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一旦开了头，后面就能比较顺畅地说下去了，这大概是男人的本能，要不怎么能娶上媳妇呢……游霞儿很开心，虽然她不会因为唐福忙着行军打仗而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但听着对方难得的“甜言蜜语”，对恋爱中的女人来说总归是件幸福的事情。
这时候正是黄昏，旁边哈沃斯山脉的一座名叫府青山的山峰上，正沉默着刮来冷冽的北风，然而比起更北边的希玛城那如同刀子一样刮脸的北风，这里的风还算温柔。夕阳正在西边地平线上做最后的挣扎，染红了一片缠绕着它的天空，然而还是只能一步步往地平线一下坠落。总之时光温柔，万事万物都在恰当的位置，空旷的大地能听到独角兽的心跳。
唐福的独角兽正傲娇地看着那匹黄骠马，颇为不屑一顾。
别名“透骨龙”的黄骠马其实是难得一遇的宝马良驹，遍体黄毛，如金细卷，并无半点杂色，要不怎么有资格给准皇后骑乘？唐福不在则罢，有唐福在的地方，又有哪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怠慢游霞儿？
可独角兽哪里是一般的角色，生于精灵之森，陪伴在天下第一高傲的精灵身边，本身洁白无瑕，又哪里看得上普通的骏马，哪怕是一匹透骨龙呢。
黄骠马一个劲往独角兽身边蹭，独角兽也不躲开，就那么冷冷地看着。黄骠马倒也不敢真的蹭到独角兽身上，只是绕着独角兽转圈子，看上去居然也挺和谐。
嗯，这两匹坐骑，其实都是雄性。
它们的主人自然不会在乎它们之间的小把戏，事实上唐福和游霞儿将坐骑留在原地，两人手拉手去了旷野之中，边走边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可就是这些看似废话的无聊话题，却迅速地让唐福放松了下来，让他不再是那个一天到晚皱着眉头的双料皇帝，而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
“……打猎的收获怎么样？”
唐福问道。他们刚刚聊到游霞儿的打猎活动，唐福很是羡慕，特别关心游霞儿的收获。
“不怎么样，”游霞儿白了唐福一眼，“是个人都知道，这么多军队行军通过府青山，飞禽走兽老早就跑得远远的，生怕落到残忍的人类手里，哪里还能有什么收获。”





逆旅 第759章决定
“呵呵，”唐福有点无语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说你明知大军过境寸草不生，还非得出来打猎干嘛，但这话打死也不能说，只得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咦，府青山府青山，这座山的名字好奇怪，怎么听上去跟‘父亲’的发音好像哦……”
谁知道这句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只像是没话找话的废话，却让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游霞儿不再开口，只是闷闷不乐地低着头往前走，就连猎靴沾上了路边的泥泞都没发现。唐福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仰着头仔仔细细想了几遍，确定自己并没有无意中捅上哪个马蜂窝，于是索性拉住游霞儿，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睛，直接问道：“到底怎么了？”
游霞儿来自库拉斯帝国，除了在塞鲁斯地下石窟中见过的那一幕之外，唐福并不知道她的身世，原本也没有打算追问过，尤其是在见过隐藏在她脑海极深处的画面之后，更加不会提到关于家庭之类的事情。
她家传的白光箭虽然是一种武技，但这种特殊箭法却与魔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非常神妙。由此也可以窥见，游霞儿的出身绝不会很简单，一个普通的家族或者学校，是不可能教授白光箭这种武技的。但是仅仅因为唐福提到了一句“父亲”，就能让一位经历过残酷战斗考验的顶尖弓箭手陷入这样的情绪波动，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唐福知道，游霞儿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变故。要知道，通过的不懈努力，游霞儿现在已经修炼到了类似大魔法师的黄金初阶武士——虽然还是托了唐福将他们几个送入射月原修炼的福。尽管只是刚刚突破不久，但游霞儿也已经稳固了境界，稳稳站到了武士的巅峰阶位上。
在冒险小队中，指挥权的接替遵循着这样的顺序：队长——副队长——魔法师——弓箭手，也即是说弓箭手通常处于第四顺位领导人的位置。这听上去像是个不好笑的笑话，因为冒险者组队，通常都是战士、盗贼、弓箭手和魔法师这几种角色，如果胆子大一点或者穷得太厉害，往往五六个人也能组队去打怪——这样的第四顺位领导人还有什么意义……
