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结果,灵州、庆州沿路的大小党项蕃落,在重新接待“高押蕃落使”的马同时,也得到灵州大都督崔宁的命令,要求各蕃落追集起来,全部恢复对唐家的贡物,由所在各州官、使接纳,统一封上白泥朱印,集中交到泾州驿马关榷场、旗亭当中,由泾原押蕃落使高岳交付京城里的口味库。
“既然是崔大都督和高天使要求的,那没得说。”
在骏马疾驰的沿路,得到指令的南山党项开始贡青盐、野鹿肉、红花,东山党项则开始贡麝脐、羚羊角、野雉,他们跟在这匹马之后,络绎不绝携带着贡品地向庆州南境的驿马关进发。
霍忠唐在得到皇帝的指令,狠狠杖责邠宁监军翟文秀后,同时也带来皇帝的敕令:就按照高岳奏疏所言,由他来当“驿马关互市”的“场官”。
故而现在高岳的头衔是权知原州行在、摄灵台县令、度支原州行在营田判官、泾原押诸党项蕃落使、知泾原诸榷、场事。
通过皇帝的敕令,他终于掌握了泾、宁、庆三州交界处的驿马关互市,足以在“灵州商路”上分一杯羹。
庆州城里的刺史杜从政,也只能在汇聚来的蕃落贡物上“封泥”,接着继续让他们送到百里新城下,再由高岳统一清点,再转输到京城里——新年含元殿大朝会时,这些贡品是要摆在大殿上,以彰皇帝君临天下,四海来贡之威仪的。
等到诸党项蕃落将贡品送到驿马关时,高岳已动员行营的军卒们,在关隘西侧的山岗上修起了烽堠亭障,开辟出了通道,还增设了阔大的互市榷场,数州的商贾、蕃落,穿着形形色色的衣衫,驱赶携带着货物,来往汇聚于此,交易各种东西。
而高岳派来的场吏,则坐在市场中央的亭中,或角楼上,严密监视着互市里的交易。
他们的职责,除去每日悬价,即标出各色商品的“官定价格”以备参考外,并且还要搜检、登记过往货物,按高岳对皇帝上疏里所言,此举是为了禁止武器和金属进入庆、灵、盐的党项蕃落手里——那么商人会不会从其他通道向党项那里贩卖这些东西呢
这个高岳并不感兴趣,管它呢因为他的目的就是借着以上名义,控制驿马关互市而已。
因互市和土地一样都
1.高三口味贡
铁马云雕久绝尘,柳营高压汉营春。
天清杀气屯关右,夜半妖星照渭滨。
下国卧龙空寤主,中原逐鹿不由人。
象床锦帐无言语,从此谯周是老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一切和高岳刚到泾州时大不相同。
事实证明高岳的本领不逊色于那些能臣良吏,他就是有本事让西陲军镇的府廪迅速充实起来,靠的是他的一些“远见卓识”。
几处市集繁茂后,很快就有热钱源源不断流入高岳的公廨里来,光是条租钱和除陌钱,每日都有二三十贯入账,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和局势稳定,这个收入还在不断增加,一年下来和蕃落、其他军府间的贸易,就有超过一万贯的收入,这是公帐。
私帐方面,高岳先前让芝蕙购置的邸舍,也陆续入驻了各地的商贾,他们亟需要地方用来存货,往灵州、凤翔或邠州发散式地出售。
虽然没有长安城的邸舍僦资那么高昂,然而每月也让高岳得钱七十贯,比他的俸料钱、杂给钱加一起还要多。
百里南子城的公廨大门前,各处党项蕃落服服帖帖地携着他们的“口味贡”来到这里登记。
堂上,高岳、刘德室席坐着,细细记录着各色贡品。
他们在不断于贡物包装或贡物名单上白色封泥上盖上“钤行原州”的朱印,刘德室还要在印章处用墨写字,表示贡物到底是什么,如:
“建中元年冬至
进鹞鹰二只
侍御史内供奉灵台令泾原营田判官押蕃落使赐绯服银鱼臣高岳”
随着声低沉的牛叫,高岳好奇地抬起头来,只见几名党项人牵拉着头牛走入进来。
“哎”高岳讶异起来。
讶异的倒不是贡品居然是牛,而是这牛本身就非常奇特。
只见它的角比同样的黄牛要更弯曲更长,头颈壮硕无比,四肢健硕,周身上下覆盖着浑如黑炭般的长毛,看起来力大无比,要好几位壮丁才能把它控制住。
“这是,这是牦牛吗但看起来要比牦牛高大......”高岳提起笔,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刘德室。
刘德室也不明所以,他只是告诉高岳:“好像之前清点野鸡族的牛时,当中也有这样的。”
于是乎高岳就询问这群党项人,此牛为何如此怪异。
党项人举起手比划番,随后他们的汉官就告诉高岳,“这叫犏。”
犏
通过解释,高岳明白了,原来这是西蕃捣鼓出来的“杂种牛”,他们用高原上的牦牛和普通的黄牛配种,得到这种犏。
犏和骡子一样,虽然有公母之分,但却不可能再繁育下一代,算是一次性消耗的畜力。
不过即便如此,经党项的介绍,高岳了解公犏力气很大,远超黄牛,用于耕作是极好的役力,而母犏的奶量很足,另外不论公母,还可提供肉食。西蕃人大量繁育这种犏,正是因它们耐寒,出栏快,特别适应高原的恶劣气候。
“这种犏啊,送到宫中去的话是不太好的,等于是骂人,不知道你们懂吗”高岳努力解释了会儿,然后自己掏钱将这头犏买下来,又问在场的党项诸蕃落的人,“谁会配这种犏”
当即就有一些人举手。
高岳喜笑颜开,心中想到“西蕃虽然是我们的敌人,可它的优势我们也要学习,犏就是了。役、乳、肉样样具备,就算没下代,但也足够划算了。”随后他便当场将这几个有特殊配犏种技巧的党项人留下,让他们当原州行在的“牛羊牧尉”,发给俸料,授予田地,任务就是给我配犏......
