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1719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晴空一度
后来宁家太祖去了后,宁家长子宁忠德自
第二十七章 检阅
康熙五十八年八月中旬,湖广行省总督府衙门颁布检阅兵备事的条令,湖北巡抚张连登亲自来到汉阳府城检阅兵事,随从的还有他的抚标一营,让这汉阳城倒也显得颇为热闹。
在此时汉阳城外的校阅场上,四千七八百名士兵在场上等待检阅,而张连登与宁忠源等几位参将游击将军在点兵台上指指点点,不时地发出几声笑声,倒显得颇为和谐。这些将军当中,有许多都是从各个分管的汛地赶来的,平时都见不着面,自然想着好好拉近关系。
抚标营参将陈礼笑吟吟的指着台下的兵士道:“素闻宁将军是在战场上厮杀的汉子,这带的兵果然不同寻常,这无论是队列还是容貌,都比前面看到的那些酒囊饭袋强多了,尤为可恨的,那荆门营和绥宁营的二位将军,为了去城里嫖赌,连营中的大炮都卖尽了,简直是丢人哪!”
这一番话说的却是夹枪带棒,众人听了都微微侧目,很明显这是冲着宁忠源来的,主位上坐着的张先登只是抚了抚胡须,脸色微沉,却没有说话。
陈礼自然不会忘记过往的恩怨纠纷,前不久自家的儿子更是与宁家的小兔崽子发生了冲突,新仇旧恨之下,自然想着狠狠咬伤宁家一口,这前不久听人说宁家通过私下途径到处在买子母炮,便断定宁忠源营中的子母炮无法交差,于是刚来便迫不及待的点开了。
宁忠源却好似没听懂一般,自顾自的说道:“陈参将,我宁某人带的兵自然都是好样的,有没有大炮都能克敌制胜。”
这话一说出来,许多人便在心里暗暗给宁忠源判了死刑,若平常说这话自然没什么,可这个节骨眼上,不明摆着表明营内的那几名大炮都是滥竽充数嘛。这让其他的一些游击和守备心中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这如今天塌了也是高个子顶着,自家那点破事估计也不会追究了。
陈礼见宁忠源不敢正面回应,趁热打铁,望着张连登道:“禀告巡抚大人,我看这宁将军带兵有方,待会不如让宁将军的汉阳营先来也好来个开门红!”
张先登轻轻点头,望着宁忠源微笑道:“这远来是客,这如今到了宁将军的地盘上,那就先请主人家做个表率吧。”
宁忠源点头回答:“禀告巡抚大人,素闻湖广行省各标营当中,唯有巡抚大人的抚标堪称精锐,前些日子似乎也未曾参与检阅,不如今天一并检阅,一来既可振我军心,二来也让属下等人好生观摩,效仿一二。”
张连登同样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可,今日哪营表现最好,我事后给他个彩头”,说完又笑着望向陈礼,“陈将军可要好生表现啊。”
这一下子堪称是彻底撕破脸了,众将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不敢再发出声音,生怕战火烧到他们头上。
对于陈礼和宁忠源而言,这一次校阅同样是有进无退,如今武昌汉阳等地都归湖北巡抚张连登辖制,他们头顶上却连个总兵都没有,如果恶了张连登,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混了。
陈礼的脸上没有丝毫动静,可早已恨得牙痒痒,在之前检阅过程中,他一直都是优哉游哉的看戏,时不时地还会收点好处,帮助下面的一些营来过关,可如今,无论自己的营是骡子是马,都必须得拉出来溜溜了。
想到这一点,陈礼不
第二十八章 七成药
半个时辰的演练下来,硝烟还未彻底散去,让这校阅场内变得白茫茫一片,刺鼻的硝烟味道,却成为了军人的最大享受。
张连登明显有些亢奋,脸上出现一片不正常的红,激动道:“继续,让我看看你汉阳营的实力。”
宁忠源顶着盔甲,朝着校阅场内的鸟枪千总便挥手示意,没有说一句话,只有身上的甲叶发出一声声碰撞的声音。
鸟枪千总见到手势,连忙让人将那六门看似老旧的子母炮推了出来,脸上透着一丝紧张的味道。
陈礼见状冷笑道:“这整个湖广,检阅来检阅去都是那么一回事,尽是些样子货,本将军实在是担忧无比啊!”
