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迁徙的长牒食宿安置钱,谁想要勾当棉织监司,谁就来承担!
“哈哈,若人家原本故里在宣城,你把人家迁到安西去植棉,钱倒不说,你得问问人家愿意吗”高岳打趣到。
这时萧也就裸的表态,若普通人户安土重迁的话,那我们就出钱支持大军,干脆去南面劫掠百蛮来做这些事,就像先前汲公你对待羌奴那般。
对此,高岳笑而不答,只是说“静之兄的想法,我会考虑,也会和陛下商议此事的,不过而今还有个解决的门路,那便是......”说着,高岳对那架织布机前的羌女招招手。
那羌女肤色雪白,似乎是在监司作坊内闷出来的,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在炎热房间内的乌黑头发闪着汗珠的色彩,垂在两颊外,看到汲公对她招手,忙不迭地过来,木屐声咯哒咯哒,接着跪在汲公数尺开外的地方。
“如今在监司内织造,一年可得几何”高岳看她懂汉话,便和颜悦色地问到。
那羌女怯生生答复说,一年可得十五贯,米七石。
这算是监司内中等的收入。
在兴元还好,如在长安内,这羌女正常花销,这收入也只能够她支撑五个月的。
“你如能每日多断三分一的棉布,本道便一次赐给你五十贯钱;如能多断二分一的话,一百贯;如能翻倍,三百贯。”高岳的这番话,其实也是说给整个作坊的羌女们的。
他等于开了赏格。
纺轮和梭子的密集声顿时缓和下来,一位位羌女们的眼睛,都盯住高岳。
从神色上,她们觉得这汲公不像是开玩笑。
可被招来的那羌女壮起胆子,低声对高岳说,每日自己已倾尽全力,若断再多的布,实在难做。
高岳笑起来,“本道不是让你拼力气多断布,本道是让你们想想多断布的法子。”说着,高岳指着框架式的各种织造木具,又指指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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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霂娘论战事
当几位女子弟说到权德舆时,云和的心尖颤动下,这位掌书记回来,姊夫也该到了兴元府了。
同时有两位女子弟看着立在河川翠草中,侧过颜来的崔云和,隐隐觉得不平:论美貌,这薛洪度比小崔娘子差得可有段距离,就能让全兴元最优秀的男子神魂颠倒,只可惜小崔娘子是已受牒出家的优婆夷,不然以她的才貌,以她升平坊崔氏的权势,哪里还会有薛洪度的事
这情景,薛涛有点尴尬。
不过崔云和好像浑然不觉,就说这群虫儿出的白蜡相当喜人,你们每日都安排两个人来此,防备虫儿被雀、蜻蜓杀伤捕食掉,便可以。
说完,崔云和探出白皙手腕,将帛帔披在自己的薄罗衫子上,接着又拾起了帷帽戴住,系好了颔下的丝带,就说今日便到这里,你们各自下学。
于是众人行礼告别,其中薛涛脸上浮起喜悦颜色,别人只当她是恃着各位才子俊秀对自己的争夺嫉妒而骄,可殊不知她此刻已在脑海中想象高岳与崔云和相会的事,恨不得激动到浑身抖,“汲公真的是人生赢家,和韦连帅一并肩,敌人天大的势力也只能溃不成军,这次光复河陇几千里疆土,真是滔天的功勋。不过汲公先前和恩公郑郎君相爱相杀,贬逐恩公去了越州(薛涛现在还以为郑絪出为越州刺史,是高岳指使的),听说恩公在那里服了软,念起汲公的好(纯属薛涛自行想象),要求汲公原谅,不日汲公就会要求朝廷,准郑恩公回京,这次不是让恩公为连帅(观察使),便是让恩公为京兆尹了吧!一个伟男子,和另外个伟男子在沙场上并肩浴血死战,然后不要任何封赏,甘愿用着这一切交换,只是为了又一位倔强又冷漠的男子能回到自己身边,天啦!更可怕的是,汲公有了如花美眷的妻子,却在两位男子间周旋,同时又和堂妻妹暧昧不清,简直是,简直是......”想到这里后,薛涛觉得自己都要兴奋到窒息,气都喘不过来,她双手捂住急速起伏的胸脯,在心中大大呼喊:
简直是渣到爆,渣到能和西岳华山东岳泰山并驾齐驱,但是还有比这更有魅力的嘛
“洪度......”
