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他名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吃碗大锅粥
周游尽量避免和江月心抬杠,但事关苏也,他也不能放着不管。想了想,周游缓和了口气,道:“江……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从你在澄心瓶上放上两仪之气,到如今你重出江湖,这期间已经过了多少年?”
“多少年我没数过,千年总有了吧?”江月心眼珠一转,瞪住周游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提醒你的是,”周游慢慢道,“那家伙……对,阿玉,他把两仪之气取消化解掉,可以是你在地下闭关后的任何一年,任何一个时间段。所以,他就算是直接把澄心瓶给了物道苏家,那也可能是苏家的祖先,而非苏也这个人啊。”
“这……”江月心摸摸下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他到底送给了谁?”
“这个问题,恐怕就只有阿玉那家伙自己知道了。”周游见江月心态度有所缓和,忙乘胜追击,道,“所以,咱们不为别的,就为要他一句话,也得追上他去问问,对不对?”
其实江月心也就差个台阶下。听见周游所言,登时感觉自己找到了那个台阶。
“你说的没错!我们这就追上去问问他!”说着,江月心略一提裙子,就要往棺床正中的那打开多时的洞口内下去。
脚尖踩在密道边缘,江月心忽然又停了下来。
周游心一提,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江月心回头打量着周游,眼神仿佛可以射出透视光线:“我想问问你,你和那个苏也……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同事。”张小普在旁配音解说。周游感激地看他一眼。
“同事?”江月心仍旧向周游投来不解的目光。
周游只好再解释一遍:“就是同僚。”
“哦……仅此而已?”江月心看起来颇多怀疑。
“那还能怎样?”周游以攻为守,“我也早有个疑问想问问你呢。”
“什么疑问?”江月心一歪头。
周游的确是有个不解之谜,不问不快:“你造出这个澄心瓶,当初是做什么用的?”澄心瓶可以将装进去的液体成分一一分出,层层分明,苏也是当成显微镜用的,却不知江月心是用来做何用处的?
“这个啊,”江月心顿时一脸陶醉,“那是有大用处的……我和阿玉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留下一个纪念品,能做纪念品的,当然都是当地的特产,或者是承载我和他的独特记忆的东西,比如大潭里的一舀酒,重山头上被伞虫酸液化解的石头,还有莽苍林中他为我摘下的一朵藤花……积累的多了,总得找个地方放吧?所以我就做了澄心瓶,将这些纪念品放了进去……”
张小普听的是目瞪口呆:“纪念品应该很多吧?那么多东西,各式各样的,都能放进瓶子里?”
“当然!”江月心说起这个就很是自豪,“我用水精和灵息化出了特殊的水液充在澄心瓶里,纪念品放进去,自然缩小身形,并永远保持新鲜,层层分明,煞是好看……”
竟是做这个用的。听起来,和用来装许愿星的定心塞很有一拼。
我要是那家伙,也得把定心塞和澄心瓶拿出来二次利用吧。周游暗想着,跟在江月心和张小普身后,走下了密道。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53)关键处的一小步能踏出去着实艰难
密道从金井向下延伸进了更浓重的黑暗。当周游等三人鱼贯而入,全都进了密道,外头的机关入口无声无息地自动合拢,更让这密道里的黑暗多了几分颇有性质和分量的压迫之感,仿佛随时都会有巨石从头不通,只是……
张小普更是无法相信,他干脆站定在原地,一根手指遥指着头过,邻省那墓后来便消失不见了?”周游只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那仿佛能解释这一切的缘由,但这个缘由仿佛是滑不留手的鳝鱼,刚摸到便又哧溜一下从他手心里溜了出去,无迹可寻。
“我说那不见了,多半是袁二公子那公司做了什么手脚,把墓地给原地掩盖了起来……他本事再大,也不能把偌大一个墓给搬到九江啊!”张小普仍然表示无法理解。
“为什么不能呢?”江月心一直不疾不徐地走着,此时与张小普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因此声音从前头传过来,竟多了几分飘忽之感。
“怎……怎么能呢?”张小普仍然震惊的无法走路,像只石柱钉在原地,看着冷光照耀下江月心的背影,结巴道,“这……这是在地底下凿……凿出来的墓穴……”
周游完全能理解张小普的不解。如果说是地面建筑物,在拆除后,完全可以使用原本的材料,换个地方原样重建,达到移动的效果;但是墓穴就不同了,哪怕这个钟阿樱用作总部的地方,只是仿照墓室修建的,但它仍旧是实实在在的、凿地为穴,说直白点儿,在邻省挖的大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挪走啊!就算发生过地震,这墓穴可以移位,那也只能是在原本位置上挪开些许距离,怎么可能像坐了长途车一样,一下子跑到了九江?