皇帝还不知道,自己在百里新城的马坊,有部分坊田和坊场要用来养犏牛了。
但李适来到大明宫西夹城和麟德殿前,看着城墙下长廊,列着的高岳动员边地党项蕃落送来的“口味贡物”,有肉脯,有盐,有草药,还有活的猎鹰和猎犬,在宫坊小儿的牵拉下是飞来蹦去,虽然板着脸,并很傲娇地
2.云甘露神酒
滔滔滹沱河北岸,数骑簇拥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官员,抵达了关隘白马岗。
一片喧哗声中,白马岗上的楼砦火把齐举,上面的士兵大声询问“来者何人!”
那官员举着手里的凭印喊到:“我是成德军府从事张孝节,得节下令,入府议事。”
很快,砦门隆隆转开,张孝节不敢怠慢逗留,继续催动马匹,直驱二十里地,抵达冀镇的理所真定府。
真定府环绕于东桓城、常山安乐垒等旧城之间,街道纵横,坊市如云,乃是北地头号大府。在一片牙兵营院环绕下的成德军府,彻夜火把耀明,板廊厢房间,每隔三五步就站着名披甲的成德牙兵,握剑负弓,杀气腾腾。
前来迎接张孝节的,是成德军的孔目官胡震,对方意味深长地对着张笑笑,便顺着西厢的回廊,将张引入节度使李宝臣的后楼居所。
“节下病情如何”
面对张孝节的疑问,胡震只是不答复。
在抄手的拐角廊前,张忽然见到一群牙兵正举着火把,簇拥在别院的几株枯树下,几名男子被反绑着跪在树下,张定睛一看,这几位居然是府中大将张彭老、许崇俊、张南容、辛忠义等。
还没等张反应过来,牙兵的屠刀带着寒光掠下,几声身首骨骼被斩断的闷响后,数位大将带着血光,栽入到事前掘好的土坑当中,一命呜呼。
张孝节只觉得喉中因厌恶和害怕,而翻涌起阵阵酸楚,但他强忍着情绪,继续往前走着。
李宝臣所居的后楼中堂前,陈设着长长的香案,案上银烛璀璨,摆着金杯玉盘,整个庭院半空黄纸乱舞——一名阴阳巫道口中念念有词,挥着手里的剑,腾上窜下,正在为病榻上的李宝臣请神仙所降的“云甘露神酒”,阴阳先生说了,只要李司空(宝臣)喝下此云甘露神酒,便可再续命三十载。
然而当张孝节穿过香案时,他听到这位阴阳先生的叫喊明显带着颤抖、绝望。
因为就算是这个骗子,也清楚李宝臣命不久矣,而之前李宝臣听信他的鬼话,并赐予他无数金银绸缎,让他留在军府里为自己续命——若李宝臣一死,这位也免不了完蛋。
烛火下,昔日弓马纵横天下的李宝臣,眼窝深陷,面色金黄,干枯的头颅靠在枕上,穿着件素白色的细丝中单,盖着锦绣长被,口中满是挣扎的嘶喘。
榻边,他的成群妻妾,外带三个儿子,李惟诚、李惟岳和李惟简,都跪在四周,哭声不断。
更远处的席位上,端坐位着武弁打扮的将军,正持剑护持,他叫王士真,是李宝臣麾下大将王武俊之子,也是李宝臣的女婿。
“节下......”张孝节当即跪下,接着俯首,急促膝行到榻下。
李宝臣的眼神转了半日,才转到了他的面前,“孝节啊......去,去易州请你兄阿劳来......在临死前,就想见到阿劳......想把这不成器的儿子,托付给阿劳啊!”说着,李宝臣用尽力气,艰难地用手指转着,最后停在正在号哭的李惟岳那里。
三个儿子中,只有李惟岳为正妻所出。
而李宝臣口中的“阿劳”,正是成德军易州刺史张孝忠的小名,孝节正是张孝忠的弟弟。
“唯,不敢辞!”张孝节急忙应承。
“从事。”就在张孝节匆匆走出中堂,往厩舍那里取马时,有人在背后唤住他。
张孝节回首一看,正是李宝臣的押衙兵马使王武俊。
“大夫(王武俊朝衔为检校御史大夫)。”
王武俊对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始终没说话,就迅速往别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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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云甘露神酒
滔滔滹沱河北岸,数骑簇拥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官员,抵达了关隘白马岗。
一片喧哗声中,白马岗上的楼砦火把齐举,上面的士兵大声询问“来者何人!”
