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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林诚义当下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为师还担心呢,不过你今日也需认真,若是支支撑不住,也不要硬撑。

    林延潮道:多谢先生提醒,弟子晓得。

    林诚义欣然道:汝行事一向很有分寸,为师对你很放心。

    当下龙门开启,众考生进贡院,仍坐在第一日的考房里考试。

    第二场题目,除了一道五经题外,诏判表诰之类,就是考得考生应用文的水平。这无关于文采,而在于考生对于这类文章是否熟悉,并且意思表达准确,用词严谨。

    这一天天气放晴,最恶劣的天气已过,秋高气爽下,众考生都是心情舒爽。

    当然对于林延潮而言,也是如此,若是天气阴寒,搞不好自己感冒会加重,在好天气下考试,谁不高兴?

    各考房里的考生都是皱眉凝思,考场里间或也有一两间考房空去,大概是有的士子知第一场考得不太好,故而提前退出。

    林延潮无心理会这些,认认真真地写文,只是间或会有一二声咳嗽,从考房里传出。

    这一天林延潮再度写完交卷时,已是有上百名考生,也是一同交卷了,由此可见第二场难度并不大。故而真正决定考生是否录取的,还是在头场七篇。

    林延潮走到龙门前,等待开门。因为第二场较容易,提早交卷的士子们自是考得不错的,他们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热烈地交谈的。

    如林延潮觉得第二场考不出水平来,故而神色始终淡淡,但总有人,好容易考好一场,就急不可待的炫耀了,仿佛第二场才是关键一般。)




第两百一十二章 可列经魁
    几名士子就在林延潮一旁高谈阔论,里面正有周宗城。

    但见周宗城不无得意与一旁几人高谈阔论道:咱们几人自小在衙门长大,圣旨都见过,公判,诰令,更是日常所见,这第二场考来简直是简单至极。

    说着几个人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几人纷纷道:我等以后要仰仗,周兄你了。

    先预祝周兄领乡书,京报连登黄甲!

    林延潮站在那里,而周宗城在旁一个劲的得意,他是连瞧一眼都奉欠。

    另一旁刘廷兰几人也来到龙门前,他与几个同乡好友,指着周宗城不屑地道:杨兄,你说这些省城的士子,竟也在此跳梁,可笑不可笑?

    杨道宾笑着道:我未来的解元郎,眼下你且容他们一二吧。

    另一名士子黄克缵道:半桶水响叮当,我们何必理会这些人。

    何乔远也道:难怪恩师说这几年闽中学风日下,果不其然。

    刘廷兰笑了笑道:待放榜之后,再看这些人,这次五经魁,咱们漳泉二府的读书人拿定了,走,龙门开了。

    当下几人朗声笑着离去,众士子都是踌躇满志地走出龙门。

    第二场考完后,第一场的乡试卷子都已是誊写完毕,对读官对读后,已是交给总考官王世贞。

    外帘虽有福建巡抚,布政使坐镇,但他们却不可至内帘一步,否则负责内外监临的两位御史,就可上书弹劾。

    所以乡试主考官王世贞,才是内帘官中一语而决的人物。

    在至公堂后的衡鉴堂里,王世贞看着一干同考官,阅卷官道:今日尔等阅卷之时,不敢忘了当年身处矮屋的辛苦之事,这里的卷子都是读书人寒窗十年所作,尔等切切要看清楚了,若是有什么差池,不说本官,礼部磨勘这一关也过不了。

    同考官,阅卷官都是一并称是,然后各领了试卷回房。

    二三场卷子不过走个过场,首场七篇才是重中之重,同考官,阅卷官们领了卷子回去后,各个都不轻松。

    尚书经一房的阅卷官程明悟,乃是兴化县训导。

    林延潮乡试首场的朱卷此刻正到了他的手上。

    本来依着县学训导的身份,程明悟是不足以充任阅卷官的,但怎奈本省治尚书的学官并不多,敢说通经的更少,故而临考时被调来作尚书房的官了。

    自卷子发至本房后,他看得一直很慢,不敢出了丝毫差池。

    身为不入流的杂职官,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很容易被几位大佬训死。

    眼下他看到林延潮的朱卷后,沉吟良久,不敢下定论,当下拿了他的朱卷,向坐在一旁的浦城县孙教谕问道:孙兄,请教你个事。

    孙教谕头也不转道:先等我把这一篇看完。

    程明悟不敢打扰,等着那,孙教谕是今年五十多岁了,一头白须白发,他是嘉靖时的老举人了,会试无望就作了一任清贵的学官。上一次乡试,他就充任阅卷官了,可以算是老资历。

    半响后孙教谕摇了摇头道:这篇文章前面尚可,但第五篇时有一处笔误,八岁蒙童都不写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七篇尽毁啊!

