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可柳宗元还想听听刘辟的看法见解,这时他忽然明了:
在这个世界里,无论哪位皇帝,都是把天下和百姓视为私有的,原本皇帝给自己这个发言的机会,无非是想希望借着他驳倒刘辟、郑元,为皇权张目而已,可一旦皇帝见局势不对,便立刻禁绝所有的讨论,因为皇帝其实既害怕你的反对,但更不会在乎你的支持。
沉默的柳宗元也只好呆在一侧。
此刻皇帝身后,太子李诵若有所思,看了柳两眼,便跟着仪仗一道起驾,离开落霞亭,返归去了夹城。
柿林馆内,刘禹锡和柳宗元怅然无语,他俩不单单为辩论失利而不开心,更主要的是他俩都认知到了,而今皇权和“诸侯”的争斗,已到了热战的边缘——广陵郡王李纯,难得地在馆内发表自己的看法见解,他对父亲说:“得告诉陛下,不惜一切将神策威戎、宣威、决胜三军,及党羌、沙陀、吐谷浑精骑调回京畿驻屯,再加上神威殿后军,也足有近十万大军,再加上保大、静塞、奉化、奉诚等诸军,随后勒令韦皋、高岳、杜佑归朝参觐,如果他们不从,即下诏强硬讨伐。”
绳床上坐着的李诵,却犹豫地摇首,说到:“那河陇怎么办牺牲那么多将士的血,才收复回来的......”
李纯就说:“河陇索性与安西北庭合并,以我妻家(汾阳王府郭氏)去守,也可无忧。”
李诵很担心,“安西北庭军马尚未恢复,如冒然将河陇的神策军及城傍兵调回来,郭晙哪有那么多人手固守住绵延七千五百里的土地寡人害怕到时西蕃趁机再撕毁协议,把河陇重新给占了。”
“河陇丢了也就丢了,壮士断腕,因为心腹之患在剑南、淮南、岭南三地,如不趁乱象未萌前将其解决掉,那么试问,明日域中竟是何人之天下甚至可以将河陇让给西蕃,向西蕃借兵平乱,不,不仅是西蕃,还可调集恒冀、魏博、淄青和幽燕的兵马。儿已筹划好,先将神策、神威军急取凤翔、兴元,镇定关中,随后收取京西、京东、河东、渭北、朔方、邠宁泾原,请来西蕃兵,先破剑南蜀都,槛送韦皋来京师处斩,而后十余道并进,取道陈许,先击破高岳淮南镇的中腰寿春,使其东西不能相顾,随后沿整个江淮,传檄定人心,高岳麾下不过两三万人耳,且如定他谋逆之罪,官僚军卒必无人愿意追随于他。一旦把高岳族诛,岭南五管便是风中残烛,杜佑必然自缚来降。我皇唐便再设一内库,每年自天下财赋里取五十万贯,封存其中,待到五年后凑齐数百万贯,便和西蕃会盟,愿用此钱赎回河陇,如西蕃不从,到时我皇唐再将这笔钱散尽,招募材勇,行军用武力,自西蕃手中再复河陇之地!”
“......”帷幕那边,柳宗元听到李纯的见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
2.行中书省制
;“陛下,臣的想法是,韦皋的权位和旌节不改,但也应拒绝他的封建请求。”陆贽表明了心迹。
皇帝唔了声,对陆贽的想法表示肯定。
但他的怒气还未完全消解,如今于皇帝的心中,似乎只有能让韦皋、高岳入京参觐、解除旌节,这样的事实出现,才能真正让他平静下来。
此刻,宰相班列里的郑,便走了出来,对皇帝说:“其实臣有一朋友,对此有所见解,以臣观之,似颇有道理,请试为陛下论之。”
皇帝看着郑,就问“郑卿,你这朋友是何人”
“淮南节度使、扬州大都督府长史,高岳。”郑知道皇帝已猜出是何人,索性大大方方承认。
皇帝笑了声,不言语。
整个延英殿里的氛围格外紧张,杜黄裳、陆贽和韩洄心想,郑啊郑,本来以为是你“无中生友”,可没想到还真的是高岳对你提出来的方案。
可正是因为如此,大伙儿都替郑抹了把汗。
“陛下如不愿与大臣商议国是和政制的话,臣便不再多言,就由高岳亲笔上奏陛下。”
“郑卿但说无妨,朕先前发怒,不过是看不下刘辟这样的狂生文士,言语不逊罢了。”皇帝这时的脑袋稍微冷静下来。
并且,皇帝还迫切想知道,高岳到底是什么想法和态度。
郑便奉起象笏说:“臣认为,若陛下执意要撤换剑南和淮南的旌节,必然会生乱,那么中兴可能会毁于一旦。但高岳在给臣的信里许诺,他再任淮南节度使二年,便同意直接回朝,绝不胁武毅军,也绝不将旌节视为私有。”
这话说得皇帝脸上辣的,不好受。
“武毅军前身是义宁军和定武军,是他高岳一手栽培出来的,他甘心”
“臣不谙军事,不过臣晓得,只要陛下再给高岳个方镇,高岳还能练习出一支武毅军来。”
“那朕要将高岳废弃不用呢!”
