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马燧放弃兵权退居二线后,灵虚公主的名声大噪,京师里的官员都知道,这位在皇帝面前是说话算话的,更是皇帝安插在大明宫外市井中的耳目和门扉,一时间灵虚公主道观的门前车盖如云,灵虚将所收的礼物统统退走,但有些情况,她还是答应事主,会对皇帝施加影响的。
一旦如此,灵虚和义阳的政治地位也提升了。
而窦申来到长安城后,和族父抱头痛哭,自己出使西蕃没捞到任何资本不说,还落个终身残疾,但皇帝倒也有意思,让中书舍人陆贽出文,还是按照承诺授予窦申鸿胪寺少卿。自此窦申深恨高岳,下定决心要以卵击石。窦参的侍妾上清多次苦苦劝说,要这对叔侄俩沉住气,缓缓图之。
1.北购党项马
自古多征战,由来尚甲兵。
长驱千里去,一举两蕃平。
按剑从沙漠,歌谣满帝京。
寄言天下将,须立武功名。
————————————唐无名氏《杂曲歌辞.采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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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事的处理上,高岳表现出难得的“弘缓”,他在受旌节出镇凤翔府,并得到处断庆州党项押蕃权力后,到镇却一再拖延,这时已接近六月,距离野利、大虫族劫杀唐家使团已过去快五个月,可高岳却始终热衷和西蕃进行外交上的盘桓。
有时军府僚佐“提醒”他,不要忘记皇命,也不要忘记麟德殿景云阁射小竹之约时,这位节度使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党项不过小羌耳,昔日我翁(崔宁)镇灵武城,我营田百里时,庆州东山羌各蕃对我翁婿无不俯首帖耳,这事早晚都可以处理好。
大明宫御史台北院的不少御史,开始纷纷弹劾高岳“玩忽职守”、“懈怠皇命”,可高岳却上表章,一再奏请朝廷尽快在水洛问题上和西蕃达成盟约,至于庆州党项的事务,根本被他束之高阁。
最后还是皇帝亲自下诏督促,高岳才懒洋洋,于五月初开始启动调查,他托驿马关的商队,向庆州各党项蕃落说:“本尹出镇凤翔以来,对尔等依旧行招抚之策,故而本尹差遣一官至宁州彭原,尔等各蕃落酋长至此议事,晓谕国恩,尔等有何冤屈,有何索求,但说无妨。”
随即高岳选出了“差遣官”,即新任右营军都虞侯郭再贞,携带印章、文牒前往宁州和庆州交界处的彭原,并对郭再贞说:“你去彭原,告诉东山党羌各酋长,只说要野利、大虫两族把掳掠为奴的唐兵、劫夺的财货如数归还,并且把劫道的罪人交出来,由我军府处罚,此后各安本界,禁止酬赛、劫掠,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郭再贞领命,到了彭原处,果然东山诸多党项蕃落听说是高岳处理此事,觉得我们和他翁婿都是“老相识”,除去那触霉头的野鸡族外,当年在庆州、灵武大家整体相处得还是比较愉快的,于是很多酋长欣然赴约,并要求野利族族长野利叱和大虫族族长舒虎荣把劫道的罪人给交出来,“这页就算揭过去啦“。