    说着孙教谕将文章丢入了落卷之中。

    程明悟这时将林延潮的文章拿着,向孙教谕问道:孙兄,这篇文章,我拿不定主意,你替我看看?

    孙教谕斜了一眼道:怎地改了这么多卷子,还是没主见,自己拿不定主意?

    程明悟赔笑道:没有孙兄指点,心底慌啊!

    孙教谕摇了摇头,当下拿着林延潮的卷子看了起来。

    看完头三篇四书文后,孙教谕笑着捏须道:法严词备,可为程文矣。

    程明悟喜道:孙兄也可以觉得此文可取吗?

    孙教谕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道:不忙,看了五经题再议。

    孙教谕继续看了下去,平是紧闭的嘴唇,突尔张大,看到后面简直合不拢嘴了。

    程明悟连忙上前扶住孙教谕问道:孙兄,孙兄,你你不是中风了吧!你等一等,我去叫医官来!

    孙教谕怫然道:什么中风了。

    程明悟不明道:孙兄没事?

    孙教谕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当然没事,老夫治书经三十余年,眼光不会有错,你写一个高荐,给房官看吧。

    程明悟笑着道:是啊,我也觉得文章不错,就怕不敢落笔,到时被房官打回来,脸上就不好看了。

    孙教谕摇了摇头道:你别高兴太早,这等文章在我等眼底虽好,但总裁会不喜。

    程明悟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孙教谕道:王凤州擎拟古之大旗,怎么将这一篇唐宋文风列为佳作,罢卷回来,也说不准。罢了,罢了,不提这些,先拿给房官看吧。

    程明悟闻言叹了口气在文章一旁写下‘高荐’二字,高荐二字,不仅有考试中式,还有名列前茅之意。

    但这只是自己一个阅卷官的意思,但是否高荐轮不到他说话,而是要看房官和正副主考的意思。

    程明悟将文章拿给房官看,乡试中的房官一般由进士出身的官吏充任。

    房官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程明悟心有忐忑,他之前看得卷子还没有一篇入得这房官之眼。

    半响后房官抬头看了程明悟一眼问道:这卷子是你荐得?

    回禀大人,是下官荐的。

    高荐?

    是。程明悟言语里有几分没底气。

    房官沉默良久道:四书文可,五经文佳。

    说完房官在卷子上画了个圈,在一旁写道‘规模宏远矜重,中具流逸之至,可列经魁’。

    程明悟见了吓了一跳,这房官的评价比自己和孙教谕还高了一等。从高荐直接到经魁,经魁也就是乡试前五名啊。

    房官对一名书吏道:将此卷送至副主考那。

    不久林延潮的卷子到了副主考房内,副主考要看各房卷子,因此林延潮的卷子不可能一到就看。

    林延潮的卷子,在他房里足足趟了三日。



第两百一十三章 场场第一
    在乡试中,身为副主考,既在最后的排定座次中有一定话语权,也要在放榜前,替主考筛选罢落一定的卷子。

    其中不少卷子,尽管都是房官,阅卷官一致认为,可列为中式卷,或者是可列为经魁的卷子。到了他手中,若是认为不行,一样可以罢落,不过要写上情由。

    林延潮的卷子在房里躺了三天后,副主考拿起他的文章,先看批语笑着道:有没有说得这么好?

    说完后,他将卷子通篇读完后,副主考却在卷末写上‘实理实事,字字皆经,冠绝一房’。

    写完批语后,副主考对一名书吏道:将此卷速拿给总裁,不,还是本官亲自送去。

    终于林延潮的卷子,过了三关后,来到了乡试总裁王世贞的案前。

    王世贞拿来林延潮的朱卷,照例先不看文章,而是先看卷头。

    但见卷头上三个圈,知是阅卷官,房官,副主考一致认可的文章,每篇呈至自己案前的文章,都需过三道审阅。除非自己动用主考官的权力,到遗卷里去搜卷。

    王世贞将卷首下面各房官的圈点,句读看了一遍,十分满意,卷末则是阅卷官,房官,副主考的批语。

    高荐!