郑很淡然地说
说:“高岳在淮扬,已领府中的军校撰写出<步军操典>、<火器挈要>、<骑兵冲法要诀>等书来,刊印保藏,交授武道学宫生徒研习,所以陛下可以将高岳废弃,也不用担心我唐军学后继无人。”
皇帝本想展现下权威,却被郑不咸不淡地刺了下,更为难堪。
下面郑就说:“其实柳宗元所说的势,便是圣贤的开天独倡,和天下运势,合而为一也。封建虽不可行,然则郡县也要改制,高岳在给臣的信中,说的是这样的话语,即‘存封建之心,留郡县之制’。封建的弊端,在于诸侯独制一方,其对领内百姓的权力无可约束;而郡县的弊端,则在于郡县只有施政的权力,却无决策的权力,天子和大臣若残害百姓,郡县只能助纣为虐。所以两端思量,最优的方案便是能让中枢少犯错误,让地方增殖物产,具体办法便在于能让贤能出入中枢和地方,在内可匡正朝政,拱卫圣主,在地可改良制度,造福天下百姓。所以高岳认为,世禄和世爵绝不可取,可守宰的权位却必须要在,此外为避免割据,还必须将权位流转起来。”
“何解”
“高岳倡言,刺史、县令等都是四考为限,但多数只一两考就迁转他处,以此流官的话,往往连地方百姓的情况风俗都没有了解,又谈何造福遗爱然而若强制让刺史、县令满四考再迁转,又违背人情,过于僵化,所以高岳认为,只要能保证守宰级别的选拔任用,其下刺史和县令无论几考,都能在守宰的督促考核下,多少为百姓做些
2.行中书省制
;“陛下,臣的想法是,韦皋的权位和旌节不改,但也应拒绝他的封建请求。”陆贽表明了心迹。
皇帝唔了声,对陆贽的想法表示肯定。
但他的怒气还未完全消解,如今于皇帝的心中,似乎只有能让韦皋、高岳入京参觐、解除旌节,这样的事实出现,才能真正让他平静下来。
此刻,宰相班列里的郑,便走了出来,对皇帝说:“其实臣有一朋友,对此有所见解,以臣观之,似颇有道理,请试为陛下论之。”
皇帝看着郑,就问“郑卿,你这朋友是何人”
“淮南节度使、扬州大都督府长史,高岳。”郑知道皇帝已猜出是何人,索性大大方方承认。
皇帝笑了声,不言语。
整个延英殿里的氛围格外紧张,杜黄裳、陆贽和韩洄心想,郑啊郑,本来以为是你“无中生友”,可没想到还真的是高岳对你提出来的方案。
可正是因为如此,大伙儿都替郑抹了把汗。
“陛下如不愿与大臣商议国是和政制的话,臣便不再多言,就由高岳亲笔上奏陛下。”
“郑卿但说无妨,朕先前发怒,不过是看不下刘辟这样的狂生文士,言语不逊罢了。”皇帝这时的脑袋稍微冷静下来。
并且,皇帝还迫切想知道,高岳到底是什么想法和态度。
郑便奉起象笏说:“臣认为,若陛下执意要撤换剑南和淮南的旌节,必然会生乱,那么中兴可能会毁于一旦。但高岳在给臣的信里许诺,他再任淮南节度使二年,便同意直接回朝,绝不胁武毅军,也绝不将旌节视为私有。”
这话说得皇帝脸上辣的,不好受。
“武毅军前身是义宁军和定武军,是他高岳一手栽培出来的,他甘心”
“臣不谙军事,不过臣晓得,只要陛下再给高岳个方镇,高岳还能练习出一支武毅军来。”
“那朕要将高岳废弃不用呢!”
