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窃国的日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刀子
王守善看了一眼韩庄,韩庄跟他对视一样后连忙低头继续收李隆基换下来的湿衣服。
这就是皇帝,王守善没干衣服穿的时候他随时都有一身干净清爽的行头,不过王守善的运气还算好的,还能在这里陪着皇帝聊天,李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跟黎敬仁一起去安置其他人了。
那么多皇亲国戚不可能各个都住窑洞,更不能大雨天就把村民赶出来让他们住进去,该怎么安排住的地方就成了问题。
有人有窑洞住有人只能在雨里站着肯定会心生不满,该怎么处理得让人毫无怨言可不简单。
虽然事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积怨就是从一点一滴的小事慢慢积累起来的,当积冤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人就会爆发,那个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不得病就只能养成好习惯,就跟今天山洪一样,要是平时就注意治理这个地方就不会有今日的险情发生。
还好李隆基是个尚武的皇帝,自己的骑术精湛并且身体硬朗,要是换成中宗那种四肢不勤的皇帝根本就不可能创造机会给他们救他。
“我的儿,珑儿在哪儿”就在屋里沉默以对时李隆基满脸痛苦得说。
“她去南边的营地了。”王守善据实以答。
“叫她过来,朕头疼得厉害。”李隆基揉着眉心,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陛下,要不奴婢传御医来吧”
“哪有那么麻烦,按摩一下就好了。”李隆基不耐烦地说“那帮庸医一来就开一堆汤汤水水,没病都要吃出病来。”
这他娘的就是个怕吃苦的老小孩。
王守善心里气苦,他老婆身体可没男人好,要是淋雨会不会淋出病来
“派辆车去吧,别淋病了。”李隆基这个时候补充说。
皇帝下命令了,这大雨天的派谁去传信
王守善心里叫苦不迭。
这时候他忽然察觉到韩庄轻轻撞了自己一下。
“王郎好好休息吧,奴婢会安排人去的。”韩庄客客气气得说。
王守善心里感慨万千,果然宦官得势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就劳烦韩供奉了。”王守善也客客气气得跟他说。
“举手之劳何须挂齿。”
“哪里哪里,韩供奉真是帮了大忙了……”
“咳咳。”李隆基故意咳嗽两声打断王守善虚情假意的客套。
“阿耶不舒服吗”王守善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老家隔壁的小孩总是这样,爹娘的注意力一不在自己的身上就会故意惹出点动静好让家里大人关心自己。
“无碍。”李隆基依旧不耐烦得说。
“阿耶,小婿想跟你商量个事。”见李隆基的心情不错,王守善立刻顺杆儿爬。
李隆基微微睁开眼睛斜睨着王守善“你想干什么”
“小婿跟公主商量过了,那个封邑……”
“封邑怎么了”王守善的话还没说完,李隆基就口气很冲得问到。
“趁着诏书没下,那个封邑您能不能收回去。”王守善一看李隆基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么做果然没错,果然李隆基闻言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你不想要封邑”
“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靠这个方式要。”王守善满脸严肃“吃软饭不是这个吃法,封邑我想自己挣。”
“你想怎么挣”李隆基不躺在炕上装病了,他半坐了起来。
“我跟三郎想干件事,想修一条轨路到岭南。”王守善勾着腰跟李隆基说“百越的刁民不是难以驯化吗但是商路开了肯定有人会有部落愿意跟我们通商,以后我们派兵也有借口,就说是保护轨路,而且岭南的商品可以不走漕运,从陆路也能运送过来。”
“就凭这个主意你也想要封邑”李隆基老不正经得嬉笑着说“再想。”
王守善心里一口一个
第五百零八章 荡天扫野(六)
民间重文轻武,每年金榜一出来,状元就被冠上文曲星下凡,像真正的星星一样被民众追捧,但是惨的是状元也得跟普通的进士一样从基层开始爬,那种落差实在太巨大,有很多状元调整不了心态,最后就这么在任上变成了庸碌的官员。
科举让百姓产生了一考定终身的错觉,但是一次考试成绩不能决定一个人的真实水平,因此才有了后来的殿试以及更后面的秀才,科举搞了那么多年,敢“秀才”的进士寥寥无几,梅妃的父亲江仲逊就是其中一个。
秀才怎么秀出口成章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还要考方略五条,考的是圣贤治国之道,江仲逊是儒医出身,他当年答题的抬头就是海本草,他的开头是这么写的。
保息养民可安定天下,慈幼、养老、振穷、恤贫、宽疾、安富,以太仓米豆为饥人做糜不如授农具自劳得食,以官置病坊不如民自筹,教人为善胜于罚恶,治心胜于治身,百姓改行洁己胜于丰口,为官律己胜于律人。