江月心许是听见后面的声音远了,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回头来,远远瞧着张小普道:“以你这种白丁的脑力,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这种事情……不过,你不是得了负局生的记忆吗?难道,他的记忆里,不曾教给你怎样看这个世界吗?”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54)因为皮厚所以内里的焦虑只能煎熬自己
张小普微微愣了一下,道:“负局生的记忆很是庞杂,我要全部接收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记忆虽然是到了我的大脑中,但是以我目前的能力,有些东西理解起来……嗯,的确是有些困难……”
“以你那丁点儿的脑仁儿和本事,理解不了是正常的,”江月心是从来不把别人的客气当客气,在这一点上实诚的很,“但你应该能从他的记忆里找出一些规律,有关他看待问题的方法,和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呃……”张小普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听江月心又道:“得了,我知道你说不出什么来。我就问你一件事儿,无度琉璃这种怪石,刚才听你的意思,你应该是从负局生记忆里了解到了?”
“是呀,负局生在这座假墓里呆过一些时日,他对无度琉璃的记忆,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张小普道。
“仅此而已?”江月心依然看着张小普,道,“就算没有再多的关于无度琉璃的记忆,他的想法总会是有的吧?他是怎么看无度琉璃的呢?”
能怎么看呢?对于这种吸取人的真气乃至生命魂魄的怪石,正常人的看法应该都是畏惧以及厌恶的吧?周游暗想。
谁知,张小普略一沉吟,道:“神奇。”
“神奇?”周游忍不住道,“这无度琉璃明明都成了钟阿樱的帮凶……负局生他自己也亲眼见过,怎么会只觉得它神奇呢?”
“无度琉璃再怪异,也不过是块石头,真正把它们拿来害人性命的是树精,以及没头苍蝇般只知道傻傻追随树精的那些人。”江月心淡淡说道,“起码在这一点上,负局生和阿玉的想法是一致的。”
的确,如果是那个尚不知名姓的少年的话,也一定会说出同样的话,甚至,在“神奇”之外,说不定他还会喜不自禁的留下一块在身边做纪念。
站在周游前头的张小普挠了挠头,道:“我知道,不管是恩人还是负局生,他们都是大格局的人,从来不会把自己拘泥在人类这个小小的圈子里看事情……不过,江大人,貌似这个并不能解答假墓搬家这个问题啊?”
“负局生只是很短暂的在这个树精的老巢里呆过,所知有限,因此对无度琉璃也还有不知晓之处。”江月心道,“如果吸取的真气够多,无度琉璃是能够移动的,这事儿,负局生恐怕不知道吧?”
“移动?石头?”看张小普震惊的样子,就知道负局生的记忆里没有这相关的记忆。
江月心点点头:“只要真气够多,再加上术法稍加点拨,无度琉璃就可以去到术者指派的地方。一座完全由无度琉璃建成的假墓,当然就可以整体地搬离原地了。”
周游亦是惊讶不已:“石头怎么会动呢?还可以完整地搬?”
“它都能吸收真气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江月心一副嫌弃另外两个人少见多怪的表情,“当然,树精肯定也是在无度琉璃之上加了些草木之属的迁移之法的……只是不知道,他把老巢搬到九江是何用意?”