郑很淡然地说
说:“高岳在淮扬,已领府中的军校撰写出<步军操典>、<火器挈要>、<骑兵冲法要诀>等书来,刊印保藏,交授武道学宫生徒研习,所以陛下可以将高岳废弃,也不用担心我唐军学后继无人。”
皇帝本想展现下权威,却被郑不咸不淡地刺了下,更为难堪。
下面郑就说:“其实柳宗元所说的势,便是圣贤的开天独倡,和天下运势,合而为一也。封建虽不可行,然则郡县也要改制,高岳在给臣的信中,说的是这样的话语,即‘存封建之心,留郡县之制’。封建的弊端,在于诸侯独制一方,其对领内百姓的权力无可约束;而郡县的弊端,则在于郡县只有施政的权力,却无决策的权力,天子和大臣若残害百姓,郡县只能助纣为虐。所以两端思量,最优的方案便是能让中枢少犯错误,让地方增殖物产,具体办法便在于能让贤能出入中枢和地方,在内可匡正朝政,拱卫圣主,在地可改良制度,造福天下百姓。所以高岳认为,世禄和世爵绝不可取,可守宰的权位却必须要在,此外为避免割据,还必须将权位流转起来。”
“何解”
“高岳倡言,刺史、县令等都是四考为限,但多数只一两考就迁转他处,以此流官的话,往往连地方百姓的情况风俗都没有了解,又谈何造福遗爱然而若强制让刺史、县令满四考再迁转,又违背人情,过于僵化,所以高岳认为,只要能保证守宰级别的选拔任用,其下刺史和县令无论几考,都能在守宰的督促考核下,多少为百姓做些
3.韦城武预言
现在皇帝知道,高岳和宰相班子是串通一气,借着郡县、封建之争,后发制人。
若是按照这个所谓的“中书省行在”制度,此后地方大镇的守宰会全从宰相或宰相所居的中书门下尚书三省里择选,而相反的地方大镇的守宰秩满后,又会返归中枢为相,各有期限,但期限究竟是五年、十年,杜黄裳、陆贽、郑絪,及“始作俑者”高岳之间,也许还没形成个正式决议,或者有,但却不对他这个皇帝说。
皇帝认为,搞行中书省自然不会出现封建割裂的局面,但却还是会危害他的权力。
以后这个天下的国是政策,全是宰相合议裁决、付诸实施,还要他这个御天圣主做什么
皇帝想和他们斗,但皇帝现在已经累了。
这一两年来,头发花白,牙齿松落,皇帝的记性和毅力也日渐衰落,皇帝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那宋济,可他也像宋济那般,绝不服输,屡败屡战。
延英殿召对结束后,从阁廊处向禁内返回的皇帝,看到宫殿上空血红的夕阳,和靛青色的云彩,一股悲凉的气息涌上心头,“朕,看来是斗不过你们......你们人多,还结成纵横联盟,不过联盟从来都不是牢不可破的,这次看看这个行中书省制,韦皋和杜佑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那就是朕居中裁断的时候......最后朕倒想看看,到底是韦不离高,还是高不离韦。”
京师用船只搭设的西渭桥,剑南判官刘辟策马而过,而后回望城门,威胁说“韦令于国家有大功,却欲求世爵而不成,我恐人望怕是会自关中上都移走!”