野利叱很不满意,说劫来的茶叶都泡水喝了消食,变成矢屙出去,丝绸也分赐给各位妻妾了,如何高岳要不要矢,又要不要我的妻妾如果要,我愿意送给他。
舒虎荣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东山党项的诸位酋长就集体向郭再贞求情,这茶叶喝也喝了,贩卖也贩卖了,高大尹是大唐的使相,气度恢宏,能不能不要再计较。
彭原的聚会处,面对众多骑在马和骆驼上的酋长,郭再贞点头,说只要把罪人和俘虏的唐兵交出来就行,那既往不咎。至于赐予给天柱军的茶叶、丝绸,我唐还是绕道送到宥州、夏州去。
“万岁!”各位酋长,包括野利叱和舒虎荣在内,无不欢喜拜舞。
随后郭再贞便说,大尹说驿马关互市依旧,以后你们可以用牛羊和马,来换盐、茶叶和丝绸,当然还有兴元和凤翔新产的棉布。
很快,泾州、庆州和宁州交界处的驿马关互市又非常繁荣起来,东山各蕃落赶着成群成群的牛羊来此交易。
去年水草丰茂,牛马蕃息,东山党项每个帐篷都多出栏了三五只大牲畜,都喜滋滋要来互市交易,准备多得几尺布帛,多得几斗盐,回去也好让女人和孩子欢喜欢喜。
可当他们看到市集柱上悬着的市价木牓,满腔的热望顿时跌入冰窖,于是大肆抱怨
2.臭矢亦肥田
此消息一出,整个庆州东山爆炸了,登上庆州城头的刺史论惟明都因眼前所见的景象而震动不已:
往南通往驿马关的大昌原上,无数党项人骑着马,又各自驱赶着两三匹,乃至更多的马,成千上万的马的鬃毛和尾巴飞舞着,滚滚洪流般向互市而去。
这边高岳带着班幕僚,亲自赶到岐山北面的百里城,和普王会合。
接着百里城南北城门络绎不绝地奔驰着人,一面不断报告着驿马关党项马的价钱,一面不断带着高岳的命令,从凤翔府、兴元府两地火速征调棉布,又希望从长安城的库藏里获得彩缯绢帛来。
数日后,凤翔少尹薛白京对高岳报告说,驿马关处东山党项所能售卖的马似已告罄,共买的战马五千四百匹。
届时高岳正在后院中,和普王、阿藏和自己侍妾芝蕙互相蹴鞠,听到这个消息后,只对薛白京说,不行,五千四百匹达不成本尹的目标,速去告诉驿马关的场司,“加马价,然后运更多的茶、丝帛、棉布去那里,本尹只要更多的马!”
三日后,驿马关集市的围栅外,人潮汹涌的党项们抬着眼,无不惊呼起来,新悬起的木牓上,明确标识说,一匹成年的马,价钱加到了四十三贯钱。
商贾们也都疯了似的,对他们说牛羊别送来,来了大尹军府也不会要,你们就送马来好了,只要有马来交易,盐、茶、丝绸、棉布的价钱都好商量,你们想想啊,你们赶上朝廷买马的好时节,再稍有迟误,西蕃和回纥的马都涌来后,可就再没现在的好价钱啦。
果然接下来数日,又有两千多匹马送来交易。
商贾们疯了,党项们也疯了:盐、茶还有布帛几乎不会腐坏,囤积越多越有利不是。
很快,驿马关的木牓上,马匹的价钱又升到了四十五贯钱。
商贾们和党项私下,甚至把战马匹炒到了四十八贯钱。
接着就是五十贯,五十五贯......
最终,东山各个蕃落,除去留着养大的马驹,和配种必须的马匹外,其他全部荡尽,卖给了高岳。
朝廷拨给四十万贯,高岳又想尽所有办法,从凤翔、泾原、京畿、兴元调集所有党项渴求的货物,送到驿马关,甚至倒贴了十多万贯钱,共交易到一万一千三百七十匹战马,统统打上烙印,交付给内附羌屯的马坊照管!
