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江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骑驴上仙山
卫澈知道陈铮的话语针对的是自己招呼下人买酒的举动,笑了笑说道:“在江湖里,不会点察言观色,早就被人五马分尸了,这个酒就算比不得宫里的,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圣上将就吧。”
陈铮没有接这句话,像是默认了卫澈的说法,“以前朕给过徐暄一条退路,这事跟纳兰说过,就是封西蜀王,也就是你现在的位置,就算再退一步,保和殿大学士也应该是他的,这两个位置虽说放了权,至少能活命,保和殿学士不多说,走文官路,凉州兵事也就跟他无关,就算牵扯到他,不痛不痒的罚点俸禄也就过了,而西蜀王就更清闲,活脱脱的逍遥王爷,可徐暄不应,说趁着还能走,要去燕城看看北齐,朕知道他没有私心,为的还是西夏,他不是那种要权不要命的人。
只不过他要是点了头,朕就头痛了,得了江南道西蜀道,凉州估计是保不住了,辽金是条游狼,逮谁就咬一口,吃了肉占了便宜就走,这是天性,北齐才是虎,他是连人带肉都要吞,徐暄要去燕城不管辽金就是看穿了这一点,西夏初平西蜀东越,一口吃了个胖子,总得花点时间消化,又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战线拉得太长定然吃不消,时间一长,整个西夏就得走东越的老路。
朕当时焦头烂额,实在是撑不住了,开玩笑跟徐暄说,要不放一州给北齐,后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徐暄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天下为君者向来是寸土必争,哪有拱手相让的道理,再后来……徐暄就去了燕城,连凉州兵马都没带,说既然是疑兵之计,那就空城到底,所以只去了一个人,那些老部下把他给骂惨了,这些年也把朕给骂惨了,不过这当中的曲折,哪能这么张嘴就说,只能以后到了地下再解释吧。”
正是说话间,下人差人送来了几坛酒,卫澈掀开红布,先给陈铮倒了一碗,在给纳兰添了一碗,最后给自己倒了一碗润喉。
陈铮叹了口气,端起酒饮了一口,品了一下转过头朝着卫澈说道:“有心了。
徐暄曾经说酒还是凉州的地道,因为无论是江南道还是西蜀道,酒是用来助雅兴的,兴之所至,尽兴而归,江南道的千杯不倒其实也就那样,搁在凉州,千杯不倒那才是好酒量,凉州的酒是用来暖身的,不烈不行,大到七老八十,小到嗷嗷待哺,临近夜间也会用竹筷沾点酒水贴一下嘴唇,夜间才能熟睡过去。”
陈铮一边说,一边又给倒了一杯,洒在桌边,“当年朕刚当上太子的时候,徐暄还在街头下棋,朕找他入府,他跟朕没说半句大道理,只说了满满江湖气的一句话,苟富贵,勿相忘。朕后来才知道,这是最大的道理之一。所以对于凉州那些老人,有些事只要不出格,朕能抹的也都给他们抹了,出格的,那就没办法了。
其实对于东越为首的那几个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也想过不顾凉州那些将官的看法,给这几位封个王爷,自古王爷不干政,收了他们的权,让他们安享晚年,苟富贵,勿相忘嘛,就算是半路出家,只要信佛,还是能修成正果的,一个王爷头衔够不够他们福荫子孙不过严老头一直觉得是朕想要他们死,收权只是朕的第一步,为此不惜倒向北齐,宁教我负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负我这话是前人说的不假,可惜这是为君之道,并不是为臣之道,看错了这一点,也就落定了结局。”
卫澈思索这话里的真假,都说酒后吐真言,可是面前人是一朝天子,所以他只信七分。
陈铮忽而又是说道:“在这一点上徐暄就高明很多,他也有私心,朕知道,但是徐暄知足,知足者常在。他不想福荫子孙朕不信,无论是秦淮边上大发慈悲,还是西蜀道王城里血流成河,其实有一半是在给自己的后人铺路。”
卫澈皱了皱眉头。
陈铮大笑说道:“你不清楚不理解都是正常的,朕当时也不解,到了如今才知道,徐暄不是慧眼独具,是遍地撒网,只要有一个能捞上来鱼,他就赚了。毕竟他是用朕的手段来卖他的恩情。二十多年前的秦淮边上,一条花船失火,死了一个皇子,活了一个道僧,后来这个道僧巧也不巧的救了徐江南一命,这事赚不赚但你要说徐暄在二十年前就能看到这一幕,我不信,这样的手段,说是鬼神莫测都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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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只为功与名
人走酒凉,卫澈独自饮酒,才一碗下肚,徐江南和陈烟雨相继走了出来,卫澈没有站起来,该有的礼节在之前已经行过了,而今的陈烟雨,在他的眼里不是西夏的公主,而是当初在雁北初见的女子,自家兄弟的红颜知己。
