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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这时皇帝在这两位中官前,还要假装自己有点廉耻,便语重心长地摸着胡须:“非是朕贪图二位戎帅这笔进奉,只不过你俩也看见了,平戎道、无忧城、陇右、河湟,直到安西四镇,歼敌数万,复土六七千里,这功勋就摆在那里,你说该不该赏,该不该升迁”

    尹志贞和焦希望急忙说:“韦、高两位大臣,就是大家的左臂右腕,大家论功行赏而已,谁敢异议!”

    皇帝这才满意地唔了声,就在御札上提笔写了两行文字,随后交到二位手中,随即又说:“这事交翰林承旨学士韦执谊去。”

    “大家,还有个,便是邢大将军和刘大将军......”尹和焦再次陪着笑脸,然后又将份文牒送到皇帝手中。

    其上标明,邢君牙求为潼关防御使,刘海宾求为江南西道观察使,这两位都是本来的神策军大将军,不过他们现在自认为年事已高,且功成名就,便不乐继续前往河陇守边,宁愿回到关中来,享受余下的养老岁月。

    当然文牒上也标明,邢君牙和刘海宾为达成此事,各向




8.谢绝德政碑
    这时,长安城各坊满是暮鼓之声,但因夏日尚未过去,故而明黄色的日光中,飞鸟依旧在薄薄的云间列队飞过,万年县的街道处,正在下朝的官员们纷纷骑着马,由仆役牵拉,各自归宅而去。

    崇仁坊,乃各方镇进奏院辐凑之所在,自坊北门而入,靠东的便是宝刹寺,此寺并无一层,只是四面立下巨大的柱子,而后其上构起凌空的二三层楼阁佛堂,十分奇妙,京师百姓也称其为“悬空寺”,寺庙四周全是竖起的售卖货物的棚子:唐长安城有坊一百零八处,居住在此的皇室、官吏、军卒、匠人不下数十万,而专门的市场仅有东西两处,实则远不能满足实际需求。故而像崇仁坊这样的大坊,内部早满是商铺、食肆、邸仓了,人头攒动中,环绕着悬空的宝刹寺,还有坊南隅的另外座大寺“资圣寺”,东都、宣武、淮南、淄青、太原、幽州、天德、荆南、江南西道、兴元、广交桂邕榕五管各自的进奏院,鳞次栉比,都矗立在此,进奏院乃各方镇的“驻京办”,所以崇仁坊的消息往来、商贸玩乐,十分发达。

    另外,在坊西南的旧王府处,也有不少匠师在那里丈量打画,并且开始拆除旧的墙垣和木梁,准备兴建新的宅院。

    这宅院,是给凉州的牟迪赞普而建的,其旁边已有所甲第,是拓跋朝晖父子所居,已有小半年光阴了。

    当高岳骑着大厘雪,经过荆南进奏院门前时,只见其上还悬挂着白布,想必是为刚刚薨去的曹王皋举丧的,于是特意下马而过,未有跋扈。

    而原本分离的五管进奏院,现在正有许多匠人在其上,大兴土木,要将五院合并为一个大进奏院,不为别的,就因而今杜佑升格为“岭南五府经略节度使”,他的权势扩张,自然也要在进奏院的规制上体现出来。

    兴元进奏院中,黎逢和一群守邸的官吏,还有伴同护送高岳入京来的军将郭再贞、苏浦,见高岳进来,都拥上来。

    其中郭再贞的脸色尤其兴奋,他已从他那爹郭锻处得到确切消息,汲公马上要白麻宣下拜相了!

