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事实证明，伦纳德真的没有吹牛逼，起码这一次没有。斯蒂尔尼第一个发觉了不对劲，他霍然回头，只看到无数支晶莹剔透的冰枪正划开空气，乳燕投林般贯入正猬集在学院大门不远处的义军人群之中。
一朵朵血花绽放在清冷的晨风之中，惨呼声、肉体被锐器刺穿的噗噗声、还有旁人看到这一幕惨剧倒抽凉气或者嘶声狂吼的叫声响成一片。不知是谁施放的冰枪术显然加了料，密度、强度和范围都比常规的冰枪术要厉害得多，不光是猝不及防的土鳖义军们，包括背对着大门的学院魔法师同样被殃及。
雷海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轰作响，眼前的一幕宛如发生在虚空之中的幻境，而不是真实的人间。
接下来他在浑浑噩噩之中，看到魔法师们在斯蒂尔尼的带领下退回到了魔法学院之中，而趁着混乱，一群同样身穿魔法袍的魔法师们却从魔法学院大门的另一侧偷偷挤了出来，跟伦纳德的城卫军合流了。
他在懵懂之中听到了有人高喊着“魔法工会这些叛徒当诛”“克默尔老巫婆该死”之类的话语，似乎从学院里头发起攻击的正是魔法工会的人，或许是个叫克默尔的女性魔法师发起了这次偷袭。





逆旅 第755章暗流
而城卫军跟魔法工会的人汇合之后，没有任何迟疑便发起了对魔法学院的总攻——显然城卫军一方是早有预谋，不但预设了魔法工会这一支伏兵，就连攻城的家伙都带了过来。
这时候没有人再敢待在原地不动了，城卫军的攻击是无差别的，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生物都会被当作敌人给杀掉。尽管雷海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真相，但求生欲却让他跟其他人一样拔腿就跑，直到跑到安全的地方才敢停下来。
同时，现场也不乏胆大包天的狂徒，敢于在这种情形之下仍旧逗留在法杖胡同，也就是雷海茨他们之前藏身的地方。没人知道城卫军大举进攻时，被无辜殃及的他们的伤亡情况，除了他们的亲朋也没人关心这些，大家都被这些勇敢者传出来的战况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城卫军跟魔法工会蓄谋已久，很可能在法罗离开之前就已经在策划这次的行动，毕竟魔法学院的政治立场并不是第一天出现，他们对于复国起义军以及雷氏皇族的同情和支持几乎尽人皆知。而魔法工会在鲁吉拉魔导师的控制之下，毫无疑问早已跟法罗同流合污，但是斯蒂尔尼和魔法学院其他的领导者却并没有认识到，在他们领导下的魔法学院已经成为了法罗和魔法工会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这么一个疏忽，便造成了无可挽回的重大损失。只是在城卫军的第一波攻击之中，魔法学院便损失了法杖胡同大门处的防御阵地以及至少上百名魔法师的生命。
幸好魔法学院对于战争早有准备，虽然没有预料到战争突如其来的开启，却在果断放弃了三分之一的阵地以及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终于稳住了阵脚。大威力的魔法阵发动之后，城卫军的攻击脚步便陷入了停滞，只能等待魔法工会见招拆招，破除魔法阵之后才能继续前进。
然而魔法学院一方虽说并未想到魔法工会会跟城卫军合流，共同来对付自己，但斯蒂尔尼却对魔法工会有所保留，这些用来防御的魔法阵都是在魔法工会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摸摸修建的。因此虽然魔法工会有着大几十号中高阶魔法师的强大实力，然而却没办法在顶着敌人不间断的魔法攻击的情形之下，快速完成破坏魔法阵的工作。
但即便这样，魔法学院也不好过。城卫军虽然无法在阵地上推进，但他们的远程攻击手段也不是吃素的——各种攻城车射出的劲弩，还有弓箭手无休无止的攒射，包括随军魔法师的魔法攻击，一个不落地全都落到了魔法学院师生们的头顶。
魔法学院吃亏在没有纵深，就那磨盘大点的地方，他们当然也会反击，但是每一次的反击都会招来无数精准异常的报复火力，在再次损失了大量攻击性魔法师之后，反击也被叫停了。魔法学院的师生们如同在暴风雨中苦苦忍耐的乌鸦一样，任由雨点般的远程攻击手段一一落下，他们只能在防御法阵、坚固的堡垒和地下掩体的保护之下，屈辱的当一只缩头乌龟。