但其实这一点都不好笑，人少的冒险小队如此，十几人、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冒险团队同样如此。因为除了事先指定的队长和副队长之外，只有负责远程攻击的魔法师和弓箭手才有纵览全局的机会，而且通常他们的头脑都更加冷静，更容易做出正确的决定，带领队伍从险境之中逃出生天去。
这足以说明游霞儿绝不会是那种不理智或者容易冲动的性格，况且她带领萨仑他们在塞鲁斯打游击的时候，经历过那么多的险难险阻，从未放弃或是绝望，更算得上久经考验的领导者了。
面对着唐福清澈坚定的眼神，游霞儿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唐福，你说如果我要单独回趟库拉斯，会不会很危险？”
唐福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思索的眼神。
“会。”唐福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然后握紧了对方的手，又继续说了下去：“而且我会很担心，还有其他人，比如那个不老实的萨仑，很可能会瞒着我自己跑去库拉斯找你。”
他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冲游霞儿耸了耸肩膀，“你也知道，这家伙的武技有多差，偏偏性格还毛糙。说不定还会把吉仁谢啦，马提尼啦，他们一起都喊上，组团跑到库拉斯去帮你。可是以他们的实力，现在去了库拉斯，一定是死路一条……”
“好了好了，”游霞儿嗔怪地瞪了唐福一眼，“别说了，你知道我不可能同意让他们为我涉险的。”
“那你就要答应我，绝不可以傻乎乎地一个人跑去什么库拉斯，”唐福认真地看着弓箭手纯净的眼神，“答应我，你绝不会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孤零零地待在这里，当什么该死的皇帝！任何时候，我们都应该在一起，我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来迎娶你！”
少女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突如其来地承诺，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眼前憨直少年的乞求，但是丝丝缕缕的红晕却如同春日萌生疯长的爬山虎，悄无声息地沿着少女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一直爬到了她的额头。
这真是个傻瓜。她心中有点甜蜜，又有点酸楚。真的很难相信，这个傻瓜居然做出了这么多的大事情，而且还是皇帝，简直比传奇小说中的情节还要离奇（这本来就是一本传奇小说）。
想起来自己带着萨仑他们在塞鲁斯苦苦坚持的那段时间，真是奇怪为什么有着那么坚决的心思，似乎根本就不去想会有别的可怕的可能，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找到唐福，或者干脆就为他报仇。看起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傻瓜，真是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居然还担心我会自己偷偷去库拉斯。如果我真的要瞒着他去，就不会问他这个问题了。他果然不同意我去……但我又必须要去。不能连累他，他身后有太多的责任和牵挂，真是烦恼啊，到底怎么样才能说服他呢……唐福被游霞儿看得头皮发麻。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里可以包含这么多的情绪，而且还都是一些相互对立着的——甜蜜与伤心，快乐和难过，满足和酸楚，不舍与决绝，对未来的期待，面临不可知命运的惶然，统统都集中到了这双美丽的眼睛中。
唐福心念电转，迅速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游霞儿胡思乱想下去，现在她还想到要问自己，万一后面头脑混乱之下真的偷偷跑掉，自己该上哪儿去找她呢？
“霞儿，你听我说，有一件事情我早就该告诉你，但我怕你生气，一直隐瞒到了现在。”唐福看着少女的眼睛说道，打算一有不对就一把抱住她，绝不让她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逆旅 第760章致意
“在塞鲁斯地下石窟的时候，我们都被一个异度空间给困住了，每个人遇到的情境大概都不一样，但是我在那里却似乎看到了其他人所遭遇的情境……”
