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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林延潮笑着道:只是人靠衣装罢了。回头看去但见匾额已是高高悬在门楣上。

    右起小字上写着福建乡试丙子科,中间两个硕大金字解元,左下为福建布政使万思谦授。

    贺南儒笑着道:既是匾额已悬,冠服已着,眼下还请解元郎跨马至贡院受礼。

    林延潮道:应当的。

    林延潮举步走到前院正要跨过门槛,突停下来,回过头看去,但见林高著,大伯,大娘,三叔,三婶,林延寿,还有浅浅都是目送自己。

    林高著此刻老泪纵横,无限欣慰地朝林延潮点了点头。

    大伯亦笑呵呵地挥了挥手,示意林延潮快去贡院受礼。

    至于林浅浅则是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见之一幕,林延潮不由觉得双目眼泪止也止不住,当下回过身向前数步,撩开袍服朝林高著跪下,重重地叩了三个头梗咽地道:孙儿谢祖父,养育之恩!

    林高著早就泣不成声,还是大伯将林延潮扶起,也是目眶微红道:孩子,别说这话了。

    大伯回过头对林高著道:爹,你也别哭了,让人笑话。

    林延潮垂泪道:爷爷,这是喜极而泣!

    林高著道:还是潮囝懂我!

    见了这一幕,一旁众人也是忍不住摸了一把眼泪。

    贺南儒亦是眼眶微湿,大明最重一个孝字,故而十分重视官员的孝行。

    当下贺南儒上前对林高著道:恭贺老大人教出这等贤良儿孙,朝廷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令孙在家尽孝,将来于国家社稷亦必然尽忠。

    林高著道:我这孙儿自幼父母去得早,家中又贫寒,我也没教导什么,不过所幸孩儿今日出人头地,将来不指望作一个大官,但盼能替百姓作一点事就好了。

    听了这话,贺南儒不有赞道:自古贫贱出良才,本官必向朝廷禀此孝行。

    孝行,也是地方文教,属于地方官的政绩。贺南儒这么做当然是一举两得。

    林延潮与大伯,三叔他们叙话,此刻林延寿也是向林延潮说了恭喜话。

    林延潮与家人告别走到巷口,但见清一色穿着红袄的官兵,站成两列拦住里外三层堆在道旁的百姓。

    而这才一眨眼,巷口连彩棚都扎起来了,彩棚下备了一匹头戴红花的大白马。

    身后一家人与街坊们都是送到巷口来。

    爆竹就似不要钱般,是放了一挂,又一挂!满地都是红色的鞭炮屑。

    三叔拿出家里的所有的铜钱,开始散钱,无数贺喜声响作一片。

    登瀛坊巷的坊甲也是努力挤过人群,来到林高著面前道:恭喜老大人,贺喜老大人,自从你们家搬到咱们坊巷里那晚,我夜观星象,就看那文曲星闪了一下,我就知你们一家要出贵人了,果不其然啊,哈哈!

    林家众人都是大笑,旁一尖酸的人道:我看解元郎哪里有咱们总甲高明,他才是刘伯温再世,都会看星象了。

    坊甲听了顿时恼羞成怒喝道:哪个人说的,给我站出来。

    说话之人,早不知哪去。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大笑。

    面对道旁相送的人,林延潮作了个团揖道:多谢诸位乡亲,平日对延潮的照拂。

    说完林延潮从踏马石上马,这马自是温良,否则不会骑马,还未病愈的林延潮恐怕要摔下来。

    前方自有书吏为林延潮牵马,两队官兵开道,左右是衙役鸣锣开道,赞道高呼百姓退避。

    连父母官贺南儒都怕抢林延潮的风光,也是下轿步行。

    从坊口至南门大街,但见南门大街左右所有百姓都是出来了,抱着孩童指着穿着官服的林延潮道:你看,这就是今年新科解元郎!

    竟是个俊俏的少年。

    将来你也要努力读书,中解元!

    今科解元郎是咱们福州府的!

    解元郎真好风光呐!