他抬了抬头,虽然见惯了环肥燕瘦,却依旧是惊艳了一把,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便是头上原本的木簪,换成了带流苏的那种,他是内行人,自然也知道这簪子同样的不值钱,估摸着也就几两银子,想来想去敢用这种街头东西当礼物的,也就只有这位主了,最为关键的还是面前女子不避嫌的带上了,不过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他也没理由揶揄。
伸了个懒腰,等徐江南坐下之后他这才开口说道:“你知道他的意思吗”
卫澈说的很隐晦,徐江南却是个明白人,点了点头笑道:“知道。”
卫澈突然之间来了兴致,往徐江南那边靠了靠,轻声说道:“说说,让我长长见识”
徐江南给自己倒了杯酒,调侃说道:“你还记得我的初衷是什么吗”
卫澈颦蹙了下眉头,陈烟雨眉眼却是舒展开来,卫澈喃喃说道:“徐将军”
徐江南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爹面跪长安二十年,很多人知道实情却不敢说,但我这个当儿子的总得让他清清白白吧,这东西,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说我爹清白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他说了其实也不算,得那份盖着受命于天的黄纸诰书说了才算,但是这纸诰书,却只能他来写,他是局中人,百年后任何一个为王为帝的君主来写都是自欺欺人,没人信不说,没准还得弄巧成拙成为一个笑话,这下你懂了吗”
卫澈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出声询问,“那他为什么不放人”
徐江南看了一眼陈烟雨,陈烟雨的眉眼又低了下去,徐江南叹了口气说道:“可能他有几句话是真的吧。”
卫澈伸手揉了揉滚烫的眼,感慨说道:“到了金陵之后,我一直三思而行,一直到刚才我都觉得沾沾自喜,能在他手上拿到一个王爷位置,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我赚了,如今一比,似乎还是小儿科,比不过你们,不过如此一说,我的价钱是不是低了”
徐江南一本正经说道:“低了。”
卫澈一拍脑袋,有些懊恼,陈烟雨眼睛却眯了起来,像只狐狸,她不说话,并不代表她不喜欢这个氛围。
徐江南没好气的说道:“没听他已经说了,做人要知足,知足者常在也,平白捡了个王爷还不够再多就真是抢了,到时候说不定翻起旧账来,你得一笔一笔还回去。”
卫澈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之前我觉得自己有些狮子大开口,不过没想到他直接就应了下来,本来想着能活命已经是造化了,不愧死五州共主,魄力还是大。”卫澈思索了一下后又是说道:“听他的口气,他在卖你的人情,我似乎又沾了你的光,占了不少便宜”
徐江南饮了口酒,一副大爷姿态笑道:“知道就好。准备怎么报答我”
卫澈皱着眉头说道:“他知道你在这里”
徐江南眸子带光,点了点头说道:“**不离十,小烟雨足不出户,这会出来,而且是到你这里来,这么不避嫌,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猜到一些。”话只说了一半,徐江南的面色有些古怪,手伸往腰间抓住一只柔荑,不动声色的放下去。
卫澈对此视若无睹,只是轻声说道:“那你怎么想”
徐江南摊开手,笑眯眯说道:“买卖买卖,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才算交易,他卖我人情,总得先问过我答应不答应,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实情,我爹的事我可以先放下,但是李先生的死,他总得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卫澈唉声叹气。
徐江南却是倒酒再饮,眯眼看着愈加高升的月亮,轻声说道:“他说的在理,这就是你不如我的地方了。”
卫澈轻哼一声,有些不服,却又张不开嘴来反驳,比起徐江南,他这点拼劲只能说是乐天知命,远远到不了满盘的程度,但是卫澈也有自己的理由,一个偌大的千年世家,总不能由着自己去豪赌一场,赢了不过再盛百年,他卫澈也落一个流芳名头,可一旦输了,那就真是满盘皆输,他留一个千年笑柄,如今折中不好吗卫家存世,还有一个西蜀王爷的名头,就算不是世袭,他卫澈也赚了个盆钵满盈,就算不出采,也不丢人不是
不过嘚瑟的神情一闪而过,徐江南说道:“不过你这样也没错,家大业大,自然没必要红眼,光脚的才是赌一个一本万利。”
卫澈闻言打趣说道:“而今你也是拖家带口的人,可不是光着脚。”