接下来唐福将自己所看到的关于游霞儿的那一段简略地说了一下，没有出他的所料，游霞儿一听到那些画面，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又悲伤又尴尬的样子，还有情绪上面剧烈的变化，唐福不禁握紧了少女的双手，生怕她走掉。
还好，尽管游霞儿心中对于往事极度的不适，但她却不会再因为多年前别人的错误再来惩罚自己了，哪怕……那个人就是她的父亲。
画面中，游霞儿正在参加一场宴会，规模很大，排成好几排的小案桌坐得满满当当。端居在正前方主人位置的是一位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方面大耳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久掌大权之人。游霞儿出身贵胄，只不过母亲却非大家闺秀，只是贵人府中的舞姬而已，某次贵人酒后乱性，才有了游霞儿。
因她母亲美丽妖娆，被贵人妻妾嫉恨，因此虽然为贵人诞下女儿，却仍旧无法摆脱舞姬身份，更因为此，每当遇到重大场合，还必得出场，否则就要承受更大的羞辱。这也是游霞儿浪迹天涯，从遥远的北地库拉斯帝国千里迢迢来到雷色游历江湖的真正原因。
夜色中幽幽开放的九叶葵，经历过这样的摧折羞辱，依然没有磨去性格之中宽容、善良的一面，反而因为这样的磨炼砥砺，更加将所有的软弱、天真统统消解，变成了雷厉风行善于决断的高阶弓箭手。可现在库拉斯陷落，堂堂三大帝国之一，却沦落到了神族手中，帝国皇帝库佐夫更是被敌人俘虏，成了千年以降的最大笑柄！
“库佐夫是我的父亲。”
沉默半晌，将自己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游霞儿平静地说道。唐福没有吭声，只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并不如何出乎意料。况且他压根也不在乎，他只在乎她一个。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说实话我也不大关心。虽然他是我的父亲，却没给过我多少家庭的温暖。可是我姆妈现在却也失落在了库拉斯，我却没办法无动于衷。我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收集那边的情报，那谁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眼泪浮现在游霞儿的眼眶之中，却又迅速被她给压制了下去，只有在非常近的距离上才能看到那一缕晶莹。
“我知道现在你正面临着极大的压力，我实在不忍心给你增加负担，但我又怕万一我突然消失，你会难过，所以纠结到了现在，也没做出决定。”
游霞儿的语气渐渐恢复了从前的那种冷静和坚定，像是在叙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唐福不知不觉攥紧了她的双手，生怕她就此消失在他的面前。
同时一股深深的自责涌上心头。自己明知道她来自库拉斯，又是名门贵胄之女，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问一问她家里的情况，更加没有要帮她一起想办法救出可能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亲人！自从他自己率军返回希玛城之后，满脑子都是那些忠孝节义的大事，什么北部行省的白家，什么新国防军，什么破袭法罗大军，什么突袭阑珊城，都是些无聊的事！
有什么能够比得上生死与共的爱人和亲人更重要的？对于一个皇帝而言，可能这个清单会很长很长，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情都会排在爱人的前面。但是对于他来说，答案却无比肯定，一个都不会有。假如创世神要以毁灭自己所爱的人为代价，让自己获得无上的权势与荣光，那么他的回答一定是“呸！你去死！”，然后不管不顾地自行其是才对。
这才是唐福，这才会是那个在希玛城长大的家伙，这才是那个从骨子里头往外溢着满满的不合时宜和自行其是的小混混啊……
“你相信我吗？”唐福放开了游霞儿的手，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游霞儿的嘴唇动了动，唐福抢在前面说道：“我不接受除了‘相信’两个字之外的任何答案！”
孩子气的说法让游霞儿忍不住笑了，这还是她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唐福受到了鼓舞，长啸一声，纯白色的独角兽泼擦擦地飞奔而来，猝不及防的黄骠马连连长嘶，跟在独角兽老大的屁股后头，似乎在一边吃灰一边抱怨老大不讲义气。
唐福带着游霞儿一起跨上独角兽，一溜烟地跑向正在行进中的大部队，白色的闪电划破青黑色的黄昏，像是撕破了即将来临的夜色的铁幕。
在独角兽的背上，唐福附在游霞儿的耳朵边上说道：“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安排好一切，我会陪你一起去救我未来的岳父和岳母大人！也让他们看看，游霞儿有多厉害，居然能找到这么一个能干的老公！”游霞儿先是啼笑皆非，这个混蛋还真是不把自己夸上天就不罢休啊！
