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他名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吃碗大锅粥
树精就站在近旁,少年终于用眼睛捕捉到了这家伙,只见那副钟阿樱的脸孔之上,竟真的笼着一层疑虑,不由好奇道:“看样子,你亲戚们闹出的这股子动静,在你的计划,或者意料之外了?”
“按理说不该这么早……”树精大约是真的在心里打鼓,听了少年的话,竟顺嘴答音说出了心里正想着的,直到话语出口才猛然省悟,尽管及时止住了话头,却依然叫那少年给揪住了要害。
少年很是感兴趣:“早了?这么说,闹出动静是你有所安排的?看来我们除了赶路,竟还有其他节目可以看?”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92)天干物燥小心流鼻血
既然已经说出了口,树精索性也不遮掩,只讥诮道:“不错,专为你和你那帮小朋友们准备的余兴节目,不过,只怕是你们没有足够时间欣赏完毕呢。”
少年心中一沉。此时听见树精提到“小朋友们”,少年心知周游等人定是没听白义的话,一路追了过来。
今日这趟“旅程”,至于他自己将会遇到些什么,少年基本是心中有数,他也早做好了打算。但是周游苏也牛五方杆儿强等人……少年是一点儿也不希望他们掺和进来的。
虽说,少年明明知道周游等人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但他总还是希望牛五方杆儿强他们这一次能例外一些,至少是周游,能被牛五方他们给留在上头……
可是听见树精所言,少年心中仅存的那一丝祈盼也终于掐灭掉了。
树精和他手底下这些人的手段,堪称“高强”,而且因为他们要破坏一切的意图,更多了几分无所顾忌的狠绝,这使得一般的修习者都很难与之抗衡。不用说别的,单看刚刚经历的那场体育场混战,就知道周游牛五方等人能勉强不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而如今树精不住地往地下钻去,尽管看起来像是在体育场之战后的溃败逃窜,但从这一路的经历来看,树精他们此行绝对是有目的的行动,而且此时行动,从客观上使牛五方周游他们失去了休养生息的时间,不得不硬撑着一口气追下去。虽说是一鼓作气,但这口气撑的太长了,难免气短。
一旦气短,就是树精他们以逸待劳甚至乘虚而入的时机。
少年咬咬牙,问道:“阁下能否明示?”
树精冷笑道:“你想知道什么?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你这副样子,难不成还想给他们通风报信不成?”
少年也在黑暗中笑了笑,道:“难道就不能只为满足我的好奇心吗?既然你是精心设计的节目,想来总不会嫌观众多吧?”
“这话倒是不错。”树精短促地笑了一声,正要说下去,却忽的语声一变,尖声喝道:“承庆!”
两通者承庆反应极快,几乎在树精喊出声的同时,便背负着那少年纵身向后跳开,轻轻落在了五步远的地方。树精也跟着他们同步退开,动作更是迅速而轻盈,就像是一片被风刮开的树叶。
少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睁大了眼睛,努力向黑暗之中望去。隐隐约约的,他仿佛看见一道粗壮宛如巨蟒的身影,在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破壁而出,被冲破的土石哗啦啦掉落一地。
可是还没等那少年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东西,那条粗壮如蟒的东西又一头扎进了对面的土壁,扑簌簌又是一阵土石碎渣掉落,随即便又没去了踪迹。
“这是……”少年心中生疑,正想要跟树精求证一下心中猜想,谁知只听得四下里又是几声嘭嘭嗵嗵的破壁闷响,耳畔风声如刀削般凌厉削过。
背负着少年的承庆不等树精吩咐,早已飞身跃起,闪转腾挪,将从四面八方射出的数条粗壮之物将将避开。
承庆的动作算是敏捷的了,可即便如此,仍是有一条擦着他后背蹿了过去。
承庆的背上背着那少年。
少年立时被那东西擦破了皮,虽然也是火烧火燎的疼,可搁在他那一身的伤痛之中,却也不算什么了。于是他连眉头都没皱,只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扭过头去,将这突然蹿出来的东西瞧了个满眼。
“树根?”少年有些惊讶,忍不住喊出了声。
不会有错的,那扭动着的粗壮如蟒之物,还附着少许的须根,沾满了泥土,甚至都能闻到湿土与新鲜树皮的气息。
看来,他从刚才便听到的,引起他身体里那根细藤所共鸣的怪异声响,就是这些仿佛惊马一般失控的根脉窜动所带来的了。
在承庆几乎脚不沾地的闪转腾挪中,少年不由奇道:“我说,这些根脉不应该都是听你操控的吗?难道内讧了?”