就在薛涛脑袋里飞沙走石,炮铳齐鸣时,眼前崔云和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忽然出现。
“知,知事......”薛涛吓得半死,结结巴巴,下意识摸摸鼻子,看有无出血。
接着两人齐肩,走在桑树下的道路上,这时日头依旧很大,但已往西偏斜不少。
崔云和看着她,叹口气,低声说:“先前我还在长安时,曾写过封信去给韩退之,谈的是你俩的事。”
现在的韩愈,正在夏州长泽为县令。
云和的意思是,薛涛你是女塾的学政,又是朝廷亲颁告身的女校书郎,我和阿姊、姊夫向来看重你,现在你也二十出头了,为父亲服丧也满了,可以考虑嫁人——韩愈,我们一致都觉得他不错。
“退,退之”
然后薛涛不是特别情愿地说,退之文章和人品没得话说,可论风流相貌不如白乐天,论英武挺拔不如武伯苍,论为人处世又不如权载之云云。
云和微微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告诫薛涛:“女子择人最要看重的是什么洪度你冷静地想一想,不要和......(我一样,当时迷惑,后来追悔莫及,最终铸成错误)”
不过后面那半句,云和却没说出来。
看着崔云和的神情,薛涛心中其实明白了,她很知趣把这个话题给截住,说请知事放心,我马上就写信去长安,和汲公夫人再说此事。
看到薛涛能懂道理,云和便很欣慰地笑笑......
鹿角庄的后苑里,云和呆住了。
4.新大争之世
云和笑起来,说姊夫你心好急,这我珍藏的可是原原本本的袁州宜春烧,这是夏天,我还没来得及给酒中投冰,你就满饮下去了。
这宜春烧,是崔宽为湖南观察使时,自江南西道买来的,价钱真的是“斗酒十千”,其中云和向阿父要了三瓮,这酒还分生春和烧春,为了保存长久,云和就让人把三瓮变为了“烧春”,埋在精舍后院的石板下,这次姊夫长途征伐回来,她很开心,就把一瓮取出来,要和姊夫对饮。
也难怪高岳方才饮下这烧春,是甘香甜美,感觉喉咙直到胃中,一副云沸川涌的气象。
云和随即重新给自己斟满一盅,接着就投入两枚冰块来,“虽说京师内有上佳的虾蟆陵酒,还有新丰酒,但论起甜美来,还是不如宜春的。当初李邺侯(李泌)还在世的时候,就让长安坊里的百姓仿酿宜春酒,用在社祭上,说这种酒的味道才能引来芒神,让当年五谷丰登——姊夫,你也不要左右为难,难不成朝廷还能任由那西原贼肆意依我看,皇帝还是会支持杜岭南的。”
高岳笑起来,说看来霂娘你还真了解皇帝。
“现在但凡有个利字,天子都会认可的。”云和的意思是,弹劾杜佑容易,但问题是杜佑这样精明强干的封疆大吏下去了,皇帝每年要在岭南损失多少万贯的收入啊!
