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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听完这个前代逸话,众御史无不感慨唏嘘,都说“明皇爱人如此,只是未得福分啊!”

    这时乔琳脑子一浑,认为自吹自擂,表现与众不同的时刻到来,又开始嘴欠起来:“哈哈,简直是胡言乱语,就算是乡野愚夫也知,我方库藏不可资敌的道理,如将左藏扔给叛贼,岂不是让叛贼壮大,害死更多的官军百姓谬矣谬矣,明皇居然如此做,不知是明皇那时昏聩了还是这些故事家虚构编造,这样的‘爱民如子’岂不是笑话这个逸话,朱监察可谓失察不择。”

    结果刚说完,只见南食堂内一片死寂,所有御史的双眼都看着自己——着干巴胡子的乔琳摸有些惶恐,他本能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可,可我毕竟是御史大夫平章事啊......这句话应该没什么了不起吧”自我安慰下后,乔琳便要求大家不要继续说下去,吃饭吃饭,希冀搪塞过去。

    随后食堂内都是食箸和汤匕的摩擦声,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乔琳边吃边望,十分心虚。

    好不容易大伙儿都用餐完毕,于是御史台主簿便准备宣布会食结束。

    “吱呀”声。

    乔琳一惊。

    席位上的高岳将收拾好的食案往前平推三尺,接着自随身的竹笥里掏出卷蜀地麻纸,于案上铺开,而后又掏出把小刀来,“咔擦咔擦”裁剪起来。

    这下所有御史都静默着不说话,看着高岳的一板一眼,场面十分可怕。

    “高侍御,高侍御!”乔琳的声音越来越惊恐不安。

    可高岳根本不理他,裁好纸张后,高岳伸出双手,唰唰地将其摩平,别提多温和细心,就像摸着二八娇娘的肌肤般,而后慢条斯理在旁弄好墨丸,又提笔蘸墨,开始在麻纸上落笔。

    乔琳咽喉咕噜咕噜响个不停,他抖动着手站起来,“高,高侍御,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声音已然发虚。

    “禀大夫,写弹状。”高岳静静地回答,头都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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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夫位空缺
    高岳立即拉开弹状,语气充沛,朗朗高声:

    “试殿中侍御史高岳稽首言。

    臣闻陈力就列,不能者止,钟鸣漏尽,夜行宜息。故张良多病,辞少傅而专道养;韦贤告老,谢丞相而乞骸骨。岂惟体非筋力,不可疲殆从政,抑亦情重谦退,欲以廉让宏道。今四海乂安,群生乐业,陛下思治之情,劳于寤寐。臣谓欲防其末,先正其本。若廉耻之教不行,则升平之化无自。谨按乔琳,义多罕称,出身事主,行能兼阙,年方壮也,尚不如人,耄又及之,无能为矣。拔迹下州,素无才略,徒以发齿流恩,遂使名器逾量......”

    “我,我!”当高岳直接攻击自己“年方壮也,尚不如人,耄又及之,无能为矣。拔迹下州,素无才略”,乔琳老脸涨红,握紧双拳,抓着笏板不住咆哮起来,但却被仪仗武士给拦住,不让他绝对要冲上去,用老拳捶高岳的后背。

    可高岳只是睥睨他眼,便继续读下去:

    “御史大夫乔琳,向无品行,宪司会食,于席不正,动不中礼,言辞悖慢,云‘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玄宗谥号)年老昏聩’,又扬眉瞋目,云‘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爱民如子(民,太宗李世民的名,玄宗皇帝岂能爱李世民如子)止是妄语’,既语连及于先皇,又轻犯我唐国讳。

    再谨按御史大夫乔琳,昔日寒微,曾受饭食于浚仪尉刘庄彦,大历中,琳除怀州刺史。时彦庄任修武令,误断狱有死者,为其家讼冤,诏下御史劾其事。及琳至,竟获免。为恤小恩,竟昧国法,轻肆慢辞。心无爱敬。戏语连上,罪同悖逆。未央马瘦,不睹厩令之忠;甘泉道芜,遽见扶风之罪。”