    “以高固为兴元留后。”高岳当即说到。

    黎逢赶紧当场草拟文牒,准备让进奏官尽快送往兴元府去。

    这也就是代表说,高岳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那高固就接替兴元的节度使——这是高岳指定的。

    郭再贞靠过来,直接建议,汲公你也应该让人撰写德政碑,立在府城天汉楼下了。

    所谓的德政碑,正常流程便是节度使离任后,为彰显自己在任期间廉政爱民,颇有政绩,便会邀请有文采者给自己写德政碑歌功颂德。

    黎逢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处境,是没资格给汲公写德政碑的,便急忙推举说,可让掌书记权德舆为之,不过若汲公开口,朝堂里愿为您写碑文的大手笔,怕是数不胜数。

    “写什么德政碑......”高岳的平淡,让众人吃惊,“岳先以少尹权判府事,镇守兴元,迄今也快十年。自问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德政遗留,现在侥幸白麻宣下,非是岳泽被兴元,实在是岳籍兴元父老之力,才能走到这步。故而高固继任旌节后,能萧规曹随,让兴元上下继续有口饱饭吃,岳就不胜欣慰了,至于树碑就免了吧。”

    “汲公实在是太谦虚了......”郭再贞想到。

    但黎逢却明白,高岳此番话别有深意:

    高岳的人即便来大明宫西掖为宰执,但他所一手创立领导的“兴元派系”,却不会因此,未来也不会解散掉,相反这个派系集团会由于高岳为相,势力会进一步渗入到中央高层里来,更加抱团紧密,在台省掌政权,在地方上则继续掌利权和兵权。

    故而高岳不会写德政碑,那样会让兴元人觉得汲公和当地割断关系,这并不是高岳想见到的。

    兴元、凤翔,定



9.鹊巢栋梁木
    这还了得!

    我糖霜毕罗,河州积石山一只莫得感情的猎手,一只在自然风霜中搏击不屈的鱼虎,居然会被这群两足站立的庸奴打脑门

    糖霜毕罗瞪着眼睛,因惊骇莫名张大嘴巴,手足挣扎扭动着。

    转眼间,生气的蔚如又转到它眼前来。

    这,这小小的女孩,好像和主人相貌颇有相似处啊

    还没等她细分出来,脑门又被狠狠打了一记,“不准在宣平坊高宅中胡闹,听到没,狸奴。”

    最终头昏眼花的糖霜毕罗,被芝惠丢在地上,接着脖颈上的皮毛被恶魔般的芝惠给掀起来,脑袋被摁住,接着被芝惠摸得眼睛和胡须都往后凛,凄惨地大叫起来,但却无济于事,然后尾巴又被蔚如揪住,狠狠来回摸。

    这时芝惠笑起来,便对还在惊愕的崔云韶说:“主母,可以了。”

    云韶便喜滋滋地摇着纨扇,靠了过来。

    “不许,不许过来,你不要过来啊......”糖霜毕罗翘着暗粉色的小鼻子,红红的舌头也半吐出来,但最终还是在无奈中,被云韶被摸了。

    然后那梳着团子头,披着白色格子长衫的雌性也来摸,摸得更粗暴。

    接着高达和高炅都来摸了......

    许多手,在糖霜毕罗的脑袋、耳朵、软软背部还有茸茸的尾巴间肆虐着,最终她的后足也被提起来,她不由得在深深屈辱里惨叫下,那团子头的声音夹着狞笑传来:“还是只雌的狸奴,哈哈哈。”

    残阳的余晖中,当人们都带着笑声渐渐散去后,糖霜毕罗伸着前后足,侧着身子,凄惨地躺在假山下,毛发凌乱不堪,犹自颤抖不已,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和纯洁,已经被完全撕毁玷污了,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再......

    “糖霜。”初升的月光,照亮了设亭的檐角,主人不晓得何时归来,正穿着单白衫子,冲着她喊呢。

    这时糖霜毕罗的心情才好了些,起身,跃上主人坐在胡床上的膝盖,带着委屈,冲着高岳呜叫着不休。

    高岳宽慰了这只花狸奴会儿,然后踱进了正寝中,云韶便喜滋滋地端着煮沸好的茶水,来给夫君饮用止渴。

    夫妻俩便坐在连榻上,中间用茶案稍微隔开,高岳的心情也很好,然后就对云韶说:“我们结发后,住在怀贞坊草堂中,每日阿霓你都早起,送我去大明宫集贤院当值。一晃十年过去,如今我又要回归大明宫了。”