    林延潮骑在马上拱手作礼,八月的阳光照在脸上,风儿不噪,马蹄拨动徐徐而行,及目而来,都是向自己招手的同乡百姓。




第两百一十八章 诸生的心情
    却说一个时辰前。

    放榜正当时,贡院下正是一番阳光正好,微风不躁的画面。

    王世贞身在唱经楼上念道:丙子科第一名解元是

    场下所有士子都是绷紧了弦,三千士子,名列第一的头名解元,究竟会落在何人头上。

    众人都是揣测着,眼里看着王世贞的口型。

    周宗城身旁的一名好友道:周兄,你看总裁大人,那下唇微微撅起,这莫非是一个周字。

    周宗城听了心底一喜,但面上假意谦虚道:哪里,哪里。

    周宗城抬起头盯着王世贞的口型,心底却默默念叨,将自己从小到大拜过的,通通都祝求了一遍。

    周宗城还想起他乡试之前,费了三百两银子找山里隐士教他考试必过之法。隐士传了他一个秘方,让他考试放榜那天穿一条紫色的亵裤。

    周宗城问道为何,隐士压低声音道,你本来中举不过三成,但穿了这紫色的亵裤过,就是紫(指)腚(定)裤(过)。

    周宗城听了恍然,果然考试那几日,自觉的考运亨通,下笔有神。

    本来放榜时,以为自己必中,副榜自是不屑了,但正榜一直念了七十九人都没有,令他心底有点发慌,但想到隐士的话,他心想既是自己必中,不由对解元生出期盼来。

    这时但听王世贞念道:丙子科第一名解元,侯官洪塘林延潮!

    周宗城整个人突遭电击,顿时愣住了。

    周宗城一旁几个好友也是惊呆了。想起他们那日在酒楼上都嘲讽过林延潮的,但是眼下王世贞竟说解元是他。

    一名好友立即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周兄这样的大才,都没有中举,怎么可能会试林延潮那等人,竟然是中举了,还是解元。

    一人道:林延潮不是才十五岁吗?去年才进学,怎么一年不到就中了举人。这其中一定有黑幕啊。

    这几人七嘴八舌地道,一旁一人道:怎么不行,杨新都十二岁中举,十五岁中举又非不能。

    杨新都就是大牛人杨廷和,十二岁中举,十九岁中进士,四十二岁入阁,五十三岁为首辅。

    你以为林延潮是杨新都?一个寒门之子罢了。

    两边吵成一团,而周宗城此刻却是身子一晃,直接双眼一闭栽倒在地上,众人纷纷道:周兄,周兄,你怎么了?

    惨了惨了,周兄咬到舌头了。

    快,快,用筷子敲开他的牙关!

    救人啊,快来帮忙啊!

    顿时几名士子手忙脚乱,好几名落第不是一次的士子,也是苦笑上前搭手。

    见了这一幕,刘廷兰等人则是冷笑几声,何乔远斜了一眼道:说过这几人成不了气候,还真成不了气候。

    而庄履朋却道:不过这林延潮听说才十五岁,竟也能得中解元头名,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内幕不成。哼,我就不信他的文章还能比得上杨兄?

    众人看去,但见杨道宾脸色阴沉。

    刘廷兰当下道:杨兄你放心,一会落卷考生,可问考官领责,你捧了卷子直接去质问考官,若是他们有所不公,我定是要闹一闹!

    亚魁黄克缵连忙劝道:刘兄,你别意气用事,若是触怒了考官,丢了你亚元功名才是不值当。

    刘廷兰冷笑一声道:尔等看重这亚元,吾不过视之若草芥,哼,没拿到解元与落榜有什么区别。

    杨道宾道:多谢刘兄仗义,不过此事还是算了。

    刘廷兰当下不快道:杨兄你怕什么?

    杨道宾笑了笑道:我不是怕,一会领责我也会去的,只是小人论对错,君子讲得失,我杨某人落第不怨天不怨地,只想知道为何落第,吸取其中教训,他日再考就是了,区区三年,转眼就过,何憾之用。

    听杨道宾这么说,其他四人都是肃然起敬,皆是佩服他这一番气度,同时心底为杨道宾落榜更是不平。

    放榜之后,尘埃落定。

    这边陈行贵,叶向高,陈应龙,龚子楠等几位书院同窗,榜上无名,脸上都有几分黯然。

    几人都是用袖子掩面,悄悄拭泪。

    唯有陈行贵起点最低,恢复最快道:好啊,宗海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居然中了解元,待会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番。

    众人听陈行贵这么说,几分失落之意,倒是舒缓了几分。

    正待这时,几名书吏高声问道:解元郎何在?总裁大人与众位考官请至贡院!