“天子啊,其实以前就错在,认识不到个利字,现在认识到了,我觉得反倒进步不少。”与云和说了这番话后,高岳便觉得畅快轻松许多,而云和也不由自主笑起来,将白嫩的葱指探入酒水里,然后轻轻往高岳的脸颊上一弹,嗔怪说“故而现在天子,和姊夫你愈发臭味相投。”
唐人敬酒,喜欢用指甲弹出一点两点酒来,到对方的脸面上,但这绝不是什么挑衅,这叫“蘸甲”,是种很常见的礼仪。
高岳便让云和一起饮酒。
然后高岳才晓得......嗯......云和喝完一盅后,又是一盅,红颜如朝霞般,可完全不醉。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崔云和的酒量,简直可怕。
十多巡下来,高岳只觉得有些晕乎乎的,可崔云和的脸颊则更是云蒸霞飞,丝毫看不出有醉意。
“这算什么,阿姊的酒量比我大多了。”
唉,原来阿霓如此厉害,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看来酒量和酒品最差的,便是灵虚公主了,喝不到两杯就发疯骑跨上来。
不久,酒菜已尽,精舍旁侧的厢房里,云和轻解罗衫,给高岳在灯下解下幞头,细细梳理发髻,高岳心中有些恍惚,他对云和坦白说道:
“之前,我是追求着光复河陇的志向的,现在河陇回来了,我却犹豫了。”
“暂时还没找到其他志向吗”
“也不能说没有。”
“光复河陇是多少人的愿望啊!现在姊夫把它实现了,不过姊夫先前也答应过彩鸾阿师,要攻灭淮西,让阿师能堂堂正正安安稳稳,从我们兴元府乘船,带着她丈夫的石碑,回故里钟山去。这句承诺,姊夫不可忘却。”
“也是,我没有忘却。另外,淮西镇还曾刺杀过韩晋公,这个血仇我也有责任去报。”
听到刺杀,云和手中的梳子不由得剧烈抖动了下。
她忽然有些害怕,淮西那边和妖僧勾结,居然能在韩滉上朝时将其惨杀在都城长街上,若姊夫力主平定淮西,岂不是也有如此的危险。
“不用担心,霂娘。如果征伐淮西提上日程,我会加
5.通商七口岸
6.西北新布局
对河陇的局面,高岳向皇帝提出的策略,便是“息兵备边”,他指出此次我唐趁西蕃疲敝的时机,一举兴师,于平戎道中摧毁西蕃主力,高原的六个茹本里,拉茹和孙波茹基本等于灭绝,赞普军力大为衰减,故而此后整个陇右、河西一线并无大的战事发生,我唐轻骑疾行数千里,一路光复十多州,重新将河湟和河西收归己有。不过财政的投入也非常惊人,前后费钱帛近千万贯,此外西蕃毕竟是大国强国,这次虽遭到伤筋动骨的损失,但我唐也没有力量穷其巢穴,如再持续战事,只会给天下造成沉重负担。所以不妨息兵数年,开设互市,让新光复的边镇得以壮大蕃息,待到时机成熟,再一举捣毁逻些城不迟。
“嗯,息兵之议朕已明白,那么如何备边呢”
高岳便说:“其实暂且将凉州让给牟迪赞普、尚结赞之辈,对我唐而言并不是件坏事,反倒有助于在河陇的备边。”
“哦,愿闻其详。”
“自太宗、高宗皇帝起,我唐和西蕃环绕安西、河陇,战事不绝,西蕃长于快马利箭,纵横劫掠,来去如风,往往我唐集结兵马前去征讨,其早已又到千里之外去,我唐疲于应付,只能筑军城、明烽堠,造强弩,依托要点布防,以军镇、都督府为戍防区,朝廷再发官健、长征等择机征讨,但总体上还是被动应付,以河湟驻军为例,先是隶属凉州都督府,后又隶属兰州都督府,最后又属鄯州都督府,每次迁移,莫不是西蕃先攻,我唐后手再对防区进行调整。现在凉州归牟迪,而牟迪又被臣留在鄯城,如是我唐暂时无需在凉州驻兵,必要时还能得凉州牟迪的增援,如是可集中力量扼守西蕃出入河陇的要地,可省兵募,这也是陛下远见聪明,力排众议,册封牟迪所至。”
听到后面一句,皇帝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年做出的决断,还都是英明神武的。