六月初,夜色清凉如水,高岳在芝蕙的侍奉下,穿上妻子云韶亲手为自己织造并从兴元府送来的细棉单衫,然后于百里城的元帅府内,参加了普王举办的盛大宴会。
当前来赴宴的军将、僚佐们兴高采烈,各自就席后,普王走出,坐在六曲水墨屏后,高岳则立在普王的身侧。
“殿下。”
“节下。”
在场的人,齐齐转过来,对他俩行礼。
谁想普王并没有召倡优和乐师入筵席,就在大家都感到气氛有点奇怪时,高岳直接开口:“东山党项岂知天威在边地久为寇盗,且勾连西蕃,祸害疆土,凌迟京师,已非一日,须耀五兵,加以严刑。本尹受皇命,出镇凤翔招讨庆州以来,立功报效便在此刻。”
大部分人都非常震惊,先前还在驿马关疯狂买马来着,可今夜怎么雷霆瞬息而变,要征讨庆州东山党项
薛白京讷讷地喝了口酒水,这时才明白大尹的歹毒用心,不,是高瞻远瞩。
对于党项部族来说,把战马全都卖了,和变成条待杀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然后他们换回的那些茶叶、丝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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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韩愈出洋州
行秦州彰信县,处在华亭、平凉、泾州连云堡间,原本因泾原留后刘海宾在此所筑的彰信堡而得名,此堡垒扼守汭水的分水峡,临瞰四周广袤的支磨原,原野开辟了水渠灌溉,百姓的民居桑田和内附党项的羌屯交错杂处。
田头处,被五六月太阳炙烤得面容黧黑的武元衡,正领着数名刚从韬奋学宫“速成”培训来的画图丈量手,外带一队射士和县吏行走着,其中射士的肩头扛着绳丈、篾丈、竹竿丈和弓丈,每每至处百姓的永业田,便细心而反复加以测量。
行秦州只有两个县,分别是华亭县和彰信县,其中前者居住的人员主要是戍卒射士,田产也以军屯为主;高岳先前出击秦州后,把彼处不少汉民来迁徙安置到彰信县来,故而特意安排武元衡来当县令,并开始试行“经界法”。
没试行很久,武元衡就熟悉了业务,不愧是当年东都春闱状头,外加吏部选书判拔萃的高第,他为了方便县吏和百姓理解,便向高岳呈上“丈田法”,不再拘泥于面积二百四十步为一亩,因为这个标准对形状多样的田地来说太僵化,武元衡提议将田亩面积的算法分为“尺、步、角、亩”四层,以五尺为一步,六十步为一角,四角为一亩,这样就把任何零碎的田地都能计算在内,十分方便,测量出来的田地面积便登记为“丘段字号”,如果田主的田地是分割开来的,便逐域打画,务求精确。
逐个测量好后,武元衡便直接坐在树荫下,将保甲人户都唤来,把砧基簿上丘段字号和他们自报上来的“田式”一一相对,并当众唱出来,人户们确认无误后,便签字画押。于是武元衡就在砧基簿上细心地将田主姓名、田地四至、田地形状、土色、图画都校验好,再在日暮后挑起烛火,带领县吏誊录好,一份留给公廨当中,一份送给凤翔府,一份送给朝廷户部,再一份让百姓人户自领,备在家中。随即又根据砧基簿造册,造赋税本和差科簿。
武元衡提出的“尺步角亩”四分打画田地法,很是被高岳欣赏,立刻要求韦执谊和李桀仿照执行,并对二位县令说,打画田地法重要,打画人才更重要——推行经界法过程里,有纯厚廉正、敏于吏事的,都要留心注意,将来在兴元凤翔两府设经界司后,这群人便可直接充实进去,不受州县地域限制,将两府的田地全部加以打画经界,额外的俸禄不用担心。
于是韦执谊按照承诺,先打画起兴元尹高岳家的田庄来......
虽然有此表率,可兴元府南郑县的形势户们已开始骚动不宁起来,他们不是傻子,很敏锐地认知到经界法或多或少会损害到自己既得利益。
可他们也看到,高岳推行经界法的后盾,其实不是县令,也不是在学宫里学会打画算法的生徒们,而是整支定武军!