    当听到刘庄彦这个名字后,乔琳顿时没有刚才的怒火,而是脸色惨白,气喘不息,举着笏板的手也软了下来:没错,他昔日还没有功名时,确实得到过刘庄彦的照顾,所以后当怀州刺史时,暗中包庇了刘庄彦,可是,可是,这事藏得如此深,都是数十年前的过往,高岳这小子怎么能知道的

    简直可怕,乔琳不由得嘶喘起来,一阵阵冰凉和麻木的感觉涌上他的手臂和肩膀,是痛苦不堪。

    那边,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卢杞,嘴角轻轻泛起丝冷笑。

    可高岳还在读着弹状的末尾:“陛下勤求治理,崇奖教义,欲使习弊之人,变于其道。但乔琳器识庸下,所伤尤大。若准常科,则免而无耻,请特加贬,以敦礼教。谨奏。”

    当高岳读完后,满殿廷的大臣都清清楚楚,按照弹劾,乔琳有三项罪过:

    一、言辞侮慢到了玄宗皇帝;

    二、会食时毫无礼仪,居然说话时犯了国讳;

    三、最最要命的,他当怀州刺史时包庇过判错案出人命的刘庄彦。

    这下子,所有的大臣都低下头,一个共同的声音在他们心中响起:

    乔琳,完了!

    而乔琳在听完高岳的弹状后,也是面如死灰,不敢再坐,而是伏在团席上,对着皇帝喃喃请罪不已。

    不过这次皇帝倒还算是宽和,他温言说道,这次正衙朝会暂时到此为止,高侍御的弹状朕暂且收下,对乔大夫的处置稍后商议。

    可随后的紫宸便殿上,皇帝还没等杨炎、颜真卿、刘晏等开口,就叹口气说:“是朕过分轻信先生(张涉)的举荐,乔琳多次应对失次,奏对也不合于时,年龄大啦,朕不忍再用国事操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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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南园赴斋会
    杜亚,早年在杜鸿渐的幕府里为从事,后杜鸿渐以宰相身份领剑南副元帅,入西川想要平定崔宁时,杜亚和杨炎同为其判官一道入川,二人算是好朋友关系。然而回朝后,杜亚却只被授予谏议大夫之职,怏怏不快,后来更是和杨炎友情决裂:因李栖筠被代宗命为御史大夫后,杜亚将李栖筠目为未来宰执的不二人选,迅速巴结李去了,而李又是和元载交恶的,故而杜亚自此和元载一党分道扬镳。

    但杜亚命不好,李栖筠当上御史大夫没多久,虽然很是弹劾了几位元载党羽,可优柔寡断的代宗却始终下不来决心除去元载本人,李栖筠又是个急性子,不久真的“急死”了。

    李栖筠一死,杜亚失去靠山,就在谏议大夫的位子上被晾着,后来元载垮台时,杜亚也是审讯元载队伍里的一员,又巴望着能借此升到宰执:可命运又给杜亚开了个玩笑,常衮当上了宰相而不是他,并且常衮因厌恶他,为相后不久就把他外放去当了江西观察使。

    而皇帝如今又请杜亚回朝,似乎要委以重任。

    所以令狐峘很容易就想到杜亚。

    这次,一定要帮杜亚当上御史大夫,进而让他能平章事。

    当即精通文学的柳登、柳冕兄弟就挥毫泼墨,写就封书信,要送到正在往京城而来的杜亚手中。

    内容很直白:你与杨炎关系这么差,回朝后应该和我们携手对付杨炎。

    很快机会到来,散骑侍郎萧昕在宣阳坊南园里举办场斋会,虽然萧昕平日里为官低调,怀抱“则哲之知”,从不主动参合事情,但此次还是颇为邀请几位故知,但朝官便只有刘晏。

    于是令狐峘、崔造、柳氏兄弟也来参会,实则是想向刘晏申请机宜,只要刘晏点头,他们就要动手。

    而萧昕斋会的前二日下午,在崇文馆当校书郎的独孤良器、卫次公迅速私下找到升平坊,告诉高岳个看似寻常的消息:

    “前宰相杜鸿渐之子杜封,想要入崇文馆为生徒,杜封找的举荐人便是宰相杨炎,而杨炎先前也找过礼部侍郎令狐峘,令狐礼侍就让杨炎写封亲笔署名信,以示举荐。”

    高岳眉头一皱,便低声问二位,“杜封合不合入崇文馆”

    这事明显独孤良器非常熟悉,他便对高岳说:“弘文、崇文二馆都有定员,弘文生徒十六,崇文生徒十五,向来是贵胄子弟争趋之地,简择标准十分严格......”