张连登却有些诧异,问道:“陈将军何出此言我看着汉阳营的兵士们还是尽心尽力的,我大清的绿营将士若都能如此,乃朝廷之幸事啊!”
陈礼便连忙道:“禀告巡抚大人,末将这一路走来,见到的绿营演练中,有不少却是敷衍了事,特别是在火炮演练中,根本不敢按照火药规定用量来放炮,往往只放三成四成,这炮响是响了,可是打到天上却软绵无力,跟只大号烟花也没太多区别,不知今日汉阳营用药是否也是如此。”
张连登脸色有些微沉,心中暗骂陈礼不识大局,若是这一路走来的绿营都是如此不堪用,那如何向总督交差如何向圣上交差
想到这里,张连登便想小事化了,道:“这前番汉阳营的操练大家也是看在了眼里,想必是极为出色的,既然如此,这汉阳营自然也不会在火炮上出什么纰漏。陈将军,还是先看看吧。”
可这陈礼却不通上意,一门心思的想要钉死宁忠源,不管不顾道:“巡抚大人,若是一而再再而三放置不管,将来又该是如何情形末将也是公忠体国,还请大人三思。”
这一番话说的却是人人牙恨的痒痒,你陈将军倒是公忠体国,我们这群人就是酒囊饭袋了于是便一起望向宁忠源,希望他能狠狠的驳回去。
却不料宁忠源并未反驳,反而顺着陈礼的话风说道:“巡抚大人,陈将军所言倒也有礼,末将愿意接受检查,并继续后续的考核,只是”
张连登正有些不所措,见到宁忠源如此这般说,心里想来是有底的,不由得展颜一笑,道:“宁将军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不违背这大节,老夫自无不可。”
这话也是颇具深意,什么叫大节那就是忠于朝廷忠于大清,忠于他张某人,至于其他的可不就是小节了么。
宁忠源笑了笑,道:“卑职承蒙大人垂青,如今得领汉阳营,为了不辜负大人苦心,卑职日夜督促士卒操练,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这检阅亦是士卒们用心劳苦,还望大人能体恤一二,给我汉阳士卒添些壮心。”
张连登抚须微笑,道:“宁将军这话倒也无不可,不过老夫想到了一个注意,等会火炮演练过程中,将诸位将军标下的火炮都拉出来,核检查完毕后,谁的炮最利,打的最远,我向总督大人请赏!并上报朝廷请功!”说完,便又转头望向了陈礼,“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抚标营,陈大人可不要让老夫失望啊!”
这话一说出来,却是让众将心里惴惴不已,不由得心中暗骂陈礼,对宁忠源倒没有什么恶感,毕竟这枪打出头鸟嘛,谁让这陈礼多嘴多舌。
陈礼知道有
第二十九章 炸了
此时台上台下鸦雀无声,张连登冷哼道:“莫不是我湖北绿营就找不到一个真汉子?”