树精才没工夫搭理那少年。四下里的根脉仿佛是乍了蟑螂窝似的,不停的,从这里或者那里冒出来,将一条不算宽敞的地下通道给挤占的几乎毫无立锥之地。就连树精本人,也几次差点被根脉给从前心到后背给戳个透心凉。
“放肆!”树精顿时恼火起来,双脚往地上重重一踏,深深没入土地之中,深及脚踝;他更将双臂打开,胳膊竟仿佛被抻长了的橡皮筋一般,骤然拉长,刺入两侧土壁之中。
少年伏在承庆背上,看见树精所用的钟阿樱的脸庞之上,似乎毫无表情波澜,甚至连喊声都没有一声。可是,即便少年此时没有真气,却也能感觉这条通道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压重,压的人都透不过气来。
少年只觉胸口烦闷,耐不住竟“哇”的吐出了一口血来。
也不知是少年在烦恶中的错觉,还是说树精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暗自发力,少年只觉地下通道里隆隆滚过一阵闷响,仿佛是天雷掉了进来,在这条没有出口的通道中急躁徘徊几个来回,最终像炸裂的火药炮弹,四散射进了土壁和地下乃至顶壁。
少年以为会有的余响震颤,却是丝毫都没有等到。沉闷的爆裂之后,别说余响余震,就连之前因为根脉异动所带来的响动,都一并消失了。整条黑暗且漫长的地下通道里,除了少年略有些沉重而破碎的呼吸,只是一团死寂。
一如来时的一路。
树精沉声道:“承庆,这左近该是哪一个负责的?”
承庆木然道:“二弟。”
云夜永?难道这家伙也在附近?少年闭目养神,耳朵却支楞着,听着树精和承庆的谈话。
只听树精又对承庆吩咐道:“你去把他找来,我要问他话。”
承庆应了一声,身子一矮,将那少年从背上放到了地上,往前头黑暗中跑去了。
少年歪倒在地上,别说起身,他连挣扎着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过,脸贴着地面,他倒是能看清楚,地上散乱着不少东西。
他原以为是土壁上掉落的砂石,然而定睛细看,却发现那满地狼藉并非土石,而是……
只见那满地散落的,竟然是粗细长短不匀的根脉。根脉像是被人从地下刨出来已久,干瘪枯萎,但仍能看出来它们原本的尺寸惊人。
想来,这些就是不久前乱窜仿若失控的那些根脉了。很显然,这些根脉就是被树精刚才的举动所“制服”的。
少年略有些不解,道:“你们一族的……你也要斩除?难道这些根脉不是你的帮手?”
“帮手谈不上,”树精站在少年不远处道,声音很是冷淡,“不过是供我驱策的东西罢了,不过我念在同是草木一属的份儿上,不久之后我占了这个世界,定然也不会亏待了它们的。”
少年“啧”了一声,却也未多言。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93)整日忙不停像只陀螺
树精却仿佛按捺不住的样子,又道:“你也用不着站在什么道德高位鄙视我。要成就大事,总归是要有牺牲的,牺牲小人物总会比牺牲大人物损失来的少吧?再说了,如果不是我帮它们的,这些根脉还只是只知道扎在泥里的木头,哪里会有这番自由?”
少年慢慢的听出了些门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根脉……你让这些根脉活化了起来?”
“草木根脉本就是有生命的,何来活化一说?”树精冷笑道,“我只不过替它们把自然之气提炼了一些些,然后又跟它们聊了聊……”
凝炼自然之气,就相当于是修习所得真气。通常来说,这个过程无论是对于修习者还是灵物或自然之物,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好比江月心,他一个水形能得获灵识,那是经历了多少的岁月啊!
可这些草木,前几日还只是普通的草木植物而已,今天竟然就可以听从树精的指挥,充当了树精的鹰犬!它们怎么能突然获得此种“神力”呢?
绝不是树精自己的本事。就算是已经获得灵识的自然植物或灵物,也不可能让旁的人或物在短时间内凝炼真气,更不要说这不是一棵草木,而是数也数不清的草木根脉啊!