这句话的意思呢是指的民不能事事都指望官府,要自力更生,当官的不能老想着怎么管人,而是要先做好自己,让百姓吃得丰富满足口腹之欲不如让他们做个品行端正的人,比起想着惩戒恶人朝廷更应该教百姓如何做个善良的人,只要做到这些就可以天下大同啦。
如今民间的悲田养病坊是国家出了很大一部分钱的,因为国家不出钱的话很多悲田坊就办不下去了,悲田坊本来是寺庙出钱开的,可是如今各大寺院都将钱花在大兴土木上,有了宏伟的大雄宝殿还不够,还要在门柱上雕梁画栋,同时还铸大铜鼎给香客们进香,悲天悯人越来越流于形式,大家都不管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了。
中国是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大隋就是因为荒政没处理好才搞得民怨,老百姓的忍受力其实很强,只要有口吃的基本上就不会造反,但是武则天却将民风给弄坏了,只要有条件哪怕是家里没什么钱的人也会想办法给自己弄两身漂亮的衣服穿,似乎只有穿得好看才能在街上挺胸抬头走路。
人生大事必须要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就算没钱也没关系,可以举家借债,太平公主和安乐公主的两场婚礼可是把观礼的长安洛阳女儿们给嫉妒死了,就算办不成她们那样的也必须要比自己的闺中蜜友强,互相攀比已经成常态。
读书习武不如经商,能赚钱成了大多数父母恒定一个男人有没有能力的标准。读书到底有啥用呢考科举考不上男人自己下一顿吃什么都成问题,女儿嫁给他岂不是要跟着挨饿受冻习武就更不能接受了,要是男人上了战场一去不回自己的女儿岂不是要再嫁商人的地位虽然低却稳定,至少衣食无忧,越来越多的华夏男儿就这样舍本逐末,为了一口饭吃而疲于奔命。
行医救不了中国人,要从改行洁己开始做起,改不了那股歪风邪气就还会继续吹下去,直到将大厦给吹倒为止。
“阿耶,为啥江仲逊的题目叫海本草啊。”王守善一边听李隆基讲学一边狗腿得给他锤腿,老龙舒服得闭起了眼睛,半晌后才徐徐说道。
“你提起岭南我倒是想起来了,广州那边一直在广种药材,但是因为横行积攒如山运不出去,要是能通过陆路运出去就能解决中原缺药的问题,江仲逊在答卷上曾说,希望能将岭南种植的药材编入神农本草经丰富药典。”
王守善愣了下才傻乎乎得问“海本草就是从海外运来的药材”
“要不然从哪里来天上吗”李隆基闭着眼睛没好气得指着自己的背“这儿给我锤锤。”
王守善立刻开始给老龙锤背,男人的腰可是很重要的,刚才他骑马跳上土台看着潇洒自如,但老了就是老了,不可能跟
第五百零九章 荡天扫野(七)
因为山上有狼,所以山下的百姓很多都养了狗,村里来了生人它们就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上次在守塔人村庄里也是这样,他一来村里的狗就不停地叫,而城里的狗却一切如常,王守善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还好这个村落不大,要找到李玙也很容易,只是找到他的时候李玙的神色并不很好。
“你收着这个东西干什么”李玙左手按在刀上,右手指着一个角落,说话的语气全是气急败坏,在他面前跪着一个邋遢的老田舍汉,他的屋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东西都有,有用的没用的堆满了大半个屋子,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霉臭味。
王守善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曾道士的房间跟他乱地有一拼,不过老道的房里全部都是草药,而这个老农家中则全部都是破烂。
“回禀王爷,小老儿锄地的时候看到的这东西,看它做工挺好要是让它就这么放在外面风吹日晒挺可惜的,于是就把它捡回来了。”
李玙气得脸色发青却发做不得,王守善有点看不下去,他怎么能让一个老人给自己下跪。
王守善悄无声息地绕过人群走到李玙的身后,眼角余光看到地上放着的东西也是猛然一惊,那居然是一个人头!他不敢相信得揉了揉眼睛,关中民风已经彪悍到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也敢杀人还把首级放家里的程度了等他仔细分辨清楚不由也是气急,那却是是个人头没错,但却不是活人的,而是陶土做的。
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它已经发黑了,陶俑所塑的是一个典型的关中男子长相,小眼睛单眼皮,留了两撇小胡子,表情平静而严肃,它的发髻跟时下男子所束并不一样,是歪着束的,即便只是一个头而已,王守善也能看出这是个古人。
巨子曾经说过,秦始皇曾经烧了很多陶俑给他陪葬,不会那么巧这都被他遇上了吧。
“这玩意你在哪儿挖到的”
王守善问老农,李玙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停留在老农的身上。
“就……就在我家地里。”
“你能带他过去看看吗”王守善拍了拍程元振的肩膀“既然是塑的人像就不会只有头没有身子,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头身分家吧。”