但随即，一股暖暖的感受涌上心头。原来，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可以信赖，可以不用脑筋地将一切都托付给他，竟然是这么一种感觉。真是幸福。
好长一段时间以来积累的疲惫，辛酸，还有有苦不能言的憋屈，好像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飞灰，散落到了不知多远的空间。心里全都是踏踏实实的安定，此心安处是吾乡。在平稳的独角兽背上，在唐福宽厚温暖的怀里，游霞儿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直到被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给惊醒过来。
唐福做出了决定，同游霞儿一样，将满心的郁闷统统抛到了脑后，心中畅快非凡，也就纵容着独角兽肆意奔驰，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跑到了中军前头，赶上了正在行军之中的国防军。
原本行军了一天的战士们正疲累到了极点，唯一的念头就是能够尽快赶到宿营地，可以好好休息一会，但在不经意中居然看到了帝国皇帝带着睡美人一般的未来皇后，正骑乘在一匹神骏非常的独角兽上，冲他们挥手致意。




逆旅 第761章阅兵
战士们顿时不淡定了。有人拼命揉眼睛，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有人猛掐大腿，生怕自己在做梦，却被旁边的战友劈脸一拳，原来掐的是人家的大腿；还有人已经忍不住欢呼了起来，紧跟着是全军如同浪涛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的欢呼声，将睡梦中的游霞儿都给惊醒了。
唐福没奈何，又不能厚此薄彼，只能继续让独角兽不疾不徐地前进，进行一场另类的“阅兵”。
游霞儿刚开始有点羞涩，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但随即她便镇定了下来，除了在战斗方面她可能略逊于唐福的经历，至于其他的，倒真是见识过太多的大场面了。
毕竟，她可以说是正经八百的皇室公主。在民风彪悍的库拉斯，嫡出庶出的分野并不是多大的事儿，就连继承人的性别也都不算什么大事。无论是皇室还是底层，都更偏向于对于个人实力的认可，所以在皇室后代的培养上向来不分厚薄，更别说库佐夫的正牌皇后一直无所出。
所以，在从小的教育和成长方面，游霞儿完全是被当作帝国的皇位继承人来对待的，驾驭这种场面还不在话下。
于是展现在国防军战士面前的，是精神抖擞的皇帝陛下，和仪态万方的未来皇后殿下。神骏的独角兽宽大的背上坐上两个人绰绰有余，一旦放慢脚步，居然感觉跟坐在马车上差不多。等阿马德里闻讯带着莫斯和精灵王卫队前来跟唐福汇合之后，这场效果极其出色的战前阅兵也将将结束。
将士们似乎将一天行军的疲累统统都忘掉了，兴奋地彼此小声嘀咕着，一面双脚如风般向宿营地赶去，结果这一天的行军比预计的时间结束得更早，而且各部队带队的主官们发现士兵们旺盛的士气简直像是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假设阑珊城就在眼前，想必一鼓便可下之！
而唐福回到中军之后，便立即召开了副军团长以上级别的绝密军事会议，开始部署接下来收复阑珊城和中部行省，光复整个雷色帝国的军事行动。阿马德里、格雷泽、希芙瑞、恩布尔、爱丽丝纷纷从中军大帐之中走出来，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就连一贯阳光开朗的爱丽丝都拉着自己那张精致的小脸，谁都不理睬，径直回了神罚军团。
其他人都还好说，但是爱丽丝，谁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因为会议的军事安排而感到心情沉重，还是因为日落时分皇帝陛下和他的准皇后骑在独角兽上检阅军队的那一幕，更加不会有人会在这时候触霉头。紧接着，唐福又带着阿马德里，召集国防军副旅团长以上级别的官员一起召开军事会议。这次的军事会议规模比之刚才的绝密会议要大得多。
新国防军、乃至唐福体系的所有军队，除了第一魔法军团、精灵王近卫军等等直属于唐福的特殊部队之外，其他所有都遵循着之前雷色帝国的军制。按照军制，一个标准帝国旅团下辖五个大队，并设旅团长1人，副旅团长2人以及军需官1人，满编计1444人。
参与此次阑珊城之战的五万国防军，大约由四十个不到左右的旅团级军事单位构成，其中副旅团长（也包括军需官）就有将近一百六十人之数，加上师团长、军团长级别的军官，足足超过两百人。如果再加上一些拉拉杂杂的人员，也即是那些级别到了的家伙，比如暗军团派驻在国防军中的情报人员等等，军事会议的参与者已经快要达到三百人了——全军上下都找不到这么大的帐篷，大家伙从唐福以降，全都是席地而坐，开了个短平快的露天会议，会场中间点了一大堆篝火，映红了每个参会军官的脸。