    “卿卿这次归来,是要入大明宫西掖了。”云韶喜不自胜。

    高岳点点头,饮完茶后就大辣辣地躺在榻上,枕在云韶的膝盖上,云韶笑着用酥手蘸了些发油,将他的幞头解开,慢慢摩挲着他的头发,高岳只觉得周身舒泰,不由得叹口气,闭上了双眼,然后对云韶说了句:“此后事务怕是要比兴元府时更加繁多。”

    云韶低声说:“看那圣主的做派,卿卿你会有那么多事务吗我听京中人说,现在最清闲的就是西掖的政事堂和舍人院了。”

    其实妻子说得没错,现在的皇帝,压根就是把宰相班子当做个咨询机构而已,名义上几位宰相轮流秉笔,形成决策然后让中书舍人去知制诰,但很多事皇帝直接就和翰林学士或中官,商量着办了,制书诏令直达宫外宰相和中书门下的权力,已完全被侵夺。

    简言之,皇帝属于既想让宰相做事,又不想让宰相过分掌权的矛盾状态。

    而高岳的状态,则在既想要当上宰相熟悉中枢,也不想因此和皇帝这人产生什么导致相看两厌的冲突,也是种矛盾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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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沙堤通五门




11.有议也有决
    此时候的右散骑常侍,还是严震,不过现在皇帝连宰相都不甚亲近,更别说让他这位谏官跟在身旁,故而也和身处闲职的待遇差不多。

    不过高岳还是非常礼敬这位年过花甲的老臣,便请他和自己连榻而坐。

    接着高岳自官厅中堂往下望去,排在属官后的,还有许多戴介帻穿两裆褂的中书省吏员,也在拜谒之列,便招招手,让他们又搬了两个床几上来,摆在自己的坐床边侧,处在中堂西侧。

    随即刘德室和权德舆,便上前对高岳行拜礼,口称自己的官衔:

    “兵部职方司郎中知制诰绯衣银鱼刘德室。”

    “起居舍人知制诰赐绯衣银鱼权德舆。”

    行礼完毕后,高岳便坐在床几上,刘德室、权德舆便坐在先前中书省文吏搬来的床几上,和高岳也挨着坐在一起。

    中书省知制诰,原本掌握的是替皇帝草诏的权力,通常由中书舍人带此使职,不过而今许多草诏的事务归内廷翰林学士所有,故而“知制诰”不再由皇帝来任命,而由宰相来推举征辟,如果说翰林学士是皇帝的“私人秘书”,那中书知制诰则是宰相的“私人秘书”,前者掌“内制”,后者掌“外制”。

    故而刘德室和权德舆,便在这种情况下,被高岳提携到中书省来,成为高岳的私人僚属,高岳之所以让他俩坐在自己旁边,也是遵循惯例来的——某官员以被加上知制诰后,便要前去朝谒诸位宰相,宰相不但要赐座,还要和这位坐在一起,以表示关系亲密,是为“压角”。

    不过而今国家大事决策多走的是内制,通常是皇帝和大臣、翰林乃至中官商议好,便直接让翰林学士草诏,所以中书省的知制诰是没什么事做的,高岳的目的,也就是尽快让刘德室和权德舆积累资历,马上迁转为中书舍人再说。

    高岳礼敬严震,表明他尊重资历老人;

    高岳又为刘德室和权德舆压角,表明他提携下属。

    如此登场,整个中书省的人心也就安定下来。

    都听闻说汲公在坐镇兴元凤翔时,向来以雷厉风行著称,不过掌握中枢后,看来还是会以稳重因循为主。

    但当人群里赞叹声不绝时,谏议大夫阳城忽然发出不同声音,他直接对高岳发问:“执政既已坐堂,方今天下事,可依次有对策”

    高岳微笑着说:

    “天下事约有三件,第一是和西蕃的划界议和,第二是岭南的蛮变,第三便是泽潞昭义军的内讧。此三事,某心中已有定夺,只等与其他执政大臣议决后,再请牓子开延英殿问对。”

    可阳城继续质疑:“原来朝政由董、杜、贾、陆四位执政轮番秉笔,意见多有相左,以至于堂事迟滞,这又如何解决”

    “某既已为中书侍郎,自然会在政事堂先处断好,然后再请圣主裁决的。”