那官员举着手里的凭印喊到:“我是成德军府从事张孝节,得节下令,入府议事。”
很快,砦门隆隆转开,张孝节不敢怠慢逗留,继续催动马匹,直驱二十里地,抵达冀镇的理所真定府。
真定府环绕于东桓城、常山安乐垒等旧城之间,街道纵横,坊市如云,乃是北地头号大府。在一片牙兵营院环绕下的成德军府,彻夜火把耀明,板廊厢房间,每隔三五步就站着名披甲的成德牙兵,握剑负弓,杀气腾腾。
前来迎接张孝节的,是成德军的孔目官胡震,对方意味深长地对着张笑笑,便顺着西厢的回廊,将张引入节度使李宝臣的后楼居所。
“节下病情如何”
面对张孝节的疑问,胡震只是不答复。
在抄手的拐角廊前,张忽然见到一群牙兵正举着火把,簇拥在别院的几株枯树下,几名男子被反绑着跪在树下,张定睛一看,这几位居然是府中大将张彭老、许崇俊、张南容、辛忠义等。
还没等张反应过来,牙兵的屠刀带着寒光掠下,几声身首骨骼被斩断的闷响后,数位大将带着血光,栽入到事前掘好的土坑当中,一命呜呼。
张孝节只觉得喉中因厌恶和害怕,而翻涌起阵阵酸楚,但他强忍着情绪,继续往前走着。
李宝臣所居的后楼中堂前,陈设着长长的香案,案上银烛璀璨,摆着金杯玉盘,整个庭院半空黄纸乱舞——一名阴阳巫道口中念念有词,挥着手里的剑,腾上窜下,正在为病榻上的李宝臣请神仙所降的“云甘露神酒”,阴阳先生说了,只要李司空(宝臣)喝下此云甘露神酒,便可再续命三十载。
然而当张孝节穿过香案时,他听到这位阴阳先生的叫喊明显带着颤抖、绝望。
因为就算是这个骗子,也清楚李宝臣命不久矣,而之前李宝臣听信他的鬼话,并赐予他无数金银绸缎,让他留在军府里为自己续命——若李宝臣一死,这位也免不了完蛋。
烛火下,昔日弓马纵横天下的李宝臣,眼窝深陷,面色金黄,干枯的头颅靠在枕上,穿着件素白色的细丝中单,盖着锦绣长被,口中满是挣扎的嘶喘。
榻边,他的成群妻妾,外带三个儿子,李惟诚、李惟岳和李惟简,都跪在四周,哭声不断。
更远处的席位上,端坐位着武弁打扮的将军,正持剑护持,他叫王士真,是李宝臣麾下大将王武俊之子,也是李宝臣的女婿。
“节下......”张孝节当即跪下,接着俯首,急促膝行到榻下。
李宝臣的眼神转了半日,才转到了他的面前,“孝节啊......去,去易州请你兄阿劳来......在临死前,就想见到阿劳......想把这不成器的儿子,托付给阿劳啊!”说着,李宝臣用尽力气,艰难地用手指转着,最后停在正在号哭的李惟岳那里。
三个儿子中,只有李惟岳为正妻所出。
而李宝臣口中的“阿劳”,正是成德军易州刺史张孝忠的小名,孝节正是张孝忠的弟弟。
“唯,不敢辞!”张孝节急忙应承。
“从事。”就在张孝节匆匆走出中堂,往厩舍那里取马时,有人在背后唤住他。
张孝节回首一看,正是李宝臣的押衙兵马使王武俊。
“大夫(王武俊朝衔为检校御史大夫)。”
王武俊对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始终没说话,就迅速往别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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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田悦哭高台
谷从政气得闭口不言。
这时李惟岳将目光投向军府大将王武俊、王士真父子,可对方却坐在汹汹人群当间,没有任何的反应。
成德军幕府判官邵真也款步走出,慷慨陈词,他手指魏博、淄青二镇的密使,怒斥道:“都是你等蛊惑人心,构兵于朝廷与我成德军。”
不少人附和起来,整个中堂满是喧哗。
二镇的使者被吓得满头是汗,这会儿王他奴笑起来,急忙打圆场说:“魏博、淄青不过是希望在朝廷面前斡旋,为司马留住成德军号和旌节,也是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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