    听独孤良器所言,高岳算是明白了,弘文、崇文两座学馆,虽然一个是门下省所管,一个是太子东宫所管,可择生的权力却在礼部手里。而这二馆又因及第容易,是为官捷径,所以入学竞争非常激烈残酷(国子监却备受冷落),皇亲、高官、宦官无不想把自家子弟往里送,故而入学标准十分严苛,必须是皇帝本人缌麻以上亲戚,皇太后、皇后大功以上亲戚,一家可以选两人入学;大臣,职事官二品,散官一品,中书门下正三品同三品,其一家可以选两人入学;京官里职事官三品,中书门下同平章事三品,供奉官三品,一家可选一人入学。

    光是第三个等级,基本上都是宰相级别的,也即是说就算当上宰相,其子侄当中也只能有一位凭靠门荫才可入弘文、崇文二馆就学。

    你问公主的儿子行不行不行,因这个“亲”,只是看父系而非母系,除非公主的驸马丈夫做到二品高官才行,否则连公主儿子都没法送入弘崇二馆,只能干瞪眼。

    所以这时候就轮到礼部侍郎吃香了,之前常衮在这个职务上,霍忠翼、马璘都曾希望把自家子弟塞进去,但常衮虽然为政苛细,但原则性还是有的,断然拒绝!



18.左藏大盈库
    结果令狐峘、崔造顿时和通了电般,往后急速退了两步。

    而萧昕则不动声色,坐在原位,用食箸挑着素菜。

    整个南园毕竟没有其他人。

    “逸崧你说什么”刘晏大愕,而后又望着令狐峘。

    高岳目光灼灼,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开玩笑,“使相啊,千万不可把杨炎举荐杜封的信,交到圣主那里。”言毕,高岳松开了怔住的刘晏胳膊,接着双手平放,头咕咚声叩在廊下地板上,“高三伏愿使相通体安泰,福绵百岁,你还答应过我,要在原州行在设置名摄百里县令,负责营田呢!这个职位舍高三其谁,若使相有任何意外,怕是高三又要起望洋之叹。”

    这话说得刘晏有些窘,虽然他也明白高岳说的是什么,可语气还带着恼怒,“逸崧你这样,叫我如何奏请你去原州行在”

    “士安......”那边食案边萧昕眯起双眼,搁下食箸,慢悠悠说到,“你我年龄都大了,可眼界和心气却不一定见长,有时不妨听听年轻后进们的说法,何必固执如斯呢”

    说完这话萧昕便径自离开,而后萧昕的仆人将门扇都合上,南园小堂内顿时变得昏暗,屏风下点起的烛火前,高岳、令狐峘和崔造环绕着刘晏而坐。

    刘晏便问令狐峘,是否真的有杨炎举荐杜封入崇文馆的署名信。

    令狐峘不敢隐瞒,便从怀中掏出信来,推在刘晏的面前,刘晏看了下,而后对令狐峘说:“你明知杜封没有门荫入崇文馆,却先让杨炎写下这信,是不是要拿着这信去圣主那里,趁机告杨炎的状”

    “是。”令狐峘不敢否认,“我准备随后便持此信,入朝交给圣主,说杨炎仗宰相势胁迫臣,如臣从之则辜负陛下,如不从则杨炎必会害臣。”

    “糊涂!”刘晏勃然大怒,接着指高岳对令狐峘说:“你历官这么多年,看事情居然还不如仅仅历官二载的逸崧透澈。杨炎害不害你,你辜负不辜负圣主,圣主真的会关心你以为你是谁。还有就算杨炎这事错了,那也就是杜封入不入弘、崇二馆的小事,而你会给圣主留下什么印象借如此小事构陷当路宰执,必然是我在背后指使。这岂不是正中杨炎下怀!”