    看来,这高岳总比先前的董晋有责任感。

    如是阳城才点点头,满意地闭上嘴巴。

    而站在集贤院朝谒队伍里的学士胡锡晋,也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高岳暂且没有管到《长安邸报》的事。

    “高堂老。”飞檐抱角的政事堂中,当高岳在中书省官厅上事,转到政事堂参加宰执会议时,贾耽、陆贽和杜黄裳三位宰相便如此称呼他。

    这让高岳挺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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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海运援广管
    其余三位宰相思量了番,觉得高岳的这个方案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对于陆贽来说,他最反感的就是皇帝宣索和节度使进奉,败坏国库,现在岭南每年五十万贯的进奉,被杜佑留用为平叛军费,这属于公事开支,他不会有意见;对于杜黄裳来说,杜佑平叛成功了,体现他战前决策的正确,若杜佑战事不利,好啊,和他也没有关系,反正不用他负责。

    贾耽呢,和自己更没关系。

    总之,高岳担起这个责任来。

    这时高岳又开口:“如无异议,明日即宣牓子,在延英问对上将其定下来。”

    其实高岳心中清楚,宰相制度大抵的规律是这样的:

    如果遇到唐太宗这样英明神武、乾坤独断的皇帝,可能会出现群相制,即同平章事、参知政事、参预机务之类的英杰很多,太宗皇帝博采众长,人尽其用,很难偏听则暗,军政大事绝不会有所壅塞;

    如果遇到暗弱昏庸,或不思进取的皇帝,如晚年的玄宗皇帝,一旦对政务懈怠,凡事依赖宰相处理,必然出现相权的膨胀,然后便是首席宰相专横独断,其他宰相不过伴食的景象,如李林甫、杨国忠。

    当然大部分皇帝都是凡人,谈不上多优秀,却也谈不上多无能,比如(删去)......宰相班子可能长期是三四人的规模,不过这些人的均势也不可能保持很久,其中总有一位,因做事有魄力、说话好听、能协调好各部门关系,当然最难得的是极受皇帝信任的,会脱颖而出、“独秉国钧”,其他的便会成为辅助甚至备位的角色,不过这种宰相和李林甫、杨国忠还是有区别的,他们大多能和君主相能相得,把国政处理得很好,如本位面的唐宪宗与杜黄裳、裴度,又如唐武宗和李德裕。

    现在的皇帝李适,根本达不到太宗的境界,所以群相荟萃的景象是不可能重现,只可能是第二种或第三种景象,对我高岳来说,我如此正直而有操行,自然走第三条道路,才最符合实际。

    随即高岳又说,朝廷虽不派客军,但对岭南方面还是应当有所支持,待到今年两税收取后,拨取三十万石米,十万段布帛,外加一千五百挺神雷铳、二十位虎踞炮、两门大铜炮及相应弹丸、雷药等,送至于广州番禺处。

    “如何行得”贾耽发出疑问。

    现在陆路去岭南太艰难,而水路灵渠早已荒败不堪,走海路倒是可行,然则我唐的海域,早被河朔、淄青所阻绝,本来走扬子江出海也可,但鄂岳到宣润间的江段也被肆虐的**所断。

    “无妨,宣歙、浙西、浙东三地本身储备的粮食布帛就很多,支援广州的物资就地集中到扬州港出海,至于神雷铳打造和神雷药的炼制,则集中在兴元利州、城固,银州芦葭,庆州大昌原这三地炮铳局操办,数量齐备后,齐聚京师,自东渭桥转运院发,逆漕运道路,至扬州。扬州乃漕运(汴水、淮水)、江运(扬子江)和海运的枢纽地带,炮铳弹药会聚在此后,同样扬帆出海,过浙东明州及福建停靠,再抵广州即可。”

    这时三位宰相点头,看来蛮乱这个问题,基本上就如此办理好了。

    随即是与西蕃的议和,高岳的方案,和当初在紫宸便殿中和皇帝密议时没有丝毫差别,下面走个程序就行。

    现在河陇光复,安西北庭也重新连通和京师的联系,暂且已无必要再持续和西蕃打下去,重心应转移到在新光复地区的营田、驻军、理政方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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