言毕,刘辟狠狠打着马鞭而行,可往前行不到十里,就见到亭子中有几位穿着官服的,口呼是刘大夫乎
刘辟和扈从下马,在此等候的便自我介绍说,我等都是太子府的僚属。
对此刘辟很是吃惊。
但那几位官吏拱手作揖,对刘辟说了些什么,而后又馈赠刘辟许多财货。
刘辟再从亭子起身上马时,神态便有点恍惚。
继续走了数里,结果又有群穿着青衫的官吏在路边等候,介绍说我等都是淮南进奏院的留邸官,便送了封密信给刘辟,说这是顾秀和黎逢给大夫的,请务必转交于韦令。
半月后,蜀都的郡西亭中,韦皋和诸多美丽的侍妾,正各自兴趣昂然地坐席,四面是孔雀环绕,而对面来的则是南诏使者杨佳明,他向这位雄踞西南的唐中书令进献夷中的音乐来了。
“请作。”韦皋很是客气。
结果那群乐人刚刚歌唱舞蹈了五句词,韦皋就微笑着打断说,“你们全是骠国人吧!想献乐于我唐,和云南相同,表达恭顺的意思。”
杨佳明和那群乐人无不吃惊。
“你们的乐,宫和徵各一变,这代表着西南归顺。舞则是七叠六成,七乃是火数,以示圣主有生化恩德,而六符坤,象征西南角有革新慕化的意思。”韦皋便解释说,然后他又指一位乐师怀中抱着的大匏笙说,“这种乐器南诏也有,可只有你的在演奏上古八音时,以金为簧,不作匏音,这种奏乐的方式,本道晓得只有骠国才有。所以你等皆是骠国的乐师,希望以南诏为中介,想要朝贡我唐。”
“韦令真乃神人也!”杨佳明和一众乐师赶紧叩拜下来。
“不过你们的音乐和歌舞,和中土差别太大,这样——本道先将你们的舞容和乐器绘成图形,呈交去长安城;然后你们暂且留在蜀都,本道适当将你们的歌舞翻新编练,再送你等前去长安,如何”
这群骠国人赶紧答应,韦皋便让他们前往蜀都锦官城的馆舍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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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符瑞复再显
;天下的形势,不是皇帝呵斥几位官吏文士所能阻遏和改变的。
很快锦绣繁华的蜀都城内,中书令韦皋开始训练来自骠国和南诏的乐人和舞师,制作《南诏奉天乐》,用足了八八六十四位人手,在庭院里歌舞,韦皋加以欣赏,且将其改良,并宣称此乐舞马上要随着两税入京师,以庆贺陛下圣诞,且封禅华山所需。
而岭南广州的杜佑也没有闲下来,他让安南都护张舟和清海军都知兵马使孟准一起,集合五十艘大船,外加两千兵卒、船工,凿通运营了“天威径”,这次工程伴有奇幻神秘的色彩,喜好道术的杜佑称,天威径船只往来多倾覆的原因,除去礁石外,还有频繁的雷击,而雷州便是雷神的家乡,必须得让雷神停止危害人间,且助我劈开礁石。
恰好此时,安南出现位叫符元契的道士,声称可以伏雷,且改进过女炼师吴彩鸾的神雷经,杜佑用重金网罗他,这位符元契先乘船来到雷州,于雷神庙前击黄洞蛮的大铜鼓,并怒斥雷神危害海路,白受香火,不顷刻天空乌云密布,雷电大作,可符元契非但不惧,反倒使法器击打雷电,一时间声震四野:乡里人都看到,雷神居然被符元契用法器击中坠地,还想遁地逃跑,却被符元契捕拿住,原来雷神的原型居然是只玄黑色的猪彘,有青白色獠牙,身旁还有行雷用的“连鼓”和“雷车”,也全被符元契获得。
而后符元契便把连鼓、雷车送给张舟、孟准,唐军即用此法器行雷,开辟了“天威径”,而后杜佑呈献给朝廷的文状里即描绘雷电是如何击碎阻挡在船只前的巨型礁石的:“逾月之间,似欲闪济,但中间两处,值巨石焉。缭亘数丈,劲硬如铁,势不可减。凿下刃卷,斧施柄折。役者相顾,气沮手柔,莫能施其巧矣。忽狂云兴,怒风作,窥林若瞑,视掌如瞽。俄轰雷磷电,自励石之所,大震数百里,役者皆股栗胆动,掩聪蔽视。移时而视,四境方廓。众奔验视,其艰难之石,倏而碎矣。或有
有磊磊者、落落者,约人而不能举者,俱为雷之攫掷于两峰耳!”
以前高岳在开凿汉川涝、净二险滩的礁石时,采取的依旧是先用烧红的铁锥凿击,为巨石加热,再泼浇醋或水裂石的办法,可杜佑这次却用“轰雷磷电”,轻而易举地击碎如山般大小的礁石,很显然并不是雷神相助,而是这位安南的符元契道士改进了神雷药方,将其用于土木爆破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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