    书吏连问了几声。陈行贵当下上前道:新科解元第三场试后病在家中,故而无法前来考场。

    书吏看了陈行贵一眼反问道:你是何人?

    陈行贵道:我是他的同窗。

    书吏道:你随我来,去见总裁大人。

    说着陈行贵被领至王世贞的面前,王世贞得知林延潮病了,当下道:既是解元病在家中,就请他来吧!本官也是很想见见这位少年奇才啊!

    听王世贞这么说,众位考官也是附和,一人道:十五岁的解元郎,这可是古今罕有,若不亲眼一见,我怎么不信这等文章是他写的。

    众人道:正是。

    提调官左思谦道:这是应当的,就让贺知县走一趟吧!

    当下贺知县就去接林延潮,下面贡院外一些士子见自己榜上无名,带着扫兴和失望陆陆续续地走了,但仍是有不少士子还是留下来了。

    原因无他,考试之后,士子可有向主考官领责的机会。

    名义上就是拿着落卷接受主考官的训斥,实际上士子也有那么微乎翻盘的机会。

    如前首辅徐阶当年任考官时,一名考生写颜苦孔之卓这典故,徐阶没见过,当下写了杜撰二字,后考生上堂领责言此典故出自扬子法言。

    徐阶拿书一对,果真自己错怪了这考生,当下将这考生取了。

    换了一般考试,士子也就算了,但乡试乃关系考生一生之事,自也有考生要拿卷子找考官问一问‘领责’一番。实际上也是小人问对错,君子论得失。



第两百一十九章 老师和同窗(一更)
    贡院前,不少士子仍未散去。

    落榜考生存了万一的想法,待领责时,万一有那么一丝可能,获得补录的机会。

    而中举的士子们,此刻正是得意的时候。

    他们等着稍后拜见主考官和房师,确立师徒关系。

    眼下也可认识同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举人是可以当官的,一干同年也会有几人中进士的。故而从童子试的同案,到乡试,会试的同年,那肯定是越高级的考试,同年之间的感情越‘深厚’的。至于主考官也是,分量比童试里的考官更重,门生当然也是更‘亲近’。

    何况乡试主考官王世贞,又乃是名满天下的大文豪。

    不过眼下王世贞与几个高官相谈正欢,也无人敢在这时冒昧凑上去。

    贡院之内,刘廷兰负手而立,左顾右盼对着众人道:怎么新科解元还没来?

    几个人都知刘廷兰心底不畅。

    不会是不敢来了吧?我倒要看看这十五岁去了解元的神童,到底是何方神圣?刘廷兰放下话来。

    就在刘廷兰说话之际,突听得外头锣鼓齐鸣。

    正在喝茶的王世贞,陶提学,左布政使相视一笑道:来了。

    林延潮策马而来,贡院就在眼前。

    几位大人自重身份,当然不会出门迎接,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众士子们出门相看。

    众人但见一位少年头戴乌纱,身披着冠服,在官兵衙役的喝道下,骑着一匹白马徐徐行来,而不少百姓是则是一路将他送至了青云桥前。

    看了一幕,众人不由的都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而原先被好友拖至一旁的周宗城,经过一阵揉胸捶背,又是灌了几碗凉水,好容易才恢复了点神智醒过来,但一睁眼就听得锣鼓齐鸣的声音,不由向左右问道:这这是什么声音?

    方才晕倒的一刻,周宗城咬伤了自己舌头,故而眼下说话有几分不利索。

    左右好友都就不敢支吾,一人道:周兄,你管别人那么多,先养好自己吧。

    你走开!

    周宗城将那人一推,强行支撑着站起身来,但见青云桥上,林延潮策马而来,说不尽的意气风发,年少风流,而无数百姓和士子们都是簇拥在一旁,仿佛众星捧月。

    见之这一幕,周宗城不由大怒道:土鸡焉能变凤凰?这这这

    说到一半,周宗城一口痰梗在喉咙里,当下作呕起来,几人都是慌忙上前道:周兄不要动气,不要动气。

    周宗城面色涨红,但是这口痰上不去又下不来,顿时卡着憋住气,头一晕栽倒了过去。

    几名好友都是连忙呼道:周兄,周兄,你怎么又晕过去了!

    众人连忙掐人中,可周宗城已是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众人长叹道:周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周宗城昏迷之前,但听得最后几声炮仗声,噼里啪啦地响起,然后就浑然不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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