再说了,如果树精真有这本事,那他还不早就用到草木一族身上了吗?以他惯爱挑事儿找麻烦的性子,还会耐烦等到今日?
少年马上想到了被树精抢走的那半本《神农本草经》。
树精一定是从这本古老的书中找到了什么特殊的奇术。
还聊了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树精绝不会给人类添什么好话。再加上这些年人类对草木的态度……
少年只觉得头痛。他侧了侧脸,仍旧只能看见树精拖在地上的破烂裙子的边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你给他们命令了?”
树精好像低了头,笑道:“那是自然!给它们灵识自由,可不是白来的,当然是要听我驱使的。”
“你让他们……做什么?”
树精蹲下了身,伸手将少年的脸扳了过来,笑的很是得意:“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还用我说?”
少年看着钟阿樱的那张脸,也浅笑了道:“用啊。我就喜欢听你说,不可以吗?”
“少跟我来这套。”
树精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看样子还是停受用的,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只给了它们两个命令,一个嘛,自然是保护我们能不受打扰地走到目的地。”说着,树精抬手往黑暗深处的通道中指了指,道:“再走不多时,我们就要进入真正的通道了,那里事关重大,在我们走过去之后,必须要将入口封上。”
“为了不叫旁人进去?”少年问道。
“对,为了不让跟在我们后头的狗们进来撒野。”树精冷冷道,“同时,也为了你很快就要恢复的力量不至于逸出……我可不想再经历那么一次的时空破碎。”
看来上一次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对树精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阴影。少年忍不住笑了笑,道:“咦,好像不对吧?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要站在世界顶端,掌控这个世界的?”
“没错。”树精不屑道,“就是这么回事儿,有什么不对的?”
少年笑道:“按理说,每一位世界的掌权者,在取得权利之后,都会试图将世界重新改造成为他想要的样子……你难道不想把这个被人类弄得乌七八糟的世界,彻底清理了,重新从头再来吗?”
“当然要清理整顿的,但那并不代表我就要毁了这个世界啊!”树精又好气又好笑,“你当我是疯子吗?我是要掌管统治这个世界,并不是要破坏这个世界啊!”
“这有什么区别吗?”少年眨眨眼,看向树精的眼神里,分明写满了“我正在看疯子”的神情。
树精狠狠一甩手,让少年的脸重重拍在了地面上。这树精猛然站起来,转身往旁边走了几步,冷冷道:“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只是逞口舌之快罢了……我觉得你还是想听听我给草木们的第二个命令吧?”
“嗯,愿闻其详。”少年就趴在地上,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树精好像又转回了头,盯着地上的少年,笑声语声里都带着一股子恶毒的得意劲儿:“第二个命令,就是叫它们用自己的自然之力,将这个污糟世界上的两脚兽们,全都绞杀干净!呵呵,从这里的地下向上,你想想,最先遭遇这些具有灵识的草木的人,应该是谁呢?”
少年没吭声。
树精替他把答案说了出来:“应该就是一直追着我的那些狗、你的那些小朋友们吧?哈,我可是听说,你最看重的那个周什么小朋友,也在其中呢!”
少年伏在地上的后背缓慢起伏着,仿佛在经历了几次深呼吸。他等着树精得意的笑声停下,才慢慢道:“如此说来,这些冲出来的草木根脉,应该就是听你命令去地面执行击杀命令的了?它们明明是在听令而行,你却为何要将它们全部清除了呢?你这不是伤自己人吗?”
“所谓听令,就是要听从指挥,不仅要直击目标,更要严格守时。”树精沉声道,“它们动的太早了。”
“碍着你行路了?”少年笑道,“可就算挡你路了,你也不必下如此杀手吧?你看这些根脉,能长这么粗,显然也是有些年头的,让你这一下子,立时变成了柴火……你让你们族人该多伤心啊!”
“不用你费心了。”树精冷冷道。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承庆和另外一人匆匆从黑暗中奔了过来。
到了近前,承庆闪身立到一旁,他身后跟着的那人急忙上前,跪倒在树精跟前,道:“见过主人!”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七星”之中排行第二的云夜永。
树精也不叫他起身,只问道:“这些根脉怎么回事儿?是老五反水了?还是老六不济事?”