宁忠源当仁不让,迈出一步抱拳道:“卑职愿去开炮。”说完也不待张连登作何表态,大步向台下炮阵走去。可旁人都当他是痴心疯了,这升官受赏自然人人乐意,可如果要以小命为代价,这些人可都是要多远跑多远了。
汉阳营炮手虽然不至于失态,可毕竟心里有些打鼓,如今见到宁忠源都亲自前来开炮,心里也有了底气,手中的火把拿着也更稳了,映在了一张张绷得紧紧的脸上。
宁忠源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驱离开了炮手们,自己拿着火把向引线靠了过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随着一声巨响轰鸣,一团白色的烟雾将炮位隐藏了起来,依稀可以看到宁忠源拿着火把,相继点燃了剩下五门子母炮的引线,连着五发弹子伴随着巨响,向靶场上狠狠砸去。
台上的众人无一不睁大了眼睛,似乎在寻找炸膛的痕迹和一团模糊的血肉,可一直到宁忠源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些酒囊饭袋才醒悟了过来,原来放炮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宁忠源单膝跪在张连登面前,大声道:“禀告巡抚大人,卑职所属汉阳营火炮演练完毕。”说这话时,却是看也不看旁边的陈礼。
张连登神情有些复杂,这满营的将官,却只有这么一位敢于出头的,可毕竟不是自己真正的心腹嫡系,想到这里,不由得望了一眼陈礼,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自己亲手提拔的这位嫡系将官,能够作一次表率。
陈礼看懂了张连登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走向抚标营的炮台,不过还没到炮台时,从队列里便出来数人举着铁甲,将陈礼身上的棉甲换了下来。
待穿好了铁甲以后,已然过了半刻,陈礼抬头望去,却发现不少人的眼神里带着鄙夷之色,有心发作,可如今毕竟不是时候,只好悻悻的吐了一口唾沫,举着火把走向火炮。
陈礼颤颤巍巍的点燃了第一门火炮,随着一声轰鸣,弹子发射而出,狠狠的击在了远处靶场的山坡上,虽然看得出来,距离不如刚刚汉阳营的火炮,却足以让陈礼的脸上浮起一片喜色。
得此鼓舞,陈礼又走向了第二门火炮,又是一声轰鸣,弹子成功击发出去,于是陈礼也放开了胆子,一一点了过去,随着一声声的轰鸣,陈礼脸上的得意之色也难以掩盖。
在最后的两门炮前,陈礼特意望了一眼宁忠源,却发现宁忠源此时也正在看他,只是陈礼的眼神里带着挑衅的味道。而宁忠源的眼神里只带着冷漠与不屑,仿佛一头猛虎正盯着待毙的羔羊。
陈礼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只是长时间的安逸使他早已失去了那种敏锐的嗅觉,就这么自顾自的点燃了引线。
随着引线燃烧殆尽,一声巨大的轰鸣随之而来,只是此时被发射出去的不是里面的弹丸,而是陈礼破碎的尸体,身上的那副铁甲如同破布一般,被撕了个粉碎。
终究是炸膛了!
台上的众人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这一天实在是太邪门了,宁忠源跟陈礼二人就跟玩命似的,可前面偏偏就是一门都没有炸,实在是难以想象。
如今可算炸了!
张连登在台上瞠目结舌,没想到竟然出现如此严重事故,死了个朝廷在职的参将,可偏偏又是在他的示意下,为
第三十章 真正的战争
宁渝坐在了崔府的前厅里,面对面的正是老师崔万采。
如同上次一般,屋内依然传来了淡淡的琴音,不由得让宁渝浮想万千。
根据宁渝的了解,崔万采的发妻早年身亡,便留下一个一个待嫁闺中的女儿,如今似乎也没有续弦。想来这府中弹琴之人,就是他的女儿了。
想到这里,宁渝心里有些异样,这老师究竟是何意要许配给自己为妻可是自己毕竟年幼,这如今又是忙碌之时,待会是拒绝呢还是答应呢真是让人纠结,宁渝在心里长叹。
“动心了”正在宁渝心里想东想西的时候,崔万采突然蹦出来了一句。
宁渝不由得老脸一红,心虚道:“老师,学生不知老师所谓何意。”
崔万采笑眯眯道:“为师我像你这个年纪,可没你这般虚伪。好了,今天来府上所谓何事”
宁渝便将自己这最近的事态全都说了一遍,脸上带着三分疲惫七分不解,说道:“老师,这世上做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崔万采轻声道:“为何做事感觉无力表面看是人的问题,其实还是大势的问题。”
“如今太平年月,这纵然有饿死人的情况,可挣扎着也能活下去。既然能活下去,人就会贪图安逸,贪图享受,你想推动他们去做什么,就会困难重重。”
这一番话却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将宁渝心里的烦恼说开了。
说来说去,如今是太平年月,想要在太平年月做出什么事情来,绝非寻常难度。
崔万采微笑道:“不知你对前明太祖如何评价”这一番话说的宁渝心惊肉跳,在本朝谈论前朝的事情是大忌讳,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弄不好就是杀头的罪过。
至于留下只言片语那就更不得了,自康熙继位以来,便屡屡兴起文字大案,八年前的南山集一案砍了多少人的脑袋
宁渝思索了一会,道:“明太祖皇帝起于微末,却能在元末群雄中杀出一片天地来,接连战胜了陈友谅与张士诚,更是将北元驱逐到大漠之中,堪称一代人杰。”
崔万采点头,微笑道:“太祖皇帝能得起,就在于一个字——势。无论是大元,还是陈友谅张士诚等势力,都没有得势。”
“何为势,是对天下大势的一种掌控和利用,你若懂得了如何取势,便不会担心大势,因为你可以借势,最后你自己便是大势!”
