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窃国的日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刀子
手指头上没刺青的绝对不是贵族,不是贵族还敢刺青冒充的不是砍手指头,而是砍头,可汗的侍卫又称为附离,突厥语中的意思就是狼,他们带的都是狼皮帽,普通突厥人把狼当成图腾一样挂在旗杆上,不是贵族敢把狼皮子穿身上的一样要处死。
突厥狼跟土狗的颜色差别不大,有一种苍狼特别珍贵,它的毛灰得发蓝,这是可汗才能戴的帽子,虽然有头发可以保暖,但为了避免长头虱他们把头发都剃了,帽子下面都是光秃秃的脑袋,附离就会在头皮上纹狼头。
马蹬是汉人的工匠打的,突厥人没那手艺,又是雕花又是错金,他们招展着代表可汗的金狼头旗帜,用上好的贺兰马驮着贡品,这种马体格匀称,适合长途奔袭,如今却跟驽马一样驮货,除了可惜之外更是一种炫耀。
“怎么又是他们两个。”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后程元振彻底恢复镇定,居然还有心情抱怨。
“什么叫又是他们两个”
“两年前他们就来过,又是来卖马的,左边那个穿着枣红衣服的叫车鼻颉斤,右边那个叫哥解骨斤,咱们的马已经五十万匹,陛下都已经说了不要再运了,他们还来。”
马可以无限生,突厥也没啥其他特产了,就马多,用马换汉人的丝绸、茶叶,他们赚大了。
养马需要马料,中原汉地哪有那么多草场,买得起养不起,难道把耕地退还成草场农耕是汉民族的根基,游牧是胡人的根基,这他妈的到底是汉人汉化胡人,还是胡人胡化汉人。
“走吧,不关我们的事。”王守善心烦意乱,突厥使节来了李隆基的计划就要被打乱,三天可能都没了。
吐蕃的马没有突厥马好,不过李唐一定要用茶叶换,突厥马非常好,李唐却不愿意要,贸易已经不只是商品交换那么简单了。
吐蕃人要汉人的铜,突厥人以倾销的方式把马贩卖到中国,让马成为汉人的负担,不经过考虑的买买买是会惹出祸事的。
但是没办法,说了也没有,汉人的心不齐,自己不买总有贪便宜买的,谁不想买又便宜又好的东西,利令智昏人就变得盲目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做一个有远见的人很困难,因为大多数人都是盲目跟风,到手的便宜如何舍得丢掉突厥人将汉人形容成羊,就是因为汉人有这种羊一样的从众性。
狼是最清楚羊的,不了解汉人的习性他们怎么扑食故事里的狼都是狡猾、残忍同时又善于伪装的,突厥人是野蛮不是真傻,他们一样会耍阴谋诡计。
就汉人聪明,会用东西汉化胡人,汉人喜欢马,这不就送来了嘛,这跟汉人用套马索勾引突厥人走出草原到城市里定居是一个的道理,扛不住诱惑就要被胡化。
如果说武则天是因为不懂农
第六百十章 司空见惯
突厥人不恨汉人么
汉人将他们完整的帝国给分裂了,还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将他们的勇士驯养成耕地的奴隶,时不时地汉人还拍捉生将到草原深处将男子给抓回汉地,一个突厥家庭没了男主人就跟汉地唯一的男丁突然没了一样,天都塌了一半。
猎户打猎有时会把小狼给放进陷阱里,等着老狼过去救,突厥人可以不要汉人的东西,却不能舍弃自己的亲人,但是他们恨汉人却同时敬佩汉人,捉生将带着个能跑能跳能叫的俘虏穿过千里无人区,在狼群的追捕下跑回南方汉人聚集区就是能耐,对于这种勇士他们是敬佩的。
突厥人崇拜狼、模仿狼,他们对强者崇拜,弱者只会被他们戏耍蹂躏,他们遵守着草原弱肉强食的法则,看到病弱的牛羊他们不会跟汉人一样心怀同情给它治病,而是直接杀了吃。
汉人喜欢故作风雅,王昭君一开始就是没贿赂画师被他画丑了才没成为汉成帝的后宫,后来说亲的媒婆、娼馆的假母也有这规矩,先看画像后再看人。
突厥人是在葬礼上寻找老婆的,因为突厥人有剺面的习俗,不论男女都要在亲人过世后在坟前于脸上划一刀,那一天他们会盛装出席,在血泪仲追求新生。