    这话说得令狐峘又羞又怕,急忙伏低身子,不住请罪。

    “还有今日你们跟着我,直到南园斋会来,到底想说什么,现在快说。”

    令狐峘和崔造只能坦白,希望刘晏能举荐正在入京的杜亚为御史大夫。

    刘晏这时沉吟起来,接着抬眼看看不发一语的高岳,“逸崧你认为如何。”

    “正因杜亚与杨炎两不相能,故而使相才最不可举荐杜亚。”高岳说完,忽然对刘晏、令狐峘、崔造伏首大声请求,“为今之计,请使相推举崔宁为御史大夫——仆之岳父,威名素为天下所知所重,以西川节度使迴翔入朝,为御史大夫、平章事,位次相孚、最为服众,而杜亚本无宰执器量资历,不过怀非次之望而已,强行举荐反倒会遭圣主疑心。”

    “唔......”刘晏捋捋胡子,接着哑然,“高逸崧你今日如火燎般前来叨扰老夫,莫不就是为你泰山营势”

    “不,有更为关键紧要的事。”

    刘晏叹口气会意,便对令狐峘、崔造打了个手势。

    结果礼部侍郎(令狐)和尚书左司员外郎(崔)都缓步倒退,直退出小堂,只能在外等着。

    而高岳这区区试殿中侍御史,却留在堂内,和刘晏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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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庐山真面目
    刘晏接着解释说:“早先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时,兼领的就有太府司农出纳使,如财赋全入大盈私藏的话,那还要这个出纳使又有何意义本使相自上元年间,就领判度支、盐铁转运诸使,并知左右藏。韩太冲(韩滉)自大历六年为判度支兼青苗税使,本使相转为盐铁转运使,分领东西财赋,而韩太冲为此官九年,左藏内储钱增至七百万贯,没错——是左藏储钱七百万贯,如杨炎所言天下财赋全入大盈库的话,左藏里的这些钱,莫非是从天下掉下来的”

    “那么由此可见,天下的财赋还是入左藏、太仓的,而送入陛下私藏大盈库的,应该是天下的盐利。”高岳说到。

    刘晏点点头,回答说“盐利不是常赋,故而作为‘羡余’入了大盈库,以供陛下支用的。先前李灵曜于河南作乱,这批盐利羡余便专门用来补贴平叛军费,没有加赋天下一文钱。”

    刘晏说得无错,当时唐朝初次将榷盐以“间接税”的名目纳入财政收入,是于安史之乱后新出现的新税种,所以其所得还是以“羡余”的面目,入皇帝内库私藏的。

    这时高岳点点头:“如此说来,国库左右藏不但一直在正常运作,其审核之权,其实也并不在宦寺手中。”

    刘晏冷笑两声,“怎么可能内三司的宦寺只管陛下私藏,而作为国库的左右藏始终归户部管,不过开天年间,度支司夺太府、司农之权独步天下,出纳不再经户部的金部、仓部而已,所以如今左右藏依旧在判度支即本使相的执掌下。”

    可接下来高岳的回答,让刘晏顿出一身冷汗:“那如此便明晰了,杨炎的真实意图,不在左右藏也不在大盈库,他不过是要将盐利羡余从大盈库里,移到左藏里去。”

    听到这话,刘晏立即明白了,“如此的话,我这执掌盐利征收、运输的诸道盐铁转运使,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接下来他瞪大眼睛看着高岳。

    高岳坐在蒲团上,点点头。

    果然紫宸殿内,杨炎继续对李适侃侃而谈:“陛下,财赋者乃邦国大本,而生人之喉命,天下治乱重轻系焉。先朝权制,以中人领其职,五尺宦竖,操邦之柄,丰俭盈虚,虽大臣不得知,则无以计天下利害。陛下至德,惟人是恤,参计敝蠹,莫与斯甚。臣请出之,以归户部有司金部、仓部。度宫中经费一岁几何,量数奉入,不敢以阙。如此,然后可以议政,惟陛下审察。”

    李适颔首,便回答杨炎说:“杨卿一席话使朕茅塞顿开,而今私藏盈满,国库空虚,非邦国之福。此后历年赋税所得包括盐利在内,重归户部度支,截三五十万绢匹入大盈库,满足宫中经费即可。”

    “既如此,请陛下重新将财赋核计之权,放归金部、仓部。”杨炎趁机继续建言。

    南园内,高岳接下来的话更让刘晏背脊和手足发凉,“那么一旦圣主答应将盐利移至左藏,那么杨炎会进一步要求将审核权力送回户部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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