字字珠玑,声声灌耳。连同屋内的琴声,也不知何时停了。
崔万采喝了一口茶,向屋内笑道:“继续弹,莫要停了。”
宁渝缓缓开口道:“老师,那根据你所见,本朝的势取自何方”
崔万采没有说话,只是指了一下宁渝。
“我”宁渝不敢置信。
崔万采还是没说话,又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
“老师这是何意”宁渝有些不明白了。
崔万采叹息道:“大清之势,从一开始就来自像你我这样的汉人。”
宁渝有些沉默,道:“还请老师多多赐教。”
崔万采站起身子,望着屋外,声音有些微妙:“自大清入关以来,便是借着汉人的力打的天下,无论是平灭南明还是打下张献忠之辈,抑或是平三藩,都是靠的这绿营经制兵。”
崔万采沉声道:“如今天下在册绿营经制兵足有六十万之众,被安排在各个星罗棋布的塘汛驻扎,每地不过三五百兵,互相辖制,互不统属,
第三十一章 大怒
康熙五十年八月下旬,康熙皇帝自热河行宫启程前往土城围猎,随行命皇三子和硕诚亲王允祉、皇十五子允禑、皇十六子允禄、皇二十子允袆、随驾。
围猎是自满清入关以来的传统活动,主要是为了提醒后世子孙,不要忘记骑射本领。因此康熙帝屡次亲自下马射猎,还带着几个儿子一同,就是希望能够让他们不要忘本。
如今的康熙皇帝已经有六十五岁了,按照这个年代来说,已经是长寿之极,皇帝这份职业也干了五十八年了,在中国历朝历代也是非常罕见的。
康熙帝手中拿着一把金线缠丝弓,正专心致志的瞄准一只麋鹿,左手扳指微微一松,这箭便狠狠的扎在了麋鹿的脖子上,麋鹿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两声无助的哀鸣。
身旁的侍卫们纷纷大声叫好,康熙自己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得色,毕竟如今他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可是他仍然像一只垂垂老矣的雄狮,想跟所有人亮出自己的爪子,以表明雄心未老。
和硕诚亲王允祉亲自从宫人手中接过长箭,双手捧着单膝跪在地上,兴奋道:“父皇天威,神箭无敌。”其余的几名皇子也都跪在地上,大声贺喜道“父皇天威,神箭无敌。”
这么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可不多见,康熙帝便想抓住这个机会来堂教育课,便微微颔首道:“朕自幼至今,用鸟枪、弓矢获虎一百三十五只,熊二十只,豹二十五只,猞猁狲十只,麋鹿十四只,狼九十六只,野猪一百三十二只,哨获鹿数百只。其余围场内随便射获野兽,不可胜数。”
“朕甚至曾在一日内射兔三百一十八只。如果是常人,一辈子亦不能达此一天数目。朕所以屡次谕示尔等,是因为你们年纪还轻,应当勤学。凡事没有学不好的。朕不过也是由学而能,哪有生而能者的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