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歌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巴豆ing
若是换做以前,她定会感动吧
会的。
可如今的她,却已不再是当年心境。
他将她的手轻轻握住,触及之时,是灼热的温度,灼热得让人感到发烫。
烫得让她却想要抽出。
“天气炎热,你即将临盆,多走动些是好的,凤栖阁地方大,多养些花花草草,看着心情也好,只是天气暑热,宫里有些地方不干净,也不便多出去。”
他的语气中字字关切,像极了多情人的模样。
“是,臣妾遵旨。”
说话间,皇后始终颔首微笑。
殷帝看着她,语气有些迟疑。
“你我夫妻指之间,不要……如此见外。”
话刚落音,皇后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红晕,如若三春之桃,明眸灿烂,温柔得体。
“皇上的话,臣妾谨记在心。”
殷帝握紧了皇后的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皇后如今的模样,当真是很贴切!”
她听完,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一昧地温笑着。
那是身为皇后的标准笑容。
明月伺候在左右,正在为皇后整理靠垫,神情专注,一点一滴,十分细心。
他的目光一动。
“好忠心的奴才!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被点到,明月犹自没反应过来。
“回皇上的话,这是本宫的陪嫁丫头,唤做明月。”
“明月……难怪……”他拧眉思忖,“朕记得有一次在华阳殿,你们家娘娘受委屈,你不管不顾地冲进来,还顶撞了朕”
旧事重提,当时的情景本不光彩。
不知是好是坏,明月当即只身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踌躇着半天,不敢回话。
殿内陷入了沉默。
皇后兀自斟酌,亦不敢言语。
终归还是小夏子深谙上心,明白自家主子的打趣之意,谄笑着插科打诨。
“那日,连奴才也被唬了一跳!”
他朝跪在地上的明月睃了一眼,一个机灵上来。
“况且……明月姑娘这浑身,能有几斤几两儿,皇上力举千斤重担不在话下,跟您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殷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哼道:
“那依你之见,倒是朕的不是了”
“哎哟这哪能呢……奴才是说,明月姑娘是护主心切,并非故意冲撞皇上。”
话毕,他又看着皇后,笑道:
“奴才那次可真是瞧得真切,明月姑娘着急,先跪在殿外请罪,大念了三声‘阿弥陀佛’,又参拜了各路神仙,这才闯入了殿内,当真难为了她一片忠心!”
小夏子言行并举,十分滑稽,在场的人都被逗笑了。
明月正了脸色,借坡下驴。
“是奴婢该死,情急失智,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说完,她一头叩下,不再起来。
“私闯华阳殿,可是大罪!既然你知道自己的罪过,那朕就不能姑息……”
皇后以为殷帝认真,忍不住轻呼:
“皇上,明月她……”
“朕……”,他的目光在殿内扫了一眼,“就罚你好生伺候皇后,直到皇子出生,要中途出了半分差错,朕唯你是问!”
众人呆住。
明月显然也没有料到,她惊异地抬起头,又郑重一拜下去。
“谢皇上隆恩!”
殷帝看向皇后,语气温柔:
“朕看你也乏了,你好好休息,朕还有公事要忙,改日再来看你。”
话毕,又见皇后殿中素净,便吩咐道:
“小夏子,告诉内廷那些个奴才,挑好的往凤栖阁送,要是照顾不周,惹了主子不高兴,朕拿他们问罪!”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臣妾,恭送皇上!”
宫人打了珠帘送出。
看着那抹明黄的背影,皇后收回了目光。
明月借口出去拿冰,刚转至殿门口,却朝着殷帝离去的方向,快步追了出来,她一个疾步抢在前头,“咚”的一声跪下。
“皇上明鉴,有人要对娘娘欲行不轨!”
被这一吓,小夏子神色惊疑。
“大胆!你这宫女好不知趣,借着龙心大悦,竟然敢口吐狂言,还不快让开!”
殷帝摆了摆手。
“你知道了”
那张熙和的脸,忽然暗沉了下去,眼神变得如鹰般尖锐,直直盯着眼前的人。
明月顿感惊惶,低头道:
“奴婢除了服侍好皇后娘娘,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这等背主的奴才,断断不能留在皇后娘娘身边,奴婢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并不敢滥用私刑,还请皇上示下!”
一向胆大心细,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君王的威压、未知的结局,她却浑身发颤。
“背主的奴才”
忽然间,小夏子舒了口气,殷帝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带回去,朕亲自审。”
“是。”
他看向脚下的人明月,淡淡道:
“你很细心,担得起大宫女的职责,皇后有你,很好,回去吧,好生服侍你家主子!”
