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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九歌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巴豆ing

    “是……儿臣无能。”

    她垂下头去,眼珠子滴滴坠下,心中悔恨不已。

    “娘娘,莫怪奴才多嘴,中宫乃六宫之主,多少人觊觎着这个位置”

    “若想岁岁长青,便要拿些厉害之处来,一昧善弱听人调遣,不是后宫的生存之道。太后劳心劳力,是为娘娘担忧,一片苦心难言,还望娘娘能体谅。”

    “姑姑言重,良药苦口,姑姑今日的这番话,本宫定当牢记在心里。”

    那双苍老的眸子中,缓缓浮现出笑意。

    只一瞬间,她感到手上传来一阵温暖,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正将她紧紧地握住,声音柔和慈祥。

    “娘娘冰雪聪明,凡事立足中稳,不可受人摆布。”

    “这大殷宫中,一时的宠爱并不重要,最终能登极之人,才是胜利者。”

    “是……”

    皇后擦干泪水,点了点头。

    “多谢姑姑提点,请姑姑转告母后,儿臣定不负她的期望。”

    隔着朦胧的玻璃窗,太后远远地,看见那素白的背影远去,最终消失在宫门口。

    瑛琰打了帘子进来。

    “该说的都说了,往后如何,便看她自己的造化。”

    “皇后良善,本根儿是好的,又容易掌控,太后只要多加教导劝诱,定能顺心。”

    “希望如此。”

    凤銮行至凤栖阁,刚踏入宫门,明雁便来报褚九的晋封事宜。

    她静静地听完,肩上的素锦棉毛披风不觉滑落,良久后,才喃喃自语。

    “位份倒是不算高,只是这‘朝’……”

    皇后感到自己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朝朝暮暮……沧海阁……曾经沧海难为水……”

    一阵寒风吹来,她心冷尤比身冷,一把往后颓坐在太师椅上。

    “娘娘莫伤心,圣上不过赏了彩女之位,您是皇后之尊,比起她来,犹如高山之于小峦,是云泥之别。”

    主子充耳未闻,失魂落魄般,目光盈润,嘴唇不觉哆嗦着。

    纵使身为奴才,她也十分担忧,主子自小重情重义,没想到临了,却遇到个冷面郎君!

    “娘娘,您才是这后宫的主子!”

    皇后抬起头来,默默看了她一眼,双眼有泪润的猩红。

    “你知道沧海阁的由来么”

    婢女摇摇头,满面疑惑地看着她。

    “先帝和毓太妃两情相悦,互相引为知己,便传使宫内的能工巧匠,选出风景绝佳的地方,独独为她建了一座楼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名沧海阁,是先帝和太妃娘娘至死不渝的爱情……”

    正说着,声音却戛然而止,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的心,终究不在本宫的身上!”

    似乎想起了什么,皇后忽然转过语气,认真地盯着明月。

    “本宫在宫里的情形,你切记着不要往家里传,女儿已经出嫁,好坏都是自己的命,父母生养我已是大恩,母亲年迈,幼弟还小,父兄身居边关,新帝恩威并施,猜忌并不必信任少。”

    念及这些,她仿佛精神了许多。

    “他们手握兵权,不免遭人嫉恨,若是因为我乱了分寸,因小失大,这个罪孽,我此生难赎。”

    提及那个男子,明月目色怔忡,却不能说出口。

    “是,娘娘放心。”

    “当局者迷,过犹不及,本宫就当是为自己哭一回!”

    那双柔弱的眼中,写满了不屈与倔强。

    明月取来鲜花汁子,为她匀了手,缓声问道:

    “那册封之事,娘娘打算如何办”

    “既然是圣上喜欢的人,本宫应当厚待才是。除了内廷的封典,你去我的嫁妆里,挑些贵重的,给她一并送过去,就当是本宫的贺礼!”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咬紧了牙齿。

    第二日,皇后来辰阳殿外请安。

    她着一身宫段素雪梅花纹纱袍,纤腰紧束,以七彩宝线作丝,系着一对莹白的如意纹玉佩,两臂之间,缠着烟纱罗绮绘花披帛,头上梳了花冠,双耳衔一双蓝翡翠滴珠耳铛。

    朱唇潋滟,粉黛凝脂,身量纤纤窈窕婀娜,遥望如同仙子下凡。

    琰姑姑悄然将皇后打量了一番。

    她走到太后的身边,低下身来,俯耳嘀咕。

    那张苍老疲态的脸,默默应允了。

    没一会儿,瑛琰现身殿外,笑逐颜开地迎上来,语气十分和蔼。

    “圣上刚早朝过来,还在殿内,与太后正说着话,太后请娘娘进去。”

    皇后含口微笑,垂眉低首。

    “是,有劳姑姑。”

    明月脱下那翠纹织锦云缎斗篷,小心地擎在手中,束手伫立在殿外伺候。

    殷鉴和太后正对坐饮茶,忽然看见一个装束明丽的女子走进来。

    他不觉吃惊,待定身细看时,却发现是皇后!