徐江南白了卫澈一眼,没有接这茬,喝着酒说道:“姓严的是昏了头,真把北齐当菩萨了,这位天子没说错,他在哪都是出头鸟,死心西夏,北齐一时半会动不了纳兰,只会拿他捉刀,他投靠北齐,只会死的更快,真以为北齐会因为他和西夏死磕近水楼台先得月,道理没错,可楼台塌了,他不是首当其冲急流勇退他又不甘心,千里为官只为财不假,只是黄金能买到人心,能买到人命到时候你看看,只要纳兰竖根旗子,先拆他楼台的,反而是那些越地官员。
有些小人物其实比他还要看的透彻,天子对越官有嫌隙不假,但朝廷上不能没有越官,这是平衡之道,跟西夏恩科开南榜北榜一个道理,不然朝廷上清一色的凉州官员,江南道的士子读书人会怎么想”
徐江南搁下碗吐了口酒气出来,笑着说道:“北齐不出力,摇旗呐喊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而且我猜着大半会在我身上入手,卫城那点事,凭我们这点道行,瞒不了太久,我爹的事一时半会不明朗,我也就是一个过街老鼠,沾上就是晦气,这位天子一开始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遮掩一下,可时间长了,你又拿不出什么东西能讨他喜欢,说不定就要办你了。”
卫澈摸了着手上的翠绿扳指,似笑非笑。“你这是要我走”
徐江南叹了口气骂道:“不是要你走,而是你得走,不然好不容易捡到的便宜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还债
徐江南觉得自己是个俗人,跟市井人一样的俗人,哪里热闹就喜欢往哪里凑,只不过和常人作壁上观的态度不一样,他喜欢去掺和一脚,他觉得不算苦大仇深,充其量算是落井下石,看热闹哪有嫌事大的以前他想过当圣人,不过后来放弃了,当圣人累,装圣人更累,何苦呢是不是
其实他之前在内院也听到了陈铮的话语,他也觉得陈铮话里有话,是针对他说的,至于那个扳指,他原本不在意,一人得名,一人得利,作为一国之君,这样暖人心的方法少不了,只不过话语太古怪,有意无意往他身上扯,在所难免他也会多想一些,也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卫澈眼神也好,径直就借花献佛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开口,至于还这个扳指的人情,他也就是一说,此来金陵,说白了他就是来滋事的,李闲秋的帐要算,他爹的老账也该清清,不然时间一长,就算他还记得,可还账的人却找不到了。
离开的时候他没和陈烟雨打招呼,他也不担心她在这里会受到什么委屈,在屋内的时候,他小心给过陈烟雨一个眼神,示意外面的人,陈烟雨犹豫了一下,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徐江南也就放下心来,一个九品剑仙要护着的人,三年五载肯定没问题,至于龙江这个地方,原来不出彩,叫龙江驿,自从飞出去一只金凤,这才改驿为城,小半个鸡犬升天,还有一个就如同陈铮想的那样,他想把徐家的那顶帽子给摘了,只能靠陈铮的那一纸黄书,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如今他虽有着保护陈烟雨的能力,但没有那个心力,就像凤阳唐府一样,想拿他开刀的人很多,可能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他能受得了,可陈烟雨受得了马不停蹄,车马劳累他知道陈铮的依仗就是这个,也是他刚才不跟陈铮撕破脸皮的原因。
不过对于陈铮说的关于徐暄遍地撒网的话语,他起先心里一暖,再回头一想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佛门之人似乎说的就是弘道,这会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弘道对徐暄避而不谈,对自己有杀心却无杀意,当年之事他也有过耳闻,听书的时候听过,不过就算再是明理的人也只是猜到这是陈铮的手段,为了坐稳屁股下的那把皇椅,怎么也想不到原来秦淮边上本该死了的西夏王爷还活着,而且是被徐暄给放走的,不过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就是陈铮明明知道这点,却依旧还让这位名存实亡的王爷给活着,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要考究的重点,在街道夜行,等风来的时候回过神,凉风习习带点冷意,徐江南甩了甩头,原本在佛道中人眼里极为和善的面容变得有些冰凉,金陵也就在之前夜知冬闯宫门的时候宵禁过一段时间,再往后没抓到人,再加上陈铮本就不想大动干戈,这事时而久之也就搁置了下去,而今夜也深了,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但透过窗纸的灯光还有陈词腔调都彰显着还是有人过着千金一刻的**苦短。
至于像徐江南这种穿着不显眼,又抱着个破剑匣的侠士,没人在意,金陵这个林子太大,什么鸟他们也都见识过,这种落魄剑士徐江南紧了紧衣领遮风,然后快步离去,而今正在风头上的金陵织造还有那位狗急跳墙的严尚书,他都不急着动手,金陵织造是个必死的人,他掺和进去说不定还得让他清白一回。