他们也要遣媒人,人恨话不多,就一句话,干不干,同意了就下聘礼,而且还是女方下,这些都是妇财,女方的父亲可以收回去,以前男方的女俘虏也全部归女主人管理,男人只负责两件事,放牧和狩猎。
塞外的风俗跟汉地截然不同,儿女私情也是允许的,未婚先育不是大事,女方可以自己带过去,也可以交给自己的母亲照顾,但是婚内偷汉一律要遭到严重的惩罚,突厥对本族女人实行一夫一妻制,对外族实行族外群婚,男人的爵位和财产是由儿子继承的,这个儿子一般都是突厥女人所生,女俘虏可以互相赠与,突厥女人却必须在男人在外征战时恪守贞洁,一旦发现偷情男女双方一起宰了,妇财也不奉还。
单于不娶自己的生母是因为最基本的伦理,这条底线是不可逾越的,同样父亲不能与儿媳有染,不然这生出来的种当儿子的是该叫弟弟还是叫儿子生存高于伦理道德,这也是突厥人只有大唐人口的百分之一却能与中国分庭抗礼的原因之一,残酷的老天不给他们柔弱的机会,突厥女人的使命就是培养出能征善战的勇士,如果一个母亲能生养并且她的儿子们都很强壮她就会被当作英雄,在部落里有尊崇的地位。
长安女人也喜欢这种习俗,财产是女人的,男人只是外聘,在这里男人变成了妇人,而她们则成了香火兄弟,女人见了“兄弟”的儿郎要称呼他为嫂子,因为突厥法律中有“共妻”的习俗,所以那个“嫂子”也就被她们共享了,十四五个人一起“共妻”一点都不奇怪。
李守礼的十三子在大业坊的那场大火里被烧死了,他家门口还挂着白灯笼,所有仆人都穿素服,但是他家的女儿该干嘛干嘛,一点都没有因为弟兄的死而感到悲伤。
李守礼的家在兴化坊的西门,孟温礼在东门,照理说不该是邻居,不过王府很大,又在不断侵占民居扩建,渐渐地孟温礼家也就离他们近了。
孟家也不是好惹的,天下孟姓统统是一家,孟子被尊为亚圣后孟家就有了个亚圣堂,他出名后就有人请教他是如何成才的,他就把自己幼时孟母三迁,择邻而处的故事说与众人听,然后孟家就有了个三迁堂。
孟子的后人找了李守礼这种人做邻居,孟母是不是该气得直接搬走王守善觉得实在好笑,李守礼家挂着白灯笼还在丝竹阵阵,孟家高门大户一片死寂,仿佛想来个耳不听为静,中间一条小巷和零散住户将这两个大豪门分隔出了两方天地。
他想找个人打赌,看若干年后是孟家教好了李家还是李家教坏了孟家。
“邠王家虽然看似豪奢,学生听说他们现在靠借债度日,他们欠了葛家不少钱,因此才出面让葛福顺从壁州迁回了长安,渤海国来犯时葛服顺奉命领兵讨伐,因中箭不愈而缠绵病榻,已经很久没出门了。”吴晓不只是打听路而已,还将其他情报一起禀报上来“陛下将管理皇宫金银器作坊的司空之职交予邠王,但是用来制器的银饼却经常失窃,后来邠王就以脊病致仕,如今闲赋家中,他的儿子具不成材,如今也未任职。”
要是邠王死了,这一家人的收入从哪里来
王守善看着隔壁相貌俊美,衣衫华丽的仆人们,树倒猢狲散,他们不过是再找个新的主家,宗室女多半是要到皇家内尼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丢人已经丢到国外去了,现在李隆基也来添乱,对突厥人来说动了儿子的女人没关系,不是有名分的就行,麻烦的是杨玉环就是寿王妃,质子们又是要宿卫的,如今突厥又来使节了,还不知道这消息带回突厥会造成怎样的评价。
牝鸡司晨,男人变妇人,突厥人是信奉趁你病要你命的,武则天就被默啜耍着玩儿,一会儿投降一会儿叛乱,被人耍了汉人还没办法,多亏还有个薛仁贵和狄仁杰,不然隋末、秦末的戏怕是要再演一遍。
杀自己儿子,把孙子还给打成残废,这是啥母亲年纪一把还跟小白脸不清不楚,难怪但凡后来想学她的女人都被收拾得很惨。
在中国想做女王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那个后来当了妓女的胡太后是中国第一个称帝女王,只是中途北齐亡国了而已,第二个女皇陈硕真是被陨星砸死了,第三个才是武则天,在百姓眼中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出名的一个,她没开个好头,自然就没有后续了,儒家都把秦始皇都给黑得不见天日了,何况是一个弱女子,男人一狠起心来是半分情面都不会留的。