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在魔法工会和城卫军的联手之下，毫无近战能力的魔法学院等到他们设置的陷阱和法阵全部被破坏干净之后，面临的必定是没顶之灾。在魔法学院的战斗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同时，一股暗流也在城西、甚至整个阑珊城中悄悄流动着，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谁也不知道这股越来越汹涌的暗流到最后会变成战斗力和破坏力惊人的海啸，还是会湮灭在暂且还绝对看不到希望的绝望的山谷之中，无声无息地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就雷海茨掌握的情况来看，这股暗流至少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城西黑白两道自发的组织，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分子。从伦纳德率领城卫军开始攻击魔法学院开始，这些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黑道分子就开始串联，希望能够为一直庇护他们的魔法学院做点事情，然后白道的势力也参与了进来，猫和老鼠在鬣狗的威胁之下联起了手来。
另一个来源则是那些土鳖义军的伙伴，有一种说法是他们都是复国起义军的余孽，另一种说法则是他们都是雷鸣新皇陛下埋伏的暗子，要为新皇收复阑珊城打前站。无论哪一种说法，显然这些义军一定是要跟城卫军死磕到底的，所以他们跟城西反抗势力的合流也算是题中应有之义。
至于其他还有哪些势力参与到了这股暗流之中，就不是雷海茨所能知道的了，甚至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到底有多少股势力、多少人参与了这场波及面越来越广的大串联，但每一个身处其间的人却都感受到了这股暗流中所蕴含的足以毁灭这座城市的那种令人战栗的力量。
雷色帝国新国防军一部五万人，正在以急行军的速度飞快地奔驰在雷色帝国东北行省的肥沃黑土地上。新国防军合并了复国起义军之后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多万人的规模，算得上是雷色第一大军团，据说因为规模太大，已经有人建议专门为国防军增设集团军团的层级，以避免跟其他军团混淆。这支部队是新国防军中第一支全员换装的部队，就连率部远征千山帝国的军团长罗森斯坦亲自带领的那五万人，都没这待遇。
可是，这绝不是这支部队精神面貌如此饱满、士气如此高昂、行军速度如此高效的原因。这一切，都源自于行军阵列中无处不在的鸢尾花旗帜。
鸢尾花是雷色帝国的开国皇帝雷色大帝最喜欢的花，也是雷色帝国皇室的象征。
行军阵列中的鸢尾花旗帜表示这一支军队乃是御驾亲征的皇帝麾下的亲军！
在希玛城登基继位之后的新皇陛下的第一次御驾亲征，就是带领着这支军队去讨伐阑珊城中法罗的余孽，这一种巨大的荣誉，才是这支军队中所有军官和士兵精神饱满士气高昂的根本原因。




逆旅 第756章练兵
从希玛城出发之后，连续几天的急行军非但没有使得这支庞大的军团分崩离析，反而让组成这个军团各一半的老国防军战士和白家守备军团的战士们快速融合到了一起。说起来这也不是这两支军队的头一回共同行军了，但是从奔雷镇到希玛城的路程却比从希玛城到阑珊城要近得多了。
罗森斯坦和白楼越精选出来的各两万五千人的精锐战士，在从希玛城直奔向塞鲁斯的路上，如同一块剑坯，正在荣誉感和使命感这两把沉重的铁锤的敲击下，正变得越来越锋利，逐渐露出了绝世神兵的模样。
塞鲁斯是唐福制定的行军路线的重要节点，除了因为这是新精灵之森的基地之外，还因为塞鲁斯处在中部行省、东部行省和东北行省的交界点上，大军南行到塞鲁斯之后，直接转头向西，便可以直达中部行省的首府阑珊城。
行军的路上，坐镇希玛城中枢的卡尔顿和苏瓦不断地将阑珊城的情报发到正跟战士们一起行军的唐福手中，好使他能第一时间掌握最新的形势。
唐福骑在一匹神骏的独角兽身上，放下手中的一份最新情报，回头看了看一眼望不见边的行军阵列。簇拥在他身边的自然是寸步不离的精灵王卫队，忠心耿耿的卫队长莫斯就在唐福身后半米左右的地方，卫队的旗帜上的鸢尾花在人群之中熠熠生辉，让人印象深刻。
精灵王近卫军、神羽军团、精灵之森神罚弓箭手军团和第一魔法军团六千余名精锐战士，混编组成的中军则紧随在精灵王卫队后面行军。再往后则是那五万名新国防军战士。
说起来唐福的中军之中居然大多数都是精灵战士，这一点让诸多人类将领心中颇为不满，但一来人家的确战斗力强大，无论单兵作战还是集团冲击，人类战士都不是精灵们的对手，再不满也只能忍着；二来混编的中军却是以由西南魔法学院的学生兵组成的第一魔法军团为核心，其他三支精灵、半精灵军团众星拱月一般将这些人类魔法师紧紧保护在中间，简直称得上是呵护有加，谁还能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事实上，一路走来，第一魔法军团被唐福操练得欲仙欲死，不知有多羡慕拖在后面的新国防军。自军团长格雷泽和副军团长希芙瑞以降，七百名第一魔法军团的魔法师战士，终于近距离再次感受到了他们传奇般的大佬、现任帝国皇帝唐福春天般的“温暖”——一般来说，这些魔法师除了要跟中军和大部队一起进行高强度行军之外，还要练习各种实战科目，包括但不限于进攻性魔法配合、鸡尾酒魔法训练以及军团级别的协调性训练等等。