“看来你对老五不太放心啊!”少年在地上悠悠道,“既然不放心,当初又何必费力招揽?”
“承庆,叫他闭嘴。”树精道。
承庆直截了当,从地上拾起一条干瘪了也有小孩胳膊粗的根脉,粗暴地勒进了少年的口中。
云夜永不敢往旁边乱瞧,只低头对树精道:“主人请放心!老五老六都在依计行事,我们对主人的忠心……”
“可这些根脉已经出动到了地面!你们叫我怎么放心?”树精打断了云夜永的话,严厉道,“既然你们都没出岔子,那根脉怎么会突然加速?”
云夜永的头垂的更低了:“主人,这事儿我也奇怪,所以就放了专能打探消息的芥子蝇出去,才发现……”
“发现了什么?”
云夜永咽口唾沫,道:“是两个修习者,在通道入口正上方那里,用术法除去了根脉的遮挡,加速了它们的运转……”
“两个修习者?是谁?”树精看了地上的少年一眼,又问。
“一个是苏家的那个小丫头苏也,另一个……”云夜永挠头道,“以前未曾见过,但也是个女子模样……嗯,看样子和……和主人您这造型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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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94)想要自由自在却总会被一个又一个的套索拴住
江月心几乎纤尘不染的裙裾在劲风中飞扬着,仿佛下一刻这水人就可以乘风而去。
风有力且狂,不过只是被限定在围挡之内的方寸之间。
周游的目光从江月心身上慢慢挪开,移到了风暴的中心,那个被他们三人围在中间的大坑上。
他有些不敢想象,这场狂风,以及废墟之下被释放而出的东西,如果没有被他们压制在围挡之内,这条夜市街会不会就……
不光是周游,甚至就连比他见多识广多的多的苏也和江月心,看向那个被揭开了“盖子”的大坑,也都是一脸的震惊。
任谁看见了眼前这副光景,都得要吃一惊。
只见失去了废墟掩盖的大坑之内,霍然喷涌出来无数条的粗壮根脉,仿佛是地下一头巨型章鱼伸出的触角一般,向外招摇着,寻觅着它们的猎物。每一根根脉都在努力向上拔去,向往着脱离地下幽深束缚的、那飘在空中的自由;可是它们的须根分枝又混乱纠结着,结成一个无法分辨的大团,难解难分。
“这……都是根脉?”苏也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倒是和我在大潭那儿见到的怪物,有几分相像,”江月心沉吟一下,又道,“不过这些根脉……看起来比那怪物还要难缠啊……”
周游盯着那些狂舞乱晃的根脉,疑惑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些根脉还在往外长?”
像是在回应周游的疑问似的,那些怪物触手一般的根脉,蠕动着蠕动着,突然向上一挣,喀啦啦一阵乱响,越来越多的根脉争先恐后的,想要向上挤出头。
深坑的边缘竟被根脉挤裂开来,狰狞的地裂迅速从坑边向外蜿蜒延伸而去,像是一道道利爪,朝着周游等人狠厉袭来!
“周游你个乌鸦嘴!”
苏也飞身掠起,就在她起身的瞬间,原本站立之处骤然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像是野兽大张开来的,犬牙交错的大嘴。
怪兽巨口一般的幽深地裂之中当然不会有真的獠牙,但是无数的,粗细不匀的根脉却仿佛是吃了化肥崩了下水道一般,呼呼的直往地面上面冒。
地裂不断蔓延,又在蔓延中不断交汇融合,这让围挡之内的地面,几乎在瞬息之间便破裂成了一张岌岌可危的蜘蛛网,几乎再没有人下脚的地方。不光苏也,江月心和周游也各自跳起,免得被地裂给吞噬掉。
但人既不是神仙又不是飞鸟,就算身手矫捷可以闪转腾挪,却也难以在空中停留太长时间。更何况地裂之中还有无数的根脉正一刻不停地往外喷涌着,每一根根脉都是尽被乌黑之色,比夜色还要深沉,比最恶毒迅猛的毒蛇还要不怀好意。
根脉在地上扭曲纠结着,往空中四围探寻,不管它们还抓在地上还是扬起了头在空中,都仿佛是在急切寻找着猎物的恶魔之爪。
就像是地狱之门被打开,群魔从罪恶的深渊里一拥而出,向着人间伸出了贪婪而满是毒液的爪牙!