虽然他也记不太清楚,当初册封牟迪为赞普时,到底是如何“力排众议”来着。
这时皇帝很谦逊地摇摇手,示意高岳继续说下去。
高岳便指着地图,说到:“安西、北庭,依臣的看法,当地汉军和官吏体系还是完备的,再加上龟兹、疏勒、焉耆、于阗四国国君,对我唐依旧忠心不二,所以最好的变革,那就是不变革。”
“可郭昕已眼盲,年事又高,已上疏请求返归故里。”
“那安西都护节度使可由其弟郭晙接任,四镇镇戍使各自不变。北庭都护节度使,则由杨袭古为之,各地镇戍使也不变。”
“河西剩下的‘四凉’(甘肃沙瓜四州,只是没有凉州)如何安置”
“授坚守敦煌的阎朝河西经略节度使、豆卢军使并营田使,使其镇守沙州,扼通西域的三路冲要;随后将沙陀朱邪和退浑慕容,可汗封号不变,迁徙族人至甘、肃,出身党羌的野诗良弼、司波大野分别封为郡公,迁徙族人至瓜州,各为城傍;随即神策宣威军将兵、射士合计一万九千,至甘州军城处驻扎、营田,宣威军节度使兼甘州刺史——此河西防御态势。”
“陇右呢”
高岳的建议是,索性废除陇右节度使,连带调整整个京西的戍防区,具体就是:专设一鄯湟节度使,以神策威戎军节度使兼之,将原本其编制内的两万一千将兵、射士移防到此营田、驻屯,防区为鄯、廓、河三州,重点营修鄯城(原河源军)、临洮、积石三座军城;另
7.白麻即宣下
皇帝看到高岳的神情,便疑问说,如何,卿对此有什么想法
高岳顿了一顿,然后就对皇帝建言:“陛下,先前臣曾说过,于岭南用兵,虽很难调集中原、西南的客军去,但只要杜岭南方策得当,区区蛮贼也无可奈何。所以朝堂不用惊动莫名,且等杜岭南的消息好了。”
“那高卿的意思,是不用替换杜佑了。”
“臣不曾如此说,只是说暂且等待岭南消息,若陛下冒然更迭岭南五府经略节度使,又值西原、黄洞蛮发难之时,臣恐广管人心惶惶,还是待到局势粗安,再商议旌节人选的事不迟。”
皇帝心想高岳你够狡猾的,明明就是在袒护杜佑,可说得冠冕堂皇,还顺带把锅重新扔回给了朕。
不过高岳方案,皇帝大致也认可,谁叫杜佑现在搞海盐、蔗糖和蕃舶能搞到大宗钱财呢让郑絪去的话,郑文明此人的品行朕完全不担心,可朕担心的恰恰是郑的品行太好了!
这会旁边的韦皋趁机也进言:“杜岭南最佳的方策,莫过于以夷制夷,如果需要,我西川和兴元可以支援杜岭南一批神雷铳、铅丸与火药,这样最省,办事也最有利。”
原来如此,让杜佑大举武装其他还忠于朝廷的俚僚、黎蛮,去对抗反叛的黄少卿。
于是皇帝很快认可两位的方案。
就在准备结束问对时,高岳又极力举荐郑絪,说郑之前主持贡举,绝无不当之处,是被窦参陷害,才被出为越州刺史,如今窦参全族罪有应得,朝廷更在用人之际,请陛下可郑絪为福建观察使,这样也方便与杜佑的岭南互相应援。
“文明亮节纯良,朕也确有此意。”
等到高岳和韦皋退去后,皇帝移步到了浴室殿中,在那里内枢密使尹志贞,和外枢密使焦希望,都立在房中,说要密奏要呈献给陛下。
内外枢密使,实则便是大明宫中官集团,专门负责京城治安及对各方镇进奏院交涉的耳目官,如今皇帝和方岳间的政事,已然不再走御史台了。
而尹志贞和焦希望所呈递的密疏,恰恰就是高岳和韦皋指使各自在京师的进奏院所撰的。
这两位,方才于紫宸便殿中,只和皇帝商议“公事”。
私下底,却和中官相连,用密疏的方式和皇帝商议“私事”。
依靠案几和绳床,皇帝将两份密疏都仔细看了下,接着招招手,于是外枢密使焦希望上前,小声对皇帝说:“大家,韦连帅这次暗地进奉了八十万贯,而高汲公则进奉五十万贯,西川和兴元的进奏院已在京师小海池柜坊里支了飞钱便换,马上柜坊便将这笔钱送入到大家的大盈琼林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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