周游顿时在眼前出现了一副怪异且颇具漫画感的画面:错综复杂粗细不匀的根脉包裹着一座石质宫殿,像是一只巨大的千年老龟似的,慢吞吞的在黑暗的地下蠕动向前……
“可那树精把假墓搬到九江……是因为他发现恩人在九江,这才特地赶来的?”张小普猜测道。
“只是为了一个人,就把老巢也一块端过来?”周游总觉得这里头应该还有其他的理由,“小普去这个假墓参与勘测整理是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也就是几年前……五六年前?也许正好在那个时候,九江这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对于钟阿樱来说是必要的东西,恰好邻省那里又要搞开发,很可能会影响到她老巢的隐蔽性,于是她这才把老巢搬了来……”
“有道理。”张小普不觉点着头。
“你们两个一定要在这里戳着聊天吗?站在这儿就能知道缘由了吗?就能救人了吗?”江月心不满道,“你们两个赶紧给我动起来!”
江月心说的有理,周游和张小普急忙跟了这水人的脚步,往前走去。周游走在最后头,思量道:“江月心,我听你刚才所言,似乎对无度琉璃很是了解?”
江月心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说起来,树精打起无度琉璃的主意,那还是我最先发现的!当时我就劝阿玉先下手为强,把这古怪石头毁掉,一了百了!他当时若是听了我的,哪里还有后来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哪里会养虎遗患给了那树精喘息之机!又哪里会屈了我在地下……”
说的激愤不已的江月心突然止住了口。
张小普没敢多说什么,但嗅到了爆料气息的周游立马追问道:“感情,您被关到地底下,除了和两通者有关,也跟无度琉璃脱不开关系?”
江月心爱答不理的,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周游自然不能满意,遂又道:“刚才在铜镜里,您不是答应了我们,要说说您神隐千年的故事吗?”
江月心这千年来,明明是被那少年给埋到地底下关了禁闭,但周游知道,既然想要套人家的话,就得先哄着,把毛捋顺了,那倔头水人才会配合呀。
果然江月心没有表示太多的反感,但也并未立马应承了,仍是不咸不淡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们了?”
周游在后头踢了踢张小普,小普会意,忙帮腔道:“江大人,咱们此去要面对的非同小可,而且咱们刚才也发现了檀列当生的种子,这说明那树精怪人一直在琢磨着造出更多的两通者,而且已经小有成就……所以,要是大人您若是知道些相关的事儿,不妨也给我们提点儿醒?”
江月心回头看了张小普一眼,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好像提到过,你在什么书里看到过檀列当生的取出方法?那是什么书?竟不说负局生的记忆中的书?”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55)路漫漫其修远兮
“啊,那个……”张小普本来就对那枚檀列当生的种子念念不忘,只不过出于对江月心的畏惧,才没敢去要,此时听见江月心主动提起,张小普便也鼓足了勇气道:“那个种子……江大人,要不我帮您收着?”鉴于江月心的脾气,张小普着实怕他一不开心把那种子给捏碎了。
江月心头也没回:“不给。”
这水人刚才亲眼见了檀列当生嗜血的模样,晓得这种子的厉害,而张小普和周游俱是血肉之躯,如果让他们两个拿着这个种子,难保一不留神就被寄生了。因此,眼下最适合保有这檀列当生种子的,自然是水之精气所化的江月心。
明明是出于好心,可这水人却懒得解释。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呢。
张小普被江月心一句话堵了回去,正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却听身后的周游问道:“对了小普,你要这檀列当生的种子做什么?叫我看,这等危险之物,趁早毁了的好。”
张小普大摇其头道:“不能毁啊……你们刚才也说了,这檀列当生可以让人达到近似两通者的地步,说不定这就是那个树精怪人要把这世上所有人都转化为两通者的便宜法门,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费力找来这样稀少的草木种子?”