    一股厌恶,从心底油然而生。

    “儿子还有公务要忙,改日再来看望母后。”

    “不忙……先坐下,多陪母后说会儿话。”

    太后抿嘴笑了笑,拉起了皇后的手,递给殷鉴。

    “皇后糊涂,但到底年轻,谁年轻时没个错处呢何况那件事,皇帝也已经查清楚,错不在她。”

    她幽幽叹息了一口气,语气猝然有些哀怜。

    “到底是结发夫妻,数九寒天,在殿外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别说瑛琰,哀家看了都心疼。”

    皇后闻言,灵机一动。

    “当日臣妾一时情急,此后每每回想起来,都深感罪孽深重,更是无颜面见皇上。”

    那双清丽的眸子,看向自己的夫君时,惊如小鹿,楚楚动人。

    “臣妾已经知错,还……还请皇上责罚。”

    大半年的相处,他心底亦明白,她很良善,只是缺乏主见,被有心人利用而已。

    更何况……终究是他先对她不住。

    这样一番想法后,纵使再不喜,殷帝的心里也不免生出怜惜之意。

    转过头来,碰上太后期望的目光,便再也没了脾气。

    这份母子之情,他亦很想珍惜。

    他朝皇后虚扶了一把,语气淡淡的,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生硬。

    “皇后多虑了,朕一向大度。”

    太后听他说出这种话,也会心地一笑。

    “皇帝国事繁忙,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和皇后单独说会儿话。”

    殷帝魂不守舍,一直惦记着沧海阁,听则如蒙大赦,立即起身拱手,庄重地屈身行礼。

    “如此,那儿子就不叨扰母后了。”

    大殿之内,




第十五章 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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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銮到达凤栖阁时,日头已经高升。

    刺白的光照在阶梯上,投下绵长的影子。

    “皇上万岁。”

    “周太医起来吧,皇后怎么样了”

    “回禀圣上,皇后已无大碍。”

    “是什么原因朕日日听得太监来报,都说皇后脉象平稳,怎么会忽然滑胎”

    “回皇上……”

    周太医老态龙钟,胖墩五短般的身子,搭上两绺半寸长的胡须,显得有些憨态。

    “臣方才查验过皇后的饮食起居,并无大碍,唯独那食用的山楂糕,有些蹊跷。”

    明月在一旁跪着,此刻立即接话。

    “天气暖和起来,娘娘最近半月进食都不香,奴婢想着山楂能开胃,且此前询问过太医,孕妇少食无碍,所以才让小厨房做了。”

    “见娘娘吃得好,太医也说无碍,便少量进着,一直都没出什么问题。”

    听明月说完,他并不看她,只盯着太医。

    太医身子一颤,急忙匍匐答话。

    “山楂能开胃,娘娘少量吃确实无碍。”

    “但今日微臣入宫给娘娘请脉时,施太贵人身边的庭儿来,说太贵人身体抱恙,已经起不来身子,拉着臣去把脉问药。不料今日糕点中搀了马齿苋的粉末,混合这百合花,嗅食相辅,才……”

    “况且……娘娘刚过保胎之日,身子还很弱。”

    殷帝瞥了一眼殿旁未撤下的百合。

    半身枝丫倚靠在天青色的碎纹瓶口上,花朵橙黄香艳,花瓣尽数向后卷曲,妖娆婀娜的样子,像极了美人艳舞的身姿。

    等太医说完,他的声音已经冷了下去。

    “那太妃,到底怎样”

    “太妃得了痢疾,整个人身子已经虚脱,庭儿的话不假。”

    “后宫的平安脉日日都有,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况且即便生病,拿了牌子去请太医,也不耽误多长时间。”

    小夏子听得,连忙走上前去,附在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

    殷鉴便不再追问。

    “朕记得太医说,百合安神,才日日在寝殿内换置新鲜的卷丹百合来,让皇后看着新鲜,腹中的孩子也高兴。”

    “古来药毒相生相克。”

    “若单有百合,有安神功效确是不假,但若混杂了马齿苋这类,则功效相反。”

    殷帝半晌不语,将众人扫了一眼,脸上生出愠怒的神色。

    “马齿苋素有滑胎之效,宫中人人皆知,又并非寻常食物,为何会混杂在皇后的饮食中”

    众人皆是一凛。

    “奴婢方才来时,已经细细查问过凤栖阁的宫人……但马齿苋易活,在宫中有水的地方,皆能生长,所以…所以还未曾查出头绪。”

    湘妃竹扇“哗啦”一声合上。

    “这倒是奇怪,我大殷堂堂皇后,朕的嫡子!谁敢谋害”

    那双暴怒的眼睛转向小夏子,猛然拔高了声音。

    “查!给朕查!小夏子,这事儿交给你去办!”

    “若查不出来……”他目光一凌,“你就别回来了!”

    小夏子浑身一个激灵,猫着腰儿急忙应答。

    “奴才领命。”

    大殿内一片沉寂,连半声呼吸也不闻。

    他收了怒气,声音中流露出疲态,向外摆摆手。

    “都出去吧,朕进去看看皇后。”

    说完,便放轻了脚步,踱入内殿。

    从凤栖阁外出来,已经是申时。

    外头满城春色宫墙柳,湖光山色潋滟涤荡,湿地上紫白的鸢尾朵朵簇簇,迎春花开得明黄灿烂,白玉兰凝脂如同美人新面……

    “等闲识得春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但经此一事,他已然没有心思再观赏,抿紧了嘴唇,沉默不语。

    “回华阳殿。”

    帝辇匆匆路过,夹道上的宫人一律面向宫墙避面。

    “朕……是不是做错了”

    殷鉴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身旁的人。

    “朕似乎从来对皇后,太过于冷漠。”

    小夏子不明所以,略微思忖后,才反应过来,赔笑道:

    “皇上贵为一朝天子,谁错皇上也定没错儿,只是皇后如今身怀龙嗣,这又是头一胎,心情难免抑郁烦闷,您多关心些也好。”

    他的眼神捉摸不定,眉间微皱,思忖半晌。

    “朕总觉得九儿……她不似以前……”

    “你跟了朕多年,说一句真话,是朕多虑了么”

    那细白的小脸依旧赔着笑。

    “圣上,彩女与您相识多年,情分犹在,您偏疼些也情有可原。”

    “只是……”,他换了一副更谄媚的笑容。

    “有屁快放,吞吞吐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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