“你让他去干什么”李玙瞪着王守善凶神恶煞般得说。
“阿耶叫你过去写诏书,我看这东西好像有点来头,其他人不是没空吗”王守善顾左右而言他。
李玙闻言立刻不屑冷哼“你自己怎么不写”
“我字写得难看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守善豁出去了,他字写得不好怎么了怎么人人都在嘲笑他。
李玙嘲笑完王守善就将视线转向那个放在地上的脑袋。
“你怎么看出这东西有来历”
“不知道,我就是这么觉得。”王守善故意稀里糊涂得说“你觉得它是哪个朝代的人”
“至少也是南北朝之前。”程元振这个时候说“咱家看过宫里南北朝时人的画像,他们也不是如此束发的。”
“莫不是神道上的塑像”李静忠这个时候忽然插嘴说道“要是古人的墓冢的话还是不要打搅他的安宁了。”
汉人讲究入土为安,挖坟掘墓是盗墓贼才干的事,而且律法之中明确规定不许盗墓,要是李玙身为王子还明知故犯的话那这条法律要执行下去就更难了。
“我听说秦始皇墓就在骊山吧,该不是挖到秦始皇的陪葬坑了”王守善开始给李玙煽风点火,这犊子才挖了驰道遗迹回来尝到了不少甜头,王守善就不信他不动心。
“小程,你带十个人跟他一起去。”果然李玙毫不犹豫得说道“要是真的挖到了东西就搬回来。”
“唯。”程元振立刻拱手领命。
“走吧。”李玙
第五百一十章 荡天扫野(八)
每年晦日除了送穷鬼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拜厕神,到了这一天人们要将初一到初五积攒起来的粪便一起清扫干净,有些地方的田舍汉此日开始准备春耕,熬熟粪肥备用。
厕神就是那个被吕雉挖了眼喂了哑药,连四肢都被砍断丢在茅厕里打滚的戚夫人,她的死法太惨了,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这厕所人人都要用,有的人在听了她的故事后晚上上茅厕总觉得蹲坑里有个披着红衣的女鬼在里面无声哀嚎,尤其是武则天后来用过醉骨之刑对付王皇后、萧淑妃之后,祭厕神更由可有可无变成了必做的仪式。
宫里的宴会虽然多可是李隆基却从来都不喝酒,这缘起于二十二年前的一场噩梦,从那之后他就滴酒不沾了。
那天他跟往常一样喝了酒再入睡,结果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他看到武则天又穿着那身她最钟爱的金丝缕衣回来了,当时她指示左右的卫兵,命他们将李隆基给抓起来,要砍断他的手脚做成人彘丢进酒缸里,他在惊恐万状之下错手砍死了一个卫兵。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极少数人,在外人面前他喝的酒都是用水代替的,所以不论他怎么喝都喝不醉。上次他用自暖杯喝酒是特例,在别的人酒足饭饱沉迷于宫廷宴会之中时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他高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世间百态,将所有人看了个通透。
其他人驱寒喝酒就可以,之所以宦官要非要费事地找百姓借姜熬姜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身处在一个把酒当成水喝的唐帝国,皇帝陛下却滴酒不沾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不喜欢洛阳,虽然洛阳很繁华,但紫薇帝宫留给他的全是噩梦,如果不是因为长安实在没吃的了他是不愿意到洛阳去当逐食天子的。
“旧时隋文帝让百姓交粮满义仓,太宗甚恶之,至我朝便命王公田亩纳二升,顺圣皇后临朝二十余年,天下义仓已经透支用尽,父亲整顿完吏治后就开始渐复修崇,总算是刹住了挪用义仓之风,但是如今税赋入不敷出,各地又开始挪用义仓之粮了。”李玙脸色一片沉郁“义仓无粮只能开太仓赈灾,父亲也打算效仿文帝将义仓税定为正式税赋了。”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王守善没精打采得问到。
“咱们要是不想办法出来他就要下诏了,你说我告诉你这个干嘛”
王守善愁眉苦脸“你上次不是跟珑儿说要收酒税吗”
“我不能跟他说,但你能,他现在还不知道你知道他不喝酒的事,我要是跟他说了他肯定要火冒三丈不可。”
“不干。”王守善毫不犹豫得拒绝了“这事你让清流的人说去。”
李玙马上冷笑起来“你也知道自己是条浊流,但现在清流的人不跟我接触,你说怎么办”
“我去找他们总行了吧。”王守善彻底没脾气了“我的哥,李宰相不是在用和籴法在买粮吗”
“你当他用的是什么见得光的手段,他用的全是杂色锦缎,农户根本卖不起价。”李玙似乎也有头风了,按着头满脸痛苦“我就是怕有人官商勾结,用劣等米粮充数,即便用劣等锦缎我们还是亏本。”
在开元想发财是很容易的,心够黑就行,王守善冷笑连连。
“你别笑,快想点办法。”
“还能怎么办杀呗。”此时他们已经来到李隆基住的小院,禁军们在头顶上搭了一个篷布遮雨“阿耶才登基的时候杀了不少人吧”
“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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