按照唐福的想法，第一魔法军团会作为一个独立性非常高的军事单位，始终发挥重要的战略性作用。说战略性绝不夸张，任何军事集团，只要能够同时动用两位数的魔法师统一行动，就足以为之冠名为“战略武器”了，因为这样的组合假如在局部战场突如其来地出手的话，绝对会左右战局的发展，甚至决定异常战役级别的战斗的胜负走向。
哪怕是七百名魔法学徒，汇集在一起，也足以让人颤栗，更何况第一魔法军团的核心力量是见习魔法师和中级魔法师——颤抖吧，唐福的敌人们……
毫不夸张的说，兰德大陆的人类中，大概不会有人比唐福对于魔法师集团化运用更有心得和经验了。
魔武兼修、实力逆天的奥斯神族则是另外一回事。
公平地说，其实唐福走的路线跟神族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刻意模糊魔法和武技两者之间的界限，并且讲究魔法师之间的配合和协作。
但人类的身体机能跟神族差距太远，因此只能靠大兵团协作的人海战术来弥补这种先天的差距。不过唐福仅仅依靠射月原中的战斗经验，就对魔法师集团化运用有了如此深刻的认识，并且在疏影城抵抗兽族入侵的战斗中小试牛刀，不能不说也是走到了整个兰德大陆的前列。
在第一魔法军团的训练中，唐福还创造性地提出了利用防御性魔法卷轴以及简易魔法阵，来抵御突然遭遇的敌人，或者反过来利用能够快速施放的进攻性魔法卷轴来扫清进攻路上的障碍。只要魔法军团具备魔法卷轴的量产能力，就不再需要配置额外的保护力量，更加有利于第一魔法军团的机动性和隐蔽性。
总而言之，七百名魔法师组成的第一魔法军团将会颠覆兰德大陆传统的战争手法，假如没有神族横空出世，这支军团将成为所有敌人的噩梦。但在神族面前，稚嫩的第一魔法军团还远远不够看。这也是为什么唐福连哪怕行军路途上的这短暂的时间都要利用起来，想尽一切办法提升军团魔法师的战斗力，因为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了。
作为唐福亲手建立的军队，比较综合战斗力而言，第一魔法军团的确是最弱的一环。但是唐福不怕，非但不怕，还要以最大的决心和力量来推动第一魔法军团的成长，并且将来还要以第一魔法军团为模板，创建越来越多类似这样的强力军团——千山帝国地本州空间裂缝一战中的惨烈场景，还有那些前仆后继的千山战士们的鲜血，早已说明了用传统的军事力量和作战方式，只能被神族打个落花流水！
所谓“奥斯神族不满百，满百不可敌”，倒也不仅仅是一句吹牛逼的狂言，自有他的道理。
在唐福心里，对付奥斯神族这样精悍的小队精锐，简单地光靠人海战术并没任何作用，因为人类普通战士面对单兵作战能力强大的神族战士，就像是铁锤下的鸡蛋，根本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但是同样魔武兼修，甚至比神族的团队意识、战术配合能力更胜一筹的精灵王近卫军，以及只是比精灵王近卫军稍稍逊色一点的神羽军团和精灵之森神罚弓箭手军团，碰上神族都有一战之力。遗憾的是，这三支军队没有一支是属于人类这个兰德大陆人口最多的种族。




逆旅 第757章郁闷
但唐福知道，无论从人口基数、成长潜力还有不世出的天才这些方面，人类始终都拥有巨大的优势，只要有一个稳固的后方，有一个相对安定的生存环境，以及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这个种族就一定会迎着艰难险阻重新站上世界之巅，成为整个大陆的主宰。
这样的想法之所以出现，并非因为唐福的人类身份，而是对于兰德大陆现状的了解和分析，任何人只要有着正常的思维能力，就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所以，第一魔法军团这个未来注定的样板军团，实实在在承载了唐福诸多的希望和期待，以及大陆沉甸甸的命运。收回思绪，唐福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到了眼前的情报上。仿佛那薄薄的一张纸上，写的是无比深奥的待解的难题。
法罗率军离开阑珊城后，阑珊城情形大坏，民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最后在阑珊城内部爆发了群众起义。而在风起云涌的大陆局势变化中沉默多日的帝国魔法学院，当压在所有魔法师头顶上的那座大山，魔导师鲁吉拉离开之后，情况便悄悄发生了变化。