为什么说军队是暴力机关,原因便在于此。
并且高岳定武军,和一般的方镇镇兵不同,通常的镇兵和当地形势户、商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都是在内里出来的,所谓“土著军人集团”即是如此。
可兴元府不同,自从推行将兵、射士分离军制后,定武军的口分粮除去征收的斛斗米外,大部分都有射士屯田来解决,军饷则由两税钱里的“留使”部分支付,皇帝时不时还会从内库里抽出些来当“激赏钱”——另外,高岳巧妙利用军府和商贾合营的邸肆,在兴元府各州县的公
4.镗钯及马叉
韩愈出发了,这次他用的不是双手,而是双足来写文章。
武元衡则还在田头算着田地的形状,“三广”就是三条边的不规则田地,“腰鼓”便是两头宽阔中间窄的田地,“大股”则是两头窄中间宽的田地。
这时彰信县支磨原的羌屯围栅门大开,成队的党项城傍青年们,骑着剽捷的战马,散着发辫,口中喊着阿卜阿卜,领头的持威武的红旌,和其后的友伴们如流星般奔出。
数处羌屯的义从骑兵很快汇聚起来,形成支更大的队伍,而后扬起漫漫飞尘,马蹄如电,向着泾州北面的镇原城而去。
他们全都接到军府的指令,作为义从羌骑的身份,在彼处集结大会操,接受陇右元帅普王和御营都统长史高岳的点检。
这时不光是行秦州,还有泾州、凤翔的所有义从羌骑,共两千余,自各个方向抵达了镇原城。
镇原,原名临泾,处在固原、驿马关和邠宁的交界处,地势平坦,富有水草,是块优异的牧地,后来临泾的旧城被修缮好,取名镇原,成为镇守该地的军堡。
赤黄色的夯土城塞上,浩荡夏风中,普王和高岳一身紧扎的戎装,十分英武,他们所立的马面高台上,旌旗猎猎,鼓声震天。
整个城塞四面,全是环绕疾驰的唐家战骑,不少骑术娴熟的羌骑,有意在普王和高岳前炫耀,便展示“超乘”技艺,他们吆喝着,从飞驰的马鞍上如鹄鹰般掠下,然后和战马并肩飞奔,再翻身飞跨上去,周而复始。
更远处的景象更为壮观,各色战马正在原野里停料放青,有回纥的骏马,有党项(卖来)的骏马,也有西北八座马坊系养的国马,成群结队,现在已有四万匹之多,一往无前地结队奔腾着,啼声如天际的惊雷般。
很快镇原城西,用帷幕整出片巨大的点检场地,城头棚下,普王和高岳坐在彼处,义宁军张敬则和定武军高固侍立左右,挥动令旗指挥会操的部伍。
此次义宁军出的是步卒,而定武军则主要是骑兵。
步兵们按照幢队列成鱼鳞的形状,大旗小旗不断翻迭变动,长矟手们都擎着极长的鸦颈枪,密密如林般结阵,每行三步即将长枪伸出,口呼队号,接着随着阵鼓点,全部人将鸦颈枪矛刃齐齐往前,冲刺起来,势不可挡,务求要冲刺完毕后,矛刃不坠,队形不乱,而气息仍能保持均衡。
此刻普王望见,步兵幢队里的跳荡、刀牌队中,每个幢队的后列混杂着手持种奇怪长柄武器、背负着神雷鞭箭的士兵,就问高岳这是为何
高岳治军有个特点:
军队财务和风貌我来管,营务和战场他就交给张敬则和高固;打仗时候战略方向他来定夺,战术上他把具体任务分配下,其他都交给将军们。
现在的三衙,战前高岳主要抓的是戎机衙,开战高岳主要抓得是粮料供军衙,至于虞侯衙一旦打起仗来,他也都分配给各将兵马使们,及时把情报交接好就行。
所以高岳就问新任的飞山五营兵马使苏浦,告诉普王殿下,这武器是什么
苏浦也是淮西降将,在淮西防秋兵叛变时投向朝廷,此刻他不敢怠慢,就说这是“镗钯”。
“有何用”普王继续发问。
苏浦便立在马面女墙处,挥手要求其下数名镗钯手和刀牌手,给普王殿下演示下。
此刻高岳对蔡逢元说道,你下去,亲自给殿下使镗钯看。
蔡逢元便跑到校场,没戴头盔,系着赤红色的抹额,接着手握柄七尺半的三齿镗钯。
一名刀牌手抢身来斫砍,蔡逢元将三齿镗钯一举,镗钯两侧的“齿”,也便
5.兵临沮水原
高岳心中有数,但依旧替普王开口询问,此数辆车更是什么用途
苏浦就回答说,这一辆即是改进后的虎踞砲。
普王就说,小王印象当中,定武军和义宁军的虎踞砲不是三五人发石的轻车吗
“现在改为神雷发砲丸,可击敌方队形、堡寨、旁牌。”苏浦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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