活了一辈子还是活了个糊涂,这一辈子根本就是白活了。
王守善心里下了决定,他日要是有了女儿自己一定要教她不要欺负老实人,老实人发怒是不计后果的,中宗皇帝就是太娇惯安乐公主了,那种捂着诏书让父亲签字的伎俩只对爱她的人管用,耍小聪明是会吃大亏的。
“等会儿我们怎么进去”从李守礼家收回视线,王守善开始思考怎么进孟温礼家。
孟家不显山不露水,乌门是敞开的,大门也不像李宰相一样用了豪华的唐门,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朱漆木门,只是那颜色很厚重,近似于土红色,一点不轻佻艳丽,让人看着觉得大气沉稳。
“怎么没有门子”程公公皱紧了眉。
“要不然我们进去看看吧。”吴晓端正了衣冠,学儒的就没人敢对亚圣后人无礼的。
儒学的核心就是礼教,男子温文尔雅,女子端庄大方,礼仪是对自己行为的约束,一个无礼的人上哪儿都不受欢迎。
杜暹杜宰相也是一个文弱书生,他不会舞刀弄剑,更不可能跟捉生将一样带着个大活人穿越无人区,然而他就是得到了突厥人的尊重。
处世是一门艺术,胡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接,但不接他们东西就是不给面子,跟外国人交往过程既要顾全他国风俗礼仪,又要保持自己的风骨,当好一个外交家不容易,每个和亲的公主就是特殊身份的常驻外交使者,女人的贞洁名声在受汉文化影响的国家是非常重要的。
孟温礼是武举人,一个学孔孟之道的书生成了武举人,王守善就不知道还有谁比他更怪了,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看不透的怪异,以至于让他这个自称蛮夷的混血在跨进他家乌门后都变得谨小慎微了。
前庭洒扫地很干净,因为紧挨着清明渠兴华坊各家各户都引了水进家里
第六百一十一章 顶礼膜拜
衣服代表的是一种文化,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就是衣服,一开始它是代替毛皮保暖,人的生活好了遮羞的作用就重于保暖的作用了。
人要是不知廉耻了哪怕绫罗满身也不过是个衣冠禽兽。
礼仪之邦,衣冠上国,貂蝉冠是士大夫的头冠,那个搞的董卓和吕布兵戎相见的貂蝉原本是管貂蝉冠的女婢,她在历史上没留下真实的名字。
女人想青史留名很难,因为史书不是女人写的,控鹤监秘录这种书根本就禁不了,恨武则天的人太多了,没雕版印刷出来全国发行完全是顾及李唐的面子。
长孙皇后没人摇她的铃,她写的女则就被全国发行了,她跟孟子的娘一样成为贤德女人的典范。
孔子后人历来都会被优待,每个州县还有孔庙,每年春秋两次大祭对王守善这种不学无术,只会舞刀弄枪的西胡儿来说都是赶集的时候。
在戏台开演前学宮里的老师都要废话一通,乡野村妇几个认得字的,叫她们多读女则她们读得懂么
不读书不知礼,汉地的女人越来越像胡女,现如今女人普遍想法是不能靠男人,温柔婉约容易被男人欺负,女人就该跟武媚娘一样有自己的事业。
有美貌、有家庭、有事业一个人要是把什么都占全了,那他就不是人了,而是无所不能的神,要当女神找个尼寺道观坐神龛上就行了,何必花那么多钱打扮,男人又不是在街上看到个美女就立马跪下。
木匠去做铁匠活肯定事倍功半,术业有专攻,男人不要美貌都难家庭事业兼顾,以家庭为重的女人如何三者一起兼顾,好办,不要家庭了,只要事业和美貌,当上女官就能跟上官婉儿一样留下才女的名字名留青史,为了要强活得那么累还那么寂寞,留下无数宫怨诗,宫里不能养男宠,只能养宠物打发深闺时光,又因为贪食不爱动而长得珠圆玉润,这就是宫廷画师笔下仕女们的真实生活。
士大夫眼中只会写诗不懂得谦让的女人不值得他们尊重。大娘一般都是称呼正宫,执行家法多半都是杖毙,隔壁青衣仆从和婢女们窃窃私语,王守善此刻有点悔恨自己的好耳力,他们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程元振和吴晓都听不见。