“奴婢谢皇上。”
不知是惊悸还是感动,明月早已泪眼模糊,重重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
千层紫龙皂靴从手边掠过。
老爷公子双双殒命,主子势单力孤,居心叵测的人不少,这些消息,怎能瞒得过人
 
第二十七章 真相
辰阳宫内。
宋太妃住在新建的殿宇内。
她的神色焦虑不堪,眼圈四周呈现出浓厚的暗灰色,透露出点点青紫。
此刻,人正在殿中央,不断地来回踱步。
“唉!”
“这怎么还不回来!”
……
担忧、焦虑、急切、叹息……种种情绪将她牢牢裹住,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约莫午时,琵琶才匆匆进殿。
她的脚步十分急促,将悬挂的五彩珠帘打得脆响。
那昏暗的目光一闪,急急忙忙地迎上去。
“怎么样,截住了吗”
琵琶气喘嘘嘘,只觉得口中干涩无比,“啯”地一口咽下半杯凉茶。
“娘娘放心,三殿下已经得到了消息,即刻勒马赶回。”
“老天保佑!”
“呼……”
悬着的气息,缓缓放下来,宋太妃扶着胸口,木然地顺着太师椅坐下了。
那握紧的掌心,早已沁出了一把冷汗,颀长的手指捂住了脸,垂下头去,从指尖缝中,湿润的液体滑落。
“本宫的夙儿,保全了!”
琵琶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宽慰道:
“如今三殿下安全,娘娘也可安心。”
良久后,一声悲怆悔恨声,才从指缝中传来。
“哀家一时失策,竟没想到……却差点害了他!”
她将手放下,露出一双狠辣的眼光。
“隐后!她想借这个机会,除掉夙儿!”
“娘娘……”
“不要着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没想到宋太妃却摇了摇头,眼角的泪珠尤在,怔忡了半晌,脸上呈现出如死一样的灰暗。
“早该知道……”
她连连摇头。
“隐后手段了得,当初若听你忠告,不要轻举妄动……欲速则不达,终究是我太心急!”
想起这个抉择,宋太妃悔恨不已。
“她早就算计好,设计陷阱,稳住了大军,却故意放出消息来,说军中哗变,只等着本宫……这次丢了夫人又折兵,还差点……差点害死了夙儿!”
即便在此刻,她仍旧觉得背上冷汗涔涔。
“若他真到达边塞,和宋肄共同起事,那就当真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好计谋!好计谋!”
宋太妃一掌打下,指尖生疼。
她却全然不顾。
惊悸而愤懑的脑海中,全是隐后的身影。
“那如今……”
琵琶凝聚着眉头,语气有些犹豫,嘴唇嗫嚅半晌。
“公子该怎么办呢”
“无碍。”
宋太妃缓了一口气,仿佛从梦中醒来。
“只要夙儿没到,他绝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挨过几日,咱们送信的人也就到了。”
“若是……”
她的声音猛然颤抖,悲戚之状显露无遗。
“若是上天果真要亡我,那也是本宫的命……夙儿是皇子,只要他没亲身参与谋反,就算夷灭九族,看在兄弟的情面上,皇上也会法外开恩。”
“娘娘……”
见主子似乎气竭,琵琶尤自不甘心。
“纵使此次失利,却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北境收兵后,军中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况且……况且看姓韩的态度,也不很坚决,咱们……”
“你不知道……”
宋太妃打断了她的话。
“韩珂属意七皇子,人尽皆知。可如今新帝稳坐江山,殷后一手把持其独女,又捏着皇后与郑夫人,将郑氏幼儿调离殷城,派遣到他的身边。”
她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越蠢。
斗了半生,竟然误信了一席谣言。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开弓没有回头箭,绝不能大意失荆州!”
琵琶气沉,脸色冷毅。
“那奴婢便去杀了她!”
“咱们没机会了!”
她拉住主子的手,神情态度十分坚决。
“娘娘!舍弃奴婢一人,成就娘娘的夙愿,等隐后和新帝一死,您出面主持后宫,手掌御林军,朝中人心惶惶,便举荐三皇子为尊,顺应天命,无人敢说二话!”
见主子面色犹疑,她继续道:
“对于郑氏韩氏来说,不过是换了新主,他们若起兵,那就是犯上作乱,妻眷都在殷城,想也没这个胆量!等三皇子荣登大典,您就是正儿八经的太后!”
宋氏心里一动。
眼光像是灌入了火星,闪闪发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婢女。
惊骇中带着渴望,出格里藏着压抑。
她的双手发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糊涂!”
半天后,她才破口而出。
这句话,像是从胸腔中挤压出来,带着爆裂的声响。
琵琶依旧拉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
“娘娘……再继续这样等下去,机会渺茫,隐后必定容不下,您迟早任人宰割!”
“不不不……”
宋氏看着婢女,心头突突地跳。
就在前不久,一念之差,让她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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