学院院长斯蒂尔尼在众多中低阶魔法师的串联推动之下，最终做出大快人心的决定，打开魔法学院大门收容战争难民，并且极力想要保护起义的群众。这一举动激怒了法罗麾下大将，阑珊城事实上的掌控者，城卫军统帅伦纳德。伦纳德勾结魔法工会，猝不及防发动进攻，暴露的义军几乎死伤殆尽，而魔法学院同样损失惨重，幸好凭借着深厚的底蕴和斯蒂尔尼事先的种种准备，才勉强稳住了局面……
这些情报一条一条如同流水一般从唐福的脑海中流过，构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虽然他并没有去过阑珊城，却大致可以想象出来阑珊城中地狱一般的场景——对于战乱中的地狱，从小生活在希玛城中的唐福从来不缺乏想象力。
怎么办？现在摆在唐福面前的选项并不多。大军推进虽然迅疾如风，但是五万多人的大队人马可不是五个人、十五个人的冒险小队，一路上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各种因素，因而速度再快也有限。当然，大军行进最重要的是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尤其是还有那几支唐福手中的王牌傍身之下。
只不过以唐福的判断，等大军一路行进到塞鲁斯，再从塞鲁斯西行转向，等到了阑珊城时只怕魔法学院已经片瓦无存了。即便有几个漏网之鱼，但绝大多数珍贵的魔法师和魔法学院的学生们估计都逃不脱伦纳德、城卫军和魔法工会这几方的毒手。唐福不是没有考虑过脱离大部队，轻装疾行，先行赶赴阑珊城。
只是那样做，风险未免太大——他现在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混混了。军队，政局，大陆的安危，种族的存续，千头万绪的事情几乎压在唐福一个人的肩头，没有人可以分担。假设他现在出了任何意外，别的不说，谁能指挥得动反侵略联盟中最为精锐的几支精灵武装？
还有一直跟唐福单线联系的冯萨里，除了地位相似、一路扶持他走来的唐福之外，冯萨里陛下还会相信谁？更不要说苏瓦、柯仕仁、白楼越、罗森斯坦、金弩目这些跟唐福有着各种各样关系，因着各种各样的缘由效忠、聚集在唐福麾下的大佬、将军以及商业巨贾了。
这种憋闷的感觉，让唐福极为难受，就像被人强行塞入了一个硬邦邦的铁套子，手脚都被束缚了起来，不得伸展，不能自由，更不要说在天际遨游。最了解他的，莫过于希玛城的师父了，所以当初唐福在塞鲁斯地下山谷中才会从师父口中听到那样一段话，皇帝有什么稀奇？自由才是万万不能舍弃的。唐福现在可算是对这一点有了深刻的体会。
极度郁闷之下，唐福猛地一拍胯下的独角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独角兽长嘶一声，便立即从原地窜了出去，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一样，划向远方。
唐福闷闷不乐的样子早就让卫队长莫斯如坐针毡，生怕精灵王一冲动又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莫斯便一直盯着唐福，当看到唐福单人独骑跑出中军，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一口气……当下没有任何迟疑，莫斯一声唿哨，带着精灵王卫队紧紧跟在唐福身后冲了出去。
只能说唐福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君王的身份，才会做出这么失态的事情，并且并没有考虑到可能会引起的严重后果。
事实上，一看到精灵王卫队跟着唐福疾驰而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精灵王近卫军当下的第一反应也是跟着精灵王卫队，追随唐福而去——不论唐福要将他们带到哪里，对于这些将忠诚永远放在首位的精灵战士来说都不会有丝毫疑虑。实在是唐福在精灵战士的心目中威望太著，以致于让他们产生了盲从的思维误区。
可以想象，只要精灵王近卫军跟着卫队出走，尽管没有坐骑，接下来神羽军团、第一魔法军团，甚至新国防军都会阵脚大乱，拼命想要跟上前面的部队！
一个不好，就会造成一场相互踩踏、类似营啸的惨剧。万幸的是，阿马德里比所有人都要清醒，他在第一时间喝止了精灵王近卫军的盲动，告诉他们陛下只是心情不好，带着卫队去放个风而已——也就是阿马德里有资格这么说话，要是其他人，还未必能够镇得住这些精灵战士。
当阿马德里同样单人独骑追上了唐福之后，发现自己猜的没错，唐福果然是心情不好，正呵斥莫斯，让他带着卫队先回去，他自己要单独待着。死脑筋的莫斯却寸步不让，坚决不同意精灵王脱离卫队的视线，两边就这么僵持在了那里，一时场面极其尴尬。