这次的军事会议同样是保密的，尽管级别没那么高。不过，后面发出的一系列公文多少页透露了会议的内容。第一份公文要求传达到国防军每一个基层士兵手上，因此军队的各个层级都行动了起来，直到每个小队。
公文很简单，五万国防军的指挥权将移交给阿马德里，即时生效。这个内容说明了为什么之前要先召集国防军的骨干军官开会，倒不是说国防军的人类战士们会排斥一个精灵长老来率领他们，而是事情实在太过重大，没有唐福亲自出面主持，容易出乱子。
议论纷纷的士兵们从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兴奋情绪的军官们的脸上，看出了事情并不仅仅只是皇帝陛下临时移交了国防军的指挥权这么简单，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哀求祈祷，没有一个军官告诉他们隐情，只说等他们好好睡上一觉就自然知道了。果然，这些军官没骗他们，第二天一早，所有战士、不光是国防军的，也包括近卫军、神罚弓箭手军团和精灵王卫队，都知道了——
皇帝陛下带领第一魔法军团和神羽军团，以不到两千人的军事力量，悍然直奔阑珊城！所有刚知道情况的战士们全都惊呆了。接下来军官们用来自上级的理由，向士兵们解释了原因：陛下不忍阑珊城中百姓忍受暴政荼毒，在听到阑珊城中自发起义的义军被反动势力大肆屠杀，甚至就连同情义军的帝国魔法学院也不能幸免，已经在法罗的狗腿子伦纳德率领的城卫军的攻击之下岌岌可危之时，忍不住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当下陛下便决定轻装突进阑珊城，要亲自解救阑珊城中的正义力量，因为恐怕大军行进一方面速度较慢，而另一方面容易打草惊蛇引起敌人警觉，因此便只带了两支军队前往。
不是没有人有疑惑。
比如，为什么最精锐的精灵王卫队和近卫军没有跟随在陛下身边——众所周知他们乃是陛下最为信任的部队。
又比如，为什么不从国防军中抽调最精锐的战士，而非得带上那群魔法师——这条没人敢公开讲，私底下倒是很有一些人议论纷纷。




逆旅 第762章苦行
谁都知道第一魔法军团里全都是尊贵的魔法师老爷，虽然一路上尽看到皇帝陛下可了劲折腾他们，但是想让魔法师老爷们在体魄上短时间内赶上这些职业战士，只怕不大可能哟。好在军队乃是天底下第一讲究纪律和令行禁止的地方，命令下达，理解不理解都要执行了再说。即便大头兵们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压在心里。
倒是有一点大大出乎了军官们的意料，无数战士以口头或者书面的形式，向自己的直属上级提出了申请，要求加快行军速度，以便尽早感到阑珊城，支援轻装突进的皇帝陛下和那两支友军。其实军官也有这样的想法，大战在即，谁不想捞一个头功，只不过害怕士兵承受不了而已。
当下这两边便一拍即合，已经足以令其他兰德大陆军队瞠目结舌的行军速度再次被提高，战士们仿佛化身不知疲倦的炼金人偶，只是一个劲走走走。走快一点，就能早一点到达阑珊城；早一点到达阑珊城，就能及时参加皇帝陛下的攻势；及时参加攻打阑珊城的战斗，就可以为皇帝陛下分忧！
朴素的战士用朴素的道理，验证着他们身为帝国战士的忠诚，也从侧面说明了唐福虽然继位的时间极其有限，却用自己的表现彻底征服了这些士兵的心。长蛇一般的行军队伍似乎褪去了蛇皮，化为飞龙，开始在哈沃斯山沉默的陪伴下，飞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村镇，跨越了一条又一条的小河，向着最终的目的地飞速前进着。
他们猜的没错，无论怎么努力，只有短短一段时间的训练，第一魔法军团的战士们的的确确无法在体魄上赶上彪悍的职业士兵，即便就按照大部队加速之后的这种行军速度，第一魔法军团都可能会跟不上，变成拖油瓶。
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尤其是当你无惧一切的时候。为了尽可能地快速赶到阑珊城，唐福让人调集了将近六千匹马，配到第一魔法军团和神羽军团不到两千人的手上，妥妥的一人三马的超豪华配置。
但这种超豪华的配置，不但没有提供任何享受，反而给战士们、尤其是魔法师们，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为了不掉队，为了跟上一马当先的皇帝陛下，很多魔法师将自己牢牢地捆在马背上，任由自己的大腿、屁股被坚硬的马鞍给磨得鲜血淋漓，也都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到了休息的地方，才让别人给自己解开绳索，放下马背稍事休息，再换一匹马，继续艰苦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