自画来,可好”
“公子才华过人,技艺高超,连我都分辨不出,足以以假乱真。”
四眼温柔相对,将面前的男子搂入怀中,轻声道:
“伯父最近身体还好么”
“我爹爹总是这个样子,你也知道……”
他语气歉然。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被连累不说,还惹得伯父生气。”
“这怎么能怪你呢”
回想起往事,子城的眉间惆怅。
“当年若你不出现,我恐怕早已……,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身世、家族,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他说着,方才还和润的面色,陡增了几分凄然。
“好了,你看你,好好的怎么又伤心起来,眼泪流太多对身子不好……”
“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不许你再流泪。”
他将他紧紧搂在怀中,缓缓抚摸着那丝缎般的长发,心里漾生起无限的满足与温柔。
天地静止,万物谐好。
“时间可过得真快,转瞬八年了。”
子城抬起头来,用青罗帕子擦干了脸,面色依旧温润如玉般笑着,迎合着他的话。
“是啊,八年,公子,我们竟然在一起八年了……真是让人……”
那双和煦的眸中,浮现出泪意。
“别说胡话!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子城望着对方眼中的倔强,半似肯定半似安抚,垂下了眼睑。
“那是自然。”
“你生在淮阴富贵之乡,和我外祖秦家是世交,那年伯父大寿,寿帖遍集江南名流。”
殷景看了怀中人一眼,接着道:
“我母亲虽为外嫁女,但向来注重母家情谊,又是王公贵妇,自然也收到了帖子,那年我刚食十五岁,这一去,便遇见了你。”
他闭上双眼,回忆起那段往事,嘴角挂着笑意。
“你说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子城的脸上如晚霞烧过,红彤得发醉。
“都传你是个混世魔王,到底生在王府之家,没想到乍见面,却是个英姿倜傥的公子,有多少富贾人家都想巴结,你却始终彬彬有礼地端坐着,可急坏了他们!”
说着说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场景,嘴角绽开出笑容。
“那可不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紧张得很,真是如坐针毡,腿不知道该如何抬,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凉爽的天儿,冰湃瓜果伺候着,硬是出了一身大汗。”
“我从小到大,在家里父亲母亲千般疼爱,哪里怕过什么但一见你,我却怕了……”
他抚着他发丝下袍上的花纹,感觉丝滑软腻如雪。
听他说完,子城亦缓缓开口。
“我身为家中长子,那种场合,定要见客。”
“父亲对我说,四王府家的贵人来了,秦府与我南宫家是世交,秦夫人盛誉在外,又听得夫人说……”
“这是我家犬子,小名唤做明轩。”
二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回想起初见,历历在目。
“你知道那天夜晚,我心如鼓点,辗转反侧地难眠,脑海中全是你,你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后来,我总算想明白了。”
子城抬起头,好奇道:
“你想明白了什么”
“从小到大,我房中的丫头或俊俏可人,或温婉妩媚,或清新脱俗……”
“十四岁那年,母亲见我已经长大,便将我叫到房内,对我说,房中的丫头,以后都是我的侍妾,然后……”
他眼珠狡黠一转。
子城亦好奇地睁大了眼。
“第二日一大早,我全部赶走了……哈哈哈……”
“所以……那日你便和伯母坦白”
“嗯。”
“夫人待你可真好。”
那双温柔的眸子中,滋生出羡慕。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但这种事,怎好请大夫”
“那你……”
子城低下了头,语气不安。
“我只偷偷找了一位游历的郎中,那郎中常年游历天下,见多识广,听完我的事后,竟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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