不过金陵近些时日瞧着风平浪静,瞧不见的风起云涌不知道有多少,总归有几条见势不妙想脱钩的鱼儿,这些人见机不妙自然想着脱身,这些人在陈铮眼里可有可无,陈铮能在半夜找到卫澈,这就表明他想着大事化小,西夏的朝廷能乱,却不能散,这就是陈铮的手腕问题,火要有,可火势过后全是灰白的余烬那就不行,少说也得留几根薪木,重起炉灶得不偿失,但在徐江南的眼里,他可不管这些,沾了徐家的血,照理就该偿命,至于最后的结局如何,他不会去思量,更加不会站在陈铮的角度上去思量。
礼部侍郎魏攸,就是徐江南眼里那位想要脱钩的鱼儿,不算大,不算小,看但凡能坐到侍郎位置上的,哪个的嗅觉不敏锐当年能借着徐暄一事青云直上,在如今会看不出陈铮的心思只不过太多的人尾大不掉,割舍不了而已,而魏攸虽说是个侍郎头衔,可礼部在西夏算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侍郎之位也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不然就凭那位严尚书的性子,礼部尚书的位置怎么又会落在周东年的头上。
魏攸对此心知肚明,只不过与严党不同的是他有自己的心思,周东年横尸金殿,这位置也就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让他怎么可能不去想,侍郎和尚书虽说一步之遥,可差之千里,只不过依照他的谨慎性子,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舍,依照这位西夏皇帝的性子,要是能让他上去,估摸着早就上去了,悬空了大半年的位置,他自然也猜到了是什么意思,就是这位天子的饵,让人不舍得脱身而已,早在当年那般明朗的情景之下,他也只敢摇旗呐喊,而今旧账重提,他自然也不会像某些人一般鬼迷心窍。
就像金陵织造这个局一般,陈铮瞧着是各打五十大板,又或者说给柳御史的责罚更重,但在有心人眼里,自然能看出来这位天子偏袒着那位御史,真要有心遮掩的话,这事也就不会摆上台面,魏攸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看着夜色,下人从府邸进进出出,这些时日朝廷对于此事避而不谈,而严党一派下朝以后的冷峻表情他也看在眼里,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抽身而退,不去做那以身犯险的事情。
凉风穿巷,魏攸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身旁女子,低着声音说道:“不是都说了轻装从简……”
不过可惜话没说完,这位算是魏攸糟糠之妻的女子打断说道:“我就不懂了,这姓周的已经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不也就只有你和姓叶的能抢抢可你倒好,非但不去争抢,反而命人收拾细软,欲回乡终老是不是早些时候在那狐狸精房里烧了脑袋”妇人絮絮叨叨,很是不满,当年魏攸能凭借微薄七品,就能上书天听,她娘家花了不少钱,也给找了不少路子,以至于魏攸身处高位十数年,她本不是书香门第的出身,魏攸对她亦是尊重,也正是因为这样,也才有如今的拖延状况。
魏攸知道她的心思,无非就是割舍不下而今的地位,想着转圜的法子。
魏攸叹了口气说道:“妇道人家!你真以为当初咱们投机取巧做的那点勾当能瞒天过海”
妇人愣了一下,不以为意说道:“徐家一事不是早有定论,就算真的活下来一个遗子,难不成还敢来金陵找咱们的麻烦”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灯笼看着下人将箱子搬上马车,磕碰之后还会皱着眉头骂上几句下人。
魏攸双手交叠摩挲,也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原本的侥幸心理作祟,他默不作声,只是轻轻叹气。
妇人等了半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按照自家老爷这些年位居高位的性子,就算真的不占理,也会冲她辩上几句,尤其是她提到内院那位才入门不久的妾室,基本会跟她喋喋不休的说上好一会,今日似乎是真的有些反常,她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搓手的老爷,有些小心说道:“老爷,徐家那位真的寻仇来了”
魏攸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他真要是来了金陵,局势反而会明朗很多,我也不至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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