    规模宏远矜重,中具流逸之至,可列经魁!

    实理实事,字字皆经,冠绝一房!

    王世贞看完笑着道:尔等三位考官,人人皆荐此卷,不肯吝啬赞言,正所谓水平不流,人平不言,不平则鸣,到底是什么样的文章,会让你们三位考官担心本官不采纳此文?

    副主考心道,还不是担心你持门户之见,将这等好文章罢落。不过他还是道:凤州兄,你多虑了,实是我们三位考官一致认可,此卷可冠一房。

    王世贞抚须道:既是仁兄也这么说,本官姑且观之。

    说完王世贞将这篇文章通篇读了起来。

    半响之后,王世贞将卷子放在桌上,须陷入沉思。

    凤州兄?此文如何?

    王世贞半响方道:凡乡试七篇,士子重头三篇,后四篇轻之,但此子反之,头三篇读来不过中平,而后四篇却是一篇胜过一篇。观最后几篇文章,气势磅礴,如海如潮,吾几乎以为苏韩复生矣。

    副主考听王世贞这么说,喜道:凤州兄,我也为此人文章有苏韩之风,可惜

    副主考本想说,可惜唐荆川,归震川已逝,否则见这等文章不知如何高兴才是。

    但他方记起二人在世时,对王世贞抨击可谓不惜余力,归有光直接把王世贞骂为妄庸巨子。自己将这篇文章与唐顺之,归有光联系在一起,不是引来王世贞反感。

    所以副主考立即打住便不说了。

    不过副主考还是担心地王世贞不取此问,问道:不知凤州兄以为此文可列几等?

    王世贞笑着道:何必太急,还只是第一场,何必着急下定论,还是等二三场一并出来后再论吧!

    乡试第三场考试是策论。

    五篇策论,放在上一世与申论有些类似。

    林延潮第三场考毕,将他最后的精力也是榨干,回到家里连饭也不吃,就直接上床睡了。

    第二日醒来,但见林浅浅伏在床头,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林延潮从被窝里起身笑着道:不必守着我,我没事。

    林浅浅含着泪道:还嘴倔,你看你烧了一晚上,说了一夜胡话。

    林延潮也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勉强地笑着道:无事,这第三场都考完了。

    林浅浅顿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道:你这人考什么试,连自己身子也不要了吗?你就算不为自己爱惜身子,也要为别人爱惜自己啊!

    林延潮抚着林浅浅的背道:我知道,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别哭了。

    事实上林延潮觉得感冒这等小病,没什么,但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却不这么看。

    第三场后,省城里考乡试的士子一面等着放榜,一面到处游玩,而林延潮则是裹着厚厚的棉被,每日喝着难喝的汤药。

    放榜前第一日,中式八十张朱卷已定,下面就是排定座次了,以及填写中式者榜文。

    照例要先定出五经卷首,也就是五经魁。

    衡鉴堂里,八十张朱卷一并呈放,议定座次的事,与阅卷官无关,他们就一并坐着聊天,顺便说几篇批改时遇到的得意卷子。

    至于监临学政提调监试则在旁监督。

    而副主考与六名同考官在那拿着几张朱卷商议着,这是边议卷边填榜。

    主考官王世贞坐在案后,两眼都是血丝,他看了几日的卷子,精力也有几分不济。

    这边副主考与六位同考官还在争论之中,等候了一阵,王世贞沉声问道:怎么诗经房的首卷,还没有议定吗?

    副主考上前一步,向王世贞道:总裁,综纶三场,我与六名房官,认为戊寅号和丁未号两篇卷子,各有所长,难分伯仲,请总裁公断。

    戊寅号乃是朱卷编号,在揭名之前,众考官议论名次,只能说朱卷编号。

    王世贞道:既是如此,首题破题为‘圣人于礼乐述时人之所尚,表在己之所从’那篇,本官以为略胜一筹,另一篇取为第二。

    诺!

    当下一名书吏道:戊寅号为诗经房卷首!

    书吏即取过朱卷来,再核对墨卷,将墨卷上的糊名拆开,然后大声唱名道:漳浦县士子刘廷兰,为诗经房魁首!

    听了书吏这么说,一旁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似听过刘廷兰的名字,有人道:此人有文名于乡间,中举实至名归。

    又有人道:不知次名是谁,真是可惜了。

    还有人道:五经里治诗经士子最多,看来解元属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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