的确,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钟阿樱在加紧实验制作两通者。
周游本以为两通者这种畸形的存在,不过是个疯狂的念头,早已湮灭在了时间的尘埃之中,不会再有人想起。哪怕是钟阿樱,她的手下“老大”虽然是个硕果仅存的两通者,但漫长的岁月过去了,这个两通者“老大”却仍然被两通之症所困扰着。很明显,两通者的制造有严重缺陷,又费力耗时,怎么看都是一笔划不来的买卖。
周游原本不信,钟阿樱每每在看见这个并不算成功的“老大”后,仍想着再造两通者?但是檀列当生出现后,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同了。两通者虽然不好造,但檀列当生的寄生,却给了钟阿樱一个捷径,无限接近两通者、通往她心中的世界的捷径。而且,钟阿樱造出两通者,并不是为了给人类拓展什么能力的边界,她只不过是利用人类这一物种,来帮助她夺取、控制这个世界而已,在她眼里,人类,两通者,统统和为她所用、供她驱使的虫子没什么两样。
对虫子可以毫不心疼地舍弃丢掉碾死,那么对人类也一样。
更不要说这个用无度琉璃铺设的地下巢穴了。不管真正原因是什么,周游相信,这个曾经作为两通者总部的地下假墓的启用和搬迁,本身就说明,钟阿樱对两通者的企图。
如今有了檀列当生的帮助,她绝不会弃之不用。
想到这里,周游不由皱起了眉头,道:“照这样说,檀列当生的种子,我们就更不能留了啊!”
“不不不,就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留下这颗种子!”张小普语气有些急躁,“檀列当生虽然可以让人无限接近两通者的程度,但它毕竟只是接近,与两通者还是不同的……最大的不同就表现了排异上!”
“什么意思?”周游被张小普完全说糊涂了。
“意思就是,如果一个人被檀列当生寄生了,另外的檀列当生种子是无法再同时寄生的。”出乎意料,答话的竟是江月心,“我猜,不仅是不能两颗种子同时寄生,而且为了保住对宿主的绝对控制,已寄生与想要寄生的种子之间,还会产生厮杀与争斗,对不对?”
张小普一脸崇拜地看着江月心的后脑勺,道:“对!江大人说的正是!正因为有这个特点,所以咱们保留一颗檀列当生的种子就是十分有必要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恩人也被寄生了,咱们就可以用这颗种子救急啊!”
周游仍是不解:“不对啊小普,你刚才明明对高一着说过,你是有办法把檀列当生取出来的……不管你从哪儿看的,用的什么法子吧,听你的意思,你是有把握取出来已经寄生人体的檀列当生的。既然有法子,又何必用这种两相残杀的笨办法呢?”
顿了顿,周游又怀疑道:“还是说,这就是你那会儿提到的法子?”
“不是不是,”张小普摇头道,“算我没说清楚……取出檀列当生虽然难,而且麻烦,但的确是有办法的……我之所以说用檀列当生对付檀列当生,是出于对另一种情况的考虑……”
“你是担心,那树精的本体会占了阿玉的身体?”江月心依然头也不回,但照样语出惊人。
周游一呆:“你是说……钟阿樱可能会直接寄生在……在他身上?”虽然还不知道钟阿樱的本体到底是何种属的草木,但听过江月心所述的昔日在大潭中的遭遇,想来钟阿樱是完全有能力寄生在人体之中的。
以更高级的方式。
“对!这就是我的担心!”张小普只觉自己与江月心心意相通,顿时也不那么畏缩了,略抬高了声音道,“按你们说的情形,以及我在负局生记忆中所见所闻,我知道那树精怪人应该是有了相当高的修为,他应该能自由转化为人形。但只要他愿意,他仍然可以选取他中意的皮囊寄生其中……他的寄生与檀列当生的寄生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要驱出去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谁说不是呢,想想当年的青莲先生……江月心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但有了檀列当生就好办的多了,我们可以利用这古怪种子的高度寄生与排异能力,让它与树精的寄生相争斗,就算不能完全驱除寄生,也会给我们对付树精争取些时机……”
周游承认张小普考虑周到,计划听起来也挺可行,只是……
他拍拍张小普的肩头,道:“行了,说的挺热闹,可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儿……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他实在不愿意张小普这般未雨绸缪会成真,虽然这本来就是钟阿樱掳走那少年的最根本的目的。
谁知,江月心此时却在前头轻叹道:“呵……被树精寄生……我看他到时候还会不会坚持他那套歪理,什么蝼蚁土石草木俱是生灵都不可伤……我倒要看看,这些东西再一次伤到他、直要取他命时,他的答案是否仍与上一次相同?”