阿马德里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当下不再犹豫。




逆旅 第758章独角兽与透骨龙
阿马德里拍马上前，先跟唐福行礼：“陛下，我已命令精灵王近卫军待命，其他部队仍旧按照原计划正常行军。”
唐福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何尝不知道阿马德里的意思，无非是善意的提醒他还有五万多人正在跟随他，信赖他，按照他的军旗方向前进。其实这时候唐福心里难免也产生了一些后悔的情绪，他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郁闷，没想到却招来了这么多麻烦，弄得自己更加郁闷——看来自己还真是没有习惯帝王的身份。
阿马德里仍旧用极平常的口气继续说道：“如果陛下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嗯？唐福这才诧异地盯着阿马德里，想看看大德鲁伊闷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没道理大德鲁伊这么好说话的，他之所以不想搭理阿马德里，就是不想听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还说的都是极有道理的大道理，你可以不听，却不可以否认这些道理。
莫斯同样诧异。难道阿马德里军团长不应该站在自己这边，劝谏精灵王陛下不要擅自脱离中军吗？
耿直的莫斯卫队长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看到一个背着长弓、腰间挎着箭袋的欣长身影骑着一匹骏马，慢慢跑到了唐福身边。那是打猎归来的游霞儿。
得了，莫斯顿时把嘴闭上了，不再开口。阿马德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直到唐福恼怒地瞪了他好几眼，才收敛起笑容，带着不情不愿的莫斯和精灵王卫队全体，返回中军。
半路上，莫斯还想张嘴问些什么，阿马德里直接怼了他一个白眼，顿时忠心耿耿的卫队长就再次把嘴巴给合上，俢起了闭口禅。
也是，唐福的战斗力冠绝全军，即便早早晋阶魔导师阶位的阿马德里，甚至还觉醒了种族异能，获得了“密林德鲁伊”的称号，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打得过唐福——甚至再大胆地猜测一下，魔武兼修再加上掌握魔导师阶位、或者至少是大魔法师阶位全系魔法能力的唐福（这在唐福体系的高层中已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一旦全力发动，大德鲁伊很可能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唐福有这种实力，莫斯要是还打着保卫精灵王的旗号，非得在人家小情侣中间插一杠子，未免也太不识趣。其实莫斯自己也是心中有数，所以干脆就不说话了。两位唐福最为信任的精灵大佬又颇为默契地相互点了点头，在回到中军阵列后分道扬镳，各自回归本阵。
在那个默契的点头中，其实是两个人都决定要躲开爱丽丝殿下，决不能让圣女殿下从自己的口中知道精灵王的行踪——毕竟精灵之森神罚弓箭手军团也在中军阵列！不说阿马德里和莫斯的这点子龌龊心思，单说唐福看到游霞儿，其实心头涌上来的，除了喜悦的情绪之外，还有些意外。
跟那两位想象中的绝不相同，唐福并非跟游霞儿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他之前压根就不知道游霞儿正在此处——这样一想，唐福又有些自责，似乎大军从希玛城开拔之后，他一直忙于军务，以及关注阑珊城的情势变化，其实忽视了一直随军陪伴在他身边的游霞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
游霞儿率先开口，她跟唐福一样诧异，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远离行军路线的地方遇上日理万机的主帅。
“呃……”唐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说心情不好大概不太合适吧，似乎有点太过软弱，“我来找你，听莫斯说你到这边来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见到你，还真是……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