宅院里的生活多无聊,不无事生非搞点事情出来怎么消遣,那个被抓住的“小偷”哭得撕心裂肺,大声疾呼自己是冤枉的。
老十三死了,正直花样年华的妾哪肯给他守寡,卷包了家里的东西想跑,结果被家人抓了个正着。
跟这种“富贵人家”有什么好交集的大门一关,老死不相往来,孟子没发迹之前他就是个普通百姓,所以孟母可以随时搬走,现在孟家家大业大,想搬搬不走了,李隆基安排孟温礼做李守礼邻居目的很容易理解,就是以孟家潜移默化,让李家的人真的守礼,碰上这么一屋子的泼妇要怎么跟她们沟通君子之交淡如水,孟家把门子都撤了,任凭外面如何雨大风疾,我自巍然自在。
君子那套听不进去怎么办那一屋子败家娘们又不是王守善家的,关他求事,反正他不想当狮子骢,他又不欠调教。
随着木质门闩转动发出的沉重声音,朱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人自门后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是右衽交领直裾深衣,并不是唐装的圆领袍,头上戴着个术士冠,看起来斯斯文文,不过跨过门槛时的动作非常矫健。
“天使驾临,孟温礼有失远迎,万望赎罪。”说完这个中年人就朝着王守善深深作揖,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着了风寒一样。
“孟客宾无需多礼。”王守善连忙还礼,这一次他也是作揖。
这年月怪人多了去了,孟温礼要是不怪李隆基那么爱玩的纨绔也不可能让一个道学先生做京兆尹、河南尹了。
长安和洛阳都是天子车轨必经之地,关系盘根错节,达官显贵无数,孟家人名人多,从政的少,李白的好友孟浩然就是以诗书闻名遐迩,能逮着一个能用的孟家人就不错了,即便他是个学儒的武举人,还他娘的带着个术士冠。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说吧。”程元振没有施礼,提醒着二人。
“上使所言甚是,请。”孟温礼退开半步,将敞开的朱门让开了,王守善率先迈步跨了进去。
官学学宫外都有一个泮池,半月形,石壁都用青方砖砌成,孟温礼家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半月形的池子,池子的后面有面墙,上面画着孟子的画像,这池子里的水就跟镜子一样倒影着孟子的影子。
院子里种满了榆树,影墙后是朱漆正堂,古树参天,具已成才,有风吹过树影婆娑,更有鸣禽跳跃树间,简单、淳朴、自然,没有用香料刷的墙,也没有用金箔装饰的梁,有种回归田园的宁静。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就是不知道隔壁的朽木能不能学着点。
穿过影壁后依然是个大大的院子,几个青衣小童正趴着用毛笔蘸了水在地上写字。
他们是冲着北跪的,那是皇城的方向,也是正堂的位置,天地君亲师,即便是孟家的仆人一样要读儒经。
人心正、父母慈、儿女孝、婆媳睦叫家风好,即便不用严厉的家法一样能治家有道。
影壁后写了三个字,平常心,难怪孟温礼这人成不了能平息叛乱的功臣了。
大争之世却以平常心对待,跟隔壁比孟温礼是稳过头了,这两家人做邻居可真是有意思。
正堂挂了三迁堂的牌匾,门是打开的,里面的供桌上放了无数牌位,孔子已经传到三十五代了,孟温礼家神龛上放着的牌位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个,黄铜香鼎里还有三柱香在燃。
不论儿子儿媳还是姑子姑爷,都有晨昏定省这个规矩,问侯完了活着的父母还要给祖宗牌位上香,这等于是给先人们问安了,宅院大了通个信都要费时间,王守善就说孟温礼怎么来得这么快,原来是因为他刚才在正堂上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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