还哪里有众人的落足或容身之地?
苏也不管落脚在何处,都只能是脚尖略略一点便立即起身,不然那些根脉就要缠将上来。这般闪躲极耗体力,而且她还得凝神化出气剑,将如影随形缠绕上来或者在空中纵横交错要打在自己身上的根脉斩断削去,几个起落下来,她竟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目前看来这些根脉的招数还只是要缠人,像蟒蛇一般将人绞杀掉,按理说以苏也的修为,本不是个问题,可架不住这些根脉多啊!这就好比一只蚂蚁可以一指头碾死,可是一窝的食人蚁杀过来,手脚并用都不够使啊。
就眼下这种状况,恐怕得布下大阵才能将这些根脉收服。可是仓促之间,哪有时间布阵设阵呢?而且根脉源源不断,又有哪个阵法能将它们一网打尽呢?
就在苏也一边疲于应付,一边使劲儿琢磨着该使个什么阵术的时候,她的脚下猛然腾起一根胳膊粗的根脉,向她直击而来!
苏也急忙拧腰闪躲,咬牙弹出一支气剑,正中这条根脉顶端。纤巧的气剑约有一半深深没入粗圆的根脉之中,虽然没能切断它,却也让这根脉立时一滞。
苏也不敢停歇,双足就在气剑露出的末端一踏,借着这一点力,急忙向更高处翻身而起,想要往围挡边缘跃过去。
哪知,她翻身在半空中,正仰面朝天的时候,两条细藤似的根脉仿若鬼魅之手,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两相夹击,径直要缠向苏也的腰颈等要害部位!
苏也大惊,可此时她的姿势却无从躲避,有心想要在手中化出咒印,却已然是来不及了。
这两道细根实在是太快了!
“小也!”周游虽然也是自身难保,但是在一回身的时候瞅见苏也遇险,仍是忍不住惊叫出来。
眼看着那锋利如软剑的细根已经触到了苏也的衣角,再往前一分,就要缠上苏也,将她切割成几块了!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在几乎要将夜空撕碎的墨色根脉的纵横交错的缝隙之中,一道银亮的光影迅疾又不失优雅地灵巧滑过,一把捞起了苏也,旋即迎风爬升而去。
是白义。这神兽海马在地面崩裂之时,先叼了张小普飞到了空中,它虽然有翅能飞,却大约是记挂周游等人,并未飞远,只是将张小普放在了自己背上,小心躲避着根脉。在苏也遇险之时,白义恰巧就在一旁,因此能迅速解救了她于危急。
两道势在必得的纤细根脉想不到猎物失踪,想要收势也是来不及,只得两相恶狠狠缠在了一起。也不知这是什么植物的根,也不知这根是犯了什么邪劲,两根紧紧绕在一起之后,狠绝之力不消,竟相互将对方绞断成了一截截的,从空中散落了一地。
“好险……”
看见苏也安然无恙,周游这才松了口气。可是他只顾着替苏也着急了,却忘了他自己也是脚底下无根,刚才跃身而起借的还是踏在围挡上的力。周游这口气还没喘到一半,才察觉自己身子已经在往下掉了。
周游急忙凝神敛气,可是周围密布的根脉却早发现了他的破绽,四五条根脉,有粗有细,齐齐朝着他奔涌而来,有的已经在空中绕了圈,有的则仿佛长矛利剑,直要刺穿他的心胸!
白义刚刚展翅飞到了高空,此时要来回护周游,已然是来不及了。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95)无聊无望无常无妄无尽无语
本该深扎在地底下的根脉,此时却一反常态从地底下滚滚涌出,源源不断,层出不穷,且来势汹汹,似乎对于地面上能走跳会说话的生灵满怀着深深的恶意,只要叫它们碰到了,就绝不会留下活口!
周游看着朝着自己涌来的根脉,简直是铺天盖地一般,只觉自己已经毫无躲避还手之机。他心里只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今日就要变成这些草木的肥料了?
念头闪现只是一个瞬间,瞬间却足以让转机出现。
一根盘曲如龙的根脉速度最快,正对着周游胸口,一头撞了过来,竟是有种要将他的身体捅个大窟窿出来的势头。要与这种近乎碾压的力量对抗甚至化解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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