江月心始终没有回头,因此周游也始终没有瞧见这水人的目光。
江月心的眼神宛如水与火焰奇特地交织在一起,在头顶冷光的清辉下,放出狂热又冷酷的神采来:“我倒是要瞧瞧,你只是嘴硬,还是真的心硬?”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56)岁月静好的模样便是灯下听雨读书
江月心能说出此番话来,显然是有过亲身经历的。能让他如此耿耿于怀的经历,恐怕就得是被关入地下这一遭了。他自诩天地之灵,却被人深埋地底憋屈了千年,不见天日不得奔流,如何怎能咽得下这口气?更何况的他被囚,竟还是他最看重的人亲手所为!
周游和张小普盯着江月心清瘦的背影,心中好奇越来越大。张小普没想太多,随口问道:“江大人,您说的是我恩人吗?”
不出所料,江月心果然没搭理张小普。周游拍了拍张小普的肩头以示同情,不过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他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搅得他的心着实不安:“你们说,若是钟阿樱真的占了那个人……那个阿玉的皮囊的话,那,阿月他算不算是两通者呢?”
从眼下情形来看,钟阿樱掳走那尚不知名姓的少年,为的还是他体内那般不可估量的神奇力量,她想要得到、拿走这股力量,首先得等到月圆之夜,等那神奇之力恢复;其次则必须掐好时机,既要等力量完全恢复,又不能等到那少年完全复原,否则那少年重获支配那力量的能力,钟阿樱再想要拿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此看来,在那少年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直接接受了他的皮囊,以逸待劳,似乎是接收那力量的最佳选择。
“是不是两通者,那要看树精留给他多少意识了。”江月心道,“如果连意识都消灭了,那压根就只剩了皮囊,而不存在阿玉这个人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两通不两通的说法了那个时候,就只有占了阿玉皮囊的树精啦。”
略微停了停,江月心又道:“而且,我不觉得树精会这样做,哪怕这的确是接收那股力量的最佳方法。”
“为什么?”周游不明白江月心为何会如此笃定。
“因为……”江月心似乎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那树精曾经有过这样的机会,却并没有乘虚而入。我想除了那无穷无尽的力量,树精应该是有其他考虑的……”
“什么时候?树精还想干什么?”周游只觉得自己现在虽然踏在石阶上,可似乎每往前走一步都是无法分辨深度不知通往何方的黑洞。
“那是……”江月心轻轻一叹,道,“罢了,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匿身地下吗?索性就说给你们好了……”
周游精神一振:“那太好了……嗯,我是说,我们也能帮您评评理,您一定是被那不识好人心的家伙给冤枉了,对吧?”
江月心表现的很有风度:“评理不评理倒放一边,公道自在人心嘛……我主要是想,这树精心思莫测,我说给你们听,也许你们能从里头发现一些我不曾注意到的东西呢?”
“有道理!不愧是江大人啊!”张小普也赶忙跟上一句。
江月心摆摆手,一边大步流星往前走着,一边徐徐道来:“这话就要从一千多年前说起了……”
江月心微微抬起了头,仿佛在冷光未能照亮的去路尽头,看到了千年前时光的斑斓。
虽然那少年一直说他自己从来不缺朋友,但江月心就是知道,这人是孤独惯了的。即便是江月心与他同行多年,甚至都已然知晓了他那奇异力量的秘密,也总是会在某个瞬间,感觉到此人有意无意的疏离。
他好像把自己关在一个无形的牢笼里,自我放逐在时间的海,任凭海浪拍打。
每当这种时候,江月心说不介意那是谎话,但水人很有自信,他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可以感化这少年那颗竟比自己的本形“晴空之石”还要冷的心。
江月心和那少年相携踏上了云游之路,那真叫一个随心所欲,想往哪里去便去哪里,有时候就是忽然跳出一个念头,两人便能兴致勃勃地说走就走,再加上有白义这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速度又堪比传送门的神兽,两个人玩的是不亦乐乎。他们常常是清晨还在东海赏日出,下午便到了北方雪漠,和那少年不知何时认识的酒友升起小炉子,烤肉吃酒赏雪景;到了夜里,他们很可能又会躺在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上,看漫天璀璨的斗转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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